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欣怡讪讪的笑了笑,说:“这也没啥好奇怪的吧,一般警察找上门来也没啥好事,肯定是自己家里人出了什么事呗,我老公那人脾气不太好,还爱喝酒,我担心也是很正常的。”

安长埔把车停在小区大门附近,熄了火,转过身面对着坐在后排的毛欣怡。

“我们之前去过纤体中心了解情况,你之前和宋成梁的事情也听说了一些。”他对毛欣怡说。

毛欣怡一脸不自在的表情,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不悦,冲安长埔问道:“他们那里的人有没有对我的事情乱嚼舌头?他们都说我什么了?”

“我们只是例行了解所有和宋成梁关系比较密切的人,至于他们对你和宋成梁的事情到底是陈述事实,还是添油加醋的嚼舌头,那就得比较过你亲口讲述的事实之后才能知道了。”安长埔对她微微一笑,给人的感觉好像在立场上,他已经选择了信任毛欣怡一样。

毛欣怡似乎也因为这个亲切的笑容而倍受鼓舞,叹了一口气用一种很无奈的口吻对他和秦若男说:“其实如果你们想要找和宋成梁关系比较密切的人,有的是能排在我前面的,找我根本没有什么意义,就算你们不说我也知道,纤体中心那边的人肯定是说我和宋成梁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还被我老公打上门去,对不对?”

安长埔和秦若男都没有搭腔,算是默认了她的判断。

毛欣怡的脸因为自己的话而泛起红润,她干咳了两声沉默了一会儿,又自顾自的开口说:“其实我和宋成梁真的没有什么关系,我们俩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我要是真的跟他有什么,现在估计肯定特别难过,可我现在不难过,我就是觉得一个过去认识的活生生的人忽然说没就没了,一下子挺不敢相信,没别的。”

“那你丈夫为什么会和宋成梁起冲突?”秦若男听她把自己和宋成梁之间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不禁有些起疑。

毛欣怡尴尬的揉搓着自己的双手似乎面对着完全陌生的两个警察回答这种问题让她很难堪,但她还是开了口:“我只是说我和宋成梁之间没有发生什么不正当的关系,没说我们俩相处的没有什么让人误会的地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毛欣怡的这番话倒把秦若男给说懵了。

“你也知道,有时候男女之间除了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之外,也有可能是只动动嘴巴而已。宋成梁对女人从来都很嘴甜的,我从头到尾都知道他对我只是为了业绩在哄我开心而已,但是我也挺享受这种被看重,被呵护的感觉的,我和我老公结婚快十年了,一直各忙各的日子久了也觉得挺寂寞,偏偏我那男人又不是那种会疼女人宠女人的类型,成天不是为了生意在外面忙就是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出去吃吃喝喝,再不然就是打牌,根本从来也不会去顾及我的感受,所以我才会去纤体中心那里打发时间,最初是想,要是我把自己调整的更漂亮,那我老公没准儿就会多在我心上花点心思,可是后来看看好像我的算盘打错了”毛欣怡的脸上露出苦笑,叹了口气“再后来,宋成梁就到那家纤体公司去上班了嘴巴特别甜,总是逗得我很开心,我就干脆不用原来那个牛哄哄的顾问,改找他了,其实我就是图在那里的时候有人哄哄我开心,让我心情好一些,再说白一些,我也是太寂寞了,想找点好像恋爱一样的激情,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我丈夫,宋成梁也不可能真的看上我这种姿色和年纪的女人,他身边有的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围着。”

说到这里,毛欣怡有些悲哀的晃了晃脑袋,不知道是对两个警察说,还是对自己说:“有些女人啊,就是幸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还有一些呢,就比较可怜了,丈夫当她是家具摆设,外面的男人呢,眼睛只看到她口袋里的钱!不过也好,归根结底总还算是有钱在自己的口袋里,要不然又没钱有没貌,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就更惨了!”

