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元纬也无奈的露出苦笑:“你如果觉得这件事很讽刺,我也不会介意,我和岳父之间的关系确实比和姜燕还要好一些,她父亲和她不一样,我们说话办事想问题的方式比较合拍,所以有些时候我宁可去我岳父家,陪他喝两杯,聊聊工作的事情。”

“你误会了,我只是单纯的发表感慨,没有讽刺谁的意思。”安长埔摇摇头,“对了,还有一件事想要向你核实一下,你知道姜燕有出去旅行的计划么?”

“旅行?”巩元纬一愣,一脸茫然,“我没听她提过,不过,以我们两个的关系,她没对我提起来过倒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我们之前有发现她咨询过很多旅行社,咨询的都是报价超过十万元的境外豪华游。”秦若男把之前了解到的情况如实的告知巩元纬。

巩元纬整个人忽然有些僵硬,随即又很快恢复了正常,脸色铁青,表情却极力保持着平静,再开口说话的时候,感觉他的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她是不是发疯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听什么豪华旅行团…”

这个问题假如他不能给安长埔和秦若男一个说法,安长埔和秦若男自然也没有办法回答他。

离开公安局之前,巩元纬答应回去找一找与姜燕平时比较熟悉、交往比较多的朋友的联系方式,以短信的方式发给安长埔他们。

临走的时候,安长埔送他出去,走到楼下的大门口,巩元纬忽然站了下来,对安长埔说:“这个案子就拜托你们了,不管通过什么途径去调查。希望你们能够尽快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的。”对于这种程式化的嘱托安长埔也已经习以为常。

然而巩元纬的话却并没有说完:“另外,假如是为了破案而展开的各种调查,我本人是绝对不会给你们带来阻力的,也完全理解和支持,但是我也还有一个请求,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得每天面对外面的世界继续活下去,不管是为了死去的人生前的名誉,还是为了活人需要面对的人言可畏。不管你们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什么,希望能够低调处理,不要给姜燕个人的声誉造成太大的不良影响。这算是我个人拜托你们的,不管是以姜燕丈夫的身份,还是我的职务。”

这番话说得算是比较直白,安长埔不是个迟钝的人,当然听得出来。姜燕生前一定是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并且巩元纬对于这些就算不是了如指掌,至少也是有所耳闻的,但是出于对自己或者对家庭的保护,他不可能主动向警察和盘托出而已。

安长埔想了想,对他点点头:“好。我们会有分寸的。”

这样的答案对于巩元纬来说不能说顶满意,至少也没有什么挑剔的余地,他对安长埔郑重的点了一下头。一个人走出了公安局的楼门。

等安长埔回到重案组,秦若男已经从田阳那里拿到了关于姜燕个人名下财产的调查结果,姜燕个人名下只有两套住宅,一套是现在她和巩元纬住的,另外一套是Z大学几年前为职工谋福利的时候建的集资楼。除此之外,姜燕个人的银行存款就只有二十几万。这个数字别说是对于她和巩元纬这种地位和职务的人,就算是对于Z大学里一个年纪相仿普通教师来说,都并不算多。

“一个只有二十几万存款的人,会考虑参加十几万花销的豪华境外游?”墨窦觉得这件事的可信度实在是太低了,“我见过潇洒的,还没见过这么潇洒的呢!”

这一点确实很令人感到疑惑,最有说服力的一种推测就是姜燕有转移和隐藏财产的行为,只是猜测归猜测,想要验证还需要很多的证据。

巩元纬这个人不管和姜燕的夫妻感情怎么样,他面对妻子遇害一滴眼泪也没掉,甚至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悲伤这一点不管让重案组的几个人如何腹诽,在言出必行这方面他倒是做的不错,在离开公安局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便如约给安长埔发来了一条短信,里面罗列了几个人名和联系方式,并在短信后面进行了说明,告诉安长埔,这些都是他回到家翻出姜燕通讯录找到的,联系方式是否已经发生了改变,或者近期这些人和姜堰是否还有往来,这些他一概不清楚。

不管怎么样, 线索这种东西永远是聊胜于无的,安长埔和秦若男按照信息上面的联系方式分头开始打电话,联系这些与姜燕或许交情不错的人。

打电话了解情况本来不是什么困难的工作,偏偏秦若男今天却遇到了出师不利的情况,打了第一通电话,虽然很快就被接听起来,对方也的确是她想要找的那个人,然而对方刚一听说她是想要询问与姜燕有关的事情,立刻就很不耐烦的丢下一句“我和她不熟你有什么事都别问我”之后就果断的结束了通话。

秦若男试着再拨过去,对方看到她的电话号连接听都不肯,直接选择了拒接,秦若男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吃了一个闭门羹,对方越是这样反映强烈,排斥得不得了,就越说明对方和姜燕并非她所说的那么“不熟”。

但是假如现在是面对面的询问,即便对方不想开口,秦若男也还可以厚着脸皮死缠烂打,知道对方愿意开口为止,偏偏现在是在打电话,那边不接电话她就一点辙都没有,又不甘心的试了两次,到最后一次听筒里传出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她才只好不得不放弃对这个人的尝试。

紧接着第二个联系电话虽然打得通,然而机主却已经不是巩元纬提供哪些信息上的那个人了,对方还告诉秦若男,他用这个电话号码已经一年多,她要找的人估计换号码已经很久很久了。

