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失言,冬雷啊!怎么能乱说,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那就糟了,“这话不许再对他人说起!今日之事全当我什么都没听见,若是再有下次,别说是什么高人,就算是我的女儿也别怪我不客气!”

孙佳玉被突如其来的怒骂声给吓得浑身一抖,这是怎么了?

方才父亲不是还好好的吗,是哪一句话让父亲如此的震怒,再去看他,孙勤和已经抄着原路径直往府外扬长而去。

孙佳玉的身体一软,要不是被春兰给扶住整个人就要跌坐在雪地上。

“这可如何是好?”

主仆二人带着乙儿回了院子,虽然及时的换掉了湿透的衣服,但也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着了凉,孙佳玉又病倒了。

而与此同时,柳氏也很快的知道了孙佳玉半路拦孙勤和的事情。她本来都换好衣服准备了饭菜要等孙勤和一同用晚膳,结果就等来了孙勤和回衙门的消息,气得砸了一整套的茶碗。

“娘亲息怒,万可不能为了此事而气了自己的身子。”孙佳沅在一旁娇嗔的安抚着柳氏。

只是,孙佳沅也不高兴,但是她不高兴的是没能见到孙勤和,父亲可是答应了要给她带好玩的东西,都怪大姐姐,现在连父亲的面都没有见到,过几日不下雪了苏四娘来找她玩可怎么办?

“还是我阿沅懂事,你大姐姐近年来是越来越有主意了,亏得我还好心给她物色好人家,我看这做人最是好心要不得,到头来都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孙佳沅不喜欢听这些没意思的东西,只能附和两句,脑子全是上哪找好玩的东西,好应付苏四娘,说了没两句就毫无心事的回了自己院子。

看到自个女儿这幅没心眼的样子,柳氏更是气得心肝儿疼。

柳氏身边的大丫头红棉一边给柳氏捏着肩,一面小心的看着她的脸色说话,“二姑娘到底是夫人捧在心头娇宠的,自然是不谙世事,就算真的有什么旁的事,也有夫人替姑娘撑腰不是。”

被红棉这么安抚着再加上肩上这么不轻不重的捏着,柳氏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沅娘心思单纯,有我在倒是不怕会有什么人敢欺负到她头上。”柳氏停顿了片刻,又继续恨咬牙切齿道:“只是这孙佳玉着实的可恨,以前不觉,现在是越发的和她死去那个短命娘一样的可恶,尤其是最近连她身边的丫头都敢与我顶嘴,还敢咒我。现在更是可气,竟然还敢跑去老爷跟前多嘴,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竟然把老爷给气回了衙门!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竟有这等恶人作祟。”

红棉听得眉头一跳一跳的,其实大姑娘这些年在府里谁都知道她的性子懦弱可欺,全部是柳氏嘴里的样子。

但谁也想不到大姑娘竟然真的会去拦孙勤和的路,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夫人又给她下了什么绊子,她终于忍不住要去老爷去告状了,没想到不过一刻的功夫,大姑娘就把老爷给气跑了。

这可就不是告状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夫人莫生气,您这几日为了大姑娘院子的事,已经忙得食不下咽了,可不能再气坏了身子,那咱们这一大家人可指望谁啊?”

“还是你说的一两句话能入耳,我这么累死累活的都是为了这个家,却还有人不领情!还好老爷是个明辨是非的,不然就这一遭,外人要如何传我?不知道的还当是我亏待了她秦氏的女儿,这可真真是让我心寒啊!”

柳氏只要一想到孙佳玉带着那个漂亮的丫头,还去和孙勤和说话,心里就咬牙切齿的恨,她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后院可还有几个虎视眈眈的妾室盼着她不好,就算是为了阿沅,她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倒下的。

“好在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夫人的为人谁还敢怀疑呢。不过夫人也莫怪奴婢多言,往日里大姑娘可是胆小谨慎的很,最近却有些变了,依奴婢看,怕是事有蹊跷,夫人也不可不早些提防啊。”

红棉的几句话倒是点醒了柳氏,说来也确实是奇怪,孙佳玉以往虽然是讨厌,但确实是没有这样的胆子做这种事情。

除非,是有什么人在怂恿她!