说完,她呵呵的笑着,那小小声里却没有一丝快乐的含义。

同为女人的秦若男听了她的话,也有一点心有戚,因为有安长埔在场,又是来办公事的,她并未对毛欣怡的处境表示过多的关切和理解,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给她点时间来调整情绪,然后才问:“你丈夫去纤体中心打宋成梁的时候你在场么?当时什么情况?事后这件事情是怎么处理的?”

原以为毛欣怡会对回忆那件事感到尴尬或者不自在,谁知道她的脸上这一次竟然真的露出了几分发自内心的笑容。

“说实话,那天看到石伟,哦,就是我老公气势汹汹的冲进去抓住宋成梁就打,一开始我是吓了一跳的,但是紧接着,我觉得心情很好,很开心。”毛欣怡边说,边禁不住抿着嘴唇,时至今日回忆起来,那种快乐的心情好像还没有消退一样,“你们可别当我是什么变态,我也不恨宋成梁,不是喜欢看他挨打,我当初跑去那里,就是排遣寂寞,我寂寞就是因为我丈夫不重视我,可是那天石伟他在那里大发雷霆,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又找到了过去的那种感觉,发现其实他虽然对我比较冷淡,但是还是很害怕失去我的!反正石伟也没有把宋成梁打的很重,纤体中心那边也出面调停,这事儿也就算是了啦,他们退了我的会员费,我也答应石伟不再去那里了,之后就相安无事,再什么也没发生。”

“宋成梁也没有再联络过你么?”

“除非他还想挨打,我估计,他后来肯定特后悔,为了我这么一个女人挨了几脚多不值啊,我哪有他身边那些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有价值!”说是不在乎宋成梁,更不喜欢他,可是说这样的话时,毛欣怡的语气还是透出淡淡的醋酸味,估计这是女人善妒的天性使然,当身边的异性对比自己年轻有姿色的同性表现出过多青睐和关注的时候,就会本能的感到不愉快。

“对了,你说宋成梁身边还有其他关系密切的女性?”安长埔想起毛欣怡话里话外几次流露出的信息。

“那当然,而且还不止一个呢!”

“关系很亲密?”

“我不敢打包票,不过要是以女人的直觉说话,我敢说那几个小姑娘和他的关系,绝对不是我和他的关系那么简单就对了。”毛欣怡给自己的话留了一点伏线,没有说的太满。

“那些和宋成梁关系密切的女人,你有没有认识的?”安长埔问。

“见了面能认出来,名字…以前好像听说过,但是过了这么久,一下子有些想不起来了。”毛欣怡努力的想了一会儿,没有能够想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你们别催我,让我再想想。”

安长埔和秦若男都没有说话,让她慢慢的回忆,如果宋成梁身边有其他关系密切的女性,那么她们当中或许就有人与这个案子有牵扯,或者说知道一些目前警方还没有掌握的更具体的信息。

车里很安静,毛欣怡蹙眉沉思着,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吓得差一点跳起来,下一秒钟,安长埔和秦若男才隐隐约约的听到不太明显的震动声。

毛欣怡急急忙忙的从衣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按下接听键,手机听筒的音量开得很大,里面立刻就传出了一个男人怒气冲冲的质问声,就连安长埔和秦若男也能够听得一清二楚:“你死哪儿去了?!大白天的不在店里盯着,又野到哪里去了?!”

“我还能死去哪里?!我死了现在是鬼在接你电话啊?!而且了,你在我身边安了好几双贼溜溜的人眼监控,我敢野去哪里?!”毛欣怡不甘示弱的还嘴,刚才还一脸落寞的瘦弱女人,此刻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牙尖嘴利的厉害角色。

“赶紧回来!”电话那头狠狠的撂下一句,随即就没了声音。

“呵呵,这死鬼!和宋成梁阄了一气之后,现在到学会盯着我了!盯得还那么紧!”毛欣怡嘴巴上抱怨着,脸上却看不到半点不悦,当她发现另个警察都很诧异的看着自己时,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让你们见笑了,我们俩就这样儿,总是吼来吼去的,都互相习惯了,就这么吵着闹着才能过下去,要是哪天突然之间谁也不想和谁吵架了,那估计就快离了!”