好不容易,第三通电话终于打通了。并且对方也是她要找的人,态度也还算配合,秦若男那郁闷的心情才略微得到改善,只不过对方愿意接受询问,却第一时间否认了和姜燕是关系比较好朋友的这种说法。

“我和她是大学同学,上大学的那三年住在同一间寝室里头,有一段时间关系还算是不错吧,不过算不上好朋友,我高攀不上她。”对方姓何,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听柔和的。给人感觉应该是个脾气不错的人,提到姜燕,她的语气里有些带着气。却也没有多强的攻击力。

“是这样的,姜燕死了,所以我们想找她比较熟悉的朋友了解一些情况。”秦若男对这位何大姐说明情况。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消化这样的事情,隔了一会儿才说:“哦…是这样啊。那你问问看吧,我不敢保证一定知道,我们差不多得有六七年年没有联络过了。”

秦若男一听这话,忍不住替自己感到庆幸,要不是对方这么多年都没有更换过电话号码,她可就要第三次受挫了。

“何大姐。我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你之前和姜燕的关系还算不错,最近几年却突然不再联系了呢?”她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个昔日同窗在交情维系了多年之后突然中断往来。顺便她也说出了第一通电话的那个机主的姓名,“这一位也是你们的同学吧?”

“你还联系她来着?”何大姐一听,立刻就予以了肯定,“哎哟,你打电话跟她问姜燕的事情。她肯定挺不高兴的吧?我们几个原来都是一个寝室住着的,而且毕业之后也一直有走动。处的不错,我和姜燕不算是最好的,她们俩以前那是最亲近的朋友了,结果后来搞得挺不愉快,要是她态度不好什么的,你可别和她一般见识啊!”

“我能理解。”秦若男说。

何大姐听她这么说,在电话那边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口回答之前秦若男提出来的问题:“我和姜燕是大学同学,她上大学那会儿其实就是一个比较现实的人,特别懂得利用资源,我早年学过一段时间画画,你之前打电话联系过的那位是我们当时写字出名好看的,正好我们又都住在一个寝室里头,那会儿姜燕当了个什么学生干部来着,我都忘了,反正经常需要写一些宣传材料之类的东西,需要画画和往大张的纸上头誊写的就找我们俩帮忙,她那会儿家里条件好,有的是细粮票,我们帮她的忙,她用她的细粮票给我们买饭吃,那会儿年纪小,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交易关系,就觉得要好就是要好,毕业之后我俩都留在C市了,姜燕留校,我们没事也经常互相串串门什么的,那会儿一直当她是不错的朋友来着。”

“那后来为什么不往来了呢?”

“今非昔比了呀,人呐,不怕别的,就怕拉开差距,姜燕后来越爬越高,她老公官也越当越大,姜燕说话办事的调调渐渐的也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正好有一阵子,她老公在教育部门上班,有一次我们三个人聚在一起喝喝茶,我们那个朋友刚说了一句孩子想去重点中学,不知道能不能成,姜燕立刻就说她绝对不会帮别人去找老公走后门的,说得我那个朋友面子都抹不开了,两个人当场就吵了个大红脸,”何大姐长长的叹了口气,“那一次姜燕说的话也确实太让人寒心了,她说挣扎在社会底层的人结交比自己有能耐的,哪个不是有目的有意图的啊。我那天要不是拉着,她们都能打起来,从那以后我们就没再和她联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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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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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听到何大姐讲出这样的对话内容,秦若男有点惊讶,随后想起姜燕曾经评价儿子巩宇的朋友不过是想要利用巩宇的关系求巩元纬和她自己办事的那种论调,又觉得何大姐所述内容倒也挺符合姜燕的思维方式。

何大姐又说了一些几个人交往的其他琐事,基本上可以听得出来,毕业之后,姜燕凭借着父辈的帮扶,一路向上走得很顺畅,她的丈夫也从一个普普通通的机关职员逐步晋升到了领导阶层,并且手上还小有权利,于是姜燕便在平步青云之后渐渐撕去了过去伪装出来的亲近和友善,越来越不喜欢和过去交往甚密的几个老同学往来,总觉得对方是对她有所图谋,想要借着和她的所谓交情攀关系,起初表现得还不是特别明显,自从那一次在茶馆里和昔日友人一言不合便撕破了脸吵得很凶之后,何大姐和那位连电话都不愿意接听的女性朋友便再也不与姜燕主动联络,姜燕也没有再找过她们,据何大姐回忆,在那之后陆陆续续的她也从别的老同学那里听说过差不多的抱怨,都说姜燕人变了,越来越刻薄了。

“其实啊,我们认识那会儿虽然年轻,也都不是什么小孩儿了,后来也陆陆续续联系了那么多年,哪有人会真的变多少啊,归根结底她或许就是那样的人,只不过原来还在我们面前伪装一下,到后来,连装都不屑装下去了。”何大姐不无感慨的对秦若男说。

安长埔那边的运气比秦若男好好一些,他负责联系的那几个人。其中也有一个是姜燕过去的老同学,余下的大多是她参加工作之后结交的朋友,等与他们逐个通过电话之后,他得到的信息反馈也无一不说明了一个事实——姜燕的人缘实在是有些差劲儿。