柳氏越想就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了,到底是谁,竟敢在后头搞鬼。

柳氏的眼睛微微眯起,她真是脑子糊涂了,竟然忘了那个长得格外漂亮的傻子了!

如果真以为那只是个傻子,那她才是个名副其实的傻子呢!

“是了,也怪我近几日都在忙修葺院子的事,竟险些要被这些小雀啄了眼,你去代我走一遭,把孙佳玉跟前那个小傻子带来。”

☆、11.冬雷(一)

孙佳玉自从回来之后就病倒了,春兰急得没办法,去找柳氏,柳氏身边的丫鬟推说夫人很忙,摆明了就是不愿意管,要让孙佳玉自生自灭。

周大夫来了一次,许是怕得罪柳氏,只抓了几幅草药吃过之后孙佳玉的病情也没有好转,还是一直浑浑噩噩的说着梦话。

身上的家当都又都拿去买通小厮打听老爷的行踪了,哪里还有钱可以打点这些牛鬼蛇神的。

原先的夫人还在的时候,这些丫头仆妇哪个不是拥前呼后的往孙佳玉的跟前蹿,现在柳氏得了势,马上就换了一副嘴脸。

恨不得各个都上来踩上几脚,除了春兰一家从小得秦氏恩惠真心相待的,谁又愿意为了一个失宠的姑娘得罪柳氏的。

春兰默默的流着泪,端着药碗坐在床前给孙佳玉喂药。

乙儿就站在屋子里看向窗外,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是不相信她说的话呢?

屋子外头天光大亮,从那日之后天就如乙儿所言的,天一直都在放晴,再未下过片刻的雪,但是还是无人相信她所说的,七日之后将会有冬雷和暴雪。

而她却忘了,曾经和她说起冬雷的人,还告诉过她:“天冬雷,地必震。”

若是在孙勤和的治理境内,真的出现了冬雷这等不详之兆,岂不是预示着当今圣上为政不仁,将会有灾祸并起?

到时真的东窗事发,他作为这太原的知府,就会首当其冲,别说是官位不保了,就连这项上人头和全家性命都保不住了。

所以孙勤和是宁可日日暴雪,也不愿意相信会有冬雷。

而自从见过孙勤和之后,春兰对乙儿的态度也变了,原本她献计也是想着借助乙儿的本事,能帮一帮孙佳玉在孙府的处境。

没想到乙儿竟然惹怒了老爷,孙佳玉还为此生了重病,春兰的心里是恨死她了,总觉得她是故意为之。

但一想到她救过自己和孙佳玉,再看到乙儿就是又恨又怕,一连几天连话都没和她说过一句。

平时这个时候,乙儿都是在屋里画画,画好之后孙佳玉就会来看。

乙儿和往日一样,不同的是她今日画完了一副孙佳玉的小像,孙佳玉还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她拿着手上那副栩栩如生的画像,走到了孙佳玉的床前,习惯性的举了起来要给孙佳玉看,却没有得到想到的回应。

“怎么,不醒?”

春兰看到她那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心里就是一股子的气,她还有脸问孙佳玉为什么还不醒,如果不是她在那胡言乱语,又怎么会被老爷责怪,姑娘又怎么会病成这样。

“你还有脸问这话,若不是你,姑娘怎么会成了这幅模样,要是姑娘醒了便罢了,若姑娘一直不醒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乙儿皱了皱眉,若是不醒?

她的脑海里突然的就闪现出了一些模糊的画面,好像是谁也像孙佳玉一般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再也没有醒过来。

床前坐着那个总是出现在她脑中的男子,一身青衣手上还抓着一管长萧背对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可乙儿还是感受到了他的痛苦和绝望。

仅仅只是回忆着,就觉得心口一阵抽痛,难过和悲伤的情绪几乎要淹没她的口鼻,为什么会这么痛苦,这就是难过吗?他们到底是谁,和她又有什么样的关系。

就在乙儿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有个温暖的怀抱将她入怀,让人安心的手掌轻拍着她的后背,“乙儿不哭,我在你身边。”

等到乙儿再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蹲在地上,双手痛苦的抱着脑袋,眼角竟然真的有泪水,而身边哪里有什么其他人,刚刚那些不过是她的想象。

伸手沾了一点眼角的泪水,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指上的液体,这就是刚刚那个人说的哭吗?