“你丈夫在超市里?我们跟你一起过去,和他谈谈可以么?”安长埔礼节性的征求毛欣怡的意见。

毛欣怡也清楚自己没有拒绝的立场,当即点点头,说:“行,那咱回去吧,要不一会儿更要急了!”

第二十七章 突然到访

好在他们只是拐进了超市一旁的居民小区,并没有走远否则迎接安长埔和秦若男的,一定会是一个十分“有趣”的热闹场面。

即使他们仅仅用了一两分钟的时间调转车头回到超市门口,停下车子让毛欣怡下去,还是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怒气冲冲的从超市里冲了出来,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如果可以,搞不好都会喷出火来。

“你跑哪儿去了?!店不要了是不是?钱不赚了是不是?日子不过了是不是?”一连串的指责从男人的嘴巴里冒出来,男人的嗓音高亢洪亮,和他高大魁梧的身材以及粗犷的容貌有些不大相符。

“哟嗬,我还真是刚知道,咱们家赚钱过日子都是指着我一个人呢!”毛欣怡显然早就适应了丈夫这样的态度和口气,丝毫不在意,嘲讽一句之后就不再理睬他,只朝身后的两个人丢下一句该问什么随便问,然后就一个人先回超市里去了。

“你是石伟吧?”安长埔向前迎了几步,礼貌的伸出手。

石伟没有回应他,两手插在腰间,上下看看安长埔,目光在安长埔相貌英俊的脸上停留了几秒,根本没有去看他身后的秦若男,口气又硬又横的反问:“你谁啊?”

他似乎对自己面前这个比纪路还要模样端正很多的年轻小伙子十分排斥。

安长埔有些无奈的收回伸出去的手,把工作证掏出来递过去给石伟看石伟接过来看了看,期间还不忘瞄安长埔几眼来核对证件上的照片,然后才把证件还回来,换了略微缓和一点的口气问:“有事儿?”

“你之前和宋成梁发生过肢体冲突吧?我们想了解一下那一次的事情。”安长埔收起自己的警官证,对石伟说。

“怎么着?那孙子隔了这么久居然还跑去报警?!”石伟一听这话,眼睛立刻瞪得老大,抿紧了嘴巴,鼻孔因为怒意而扩张着。

“你别瞎说!”本来已经走到超市门口的毛欣怡一听丈夫的大声嚷嚷,连忙折了回来她没敢大声的声张,凑到石伟身旁才捏了一把丈夫的手臂,低声对他说,“宋成梁死了!”

石伟一怔,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似乎是在后悔自己刚才冲动之下的措辞,与其说是因为死者为大,把宋成梁叫做“孙子”显得有些不尊重,倒不如说更像是担心自己方才的态度对自己造成什么不利影响。

“刚才那话······你们就当我没说过吧!”石伟忽然裂开嘴,对安长埔和秦若男露出一个笑容热情的招呼他们,“走吧,外面这么冷,屋里呆会儿!有啥话咱不着急,慢慢说!”

好家伙,这一冷一热的两种态度,转变的还真是够快的!安长埔心里暗暗想着,如果人会因为情绪的忽冷忽热而染上感冒,那必然是他和秦若男首当其冲了!

石伟热情的拉着安长埔就朝超市里走,那态度和几分钟之前判若两人假如之前是把安长埔当成有可能勾引自己老婆的小白脸,那现在简直就好像是在招呼一个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毛欣怡看看他们,对秦若男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陪着她也一起进了超市。

一进超市,石伟就高着嗓门儿张罗店里的三个小姑娘给两个警察搬椅子,拿饮料,甚至还热心的叮嘱其中一个小姑娘,让她给秦若男拿一瓶已经煮热了的花生露。

“姑娘家家儿的,冬天喝热乎乎的对身体好!”石伟让他们坐下,看秦若男似乎对自己的热情有些难以适应,连忙为自己解释“刚才态度不好你们别介意啊!我这个人啊,最敌我分明了!雷锋同志说的好啊对待敌人,要如同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但是对待朋友,那就必须要像春天般的温暖了呗!”

