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那位嬷嬷小心的给太皇太后垫了靠垫, 扶着她坐在床榻上, 能够和乙儿面对面的说话, “你下去吧,哀家与这位姑娘有话要说。”

嬷嬷犹豫了一下, “还是让奴婢伺候着您吧?”

太皇太妃摇了摇头, “去吧。”嬷嬷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姑娘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在关门的时候还特意的留了条缝。

有的话是不需要都说出口的,伺候了太皇太妃这么大半辈子了, 自然能知道她的心思了, 若是姜家这位姑娘,真的想要做什么, 即便是嬷嬷在, 那也是一样的。

“坐吧, 没想到你真的愿意来陪我这将死之人说说话。”乙儿也没有想太多, 太皇太妃说坐,她就乖巧的坐了下来。

全然没有想过自身一人,太皇太妃会对她不利,就好像真的只是进宫探望一位长辈罢了。

只是乙儿主意到,之前太皇太妃用的是哀家自称,可等没人的时候,对着她就换了我,是因为姑祖母吗?

原本听葛太傅回忆中的样子,像是太皇太妃和姑祖母有很深的仇怨才是, 可今日一见却又有些不同。

好像眼中还多了什么不一样的情绪,她,看不懂。

“就连性子也这般的相像,若不是她从来不屑与我们这些后妃交往,我还以为真的是她还活着,你不想知道我让你进宫是为了什么吗?”

“因为这张脸?还是因为臣女姓姜?”

太皇太妃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突然吃力的笑了一下,“你很聪明,可还是不如她聪明。当年我与皇后一同入宫,却是云泥之别。: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移到了乙儿的身后。

声音变得缥缈迷离起来,“皇后与太/祖皇帝早在宫外就情定终身了,她一入宫马上就被封为皇后,日日受陛下宠幸,其他妃嫔即便是身在宫中,也仿佛是在冷宫一般。你方才路过落霞宫了吧,那里就是当年皇后的住所,太/祖皇帝说那里能看到落霞,能赏到晨华,亲自题名落霞宫。”

难怪她看到的时候觉得有一股熟悉感,果然是姑祖母曾经住过的地方啊,光是听太皇太妃寥寥几句,就能想象的到,当年姑祖母的荣宠几何了。

大约也是想到了当年的光景,太皇太妃停顿了片刻,又突然变得轻快了起来,“不过就算她再得宠又如何呢,如今的落霞宫已经成了冷宫,她没有子嗣,她的族人沉寂数十年,而我呢,我才是全大周最受人尊敬的女人!”

明明是在炫耀,可乙儿却从她的话语里听到寂寥,即便是她的儿子她的孙子都继承了大统,她也不开心。

她爱的人敬重的人都已经离去,她却还要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子骨肉离间,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即便成了最尊贵的女人又如何?

乙儿却摇了摇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到底快不快乐是瞒不过自己的。

“你是她的侄孙女,你说她是不是很傻?明明正得宠的时候偏偏皇帝重病了,朝中这么多大臣皇帝有这么多手足兄弟,她一个女人冒出来强出头做什么?还把皇帝往我们这些不得宠的妃嫔身边推!她可能还以为这是施舍,是她作为皇后的宽厚大度,我却是无法忍受他与我夜夜缠绵,梦中喊得都是她的名字!”

姜皇后毅然决然的上了大殿,为太/祖皇帝处理政务之后,自然是没有时间再伺候皇帝了,可又不能让他没有皇嗣,当然就得妃嫔们侍寝了。

她的运气很好,最早就怀上了太/祖皇帝的第一个皇嗣,也就是先帝。

其他妃嫔无不羡慕她气运好的,甚至攀附着想要伺候太/祖皇帝,只有她自己清楚,这样被施舍的滋味有多难受。

如果可以重来一回,她更希望没有进宫,她也是个女子,也希望有疼爱她的丈夫和美满的姻缘,而不是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乙儿看着太皇太后的样子,原本有过的恨,好似顷刻之间就找到了答案,突然之间也就没这么怨恨了,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人。可能她活了这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最该恨的人是谁。

命运不如意可以让生活过的更好,她却让自己活在仇恨当中,就像是宋氏一样,一辈子也没有一个解脱。

太皇太妃看清楚了乙儿的眼神,有些愤怒了起来,“你在同情我?你凭什么同情我,可怜的人不是我,应该是姜涣芝!她摄政五十余年,国泰民安,可整个大周谁还记得她做的这些事?我早就说过女子不得干政,你看最后的下场如何?先帝是我的儿子,就算她抱走了去养,也改变不了!当今陛下是我的孙儿,与你们姜家何干!”