春兰看到乙儿和往常一样的发病,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扶她起来,但一想到孙佳玉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直到她自己从地上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乙儿歪着脑袋看向躺在床上的孙佳玉,她和刚刚看到躺在床上人好像不同,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低声的喃喃:“心药,还未到。”

“你说什么?什么药还未到?”春兰敏感的听到了些什么,又因为声音太轻没有听清楚,焦急的又问了一遍。

还不等春兰仔细问清楚,就看到门外红棉带着两个身材壮硕的丫头,径直走了进来。

“哟,大姑娘这是还没好些吗?春兰妹妹也真是辛苦了。”

春兰捧着药碗的手有些颤抖,难道这是柳氏准备要事后发难了吗?

“是红棉姐姐来了,可是夫人想念大姑娘了?您快些坐着,我去给姐姐倒茶。”

红棉好笑的看着春兰伏低做小的模样,她不是孙家的丫头,是柳氏嫁过来时带的自家丫头,平日里也最为忠心,连带着对孙佳玉整个院子都不对盘。

“不用麻烦了,也不知你这屋里的茶水干不干净,别是喝了一会回去还要闹肚子,这可就划不来了。”

春兰勉强的挤了个笑脸,以前她们不在一个院子里不用经常碰面,而且就算碰见了也是当着孙佳玉的面,这些下人总算是收敛一些,可孙佳玉一病倒,他们就没了顾及,首先吃罪的就是春兰了。

红棉象征性的走到孙佳玉的床前看了两眼,表示她代表柳氏已经来看过孙佳玉了。

“我瞧着大姑娘这身体也没什么问题,怕是你这丫头年纪轻小题大做了。不过这我也就放心了,回去告诉夫人也好让她宽宽心,莫要整日的为了大姑娘担忧的连饭都吃不下。”

这可真所谓睁眼说瞎话了,但凡张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孙佳玉满头的虚汗,脸色也是苍白的吓人,哪里能称得上没问题的。

但又能怎么办,她已经求过两回了,周大夫也看过了,药也吃下去了,可孙佳玉就是没有半分好转,到底问题在哪里呢?

“夫人心善怜惜姑娘,还望红棉姐姐好好宽慰夫人,莫要太过伤心了,可要万万保重身体才是。”

红棉抿着嘴趾高气扬的笑了笑,“既然大姑娘没事,那我就回去给夫人回个话。”

春兰暗暗的长出了一口气,红棉只是单纯的来看看大姑娘的病情的,这就好……

可春兰还未松懈下来,就听她继续道:“只不过,来的时候,夫人交代了,要请大姑娘身边的这位妹妹同走一遭。”

春兰一愣顺着红棉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床前手里还拿着画的乙儿。

乙儿一动不动的站着,身姿笔挺,一双眼睛木讷的看着她们,好像他们说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似的。

春兰很想说这人你尽管带走,可明明心里恨得要死,话却说不出口。

是啊,这到底关乙儿什么事呢?

从一开始就是自己窥视她的能力在先,再到要推荐她给老爷,都是出于她自己的私心,想要改变孙佳玉和自己的处境。这都不是乙儿自己想做的。

她不过是看到孙佳玉昏迷又得罪了老爷,心里害怕的不行,想要把责任都推卸到乙儿的身上,好像这样她自己的罪恶感就会减少。

可乙儿又何其无辜呢,是啊,她一个傻子怎么可能会心思重到故意说这种话来牵累她们呢?

春兰下意识的开口求情,“这……红棉姐姐,这丫头她摔坏了脑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做,姑娘也免了她在跟前伺候,夫人要她做什么呢?”

“她是不是什么都不懂我倒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忘了什么,主子要做什么轮得到你一个丫头来管的吗?夫人说要找她有事,那就是请她过去什么都不干,也轮不着你来过问。”

春兰被说的哑口无言,她确实是没有资格管这些,但是下意识的就想要袒护这个傻子。

“红棉姐姐,您要不和夫人说一声,她毕竟也不算是府上的丫头,算起来倒像是大姑娘的客人,还是等大姑娘醒了,问问大姑娘的意思,再让这傻子过去?”