“还是言归正传,说说你和宋成梁之间的事情吧。”安长埔打断他的自我表白,其实不仅仅是秦若男,自己也对石伟眼下的热情有些招架不住。

都说女人变脸好像翻书一样,现在看来这句话也不尽然,男人也一样可以做到这种高难度的迅速变化。

“我和宋成梁之间那是小误会,小误会。”石伟长得膀大腰圆,身材魁梧,一双眼睛又大又鼓,从眼眶里微微突出来,可此时他努力的挤出一脸笑容,让人不由的联想到卡通片里那种会笑的青蛙。

“那就说说你们之间的小误会。”安长埔不给他回避的机会。

“也没啥,你们能过来问我,肯定是已经听说了,”石伟一边说,一边狠狠的瞪了站在一旁的毛欣怡一眼,“我当时有点冲动了,不过是个男人知道这种事情都会冲动的,你说对吧?”

他把目光投向安长埔,安长埔对他点点头,表示赞同。

“涉及到自己女人的事,如果不冲动,要么不是真男人么是根本不在乎这个女人,那我肯定在乎我老婆啊,所过去找宋成梁说道说道,当时态度不太好,被人拦住了,也没真把他怎么着,宋成梁后来也跟我赔礼道歉来着,把事情说清楚了,一场误会,完全是一场误会,误会解开了,就没事了。”石伟轻描淡写的说。

“你对宋成梁这个人什么印象?”秦若男问。

石伟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略微沉默了一会儿,比较谨慎的说道:“一开始我对他印象挺不好的,原因你们也能想象出来,我就不多说了,后来他找了我好几次,一而再,再而三的道歉,他那个人嘴巴特别能说会道,反正他卯足了劲儿的跟我这儿道歉的时候,我就算一肚子的火气,拳头都不好意思往他脸上招呼!”

说完,他冲毛欣怡使了个眼色,毛欣怡心领神会的走开了,顺便给三个店员都安排了各自去忙碌的事,确保她们不会有闲暇在周围偷听他们的谈话。

“其实这话说起来,也挺难为情的,毕竟再怎么说,甭管有没有什么真章的事情发生,我老婆和宋成梁的事情也人捅到我这里来,我还去那里闹的挺大的,想想我自己也觉得脸上发烧,回来之后,我老婆和我好好的谈了好几次,要不是她和我谈,我也不会对那件事这么快就放得下。”石伟的音量降低了一些,表情认真了不少,“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不知道你们是不是都看出来了,我也不藏着掖着,反正让你们多了解了解我,也没什么坏处,免得阄出什么不该有的误会,犯不上!刚结婚那几年,我和毛欣怡两个人总是吵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阄,后来我也觉得这没下去不是个事儿,再加上那会儿开始做生意了,也却是忙,见面的时间就少了,然后我忽然发现,不见面就不吵架,不吵架就不烦心,所以就越来越不愿意回家面对毛欣怡。”*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说到这里,石伟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愧疚:“我还觉得这样挺好呢,不吵不闹不伤感情,结果除了这个事情之后,我老婆对我说,我不回家不陪她不理她的时候,她觉得就算是我以前和她吵架的时候,都比这样子幸福,我不理不睬,她觉得自己特别的失败,特别的没有魅力没有价值,所以才会内心空虚的去找事情消遣,才会喜欢听别人来夸奖她,赞美她,我们谈完,我也想了很久,觉得自己却是很有责任,宋成梁那人巴结我老婆,为的无非是从她身上赚点钱,如果我这个当丈夫的够称职,也不会给那种人可乘之机不是么。想通了,心里也就明白了,所以我对宋成梁没有什么仇恨,真的。”

“说起来,我还有一个问题,”秦若男听了半天,忽然问道,“你是怎么听说关于你妻子和宋成梁之间的风言风语的呢?”

