“我怎么就不能惧怕她?”容舍问,“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兰有雪可被问着了,“可是我以为宗主这样的人,需要的并非是白得得那般任性妄为,毫不体贴之人。”

白得得跺脚道:“我怎么不体贴了,这个兰有雪真是其心可诛。”

容舍看着兰有雪道:“没关系,我喜欢体贴她就够了。”

南草闻言立即做出了个呕吐的样子,“天哪,真没想到容舍居然还是这么个痴情男?真是的,平时看起来多冷淡啊,啧啧。”

白得得却是笑弯了眉眼。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容舍这算是承认你任性妄为,毫不体贴了?”南草问白得得。

白得得也立即反应过来了,“可是我已经是他让我往东,我就不会往西了呀,那我还要怎么才算体贴,怎样才是不任性啊?”

南草无语地看着白得得,“你在容舍跟前就已经低到这个份儿了?就这样你还成日乐滋滋的?”

“我乐意不行吗?反正我知道容舍是为了我好,绝不会害我就行了。我这性子我知道,没人管着我的话,迟早要出事儿,我就是喜欢他管我。”白得得昂着下巴道。

“出去吧,我不希望这样的事还有下次。你习惯以欲控制男人,但并不是每个男人都会沉溺于欲望。你既入了我得一宗,今后也不要再总想着以色换取资源。你天赋出众,本不该沦落至此的。修行没有捷径。”容舍道。

兰有雪的声音迟迟没有传来,想必不是在点头,就是在流泪。

末了白得得又听容舍道:“以后见着得得,尽量避开吧,她不高兴见着你,总是为了这个跟我闹。我不想她不高兴。”

听到这儿,白得得觉得自己心都化了,恨不能把命都给了容舍。

南草则道:“我特么,这才是泡妞的最高境界啊,我当年要是知道这种话,还能铩羽而归吗?”

白得得鄙视南草道:“什么泡妞啊?容舍压根儿就不知道我们能听见他说什么好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兰有雪跟你有多大仇啊,容舍越是这样维护你,她不得越是铆足了劲儿勾引容舍啊?”南草道。

“哼,容舍才看不上她。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白得得道。

“其实你就是打心眼里看不起我是吗?觉得我水性杨花,这身子不知陪过多少男人?”兰有雪突然就爆发了,“你说我天赋出众,可是你也是修士,你当知道光有天赋,而没有出身,一切都是空谈。我正是因为天赋出众,容貌绝世,才会落得如今这般田地的,那些男人为了得到我,不知使出了多少腌臜手段,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抵抗得了?我只能从泥坑里一步一步自己挣扎着站起来。你光看到了我的不堪,可曾看到过我的心?我不想的,我从来就不想以色侍人,我若是有白得得的家世,就是一万个白得得也不是我的对手。今日宗主你的眼睛里也只会看到我,不会看到她!”

南草竖起大拇指道:“好,有自信,够霸气。”

白得得直接就打掉了南草的手。

“我并未曾看不起你。实际上许多人若是经历了你的遭遇,早就崩溃而亡了,而你却依旧坚韧的活着,若非看中你这一点,今日你也不会有机会站在我面前这样跟我说话。”容舍道,“我没看不起你,看不起你的是你自己。你心结太深,我才将你带来北德寺,但愿你能参悟。过去种种,泥垢成土,明日重重,方是你的人生。”

“既如此,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兰有雪问。

“世间缘分不可强求,很多时候不是因为你不好,只是因为你不是那个人而已。”

偷听结束很久后,白得得还沉浸在梦里呢,托着下巴用很梦幻的语气道:“你说刚才容舍那意思是,我就是他的那个人对吗?”