红棉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现在她人在我们孙府,领我们孙府的月钱,那就是孙府的丫头,何来客人一说?春兰妹妹,我希望你能掂量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若是你还盼望着大姑娘能早些醒来,就万不可说这些傻话了。”

春兰干涩的咽了咽口水,侧头去看乙儿,她还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张白玉一般的小脸上面无表情,好像什么事都与她无关。

心下还是不忍,这去了柳氏那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春兰朝着红棉的方向直直的跪了下去,跪着挪到了红棉的跟前,抱着她的大腿哀求。

“红棉姐姐,你就看在她一个痴傻儿的份上放过她吧,你带我去,我去跟夫人说,夫人这般心善的人一定会体谅她的。”

红棉看都“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让夫人等久了你们可担得起?”

话音刚落,红棉身后的两个丫头应了一声,粗鲁的推开春兰走过去,一人一边就把乙儿围在了中间。

说来也奇怪,原本还傻站着的乙儿,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自己动了起来。

朝着春兰的方向走了过去,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春兰的后背,带着些鼻音的稚嫩声音毫无感情的安抚着:“别,害怕,我,去。”

红棉冷眼看她们两人不知在打什么暗语,但好在这傻子识趣,她还以为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这般容易。

“春兰妹妹就别担心了,你都说了夫人最是心善,见不得人落泪的,既然她自己都说去,你就别瞎操心了,还是多些心思放在大姑娘身上。我们走。”

一边说着,一边掰开了春兰的手,给那两个丫头使了个颜色,就怕这傻子是有什么诡计要跑,提前给看着。

乙儿被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的挤在中间,跟在红棉的身后走出了房门,没有回头。

屋外天空一片澄清,积雪正在慢慢的融化,而屋内的黯淡的阴影里,春兰趴伏在地上无助的流泪。

大姑娘还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乙儿又被柳氏给带走了,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窗台前挂着的鸟笼里,痊愈了的小乙鸟朝着乙儿走出去的方向,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啼叫声。春兰的耳边仿佛还能听到乙儿那熟悉的声音,在安抚着她:“别,害怕。”

☆、12.冬雷(二)

红棉带着乙儿从花园一路穿过,连着放了晴,院子里铺满了晾晒的东西,从周边走过还能闻到一股子日头的味道。

乙儿突然在路中间停了下来,歪着头好奇的看向天空,“好奇怪。”

红棉心下一紧,她就知道这个丫头不可能这么听话的就跟她们走的,果然在这等着她呢。

就在她朝后边的那个丫头使了个眼色,准备要强行把人走的时候,乙儿又和一开始一样乖巧的在他们身后往前走,好像刚刚真的只是看看天空而已。

但红棉却不敢掉以轻心,一路上提高警惕,终于顺利的把乙儿带到了柳氏的院子。

刚要走进柳氏的院子,乙儿就咦了一声,站在院子外又停了下来,原是柳氏那日拿了乙儿的画,竟然真的让工匠在做檐牙。

而且就这么几日已经基本成型了,原本按照画上的原料应该是用木头加普通的漆料,可柳氏听了郝夫人的话,非要学京师时下流行的新潮,在木料外用金箔纸包边,看着倒是五彩鎏金的很是夺目。

可这样,真的可以吗?

红棉看到乙儿的眼睛一直盯着那燕尾的檐牙,心里轻笑出声,果真的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一看到好东西连眼睛都看直了。

“是不是很漂亮,说到底,这还是多亏了大姑娘的巧手画出这般好看的物件,只可惜以她的身份是配不上这好东西的,只有夫人的身份才能衬托的这燕尾熠熠生辉,好了,开过眼界了就动作快些,别让夫人等得久了。”

乙儿被身边的两个壮硕的丫头推着往前走,走了两步又侧过头来看了一眼那个檐牙,最后抬头又看了一眼柳氏的屋檐。

两边的嘴角咧开轻轻的上扬,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可真有意思,这世间怎会有人自寻苦果呢?