“是我老婆之前的那个什么什么顾问给我打的电话,那小子也没什么坏心。”石伟好像生怕给别人招惹麻烦一样,顺便替对方的行为开脱。

随后安长埔又询问了石伟在宋成梁遇害期间的行踪,石伟的回答是那天他正在外地给自己经营的另外一家店铺进货,人并不在本地,他也表示不怕警察调查核实。

为了节省时间,离开毛欣怡的超市之后,安长埔把任务划分了一下,和秦若男两个人分头行动,以便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做完所有的调查取证。

秦若男把自己需要去的几个地点都跑了一遍,该找的人都找过,回到公安局的时候,安长埔还没有回来,她给安长埔拨了一个电话,可能是信号的问题,电话里语音提示所拨叫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她整理好自己的调查结果之后,又把当日出现场的刑警移交过来的现场照片拿出来,仔仔细细的逐一浏览起来。

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其中一张照片吸引住了,那张照片是宋成梁在案发现场陈尸的状态,不过吸引秦若男目光的并不是宋成梁的死状,而是他尸体旁边的地板。

那地板缝里,好像隐隐约约有一丝不大明显的异色。

笃笃笃。

有人在敲重案组的门,秦若男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抬头去看,发现办公室的门已经被推开了,门口站着陶音音。

看到她,那天晚上的画面就好像在秦若男的眼前重演了一遍,让她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

“安长埔不在。”她语气生硬的对陶音音说,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陶音音回手关上门,甩了甩头发,走过来站到秦若男对面,双手撑着桌面:“我知道他不在,这次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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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同居人

安长埔直觉的感到,秦若男原本想要和自己说的事情绝对不是这一桩,可他又猜不出原本的话题会是什么,听了秦若男的话之后,心里有些失望,倒也没有表现出来,伸手从秦若男手中接过那张照片,仔细看了看,没有留意到什么特别的地方,只好抬起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秦若男。

秦若男从桌边绕过来,站在他身边,指着照片上面宋成梁的尸体旁:“你看这里,仔细看,地板上好像有什么其他的颜色。”

“是血迹么?”照片的尺寸不大,安长埔按照秦若男的指点看到了那个引起注意的痕迹,但是却看不真切,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不,不像是血迹,颜色不对,如是血迹,应该是暗红色的,但是这个看起来是深紫色!”秦若男笃定的回答。

安长埔又凑近点儿端详了一会儿,还是看不出什么不同,从照片上看,秦若男指出来的位置就在宋成梁的尸体近旁,甚至还被尸体遮住了一部分,他看了好一会儿,还是看不出来个所以然:“这是深紫色…?”

“当然,你看这里!”秦若男说着抬起头,发现自己和安长埔的脑袋几乎靠在一起,现在一抬头,自己的嘴巴差一点就擦到他的耳朵,这把她吓了一跳,连忙退开一步,“拿着照片当然看不出来,走吧,到哪里实地看看就看出来了!”

说完她急急忙忙走开去拿大衣,一边走一边偷偷的摸摸自己已经发烫的脸颊。

安长埔莫名其妙-的看看她·把照片放在桌子上,也连忙拿了车钥匙跟着她走出去,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开车朝宋成梁生前居住的小区出发。

“你刚才其实不是想和我说去宋成梁家的事吧?”

一直到快要达到目的地的时候,安长埔才忍不住问了出来。

秦若男没承认,也没否认,她沉默了一会儿,压抑着剧烈的心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显得紧张兮兮:“你和陶音音最近相处的怎么样?”