或许是为了争执,太皇太后的神色反倒好了一点,拼尽了全力怒目直视着乙儿,却在对上乙儿的眼神时愣住了。

“错了,她与太/祖皇帝同葬与皇陵生同眠死同寝,而睡卧在我大周边境的强敌猛虎们会永远记得她,为大周鞠躬尽瘁的文武大臣们会永远惧怕着她,当今陛下会万千仰慕敬重着她,甚至是您的心里不也是艳羡铭记至今?”

是啊,当年她出征平乱,哪个部族不是被她给打趴下的,谁人不是到现在提起大周有位姜皇后就退避千里的?沈绍谢易邡这些在她手下为臣子的,即便是不说心中也是臣服的,即便是没见过的臣子在暗骂一句女子不得干政的同时,何人不惊叹她的功绩时。

太皇太妃开始害怕了,她甚至觉得眼前的人比姜涣芝还可怖,还能看清她的内心。

“至于您说大周的百姓没人记得她的事迹,这也无妨,现在他们知道我。今日他们知道姜家有位神卜,明日他们就会记起当年姑祖母的辉煌。”

乙儿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的吐出,说完还俏皮的眨了眨眼,可,您呢?

您若是此刻薨逝,五年十年二十年之后,还有人记得曾经的这位太皇太妃吗?

抽搐般无法自控的轻微摇晃着脑袋,“不会的,我的丈夫是皇帝,我的儿子的皇帝,我的孙子也是皇帝!我,我没有输!她连个孩子都没给太/祖皇帝留下,有什么资格与我争!”

乙儿怜悯的看了太皇太妃一眼,“您还不懂吗?姑祖母为何没有留下孩子?”

因为她知道将来早晚有一日,不是骨肉兄弟为了皇位相残,就是她的孩子会与姜家兵戎相见,这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当年太/祖父一直不同意她入宫,可为了心爱之人,她还是入宫了。

葛氏只看到了自己受冷落,没有自由和应有的爱,却从未见过姑祖母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看,即便是这样,她活的依然恣意潇洒,不能完全的拥有爱人,她就征服天下,不能有自己的子嗣,她就留给世人一个清明的大周。

而你,从与她相比较的那一日起,就已经输了,一个志在天下的人,又怎么会把视野放在小小的后宫呢?

恭敬的朝着太皇太妃行了一礼,多余的话不必再多说了,利落的起身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了。

看着乙儿离开的背影,太皇太妃颤抖着双肩自嘲的笑出了声,原来这么多年她想要比想要怨恨的人,从无一刻把她放在心上过。

她此刻竟然有些分不清了,这么多年来,她到底是想要赢过她,还是……只想要得到他们的一句认可?

换句话说,她和他那可怜的儿子一样,都只是想要引起姜涣芝的注意,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过。

多么的可悲。

乙儿一走出大门,嬷嬷就赶紧的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太皇太妃又笑又哭的样子,可在哭过笑过之后,她又好像平和了下来。

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再是大周最尊贵的女人,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或许这样才是对她最好的结果。

“太皇太妃……”嬷嬷是她的陪嫁,从她入宫起就陪在她的身边,自然是明白她的苦楚和心魔,此刻正陪在她的身边。

“萍儿,这么多年辛苦你了,等会让那孩子走吧,这里有一封密函,若是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那一日,你替哀家亲手交给陛下。”

明黄色的懿旨被收在太皇太妃的枕头之下,嬷嬷小心的放进了自己的怀中,不敢打开。

等到嬷嬷把密函放好,就听到太皇太妃的声音越发的轻弱了下去,“萍儿,哀家好累,此刻终于能去见父兄了。”

下一刻,像是了却了所有心事的太皇太妃葛氏,终于安详的闭上了双目,嬷嬷愣了片刻,像怕吵醒她一般轻轻的推了推,太皇太妃?