这些人在听到姜燕遇害的消息之后,基本上没有哪个真的感到很难过,吃惊之余,似乎也只剩下象征性的、出于礼貌的惋惜而已,其中还有一个说话比较快人快语的人毫不回避的对安长埔说,他和姜燕根本称不上是什么朋友,不过是早些年姜燕的职位还没升到副校长之前。两个人所在单位有一定的业务往来,所以姜燕那段时间和他走动比较频繁,关系似乎也不错。等到合作关系结束之后两个人就没有了联系。

“我们两个充其量就算是个表面的交情,大家互相需要,所以表现得亲切一些,仅此而已,关于她的事情多了我也不知道。也没有向谁打听过,说实话,她那种现实的人我也见得多了,根本不讲什么感情的,没什么稀奇。”对于姜燕,对方给出了这样的一个评价。

等秦若男和所有联系人都通过电话之后。安长埔把自己这些不算是严格意义上收获的收获转述给秦若男,以为她那边的情况也应该是差不多的,毕竟最初秦若男被人挂断电话拒不接听的经过他也有在一旁看到。没想到秦若男这一次却算得上是后发制人。

“开局不利,不过后面还挺幸运的,”秦若男把何大姐讲述的事情大致告诉安长埔之后,把面前的记事本递了过去,“之前的那些都只能算是帮咱们了解一下姜燕这个人的性格和为人。不过这最后一通电话帮助可就大了!”

安长埔接过去一看,上面记着一串数字。看样子像是车牌号。

“刚才最后一通电话我找到的是姜燕的一个朋友,我的意思是说,这个人和姜燕的交情确实还不错,我也稍微打听了一下,之所以两个人关系比其他人相对而言要好一些,是因为这个女的她丈夫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家里非常有钱,如果论经济实力,比姜燕要好上不知道多少,虽然对方没有这种表达,但结合姜燕跟其他人的交往情况,她和这个女人的交情不错八成是因为觉得对方配得上做她的朋友吧。总而言之,平时这两个女人走动还算频繁,这个女的在刚才的电话里跟我提起了一件事,说是大概二十天之前,姜燕曾经向她借过车子,用了三天就还回来了,她没有问过姜燕为什么要借车,借车要干什么用途,只当是姜燕自己的汽车送去维修之类所以没有车用,再加上她家里不止一台车,所以就二话不说的借给姜燕了,还回来的时候姜燕给她加满了油,也把车子洗刷得干干净净。”

“姜燕自己的那台车咱们之前查过记录,在近期没有进行过维修保养,她为什么放着自己的车不用,去借别人的车呢?是怕被人发现她想要去哪里,做什么吗?”安长埔立刻就察觉了其中的诡异,“另外,如果说大概二十天之前姜燕向这个人借车,用了三天之后还给车主,那也就是说尽管对于巩元纬来说,他不知道姜燕的行踪已经有二十多天,但是实际上在距离现在十七天左右的时候,姜燕还好端端的活着,只不过是因为某种目的或者原因,一直没有和其他家庭成员取得联系,也没有回Z大学去上班。”

“就是这么回事儿,所以只要咱们能够弄清楚她借车那三天去了哪里,做过些什么,接触了哪些人,可能很多疑问就都能得到解答了。”

于是他们两个便着手调查起这辆车在二十天左右之前都出没于那些地点。

田阳和墨窦在这期间又去了一趟Z大学,这一次,因为姜燕的死讯已经确定,巩元纬也打电话通知了那边,田阳和墨窦便例行公事的去走一趟,Z大学的校领导亲自接待了他们,无非是说一些场面上很光鲜的套话,对姜燕的死感到遗憾和难过,对警察的调查工作表示支持和配合,并且敦促尽快破案云云,直说得田阳和墨窦昏昏欲睡。

回来之后,他们两个最大的感慨就是Z大学最近正在搞一个评优奖项的宣传,在办公楼一楼的大屏幕上,几个参评的候选人会有大幅照片和生平滚动循环着展示出来,恰好田阳和墨窦去的时候,屏幕上出现了姜燕的大幅照片,照片是姜燕身穿一袭职业套装端坐在办公桌后面,脸上挂着一丝微笑,那笑容只停留在脸颊,直直看向镜头的眼神依旧冷冰冰的。Z大学办公楼里的这个大屏幕色调调整的并不太好,有些发灰,再加上姜燕身着黑色套装,里面衬着白色的衬衫,硕大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田阳和墨窦有一瞬间感觉那分明就像是一张巨幅遗像高高的挂在那里。

“估计那幅照片很快就会被撤下来了吧,今天我听到有人找主管校长询问意见,问过世的人可不可以一起参评,那个主管校长说,还是把机会留给活着的人吧。”田阳摇摇头,“所以说,姜燕的那种现实和市侩,有时候也不知道该说是她本人的错,天生性格如此,或者是被大环境给影响成了那个样子,都说人走茶凉,现在姜燕的死讯刚刚通知她的工作单位,那边立刻就开始张罗着把她空出来的所有位置和名头都找别人顶替上去了。”

“不过唯心的说一句,”墨窦回忆了一下那张照片出现在显示屏上的效果,“就算她现在没死,那张照片显示出来的效果也确实够诡异了,别人还好,好歹身上穿着菜色的衣服,所以看起来感觉不大一样,偏偏姜燕穿了一身黑白色的衣服…感觉就好像命中注定,知道自己快要出事了,所以接那个机会留张合适的遗像似的!”