安长埔也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思忖了一番,说:“还不错。

秦若男又沉默了,她刚刚重新鼓起来的勇气,瞬间就像被打开了气阀的救生圈一样迅速的收缩,成了扁扁的一片。

又过了一会儿。

“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个搭档?”她突然没头没脑的问。

安长埔错愕的立刻扭头看了她一眼,秦若男一动不动的挺直腰杆儿盯着前方,并不看他。

“咱们有话直说行么?我是不是最近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如果是我惹到你了,你告诉我,是误会咱们澄清,是真的我做错了什么·我可以道歉,无缘无故说什么换搭档?”安长埔不大高兴了,他的脸上现在一丝笑意也没有,语气也十分严肃,“或者如果是你主观上不想和我一起搭档做事,至少也要给我一个让我服气的理由!”

安长埔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在生气,并且是真的打从心眼儿里感到愤愤不平,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爱生气的人,一直以来都被人当成是重案组里脾气最好的男人·就连一向嬉皮笑脸,满嘴俏皮话的田阳生气的几率都要比他大很多。

许多时候,遇到不高兴的事·他至多只是皱皱眉头,很少往心里去,可是现在,他感到心情很差,好端端的,毫无来由的,秦若男突然问自己要不要考虑换搭档!这算是什么意思?他以为经过了这么久的磨合,他们两个已经相处的很好了不是么·就在前两天·她还因为自己扭伤了脚特意买了药给自己,为什么突然又莫名其妙-的提出换搭档?

秦若男没想到安长埔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想要解释说自己并没有想过要换搭档,更不想甩开他·可是又怕他会反问既然没有这样的念头,为什么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在为难的看了他几眼之后,默默的叹了口气,转过脸去。

过了一会儿,他们来到了宋成梁家所在的小区门口,在和值班报案打过招呼之后,大门敞开,他们被准许开车进去,等安长埔把车子停在宋成梁家楼下,从车里跳下来的时候,他的表情已经缓和了许多,确切的说,是已经看不到一丝愠色。

“我没有对你不满的意思…”秦若男有些不大放心,趁着两人并肩走过小路去到宋成梁家所在单元的时候,试图澄清自己。

安长埔扭头看看她,笑了,拍拍她的肩说:“我知道,我觉得我好像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他的话反而让秦若男更加不安了。

“我明白了什么不重要,反正你记住一件事就行了,除非你不想继缘和我搭档,否则我是不会主动要求换人的。”

安长埔说完,掏出暂时被扣留在公安局的宋成梁的家门钥匙去开单元防盗门,秦若男站在他身后,心情因为他方才的那句话突然变得愉快了许多。

宋成梁遇害身亡之后,除了案发当天有警察来这里处理现场,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这里,结实的防盗门被打开的时候,浑浊的空气从屋里涌了出来,混杂着灰尘和一种淡淡的霉味儿,秦若男暂时屏住呼吸,和安长埔一同仔细的穿上鞋套,走进客厅。

冬天的白昼总是短暂,此时才刚刚下午四点半左右,天色就已经很暗了,透过客厅的采光窗,黯淡的光线投进来,给客厅的家具都蒙上了一层暗影。

安长埔按下电灯开关,客厅里的吊灯骤然亮了起来,那盏灯看起来很简单,节能灯泡外面罩着一个七彩琉璃妁灯罩,原本单调的光线透过灯罩照在屋子里,倒是给房子平添了一种柔和暧昧的氛围,或许这种效果正是原本的屋主宋成梁所追求的。

不过眼下客厅里的这一对男女可没有那种追求浪漫的闲情逸致,他们的目标是照片上引起秦若男注意的那一处不同的颜色。

“这里!”秦若男回忆着照片上宋成梁陈尸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安长埔也蹲下身,凑到近前去看,秦若男在照片上发现的那一块颜色,实际上是在两块地板的缝隙中,好像是之前洒了什么有颜色的东西,渗进地板缝里头去了,可他凑近了却发现,由于头顶那盏透出七彩朦胧光线的吊灯,地板缝里的颜色看起来更加难以分辨了。

