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洵这才回过神来,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叔父瞧瞧。”

低头看了一眼棋盘,有些哭笑不得,这步棋她刚昨天才下过一样的地方,后来被他三步之内吃光了,今日她怎么又下在了同一处。

说来也是奇怪,乙儿学什么都很快,尤其是天象玄学之术,她从来都是过目不忘,别人学五年十年甚至百年,都不如她一年学的快。

怎么就这下棋总也不通,他倒是很喜欢下棋,无事的时候也会自己与自己对弈,在下棋的过程中思考问题,没曾想这机灵的小脑瓜过了这么久还是不谙此道。

伸手轻轻的在乙儿的额头一点,“傻丫头,昨日叔父不是刚同你说了这里不能下的吗,怎么又忘了。”

乙儿就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亲爱的叔父,一口一口的把她的白子都给吃光了……

“乙儿,忘了。”乙儿的一张小脸眉头紧锁,嘴角微微的下撇,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就让人觉得她在难过,好像下一秒就会掉下眼泪来。

顾洵心头一颤,马上就检讨自己,她还是个孩子,怎么能说这么重的话呢!赶紧温柔的摸了摸乙儿的脑袋。

“都是叔父不好,是叔父说错了,叔父是想夸乙儿的。乙儿会别人都不会的东西,已经非常的厉害了,若是样样都会,那其他人该如何是好,也该留一些不会的,让叔父这样才疏学浅又不会天象算卜之人有些长处,好得以立足。以后叔父教乙儿下棋,乙儿帮叔父算卜,好不好。”

乙儿的眼睛最近已经好了许多,这会抬着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顾洵,看得顾洵心都软了。

刚刚还是撇着的嘴,马上就往上一扬,虽然还是僵硬着脸,没有多大的美感,但顾洵就是知道她现在是高兴的。

“好,乙儿,喜欢叔父。”

两人又重新把棋盘上的棋子理好,恢复了融洽的氛围,你一来我一往,没多久乙儿又恢复了原样,慢吞吞的思考起来。

坐在一旁因为受伤包扎的跟粽子似的小童无趣的扭了扭脖子,疼得一阵抽冷气,他家大人可真有趣,平日里教圣上下棋都是一板一眼的,下的不对还会打手心,到了乙儿这里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尤其是乙儿的那个动作慢得,他都恨不得上去替她下了,也得亏是他家大人,换了别人一准把棋盘给砸了不可。

再听听,他家大人那说话跟哄小孩一般的口吻,都能让他身上抖出一地的鸡皮疙瘩,可谁让他哪里都不能去呢,只能坐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看着他们两下棋!

冬时令里天黑的早,乙儿苦恼的记住了今日的棋盘,用过晚膳之后,由顾洵亲自送着回去休息。

小童受了伤,乙儿表示自己已经记得来的路了不会再走迷路了,但顾洵还是不放心,天色已经暗了,他怎么能让他的小孩自己一个人走回去呢。

走到院子门口不远处,乙儿就和往日一样,慢慢的朝着顾洵行了个标准的礼,“叔父慢走。”

等到看着乙儿进屋,顾洵才冷了脸往回走。也不知道乙儿是不是有心不让人知道她和顾洵的关系,一直到现在孙勤和和孙佳玉都不知道她与顾洵认识。

顾洵也能感觉到乙儿的想法,虽然以他的做派来说一定是要大张旗鼓的让所有人都知道,可乙儿既然不想让人知道,一定有她的道理,他就慢慢的等着,反正一日太原的灾情未解,他也无法抽身回京。

“大人,咱们真的不管这城内的事吗。”

“不必担心,进城之前我就联系了山西布政司陆远鸣,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他们会火速送粮派人前来支援,只是真到了那个地步,孙勤和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现在姑且给他个机会看看他能不能自救。”

乙儿刚进院子,孙佳玉正好去柳氏屋里伺候着她吃了晚膳出来,叶氏家中有事来了一日又回去了,说了过几日再来,这几日柳氏就都由孙佳玉照顾着。

孙佳玉远远的看到好像有个男子送乙儿到了院外,可夜色太深,实在是看不清,试探性的喊了一声乙儿。

乙儿就走到了跟前。

“你可算是回来,再不回来我可要担心了,可是吃过晚膳了,我还给你留了饭菜。”

“下回,早些回来。”乙儿看了看天色,有些内疚,她喜欢和叔父待在一起,可确实不应该让玉娘担心,是乙儿做的不对。

孙佳玉也不好说她什么,又想起了父亲的哀求,说实话,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孙勤和这般的老态。