南草翻了个白眼道:“我怎么知道?你自己问你家容宗主去啊。”

白得得很惆怅地道:“他这个人啊,当着我的面嘴上永远不会说我好话的。”白得得表示真的很惆怅。

“快走吧你。”南草不耐地道。

白得得这才慢慢地起身,“你自己抓紧修炼啊,等我当了堂首,救我舅舅的时候,我这修为可不够看,还得靠你。”

“知道了。”南草道:“我有预感,要不了多久我就能突破渡劫境了,到时候你可得在我身边护法,你都不知道,这几次突破你不在,那过程有多惊险。”

白得得本来已经走了,又回身凑到南草跟前,“话说,你对救我舅舅的事儿怎么这么上心啊?以你老魔头的凉薄不应该如此啊。”

南草立即撇开了头,“不要胡思乱想,因为你想的任何事都是不对的。”

白得得也没再追问,知道南草肯定不会说,待她舅舅出来了,情况自然就会明朗。

白得得到北德寺的时候,果然再没看到兰有雪时不时闪现的身影,她哼着小调进了容舍的禅房,可容舍并不在屋里。

白得得只好在寺里瞎转悠,抓了个小和尚问,“你可看到得一宗的容宗主了?”

小和尚面红耳赤地道:“宗主在后山的菜圃里。”

“菜圃?”白得得只觉得这名字也太新鲜了,“多谢了,小和尚。”

小和尚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脑袋,慌里慌张地进了佛堂,跪在蒲垫上念了半天经这才抚着胸口离开。

白得得走到北德寺后山,果然看见了容舍,他正弯腰从水桶里舀水浇灌菜地里的菜蔬。

“你这是要当老农了?”白得得道。

容舍回头看见白得得,伸手递了个另一个水瓢给她,“既然来了,也搭把手吧。”

白得得接过水瓢道:“为什么要这样浇灌啊,捏个行雨诀不就行了吗?”

“这些魔植不耐灵气。”容舍道。

“哦。”白得得一边浇水一边看这菜地里的菜蔬,“咦,怎么这些菜,我似曾见过,却又并没见过啊?”

白得得捏着下巴想了想,指着旁边一株魔鬼椒道:“这个有点儿像超级魔鬼椒,可是那花形却又略微有些不同,这是什么啊?”白得得可是读过瑶池域植物大典的人,“是什么新物种吗?”

容舍“嗯”了一声,“嗯,闲来无事,用魔鬼椒、凤仙草、甜甜瓜杂合出来的。”

虽然白得得不明白容舍所谓的杂合是个怎么杂合,毕竟物种殊途,按说是结不出种的,但既然容舍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成功了的,“那等果子出来以后,我一定要尝尝。”

容舍点了点头,又道:“对了,我以后就住后山的小院了。”

白得得道:“怎么不住寺里了?”

容舍无奈地看了白得得一眼,“大和尚说,我身边女子似老虎,他寺里的小和尚成天吓得魂不守舍,只得请我另辟住处。”

白得得脑子转了半天,才道:“这是变相夸我美的意思嘛吗?”

容舍直接就没再搭理白得得。

白得得噘噘嘴,就知道要从容舍嘴里听一句蜜语,比登天还难。

到晚上吃饭时,白得得道:“怎么不见傻鸟?”她总是在吃饭的时候想起傻鸟,毕竟有只鸟来争一争,她吃饭更香,再看傻鸟气急败坏的样子,就更下饭了。

第174章

“送秃毛那儿去了。”容舍道。

白得得眼睛都快眨不过来了, “可是,她不是恨死秃毛了吗?”

“傻鸟快生了, 肚子里的孩子总不能没爹吧?”容舍淡淡地道。

白得得笑道:“那等它回来,肯定又有得闹了。”

用过晚饭,容舍在屋里捣鼓他的“杂合”,白得得则在院子里仰望星空, 不知为何,这次似乎额外有感触,她不由站起身开始跳起了天魔舞, 因为这种舞更有助于她感受天地的奥秘。

舞过一半,白得得便又感觉到她丹田的异动了,那是突破的征兆, 昨日在斗器台时,她已经是突破在即被强行压制了下去,没想到这么快便又有了异样,可见这一次的突破的确是水到渠成。