“瞧你这话说的!要是真的有命中注定,那咱们还忙活个什么劲儿啊,一切都交给命运去决定不就好了,谁生谁死都是名,谁被谁杀死也是命运早有安排!”田阳拍了墨窦脑袋一把,终止了他的胡思乱想。

墨窦摸摸后脑勺,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说不通,嘿嘿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虽然说墨窦的话听起来有些不靠谱,可是他随口的那么一句话到也让秦若男心里感到有些唏嘘,十几天前,在姜燕把朋友的车子完好无损的送还回去的时候,她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呢?是春风得意?还是隐隐的已经察觉到了危险的降临?从十几天前强势并且有些刻薄的女强人,到十几天后一具冰冷的尸体,这种巨大的人生落差,又是哪个人能够事先预料得到的呢!

根据车牌号码,安长埔和秦若男很快就从三周之前出城高速收费站附近的监控录像当中找到了姜燕从朋友那里借来的那辆车的踪影,意识到她是驾车离开了C市,时间是在三周前那天的一大早七点刚过,他们二人便选择求助于高速交警,借助于高速公路上面的监控设备,没过多久,还真的被他们排查出了一个大致的方向。

根据姜燕所驾驶那辆车当天在公路上最后被拍到的行车路段来判断,她应该是开着车去往距C市四个多小时车程的另外一座城市——F市。

第十五章 突然袭击

f市距离c市比较远,是一座不大的山城,周围群山环抱,往来交通与周围的其他城市相比略显不便,且由于高危路段比较多,每年来往f市的公路事故频繁,f市在省内也一直以进出城的高事故率而“闻名”,姜燕作为一个土生土长地地道道的c市人,工作和家庭都在本地,为什么突然借了别人的车,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大老远的驱车到一个比较偏远的小山城去呢?

为了确认她去f市可能的目的,安长埔又给巩元纬打了一通电话,询问姜燕家里有没有不在c市的其他亲属或者密友,巩元纬提到姜燕家有几个表亲加在a市,除此之外基本就都在c市本地。安长埔有试探着询问了几个其他地方,其中包括f市在内,巩元纬都表示据他所知没有什么亲近的亲属或者朋友在哪些地方,朋友就更没有听姜燕提起过,只能尽量帮他们打听打听,毕竟他还不想让姜燕的父亲早早发现女儿已经遇害身亡的消息夜宠之豪门寡妇。

安长埔和秦若男觉得,想要弄清楚姜燕为什么大老远的跑去f市,就很有必要亲自跑一趟,于是他们把这个打算告诉了程峰,很快便得到了程峰的批准,由于去f市的路况比较不乐观,现在已经是冰天雪地,加上安长埔和秦若男谁也不是熟悉路线的人,长途客车显然成了更加合理的选择,只是眼下已经是傍晚时分,f市路途遥远,此时此刻当天的客车已经停发,只能等第二天一早再趁早出发了。

第二天一早,秦若男不到六点就已经起来了,冬天的太阳出来得比较晚,外面还漆黑的一片。她裹上保暖的大衣,带上洗漱用品,锁好屋门下了楼,安长埔已经把车停在了楼下等着她呢。

由于客车的速度和小型车不能相提并论,自己开车可能需要走四个小时的路,乘坐长途客车则需要五个小时,为了确保到达当天还有时间展开调查工作,他们前一天就约好了今天早上早早出发,现在还只是凌晨五点多,公交车的早班还没有发出来。所以安长埔必须开车载着两个人到客运站去,把车暂时停放在那边,然后他们两个乘一早的第一班车赶往f市。

因为前一天下班回来的时候。附近的超市都已经关门了,现在又太早,安长埔和秦若男没有时间也没有地方去吃早餐,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到客运站附近再买点茶叶蛋之类的东西当早点。

才上车开出没多远。秦若男的电话就响了,突如其来的电话铃把秦若男吓了一跳,以为又出了什么突发状况,赶忙摸出手机来,一看上头的来电显示,并不是重案组的人。却是另外一个让她揪心的人物。

她瞪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号码和姓名,叹了口气,咬了咬牙按下了接听键。把电话放到耳边,她的手机还没等凑到耳朵边上,电话那头就已经传来了秦父愤怒的大吼:“你死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你这死丫头是不是想要造反啊你?”

秦若男的手机一向听筒音量调的不高,偏偏秦父的狮吼功可谓功力深厚,不仅秦若男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就连开车的安长埔也听到听筒里隐约传出来的怒吼,诧异的扭过脸来看。用目光询问秦若男。

秦若男对他轻轻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一大早就打电话来,语气里还有那么大的火药味。

“爸,你一早晨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么?”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一些,不想一大早就在电话里和父亲因为态度而发生争执。

“你是不是搬家了?搬家为什么不跟家里头说!你赶紧到你原来住的地方来接我!我在这楼下等你,有急事儿!”秦父机关枪一样的说完,立刻挂断了电话,连询问的机会都不给秦若男。

秦若男眉头一皱,听父亲的意思,他现在人应该是在c市的,可是,他这么一大早跑来干什么?为什么那么着急找自己?有什么急事是不能在电话里说的呢?

会不会是母亲出了什么事?秦若男心里有些紧张,随即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真是母亲有什么事情,没道理妹妹不给自己打电话,而是让很少关心母亲身体健康的父亲跑到c市来找人。

她把电话拨了回去,秦父直接拒接,反复几次,也还是如此。

“要不然,你把我放在路口那个公交站点吧!”秦若男心里也有些发慌,扭头对安长埔说,“我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跑来了,现在就在我原来住的那个地方楼下,说是有急事让我立刻赶过去,我在前面下车,打车过去看看情况,你先开车去客运站,把车票买一下!”