两行清泪不受控制的从她的眼角滑落了下来,趴在她的病榻上放声哭了出来,“太皇太妃!”声音尖锐的划破了整个寿安宫。

正要走出院子的乙儿,停住了脚步,缓慢的回头看向那间屋子,伫立凝视深深的鞠了一躬,即便她千错万错,但诞下了先帝照顾了陛下,都值得敬佩,这样或许对谁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了。

杏儿已经在外头等着了,看到乙儿出来赶紧害怕的缩了上来,她也听到哭声了,知道有事发生了。

“姑娘,咱们快走吧,老爷还等着咱们回去一块用膳呢。”

乙儿笑着拍了拍杏儿的手,让她不要担心。

刚走到寿安宫的门口,一队侍卫就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将她们主仆二人团团围住,“你们不能离开,太皇太妃突然薨逝与你们脱不了干系!来人啊,把她们给我抓起来!”

在杏儿惊慌的眼神里乙儿淡定如然,你看就算你想走,也走不了吧,有什么好急的:)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非常的慢,也写不多,因为开学开始就没有休息过,只能写这么多了,嘤嘤嘤QAQ

☆、芒种(十)

知道出不去了, 乙儿也就不着急了, 悠闲的在寿安宫里住了下来, 宫内的所有人都在忙着太皇太妃的出殡,哪里还有人管得了她们主仆。

王嬷嬷一脸复杂的带着宫女, 把她们两给关在了偏殿的一个小角房里, 寿安宫很大像这样的小房间不计其数。

如果真的有人来找她们, 只要说当日太皇太妃已经将人送出去了,他们难不成还能硬闯寿安宫不成?

每日的吃食倒是没有亏欠她们的,每回都是从小窗子口递进来, 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豁大的一个宫里,到处都是哭泣声, 她们两反倒清闲自在的很。

好在关着她们的屋子里还有些书册, 看样子倒是堆着有些年头了, 乙儿就着微弱的光线看起书来。

一开始杏儿还会很焦急, “姑娘,他们怎么能把我们关起来呢!老爷和顾大人还不得急死!您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啊!”

当然是急也没有用,“不关我们,怎么把太皇太妃的死栽赃在我们头上呢。别怕,父亲与阿洵知道的,如果我们不在宫中,如何里应外合啊?”

被说的越来越怕的杏儿???您这是认真的在安慰我吗?

不过姑娘都这么说了,她也就不再瞎操心了,毕竟姑娘可是无所不能的呢!她说不用怕那就是真的不用怕。

安抚了杏儿, 翻书的手就停顿了一会,其实她的心里也还是有些没有底气,进宫也是凭着一股子气,她只是想见一见葛氏,想知道她死前会不会后悔。

可真的见到了之后又觉得没有必要,不过既来之者安之,她不踏进瑄王的陷阱,他又怎么能乖乖的露出狐狸尾巴来呢。

太皇太妃薨逝的消息一传出去,据说小皇帝就哭晕了过去,虽然夸张的成分占多数,但乙儿也还是相信,那个小哭包没准还真能哭个不停呢。

只可惜小皇帝来寿安宫见皇祖母的同时,也让太监四处的找乙儿的下落,却一直没有个消息。

鼻涕眼泪挂了一脸,舅公刚没了,皇祖母又跟着去了,现在全大周最疼爱他的长辈全部都没有了,就连他的皇奶奶也不知所踪,他这回倒是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可怜虫了。

小皇帝追封了太皇太妃为仁安太皇太后,以太后之礼葬于皇陵,因为当年太/祖皇帝亲命死后将于姜皇后同葬一室,如今的仁安太皇太后自然是无法同葬的。

萧清荷是真心地对尊敬太皇太妃的,也是把小皇帝当做了自己最亲近的人,此时也只能一边陪着他哭,一边安慰着小皇帝。

哭了一会,就哄着小皇帝睡下了,他已经连着好几日没有好好安寝了,如今哭过之后,反倒是能入眠了。

萧清荷正想休息一会,外头曹宝娥就含着泪跑来了,她从向萧清荷道歉之后就和萧清荷关系好了,虽然余灵洁劝过萧清荷让她小心曹宝娥。

也被萧清荷给安慰了,在萧清荷看来,她一穷二白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别人算计的地方。

“妹妹,陛下可是睡下了?我知道妹妹照顾陛下辛苦,特别让小厨房熬了燕窝给妹妹送来。”曹宝娥比萧清荷大几个月,两人就这么相称,萧清荷也觉得挺不错的,就自然的这么叫了。

“陛下已经好几日没有合眼了,今日总算是睡下了,还劳烦曹姐姐跑一趟了。”

萧清荷正好没吃东西,怕朝着小皇帝,就拉着曹宝娥在外面吃。

吃了一半,萧清荷就发现曹宝娥有些为难的样子,好像有话要说,“曹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方便的话要和荷娘说的?”