平日里的孙勤和很是潇洒,在同年龄的叔伯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俊朗,也怪不得柳氏如姨娘钟情与他,只是最近他却被这天气搞得很是萎靡不振。

明明想好了不给乙儿再添麻烦了,但看到孙勤和的苦苦哀求,孙佳玉还是硬不下心肠,答应了他的求情。

“乙儿,我有些话要同你私下说。”

乙儿愣了一下,又有些明白了过来,她知道孙佳玉要说的是什么。

进了屋子,孙佳玉连春兰都支开了,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乙儿,我知道这事很是为难,可我父亲现在的处境实在是左右为难,若是这事一直拖着没有法子解决,灾民暴动,早晚有一天父亲会被圣上惩戒的,听说来的钦差已经在府上住下了,玉娘恳求乙儿能想想办法救救我父亲。”

乙儿歪了歪脑袋,不是她不想帮,只是她只会看天识象,哪里会这些东西,她的脑子里倒是有关于这些的模糊记忆,可实在是想不清楚到底有什么具体的解决之策。

这么想着,她突然摸到了什么,是叔父给她的命钱。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大家喜欢!感谢所有小可爱的订阅!

乙儿和顾洵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只是称呼问题。

乙儿终于又获得了她的新技能,算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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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五)

孙佳玉看着乙儿从兜里掏出了一块普通的铜钱, “乙儿这是何物?”

“我救不了, 但我能算。”她虽然不会解决的方法, 但是她可以算出孙勤和的吉凶,若是吉, 说明此局尚有生机, 若是凶,就算是再怎么想办法也是于事无补。

乙儿认真的坐在桌案的一侧,孙佳玉就在另一侧坐定。乙儿的双眼直直的盯着孙佳玉的眼睛,嘴里不紧不慢的说着算卜的规矩。

“命钱可卜吉凶,命盘可定五行, 我族规矩,一不测寿缘, 二不问天命, 三不改命格。三年之内的运势吉凶皆可断,卦已起,你想问卜些什么?”

明明还是一样带着鼻音的稚嫩声音,可孙佳玉还是全身心的投入了在了她的声音里,“我想知道这场雪灾,我们孙家到底能不能平安的渡过。”

只见乙儿将铜钱轻轻的往上一抛, 瞬间又落回到了手心, 另一只手掌盖住之后慢慢的打开。

白皙的手掌心上铜钱阴面朝上,正对着孙佳玉的是个癸字,“揆也,万物闭藏, 怀妊地下,揆然萌芽。”

孙佳玉紧张的双手揪着衣摆很是不安,“乙儿这是何意?可是个好卦象?”

“此卦为凶,表面太平,潜藏灾祸。”乙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忍不住停下来喘了口气。

孙佳玉眉头紧锁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乙儿的,但是乙儿有一点说的没有错。父亲说了,目前太原城内看着太平,却都是假象,尤其是最近已经发生了好几起灾民□□的事情,光靠衙门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压制住成百近千的灾民。

除了治安之外,还有粮食也是深埋的隐患,目前包括孙家在内所有的世家大族都在不断的捐粮捐物,也只能解决燃眉之急。孙勤和现在急得恨不得自己都不吃不喝给他们送去,也还是吃了这顿愁下顿。

最为重要的还是这一直不停的大雪,根本就不能熄灭他们焦躁的心,反而会激起更多的民怨。

“那可有什么解决之策吗?乙儿,你一定要帮帮我,就算不是帮我,也当是为了太原城内所有的百姓,现在所有人都被困在了这座城内,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怎么样的动乱。”

乙儿顿了顿,看着手掌心的铜钱,突然盯着孙佳玉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口中喃喃道:“有转机的,只是转机,维系与你。”

***

与此同时,柳家舅太太隔了两日再次登门。与几日之前相比,柳氏看着已经好了许多,至少躺在床上已经有了些生气。

一见到叶氏进来眼睛一亮,她这几日想了不少的法子,心里总算有了些主意就等叶氏来找她商量。

“瞧你面色倒好看了许多,莫不是孙佳玉真是个孝顺女儿?”

叶氏忍不住话里话外的挖苦柳氏,柳氏也忒得不成器了,当初她早就劝了柳氏许多回,不过一个女儿,早晚要嫁出去,可柳氏非要明里暗里的针对这个原配的大女儿,有这样的苦果都是自己造的孽。

“嫂嫂莫要再笑话我了,她哪里是真心孝顺,若是真心孝顺又怎会抓着对牌不放,还拘着沅娘不让她见我。咦,今日怎么不见二郎一同来?”