“我陪你一起去吧!”安长埔一听是秦父找上门来,立刻觉得特别不放心。

“不用,别耽误了咱们的正事儿,我快去快回,不会误了车。”秦若男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会被父亲为难,自打当初因为弟弟的案子,秦父当中扇了她一记耳光之后,安长埔对秦父的态度一直十分不友好。

安长埔有些不甘心,但是拗不过秦若男,只好同意,在路边让秦若男下车,自己驱车直奔客运站。

秦若男惴惴不安的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回到原本租房的楼下,远远就看到秦父一个人在楼下来回踱着步子。

“爸,你找我?”秦若男付了车钱,下车跑向秦父,急着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提前都没通知我一声,一大早搞这种突然袭击?”

原本以为秦父方才在电话里已经暴跳如雷,现在见到秦若男恐怕是会当场发作,谁知道他却立刻迎上前来,一把拉住秦若男的胳膊,嘿嘿笑着说:“走走走,你跟我回家一趟!”

“回家?b市?”秦若男被秦父拉着走出了几步,觉得这件事实在是蹊跷,并且从父亲那一脸喜气洋洋的样子,分明不像是家里出了什么问题,“爸,家里到底有什么事?你先跟我说清楚,我还有事,还要工作呢!”

“你说你这个丫头!”秦父见她不走,脸色微微沉下来一些,“我都没和你计较搬家不告诉家里的事呢!赶紧跟我走,什么事回家你就知道了,单位这边呆会儿你路上随便打个电话请个假就行了呗,这大周末的不休息,上什么班!而且一个女人家家儿的,你还想学男人似的拼事业?!”

秦若男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把自己的胳膊从秦父的钳制中拉扯出来,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秦父被挣脱,扭头一看秦若男的表情,也只好站下来,他不管有多么不喜欢、不满意这个大女儿,秦若男那种倔强和吃软不吃硬的个性他还是很清楚的,眼下的情况必须要把她先带回去,只要她肯和自己一起回去,其他就什么都好说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对女儿大发雷霆恐怕只会帮倒忙。

于是他装作一脸焦急,对秦若男招招手:“你快别磨蹭了,你妈不舒服,难受,你平时不是和你妈最亲了么,还不赶紧跟我回去!”

秦若男面无表情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拨号,秦父不放心的凑过去,一眼看到屏幕上面是家里的住宅电话,连忙一把抢过手机,没好气的问:“你往家里打什么电话啊!”

“问问我妈,她到底哪里不舒服,哪里难受。”秦若男说,看着秦父的眼神里满满都是不信任,b市距离虽然c市不远,只不过按照正常的逻辑,真的是母亲身体不舒服,家里打个电话让自己赶回去显然比秦父坐车过来找人要有效率得多,以秦父到达c市的时间来看,他应该是做了一大早的火车过来的,这么急着赶过来,他的目的虽然和母亲关系不大,但一定也确实很着急,只不过秦若男一下子也猜不出来到底会是什么缘故。

“你别打!”秦父好像怕秦若男会伸手过来抢手机似的,连忙攥着电话朝后退开几步,“我找你有急事儿,你赶紧跟我回去,今天我无论如何都得把你人给带回去!”

“那你先把话说清楚,”秦若男看看手表,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实在是没有时间和父亲在这里胡搅蛮缠,“不然的话,你自己想想你有没有那个能耐硬拉我回去!”

秦父哑然,虽然他敢仗着父亲的身份对女儿动粗,但是秦若男在b市上班的时候,勇斗歹徒的事情也一度在b市的地方新闻上滚动播出过,女儿是什么样的身手他心知肚明,若说硬拉秦若男回去,别说他一个人做不到,再加两个帮手也不好说,更何况光天化日他也不敢太过分。

“你的那个高中同学,姓仲的那个小子,你还有没有印象?”思来想去,他只好妥协,开口问。

秦若男想了一下才记起自己高中的时候好像的确有过一个仲姓的同学,只不过毕业这么多年之后,对这个人早就没有了印象。

“那小子回来接他爸的生意了!他爸爸这几年生意做的那叫一个大,”秦父眉飞色舞的说,“昨天他爸来找我,说他儿子喜欢你,我是来带你回去见面的!”

第十六章 赔钱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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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秦若男的声调登时就提高了几度,眼睛也因为惊讶和气愤而瞪得溜圆。

秦父的脸色略微阴沉了一点,似乎想要发作,转眼又意识到现在自己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赶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佯装无事,摆出一副秦若男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态度,耐着性子说:“你和老仲家的那个小子不是高中同学么,仲小子大学在外头念的,原来是在外头上班,也没回来,这不这几年他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他爸一个人忙不过来了,所以就把仲小子给叫回来帮家里,你们俩应该是同岁的吧,那仲小子这也老大不小的了,人也老实巴交的,他爸妈让他找女朋友,问他有没有觉得喜欢的姑娘,最好家是本地的,结果没想到他居然跟他爹妈说,他高中的时候一直挺喜欢你的女法医穿越之夫君欠调教!这不,他爸就帮他上咱们家来说了么!”