“用这个。”秦若男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安长埔,顺便帮他打开手机上的手电功能。

一道明亮的白光照在地板上,地板缝里的颜色终于变得清晰了,果然就像秦若男之前说的那样,不是暗红色,而是更偏向于深紫的色泽,那颜色充满了狭窄的地板缝,还有一点点弥漫到地板上,似乎紫色中还有一点金属般的光泽,安长埔用戴了手套的手指摸了摸,是干涸的,颜色不会脱落。*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会是什么东西呢?油漆?”他摸了摸,手感光滑。

“还有一种可能,也可能是女人用的指甲油,”秦若男有不同的猜测,她指指地上,“你拍张照片,距离近一点,清晰一点,我觉得以后会用得到!”

“我拿着你的手机呢,你来照吧!”安长埔用空闲的那只手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秦若男。

秦若男接过来,按下解锁键,屏幕解锁之后直接进入了通话记录的画面,上面最近通话里的第一个名字赫然就是陶音音,并且通话日期就是今天,秦若男的心脏差一点漏跳几拍,以为陶音音已经先下手为强,对安长埔说了什么,可是想想又觉得安长埔的态度似乎不像是知道了什么的样子,再仔细看一眼,通话时间是在她和自己见面之前。

看样子她是先确定了安长埔不在公安局,之后才跑来威胁的自己。

秦若男咬了咬嘴唇,心里暗暗的想,这个女人可真是够会耍手段的!

她没敢耽搁,怕被安长埔询问在想什么,赶忙调出照相功能,拍了几张照片。

“我刚才想了想,觉得你的猜测比较靠谱,”安长埔等她拍完照,接过自己的手机,顺便把秦若男的还给她,“你瞧这周围的家具,根本没有这种特殊的颜色,现在装修房子也很少有人会自己买油漆回来漆家具,所以指甲油的可能性更高,如果这个真的是指甲油,那肯定不是宋成梁涂的。”

“对,他家里应该有个女人原本住在这里。”秦若男顺着他的话,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两个人默契的起身,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查看起来。

因为有崔立冬这个重点嫌疑人,所以接手这个案子以后,他们一直忙于调查崔立冬的作案嫌疑,以及他和宋成梁之间的矛盾,直到最近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宋成梁身边的其他人,这一回到宋成梁的房子里面,还是案发后第一次。

宋成梁家里的东西不多,装修也很简约,基本上除了新落的灰尘之外,大体上还算整洁。

不一会儿,安长埔从卫生间探出头来,喊在卧室里查看的秦若男:“你来这里看一下,我想我发现了宋成梁同居人的痕迹了。”

秦若男蹲在床边,听到安长埔叫自己,站起身来,手里捏着什么东西,她也微微一笑,说:“我也发现了。”

第三十章 失踪的硬盘

秦若男一边朝安长埔那边走,一边拿出因为职业习惯而僮会随身携带的小塑料袋,把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

“看,”她把塑料袋递给安长埔,“我确定这绝对不会是宋成梁的。”

安长埔从她的手上接过来,前一秒还在好奇为什么她的口气那么笃定,下一秒就忍不住笑了。

塑料袋里有几根头发,头发很长,如果捋直起码有五六十公分那么长,发丝呈棕红色,很显然,头发的主人是一个女人,并且是染过发的年轻女人——那种亮眼的红棕色,绝对不是寻常中年女性能够有勇气挑战的。

“在哪儿发现的?”他问秦若男。

秦若男朝卧室里一指:“床头柜和床之间的缝隙里,我刚才看过了,床上面、枕头这些都收拾的很整洁,没有东西,所以就把床头柜挪开了一点,那个地方是个经常藏污纳垢,又经常被人忽略忘了打扫的地方,没想到果然找到了东西。”

“聪明!现在轮到你看看我发现的了。”安长埔夸奖了秦若男一句,转身走到卫生间的洗面台旁,指了指摆放杂物的那个小台子,几瓶男士洁面护肤的用品被他刚刚挪开,露出了一块空地方。