“我是听寒月说的,说是太皇太妃,不对,现在是太皇太后了,她老人家薨逝之前,唤了姜家菇娘进宫来,只是到如今姜家姑娘都没有出宫呢,怕是……”

整个大周还能有哪个姜家姑娘,一听萧清荷就慌了,怎么没人告诉她啊,难道表姐现在还在宫里吗?

这怎么能行呢,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找小皇帝,可是小皇帝自己还迷迷糊糊的睡着呢,她难道要为了这件事去惊扰他吗,又觉得心中不安的很。

“这是怎么回事呢,表姐没有出宫能在哪里呢?”

“妹妹不要急,或许是姜姑娘一时在宫中迷路了,也有可能是……还在寿安宫中也不一定。”

被曹宝娥这么一说,萧清荷越发觉得有可能,赶紧就想回寿安宫去找一找表姐的下落,但刚起身又想起了余灵洁的话,曹宝娥为什么会特意赶来告诉她这个消息呢。

连她这个荣妃都不知道的事情,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曹宝娥看出萧清荷不相信,心里有些慌张,她虽然心眼多,但也是第一回做这种事情,手心还在发汗,可一想到这一次就能让萧清荷消失,她就很兴奋。

“妹妹这是不相信我了?亏得我听说丫鬟提起,就赶紧来告诉妹妹,没想到却是好心办了坏事,成了多嘴之人了。”

但是她没有时间去想太多,一贯待在保护网里,让她的想法也偏单纯了一些,谢了曹宝娥,就带着宫女要走,可又想到小皇帝还在屋里睡着呢。

“妹妹别担心,尽管去寻姜姑娘,我替妹妹照顾陛下就是了,你早些回来陛下没准还没醒来呢。”

小情歌和想想也是的,她快去快回的,没准小皇帝还没醒呢,就点了点头匆匆的往寿安宫赶去,寒月也悄悄的跟了出去,关上了门。

见萧清荷真的傻乎乎的走了,曹宝娥才得逞的进了小皇帝的内屋,她不信自己真的比不过一个萧清荷,以前是有萧清荷在前面挡着,以后她没人了小皇帝早晚会喜欢上自己的。

外头有宫女来回的走动声,偶尔也会有交谈的声音传进小角屋,杏儿就趴在门边听他们说着话。

如今太皇太妃薨逝,他作为太皇太妃的儿子,自然是要延期回封地了,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还不等乙儿理清接下来的事情,门竟然就从外头被打开了,杏儿刚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以为是有人来救她们了,就看到被捆成一团的一个人影被丢了进来。

门又再下一刻重新被锁上了……

杏儿一开始是被砸懵了,等反应过来才跑去把人给解开了,一解开绳子人就飞快的扑进了乙儿的怀里。

“表姐,荷娘好想你啊!”

于是原本就不大的小屋子里,从二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好在萧清荷心态跟着乙儿已经磨得很好了,明明年纪小却还在安慰杏儿,看着这对心大的姐妹两,杏儿觉得心好累,她到底是在操着哪门子的心啊!

现在已经能肯定的是,瑄王拖着不走就是在等太皇太后薨逝,好趁机留在京中图谋别的事情。

只是她有些好奇,安宁郡主和沈三郎的婚事是真的的吗,还是说这也是个幌子,那般骄傲鲜活的安宁郡主,也会有不得不委屈的时候吗?

还不等她想的太多,安宁郡主就比她想的还要快一步来了。

是在清明的当天,太皇太妃薨逝的第二日一大早,以奔丧为由,安宁郡主就光明正大的进了寿安宫。

倒是瑄王像是在避嫌一般的,没有入宫,又或许是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

安宁郡主眼里的狠毒可见她此刻的恨意,她恨乙儿与顾洵的情谊,更是恨他们两骗了她。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的直白,一进屋萧清荷和杏儿就拦在了乙儿的前头,安宁郡主更是生气。

“你倒是好本事啊,就连被囚困与此,还有人为你舍身,我安宁以前还真是看走了眼,倒是把只恶狼当小白兔来看待了。”

乙儿眨了眨眼,淡定的把两人喊到了自己身边,“别怕,安宁郡主是不会对我们做什么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恨不得食你肉啃你骨将你碎尸万段!”安宁郡主一步步的朝她们三人逼近,不过是只身一人就好似气势汹汹。

乙儿认真的看着安宁郡主,“因为以郡主的气度,是不会甘心输给我一个小女子的,你得赢我,你得让我看着自己输得有多惨,不是吗?”