说话的时候,秦父的语气仿佛是走在路上见到了一张彩票,结果居然还中了大奖似的。

秦若男肚子里的火气腾的一下子就熊熊燃烧起来,姓仲的这个男人她是隐约有些印象的,似乎高中时代两个人还有过一段不长的同桌阶段,但是记忆中两个人基本上没有怎么说过话,对方的学习成绩中等偏下,性格也木讷的很,秦若男甚至连他的名字都记不起来,只记得当时班里的男生都叫他老钝,因为他的反应总是很慢,经常老师或者其他同学和他说了什么,人家都说完了,他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过了半天才隐隐好像明白过来似的。即便还是不明白,他也宁可一个人憋着,也不愿意开口去问问别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其他同学除了那他开玩笑之外,基本上很少有人愿意真的和他打交道,而秦若男虽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嘲笑过他,但也从来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他,因为高中时代,她的一颗心都放在了学习上,一心想要考上自己理想中的学校。争一口气向父亲、向家人证明,她虽然是个女孩子,却可以比一些男孩儿更优秀。

时隔多年。现在突然这个“老钝”又被提了出来,虽说对方居然在高中时代曾经喜欢过自己这件事让秦若男感觉有些惊讶,但是父亲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个性和为人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如果不是她的那个同学家里做生意发达了,并且许诺了很多可观的条件。她的父亲也不会这么鞍前马后的积极张罗。

“然后呢?他过去喜欢过我又怎么样?他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的人么?”秦若男努力的压抑着自己想要发火的冲动,除了不想一大早在楼下大吵大嚷的扰民之外,她也想要亲耳听听,自己到底值什么样的价码,才会让父亲居然甘愿耐着性子和自己周旋,说那么多话。

“有基础怕什么。可以慢慢熟悉慢慢了解啊,只要你好好表现,把脾气收一收。这事儿还是搞的定的!老仲两口子都说了,他们家仲小子老实,所以就想找个性格强一些的媳妇儿,你们两个的事儿要是能成,他们给你们买房子装修。还打算送你一台车,还可以帮你把工作调转回b市。也不让你再干这种风里来雨里去的苦差事了,他们家能想办法给你安排一个安安稳稳,适合女人做的工作。这样一来,回头你弟弟成家了要是不在我们身边,你生活安逸,我和你妈妈不也能多受益不少么,再说了,老仲他们家的家业那么大,将来结婚后你要是能给人家生个孙子,好处就更多了!原本你妹妹和严思博的事情吹了,我觉得咱们家以后也就没什么指望了,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不声不响的,就被那个仲小子惦记了这么多年!”秦父说着说着,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前景,忍不住喜上眉梢。

“这事儿我不同意,我也不会跟你回去,你赶快给人家一个答复吧,好让那边死了这份心,别在咱们家这边浪费时间了。”秦若男觉得自己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至始至终,她和妹妹都不过是父亲手中的筹码,身上贴着价签,用来攀一门好婚事,好确保在不给儿子增加负担的情况下,保障他和母亲晚年好吃好喝的安逸生活,或者,应该说是保障他自己,毕竟对于父亲来说,母亲唯一的功劳就是给他生了个儿子,除此之外,只是个给自己洗衣做饭的附属品而已。

“你说什么?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你是不是傻了?”秦父虽然并不意外于女儿的不配合,可还是忍不住感到怒火中烧,“你说你一个女孩子,除了工作上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之外,就不能在其他事情上也上心一点儿么?你自己说说,你今年已经多少岁了?人家别家丫头像你这么大年龄,孩子都快送幼儿园了,你呢?你知不知道这一天天的我和你妈为你操了多少心?别的小丫头好歹还有个工作稳定,你呢?当个警察,天天早出晚归,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学得一身匪气!要温柔也不会,要时间也没有,难得现在有人不嫌弃你的职业,不嫌弃你脾气坏,你还不赶紧抓住机会,过了这村你想找这个店儿都没有机会了,到时候你一个人嫁不出去孤孤单单的没有男人肯要,你可别回来家里头哭!”

说罢,他觉得自己抓住了秦若男年纪不小还独身一人的小辫子,又有了底气,上前两步想要再次拉住女儿,秦若男却在他刚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开了口。

“这事儿不用你操心,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回去吧,我今天还有事情要做,没空和你在这件事上头纠缠。”秦若男又看了看时间,决定速战速决的向父亲挑明事实,然后赶紧到客运站去和安长埔汇合极品小老板。

“你有男朋友?就你那性格,就你那工作,你自己能找到男朋友?”秦父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觉得秦若男现在不过是在找一个蹩脚的理由搪塞自己。

“对,就是我,坏脾气,工作忙,还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男朋友,”秦若男冷着脸,“让你失望了,所以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倒不如看看能不能除了我和若飞之外在认个干女儿什么的,好去跟老仲家攀亲!”

说完她不再理会父亲,大步流星的往马路的方向走,那种长久以来一直被自己亲生父亲看不起的屈辱感在渐渐淡去许久之后又重新涌上心头,让她觉得有些鼻子发酸,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于是她把腰杆儿挺得笔直,昂头挺胸的大步向前走,把受到伤害的难过和痛苦都藏在心里,表面上只有倔强和骄傲。

越是被人瞧不起,被人不看好的时候,就越要精神抖擞,决不能流露出萎靡的神情来让嘲笑自己、看不起自己的人正中下怀。

输人不输阵,这是秦若男从小到大成长中最坚定的一个信念。

“你站住,你别走!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秦父没想到女儿居然扭头就走,一点余地都没给自己留,顿时感到十分恼火,再加上眼见着如意算盘落空了,那股火气就愈发旺盛,秦若男走得快,他急忙加快脚步追上去,伸手试图拉住秦若男,却被她立刻甩脱,“你男朋友是谁?为什么交了男朋友都没有和家里说?你问过我和你妈的意见么?是谁允许你和别人私定终身的?”