宋成梁的洗面台是用某种黑色的哑光石料贴的面,秦若男凑过去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痕迹,她扭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安长埔,安长埔没有揭晓答案·只是示意她再仔细瞧瞧。

她只好把目光再次落向那一小块被安长埔腾出来的空地方。

秦若男俯下身凑近了看看,黑色哑光的材料有着很好的掩饰作用,轻微的污渍甚至破损,恐怕都不会那么容易被人看到,她看了看,觉得上面似乎有什么痕迹,又看不清,干脆半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台面几乎平行·这才看到,那上面却是有两个不明显,甚至有些残缺不全的圆圈形的痕迹。

“杯底印?”她站起身问安长埔。

“对,我觉得也是,不过你看,”安长埔拿过放在一旁的那个插着一支牙刷的口杯,放在有杯底印记的那个地方,“无论形状还是大小,都明显不合。”

宋成梁家卫生间里现在只有一只口杯,里面放着一支牙刷和一管牙膏·这是明显独居的人才会有的状态,并且那只杯子是圆角的方形口杯,上粗下细,杯底是同样的圆角方形,绝对不可能留下那么标准的圆形痕迹。

“如果是换了刷牙口杯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是。”秦若男对安长埔的这个发现有些吃不准,“还有就是,不可能所有人都很有规律的每次都把自己的杯子放回到固定的位置,所以有两个杯底印不能说明就一定和他的同居人有关吧?”

秦若男之所以纠结这样的细节,并不是无的放矢,她发现了染了颜色的长头发·这只能说明宋成梁曾经带过女人回家来过夜,却无法就此推断出那个女人一定和他共同生活过,可是如果安长埔发现的那个水杯痕迹·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形成的,如果他能够证明自己的推测,那么就几乎可以大半确定,宋成梁原本是有过一个同居人的。

所以,推断是否能够成立的问题,必须要谨慎严密。

安长埔摇摇头,示意秦若男再次俯下身,和自己一起重新去看那两个圆形的痕迹·身手指给她看:“你看·这两个有些残缺的圆形杯底印之间有很短的一小点距离,并没有紧紧的挨在一起·更没有任何的重叠,假如是你·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像你方才假设的那样随意的放置水杯,或许会留下不同的两个杯底印,但是你能保证两个印子完全不重合不相交么?”

秦若男想了想,很快就摇了摇头。

“所以,除非是这样。”安长埔用两只手握空拳,比划着好像那是两只水杯,然后并在一起,放在台面上,“杯子有不少是上粗下细的,就算是直径上下一致的杯子,也会因为杯壁的厚度,两个杯底不可能完完全全并在一起,不信你回家试一试。”

“为什么痕迹这么浅,还残缺不全?”秦若男觉得安长埔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同时她又对那几乎很难被发觉的印迹感到好奇,“你觉得是有意而为之,还是打扫的缘故?”

“这个还真不好说,你瞧,就像宋成梁生前最后使用的这个刷牙口杯一样,两种可能性都存在,一种是有人为了掩饰过去的同居生活,带走了旧的口杯,换了新的,并且擦拭了痕迹,只不过擦拭的不算彻底,另外一种可能,那个同居人和宋成梁分手搬了出去,所以原本是一对的杯子被换脖,随着每次情节打扫,痕迹逐渐变淡。不过我们既然可推断出宋成梁的家里有女人出入,这个疑问可以等找到了那个同居女人之后再验证核实。”安长埔对此倒是不急着找出确凿的答案。

“那咱们再四处看看吧。”

两个人又在房子里四处看了看,很快,他们就又发现了一件事,一件之前现场照片中没有被着重注意到的事情。

宋成梁家的房子是两室一厅的格局,除了卧室之外,还有一个很小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张电脑桌,一把椅子,以及一旁一个不大的小书橱,这三样东西就已经把房间几乎装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