“夫人,奴婢已经把人带回来了。”

一进屋就感觉到了和孙佳玉的不同,屋内富贵堂皇,各种名贵的古董字画,而柳氏正舒服的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跟前还有个半蹲的小丫头在给她捏着脚。

柳氏这才怡然的睁开了眼睛,但也不曾整个睁开只是眯着,手掌撑着脑袋的一侧,淡淡的瞥了乙儿一眼。

“大姑娘的病怎么样了?”

“回夫人的话,奴婢瞧了又瞧,大姑娘还在好好的休息呢,并无何处不妥的。”

“好在天尊庇佑,大姑娘可是我的心肝肝,若是她身体有何处不好的,可让我这做母亲的怎么是好。”柳氏西子捧心状的擦了擦干巴巴的眼角。

“夫人最是心善了,这天底下再没有比夫人更疼爱姑娘的了,只是夫人也要保重些自己的身子,别因为姑娘而担心坏了自己的身体。”

柳氏惯是爱做面子功夫,每次都要在挤兑完孙佳玉之后还要做出一副慈母的嘴脸。就是怕有人背地里说她欺负原配的女儿,实际上好与不好谁的心里还没个尺量的呢。

果然红棉这一捧,柳氏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满意的点了点头,才正眼的看了被晾在中间的乙儿。

而乙儿从进屋起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好似在走神,她不爱听她们说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既无趣又没意思,双眼木讷的不知道在看何处。

柳氏的脸色马上就挂了下来,她刚刚的话都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就是为了看看听到这话她会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这傻子,不止是没有反应,甚至好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你就是大姑娘救回来的那个傻丫头?”

“好没规矩的丫头,见了夫人也不行礼,夫人与你说话竟然也不回话。”

红棉走到乙儿的身后用力的要往乙儿的背上推去,说来也是古怪,乙儿像是有感觉似的往旁边慢慢的挪了两步,还是笔直的站稳着,而红棉却险些因没站稳而向前跌去。

好在乙儿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才让她没摔的太难看。红棉非但没有感谢,反而还记恨上她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走回了柳氏的身后,心里有些疑惑,这个丫头确实的有些古里古怪的。

乙儿歪了歪脑袋,这人还真是奇怪的很,走到她身后那么大的动静,还想推她吗?她又不是傻子!

柳氏不耐的挑了挑眉,这个傻丫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权威,现在竟然还不回答她的话,她就知道孙佳玉身边的人总是有些古怪。

果不其然,就看到那个漂亮的傻子直愣愣的看着她,像是在思考一般,接着又摇了摇脑袋,突得伸手指了指自己,“是乙儿。”

什么乙儿?她是说她叫乙儿?这有什么特殊的意思?

就听到她认真且郑重的又加了一句,“不是傻子。”

柳氏还以为能听到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想到得来的就是这么一句,冷笑了一声。

甚至屋内的其他丫头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她还能不是个傻子吗?

尤其是她说话的样子和行为举止,就连柳氏也在心里忍不住的盘算着,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这真的只是个长得好看的傻子?

但是一想到她在自己面前两次顶撞她的样子,又坚决的否定了,她一定是在装疯卖傻。

而且管她是真傻还是装傻,都要让她好好长长记性,有的人不是她能轻易惹的。

“原来叫乙儿啊,今日我叫你来呢,是要好好安排你的活计。既然你是大姑娘救回来,到底是入了我们孙府,吃住全依仗府内开销,若是让你什么事都不做,想来你也内疚。”

这一句乙儿像是听懂了,她说的很有道理,其他人都有事情做,只有她每天闲着,这样不好,于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柳氏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笑容。

“看来你也是这么认为的,那正好,每个初入府里的丫头都是从最基础的杂事开始做起,尤其是你还什么都不会,我作为当家主母,理应有责任教导好你,我说的对吗?”

乙儿像是认真的思考了片刻,然后又点了点头,她说的真的很有道理。

“既然你也认为对,那就在你学会怎么做个丫鬟之前,就留在我的院子里吧,吃住都和其他人一样,只一点,干不完活可不能休息。红莲,带她下去吧。”

柳氏挥了挥手,既不说干什么活,也不等乙儿再有什么回应,就喊了另一个丫鬟,直接把乙儿从屋里带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