“私定终身?你以为自己是古代人么?”秦若男看了秦父一眼,眼神里带着嘲讽,“我的另一半我自己做主就够了,不需要参考你的意见,至于我妈,她的意见还不是被你灌输的,问不问也没什么区别。”

“那你现在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认不认识?他是干什么的?家里条件怎么样?”秦父不理女儿的讽刺,依旧不依不饶的一边跟住秦若男的步伐一边追问。

钱,果然说来说去,在他心目当中比女儿幸福更重要的还是一个钱字。

秦若男决定对父亲的问题来个充耳不闻。

秦父等不到秦若男的回答,便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开始推测起来,秦若男的性格决定了她不会是那种社交广泛的人,因此她男朋友的人选似乎也并不难猜。

“是那个小子对不对?是和你一起工作的那个小子吧?”秦父不知道安长埔的姓名,却很快就锁定了“嫌疑”最大的人选。

秦若男没有说话,没点头也没摇头,算是默认了父亲的猜测。

“不行!那个人我绝对不同意!你没见他是怎么对你爸的么?和一个对你爸大不敬的人,你敢和他谈恋爱,你安的是什么心,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赔钱货!不行,你必须和他分手!这事儿我绝对不同意!”

秦若男的心里面一沉,她和安长埔之间的事情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给家里知道,怕的就是秦父从中作梗,然而今天早上这个关于相亲的突发事件逼得她不得不把自己在恋爱的事情告知秦父,她一直以来都知道一定会出现,却又幻想着能够避免的阻力还是成为了现实。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在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转身对身后的父亲说:“你先走吧,到车站坐车回b市去。”

“我跟你说话你听没听进去?分手!你必须和他分手,我绝对不允许你们在一起!”秦父不肯上车,依旧大声的嚷着。

秦若男无奈的看了看他:“你要是不急着走,那我就先走了,还有,我的事情,你别管,也管不了。”

说完,她把愤怒的秦父留在原地,钻进出租车,直奔客运站而去。

第十七章 冒名入住

“这一大早晨,什么戏码啊?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

秦若男一上车,在车里听了半天的出租车司机就立刻忍不住和她调侃起来,秦若男也只有露出一丝苦笑,什么也没说,一方面面对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坦言自己的感情问题,这不符合她自己的个性,另外一方面,以眼下的心情,她实在是连话都懒得说。

司机师傅不知道是一大早独自一个人开车比较无聊,总算是遇到了可以聊天说话的乘客,还是天性比较外向爱说话,也不介意秦若男的沉默,径自开口说:“我年纪比你大,不敢说算是长辈什么的,反正肯定比你更懂你爹妈那个岁数人的心思,这个世界上啊,爹妈哪有不心疼子女的,甭管他们为啥反对,反对的理由说不说得过去,归根结底肯定是为你着想,只不过啊,这人有时候上了岁数之后,要不然就是太现实,把生活看的太透了,要不然就是容易目光短浅,那思想意识什么的和现在的社会脱节,挂不上钩儿,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呢,老人的意见得听。听多少呢?听一半儿就够了,做个参考,再怎么着老人的人生经历也比你们丰富,现实的东西想得多一些,至于俩人到底要不要在一起,那还得看那个小伙子值不值得你爱,你觉得值,别的就都好说!”

出租车司机自顾自的这一番长篇大论,听在秦若男的耳朵里,感觉特别复杂,或许他说的没错,大多数时候家里的长辈在对待子女婚恋大事的时候,确实像这位司机师傅说的一样,有现实的考虑。可能与子女的意愿相违背,出发点归根结底倒也是为了孩子的利益着想,就比如田蜜和陆向东当初在恋爱的时候,也一度遭遇到田妈妈一系列的反对和阻挠,但是当田妈妈最终发现陆向东是那个可以保护女儿、照顾女儿,是可以放心托付的,也是田蜜打从心眼儿里爱的那个男人,阻力便消失了。

只可惜,就像有些聪明懂事又体贴的孩子永远只是“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对于秦若男来说。那些把自己的利益放一边,子女的幸福摆中间,一心一意替孩子着想。为孩子考虑的父母,也永远只可能是“别人家的父母”,同样只能不胜唏嘘的偷偷羡慕,永远也不可能变成自己的。

早上的大街很冷清,除了个别出租车和刚刚开始出车的公交之外。就只有环卫工人在马路边做着清扫工作,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安长埔打电话给秦若男,问她那边情况怎么样,用不用他过去,秦若男告诉他自己正在路上。很快就能到达,等出租车开到客运站门口,停在人行路的路边时。安长埔早就站在客运站门口等着,一眼看到秦若男在车里,立刻朝这边迎了上来。

出租车司机低头透过车窗打量了正走过来的安长埔几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对秦若男有些暧昧的笑了笑。一边找钱给她一边说:“小伙子挺帅气的嘛!怪不得…嘿嘿,不过小姑娘啊。人家可都说男人长得越好看,可越容易花心啊,这年头,外面的世界诱惑太多了。”

等安长埔走到车子跟前的时候,这位出租车司机也识趣的没有再说什么,秦若男拿着找回来的钱下了车。

“怎么了?你爸一大早急急忙忙的跑来找你,是家里有什么事么?假如家里有事,我打电话叫田阳过来跟我一起去F市也是一样的。”安长埔见秦若男的脸色还有些阴云没有散开,以为是家里面有什么让她牵挂的事情。

秦若男摇摇头:“没什么,已经解决了,头班车还赶得及么?”