“他还有书院要去,今年秋闱就要下场了,先生总督着他,哪里有时间到处乱跑。”提起柳品尧,叶氏的神情就骄傲了起来。

柳氏心里一动,她想了这么多天,终于被她想了个围魏救赵的好法子。

试探的看着柳氏,“嫂子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人,又是血亲骨肉,您若是不帮我,就没人能帮我了。”

叶氏也知道是这个道理,所以不管再怎么样还是要来,端坐在床前难得叹了口气,真心实意的问道:“你说说吧,要我如何帮你。”

柳氏从靠枕上坐直了身体,猛地抓住叶氏的双手,“嫂嫂,若是二郎与我沅娘定亲,老爷一定会来见我的,只要到时候我见到老爷,一切都会有所好转的。”

叶氏瞬间抽出了自己的双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你在说些什么糊涂话,我二郎可是要考状元的人,哪里会与你沅娘定亲,此事是万万没有可能的。”

在叶氏眼里,怎么也得皇亲贵族家的小姐才能配得上她二郎,孙勤和不过是个外放文官,何时能回京都是未知数。若是以后二郎真的上京,孙勤和只会是他的拖累,这种情况是她绝对不要看到的。

柳氏又是一阵痛哭,“嫂嫂,我是看着二郎长大的,他的为人和品行更是了解的很,他若是能娶了沅娘,表兄和表妹可是佳偶天成啊。”

叶氏气得牙齿直痒痒,恨不得现在就走,但柳氏的话却点醒了她,想起了前几日在家四姐说起的事双眼一亮。

“赶紧把脸上擦擦,二郎你是想都别想了。现在放在你眼前还有一条路,孙佳玉既然已经及笄,若是把她许一门能帮得上你家大人,又能让她远嫁的亲事,岂不是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柳氏还沉浸在自己的万全之策上,被叶氏这么一提醒才如梦初醒,可转念一想又有些委屈,“可给她许了好亲事,那以后我沅娘嫁的不如她,岂不是丢死人了。”

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人求娶孙佳玉,却一直都没能订下亲事的原因,柳氏总怕孙佳玉嫁的太好,尤其是孙佳玉那丰厚的嫁妆,她家沅娘肯定会被比较。

叶氏忍不住在柳氏的脑门上点了几下,“你这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一整天脑子里只有这些长短的算计。她是嫡长女,她嫁得好,你家沅娘才能说得好亲事。我看就你这点远见,难怪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柳氏委屈的不行,她都把孙佳玉和那个傻子串通的事和叶氏说了,叶氏还只会一味的怪她,不然沅娘许给二郎多好的亲事,可惜这嫂子偏偏不遂她心意,只能心里默默的咒了几句。

“嫂嫂教训的是,可不知道嫂嫂有什么好的人选?我看最好是能把孙佳玉给嫁的远远的,一年别回来几次的最好。”

“你能想通那就最好,前几日我听夫君说起过,大人最近为了这暴雪的事很是伤脑筋,若是此时你能替他解决燃眉之急,恢复原先的地位岂不是轻而易举。”

“那不知,嫂嫂心中可有人选了?”

“你可听说过布政司陆远鸣陆大人?他今年三十有四年轻有为,原配夫人前年过世最近正在商议续弦,若是他娶了孙佳玉做续弦,你家大人就是他的岳父,哪有岳父有难不帮忙的道理。”

柳氏听孙勤和提起过陆远鸣几次,陆远鸣此人虽然能力手段都有,就是有些风流,原配夫人过世没多久就新纳了姨娘,家中妾室也不在少数。莫不是是家中出了什么乱子,才会这么急的要娶新夫人。

“这样的人物,能看得上孙佳玉那黄毛丫头吗?”

“欸,你懂什么,男人都喜爱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孙佳玉胜在年轻。你放心,只要你能说服你家大人,陆大人那边我来搞定,我家三叔与陆大人是同年我让他去提上一提保管中意。”

柳氏马上就被叶氏给说动了,可又觉得陆远鸣官高权重,至少在这山西没人能动弹的了他,真的把孙佳玉许给他,以后孙佳玉在他耳边吹些什么风,她岂不是事与愿违了。

“可……”

“别再可什么可的了,陆大人那边我来打点,至于你家大人不管用什么法子,你都要让他把这门亲事应下来。”

柳氏就算是再不甘心,也只能一咬牙应了下来。不管怎么样,能把孙佳玉远远嫁出去。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

第二天一早,巧乙儿已经出门去找顾洵玩了,孙佳玉正在教孙佳沅怎么画花样,孙勤和就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

“玉娘,昨日的事,乙儿姑娘可有什么建议给为父啊?”