白得得忙地盘腿而坐, 神台处渐渐浮现出一架烟雾蒙蒙的桥, 彼端黑暗不可琢磨,仿佛是万丈深渊。她放开神识, 任由漫天星光投影, 星力不停地涌入她的神海,渐渐将那道神桥筑实。

因为神桥境乃是水到渠成, 是以白得得在突破时并未遇到太大瓶颈和困难, 唯其之后的阴阳修容花副作用, 那才是最叫人痛苦的。

不过现在有容舍在,一切便都不是问题了。

事后白得得赖在容舍怀里道:“你说我当初怎么会那么傻呢?突破开田境的时候,差点儿没把我给折腾死,我怎么就没想到过需要以阴阳调和呢?”

容舍道:“如果那时候你知道了法子,会找谁双修呢?”

这个问题一下就镇住了白得得,她再也不敢乱问了,只抱着容舍的手臂道:“那还是傻人有傻福。”

容舍点了点白得得的唇瓣,“还不起身去炼器?枪王可不是前面那两老头子能比的。”

白得得噘嘴道:“有时候我真不想修行。你说当个凡人多好啊,不用求上进,想睡就睡,想赖床就赖床。”

“凡人也有凡人的苦恼,他们还得愁着如何填饱肚子。”容舍起身道。

白得得从背后搂住容舍的腰不松手,“可是他们的岁月太短了,或者会更珍惜彼此的情意对不对?我看的话本子里,爱得死去活来的从来都只是凡人,就没见过修士有那等闲情逸致。”

容舍没说话。

白得得好奇地从他肩头探过脑袋,“你怎么不说话?我还以为你肯定要说,情爱不过只是修士这一生中的一小部分呢。”

容舍抬手捏了捏白得得的脸蛋,“修士的人生太过漫长,越到后面就越是孤寂,实则于修士而言,感情的寄托会更重要。只不过修士不会闲得那么无聊去写话本子。”

白得得立即道:“我会啊,等我救出我舅舅,我就去写话本子。”

容舍扬扬眉头,“你还真够出息的,你一辈子的修行难道就是救你舅舅?你爷爷呢?你爹娘呢?”

“都不知道在哪儿呢。”白得得烦躁道,从旁边绕过身子,强行窝到容舍怀里。

容舍点了点白得得的嘴唇,“我总会替你找到他们的。”

白得得立即啄了啄容舍的嘴唇,“那你就是让我死,我也不会眨半分眼睛的。”

容舍无奈道:“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死啊死的?”

白得得道:“你真是端的无趣,其实死也没什么可怕的,不是还有轮回吗?其实我还蛮好奇,如果轮回的话,我下辈子会是个什么样。”

容舍道:“看你如此好吃懒做,估计下辈子得轮回到畜生道,做只猪还挺合适的。”

“那你呢?你下辈子做什么?”白得得张嘴去咬容舍的嘴巴。

容舍微微避了避,“那我勉为其难当个放猪倌吧,多喂你点儿猪料,也算对得起咱们这辈子的情意了。”

白得得能放过容舍就怪了,两人又在床榻上腻味了一会儿。不过容舍的定力实在太了得,任由白得得学了多少花招,也没能撼动他要起床的决心。

中午的时候,傻鸟不知怎么逃脱了秃毛的控制,顶着一头的乱毛就扎进了小院里,愤怒地尖叫道:“容舍,你个大坏蛋。我不就是说了白得得两句坏话吗?你居然就把我打包送给了秃毛,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一辈子!”

白得得听到的重点只停留在容舍为了她,把傻鸟赶走的句子上了,以至于傻鸟叫得越欢,她就笑得越开心。

傻鸟冲着白得得吼道:“你笑什么?我等着看你哭的时候呢。”

傻鸟这话可是意有所指。因为到晚上的时候,白得得缠着容舍道:“为什么?为什么我突破的时候就能双修,现在却不能?”

“那是特殊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