“赶得及,现在还有十几分钟才发车呢。”安长埔看出秦若男似乎不想提家里面的事情,他也就索性不问。

由于早班车因为凌晨时候C市降了一场大雾,到了清晨还没有完全散开,所以早班车被延迟发车了半个多小时,让秦若男没有因为早上秦父的突然袭击而耽误出发,两个人在车站买了点面包和矿泉水,按时上了车,朝F市出发。

除了离开C市之后头两个小时的路程一直都是封闭高速上面,所以路况还挺不错之外,在两个小时之后,路况就变得不那么尽如人意了,客车时不时的还需要在二级公路上行驶一段了路程,频繁的上坡和下坡都还是小菜一碟,公路只有两排道,中间没有隔离带,时不时迎面驶过、毫不减速得从客车旁边呼啸而过的载重货车,一些开起车来不太规矩的司机会为了赶时间而逆向超车,再加上从岔路里突然冲出来的农用车,几次让客车里的乘客都跟着捏了一把汗。

安长埔之前也没有去过F市,没想到通往那里的路况居然这么不乐观,客车司机为了避让其他车辆而采取的多次急刹车对他来说倒是没有什么,只是当车子通过一段路旁写着“事故高发路段”标示的盘山路时,车子在拐弯的时候,一侧是光秃秃的不满石头的陡坡,另外一侧透过车窗看出去,公路边上就是深不见底的山崖,这让安长埔多少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不知道秦若男会不会也有一样的感觉,想要问问她,却见秦若男面对着窗外倚靠在椅背上,眼睛直直的向外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很明显并不是在看窗外公路边的山崖,也不是那些长在山崖底下却只能隐约看到树顶的参天大树。

安长埔偷偷的叹了口气,一大早秦父打电话来要秦若男立刻过去见他,稍微了解秦父为人的人就会因此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现在再看看秦若男的状态,答案就变得更加确定,只不过还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罢了。

秦若男出发前遮遮掩掩的不肯说,安长埔也没打算非要从她嘴巴里问出什么来,无论是从感情出发,还是自尊心的那道坎儿过不去,她不说一定有她的考虑,不问并不代表着安长埔打算不过问,让她一个人闷着,反正条条大路通罗马,他自然会找到其他的途径。

好不容易到了F市,回想起一路上的路况,安长埔都忍不住对这条客运线路的司机们产生了一种敬佩之情。

一大早出发,到了F市的时候却已经是中午快一点了,鉴于秦若男的情绪状态,安长埔自动自发的包揽了所有的事情,先找了一家地理位置比较方便,价格也在他们出差的预算之内的宾馆安顿下来,然后拉着秦若男在宾馆附近找了家餐馆吃了顿饭,吃过饭之后才直奔F市公安局,去向当地的警察请求协助。

当然,秦若男这一顿饭吃得味如嚼蜡,饭量也比平时小了不少,这些安长埔都只默默的留意着,什么也没说。

在F市公安局民警的帮助下,他们终于取得了第一步的进展,那就是找到了姜燕当初来F市的时候入住的宾馆。

这家宾馆是F市档次最高的一家,位于F市的市中心黄金地段,由于F市的经济实在是算不上发达,所以这家宾馆没有得到官方的星级评定,却自行在招牌下面贴上了五颗星。安长埔和秦若男在掌握了这条线索找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宾馆的大堂灯火通明,豪华的水晶吊灯顺着天井垂下来,无数颗水晶珠子反射出七彩光线把墙上一大排显示世界时间的挂钟都映花了。

认出姜燕的是这家宾馆前台的值班经理,之前F市公安局是按照安长埔他们提供的个人信息发传真给F市各大宾馆查询是否在最近有过入住的记录,这个记忆力不错的前台经理虽然没有在入住宾客的登记名单里找到姜燕的名字,却认出了照片当中的人,所以才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反馈了回去。

宾馆的前台经理很热情的招呼了安长埔和秦若男,并且把情况说明了一下,按照他的说法,十几天前姜燕的确是在这家宾馆入住过的,住的还是这里高级套房,只不过姜燕没有用自己的身份证登记,而是用了别人的身份证。

“这件事是我们这里员工的疏忽,没有对入住顾客的身份证信息是否准确进行核实,事后我们一定会对那个员工进行批评教育的!”前台经理很有诚意的说。

安长埔对此到不是很在意,这种情况在很多地方都是存在的,尤其是一些不够规模、不够正规的小宾馆、小旅店,至于这家号称F市一流,并且装修的如此堂皇的宾馆也会犯这样的错误,其中的缘故恐怕与宾馆价位和当地消费能力之间的落差不无关联,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上门入住并且还点名要住高级套房的顾客,为了经济利益,身份证登记可能就变成了一种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