孙佳玉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个卦象又是凶兆,而后面乙儿说的又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这要怎么和孙勤和说才是?

最后只能切头去尾,模糊的说了一句能平安渡过。

孙勤和才稍微的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有个好消息了,就不管姐妹二人又急匆匆的要回衙门去了。

“大姐姐,父亲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沅娘还想问他什么时候陪我们一块用饭呢,爹爹都许久没给沅娘买好玩的东西了。”孙佳玉勉强的扯了个笑容,摸了摸孙佳沅的脑袋。

其实她还真羡慕孙佳沅,柳氏虽然心胸狭隘,但对孙佳沅却是真心的宠爱,不然怎么会把她养的这般天真,每日想的就是吃什么玩什么。

只是这样教养出来的女儿,以后没有柳氏没有孙家的照拂,她真的能在夫家立足吗?这是真的对她好吗?

孙勤和刚一走出孙佳玉的屋子,柳氏跟前的红莲就冲了出去,直直的跪在了他的跟前,不住的磕着头,“老爷,求您就去瞧一眼夫人吧,夫人这几日不吃不喝,日日醒来第一句就是问老爷回府了没,此情可动日月啊。”

孙勤和刚刚得了好消息,心情舒畅的同时又念起了柳氏的好。想到她病了这么久一直未曾去看过,确实是不妥,沉思了一会就往柳氏屋内走去,“你前面带路吧。”

而此时乙儿正在顾洵的屋子里练字,正好写到顾洵的洵字,却手上一抖,墨汁就在笔尖绽开了一团的圆晕。

真是奇怪,怎么突然就有些不安呢?

顾洵一直站在她身后看着,正准备要夸奖几句,就看到她停顿了笔,“怎么突然停了?写的非常好,只是你握笔还有些手上无力,多写几日就能恢复往日的水准了。”

乙儿摇了摇脑袋,说不出到底是为什么不安,最后只能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字‘凶’。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山西布政司在历史上应该是设在太原的,这里剧情需要改成了别的地方,这里说明一下。

因为明天要去监考,后天要被安排改卷,可能没时间更新了,就熬夜把更新时间提早了。

明后天会很忙,所以下一章应该要24号的凌晨了,等过了这几天还是恢复中午更新,不会不更新的,一定会把漏了的补上!我可是日更的好宝宝!日常表白你们哦!

感情花花花菜菜、谁还不是小天使、扶摇、Wonder_懿的地雷,病院院花、采姑娘的小蘑菇的火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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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六)

孙勤和原本只是想进屋看一眼柳氏就走, 可一走进内室就看到侧靠在靠枕上的柳氏, 惨白这一张脸,正眼角含着泪一副娇柔之感让孙勤和想到了年轻时的柳氏。

柳氏是他的远方表妹, 在原配秦氏还在之时,她家遭难途经太原就来府上借住。

当年的柳氏就像是一朵绽放的木兰, 楚楚可怜又洁白动人,很快他就两人就痴情缠绵在了一起,秦氏也很大度, 询问了他的意见想要留柳氏做姨娘, 只是柳氏不肯说不愿被人诟病。

两人就这么一直若即若离的的暧昧着, 现在想来柳氏也曾温婉可人过, 尤其是秦氏刚过世的那段时日他感染了重病, 柳氏一直悉心照顾他,日夜不辞。

后来他病好之后就有了沅娘,只是柳氏也在那段时间落下了病根, 一直未能再怀上孩儿, 他为了补偿柳氏出了孝期就娶柳氏做了续弦。

会这么喜欢沅娘, 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沅娘像极了柳氏年轻时候的单纯和善良,他们夫妻二人也曾情投意合过, 现在又是为何会成了这幅相看两相厌的地步呢。

是柳氏一直拿她身体的事留他在房里?还是她做的越来越多的事情让他厌烦了?孙勤和站在原地回忆往昔,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朝着床边走去。

柳氏好似才发现他一般,泪眼婆娑楚楚可怜的看着孙勤和,“表哥, 是我在做梦吗?”

这一声表哥让孙勤和彻底的心软了下来,柳氏也不容易,只有一个女儿傍身也难免会不安一些,忍不住又检讨自己最近因为大雪还有家中的事情,确实是对她苛责了一些。

“不是做梦,是我来看你了,都怪我不好最近都在衙门忙公务没有时间来看过你,身体可好些了?我听红莲说你不吃不喝?可是玉娘有何处没照顾到你?”