就算是安宁很恨姜乙儿,但也不得不说,这个小姑娘很会揣摩别人的心思,对,她说没有错。

她今日来不是来杀她的,而是来炫耀的,她即便是有顾洵的宠爱又如何,她即便是能算吉凶能卜来事又如何,还不是她安宁的阶下囚吗。

而且等到她父王成事之后,她就是大周的公主了,她要让顾洵付出代价,这一世都不能离开她。

至于姜乙儿,她不会这么简单的就让她死的,死是解脱她才没有这样的善心呢。

“可是郡主不是要大婚了吗?”她能揣摩大概的心思,却总是不谙男女之事,最近也就是和顾洵亲密一些之后,稍通了一些此道,但也只限于她和顾洵的心意。

安宁郡主嗤笑了一声,“如今还有人在乎我大婚不大婚吗?就算是真的成亲了又如何,他日沈三尚了公主也就是个驸马,他还能管得了我吗?“

听到安宁郡主毫不避讳的语气,让杏儿和萧清荷抽了一口气,瑄瑄瑄瑄王要谋反!

而她家姑娘和安宁郡主说起来竟然就像是今日天气很好,这么简单一样!

总感觉她们知道的不是同一件事情一样,呵呵,一定是她们没睡醒。

原来不是所有的感情都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啊,乙儿见过周围的人娶妻生子,几乎所有都是因为喜欢,即便是孙勤和也是爱过柳氏的,不然是不会扶她上位的。

在她看来成亲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能和喜欢的人相伴一生才是她所追求的,就像喜欢的她的人也很多,她却独独只中意顾洵一人一样。

看安宁的眼神就了些同情,把人生大事拿来作为筹码,实在是可怜。

“怎么?你还有心思来管我吗,你以为我父王这些日子真的在府上静养吗?如今我父王已经控制了整个京师的兵力!皇位不过是搓手可得,而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嚣张的语气一如她当初怒衣鲜马居高临下的样子,听到她的话,萧清荷就先傻了。

气呼呼就要和安宁理论,他们这是谋逆,这是造反!太皇太后的尸骨未寒,小皇帝可是她的嫡亲堂弟,她怎么能这么轻松的说出口!

还好被杏儿给死死的拉住了,安宁郡主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若是再理论下去,她只怕萧清荷马上就见不到太阳了。

“那就静候佳音了。”乙儿倒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她当然不会认为瑄王会这么老实的在府上静养了,只是没想到他能这么快的就控制了京师罢了。

“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安宁郡主哼了一声,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

她可以不杀姜乙儿,别人却是可以的,只要不打草惊蛇,又能让姜乙儿痛苦的,她的目标马上就有了。

看到安宁郡主的神情,乙儿就有了些不详的预感,她是想……

拿如欣下手了!希望如欣带着她的命钱,能有好运。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安宁郡主忍了这么久也是为了不打草惊蛇,都是为了等一个契机了。

☆、扬名(一)

顾洵自那日乙儿进宫之后, 就去了谢易邡的府上, 谢易邡统领兵部, 手里握着整个京师的兵力,若是瑄王谋逆, 一定会想办法和谢易邡合作。

他得第一时间控制住谢易邡, 沈绍反而比较起来不值得一提了。

可真的见到谢易邡之后, 又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奇怪,先是好声好气的将顾洵请了进去。

却又对顾洵的话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正面的回答他的问题, 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 让人摸不准他在想什么。

不过顾洵能感觉得到,谢易邡好似并没有和瑄王公事, 如果他真的像沈绍一般投靠了瑄王的话, 他只身入谢府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除非是他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等着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在中间待价而沽。

这种人就最是不好对付了,尤其是谢易邡他和沈绍又有些不同,沈绍出自世家大族,本就自命不凡,当年姜皇后座下五人只有他是带着敬畏和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