柳氏一脸欣喜的拉着孙勤和坐在她的床侧,“不管玉娘的事,经过这次的事情,我都已经想清楚了,以前是我做事糊涂,没有好好照顾女儿们,玉娘早就长大了可以帮我的忙了,等我身体好些只要日日服侍老爷就行了。”

孙勤和对于柳氏的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很是满意,露出了一个笑容,拍了拍柳氏瘦弱的肩膀,“是为夫的错,这些年来难为你了。”

柳氏喜极而泣,扑在孙勤和的怀里痛哭了一场,孙勤和也难得的轻抚着她的背,小声的安慰着一时气氛大好。

过了一会柳氏才娇羞的从孙勤和的怀里坐了起来,“瞧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学沅娘一般爱哭。”

孙勤和很是享受这种温情,“再怎么样也是在我的眼里,你都还是我的表妹,和沅娘一样有何不可的。”

柳氏有意无意的撩拨着孙勤和,孙勤和也有些春心荡漾,可一想到外头那些烦心事他是有心无力,把柳氏扶着靠在枕头上,“你好好养身体,等为夫衙门的事都处理完了,就回来天天陪你。”

说着就要走,柳氏这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说,可不能就这么让孙勤和走了。

“表哥,你先等等,我知道现在说这事不是时候,可是前几日嫂嫂说起来我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孙勤和只能又坐了回去,“不是和你说了不要多想了吗,以前的事情就让她过去吧,玉娘到底是年轻没有经验,等你身体好了家里的事情还要靠你的。”

柳氏摇了摇头,“表哥,玉娘今年都及笄了,去年早就有不少人家想要求娶玉娘,只是我都觉得配不上我们家玉娘,就耽搁了。可前几日嫂嫂说起一人,我也觉得和玉娘很是般配。”

孙勤和皱了皱眉,他是想安抚安抚柳氏,可柳氏怎么就这么不禁夸呢,玉娘不过是管了两天家她又坐不住了。

“玉娘也才刚及笄也还小,不急在一时,你还是先把病给养好,玉娘的亲事以后再说也不迟。”说着已经有些面色不耐的要走了。

“表哥,你听我说,若是单单玉娘一人的亲事,我也不会如此的着急,而是我说的这人可解表哥的燃眉之急。”

“什么意思?你想说的是谁?”

“是山西布政司的陆远鸣,陆大人!”

孙勤和乍一听这个名字还有些发愣,过了一会才想起来,下意识的道:“这怎么能行,陆大人只比我小几岁,这事说出去可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可再仔细一想,又觉得这门亲事很是合适,如果玉娘能嫁给陆远鸣做续弦,那他就是陆远鸣的岳父了,那不管是雪灾还是冬雷的事情,他总要替自己想想办法。

柳氏一看孙勤和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有戏了,心里又忍不住有些吃味,“表哥,这有何好笑的,你与陆大人年纪相仿商量政务才不会有意见相左的,而且年纪大些也懂得疼人不是吗。”

孙勤和一想也是,他不就比柳氏要大了许多,越想就越觉得这门亲事真的不错。

“只是这陆大人那边,是怎么想的还不知道啊,他看不看得上我们玉娘也说不准,别是我们家一头挑杆子热。”

“表哥放心,嫂嫂已经找人去打听了,若是有消息明日就会有答复了。”

孙勤和心头大动,不自觉的就心情放松了起来,连表情也舒缓了许多,再联想到刚刚玉娘说的事情会平安渡过的,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看来是真的有转机了。

难得心情好的搂了搂柳氏盈盈一握的细腰,在她脸颊一亲,两人温存了一会才起身去衙门,“记得,一有消息就让下人来衙门找我。”

目送孙勤和出了屋子,柳氏才脸色微变,哪里还有刚刚羸弱的样子,“真是便宜这小贱人了。”

*

乙儿和往常一样写完字后收拾了东西,被顾洵一路送到了院子外。

只是不同是今日顾洵摸了摸乙儿的脑袋,“乙儿明日叔父要去办些事,不在屋里,若是乙儿无趣可以自己来写字画画,我让小童留在屋里陪你说说话。”

乙儿转了转眼珠子,才想明白过来,下意识的就掏出了铜钱,轻轻的一抛,再摊开向上的阳面,露出了一个笑容,“叔父,明日大吉。”

顾洵有些苦笑不得,自从那日小童没听乙儿的话,出了事情之后,每次乙儿过来小童都要拉着她丢铜钱,现在搞得他出个门乙儿也要给他测个吉凶了?

不过顾洵还是很高兴的,眉眼里的温柔像化不开的糖水,“多谢乙儿,明日叔父出门一定大吉大利,等叔父回来给你带好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