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这些,偶像级手机便是一个残废,像素高、音质好算什么?好得过诺基亚、索爱?

更蛋疼的是,铁哥用的这张卡,不但不是3G,而且连GPRS都没有开通,网络都上不了。

想到手机里还有自己的照片呢,陆言又有些头疼。

陈良伟肯定不只是通知了光头铁哥一伙,据陆言所知,在新秦—五山工业园走廊这一带混的不止他们一伙,二十几万的人流,做各种灰色行当的小帮小派,多不繁举。

整天都有可能被找麻烦,自己在这里还怎么待?看来要把陈良伟搞定才行。

在图库里滑着照片呢,陆言看见一个韵味十足的美丽少妇抱着一个小男孩,图片里两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拿过去给正在开车的铁哥看,嘴上还赞叹道:“你老婆啊,长得挺靓的,小孩子也蛮可爱的。”

铁哥手一抖,车子差点开出道去。

看着铁哥一副惊慌的样子,陆言缓缓道:

“不要急,祸不及家人,你们道上是不是这个规矩?我也有个规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会去跟陈良伟谈,以后我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这样我们就两清了。当然,倘若你一时忍不住,手痒想来挠挠我,那么我想,你定会后悔的。”

“好好……大哥这次放了我,小弟肯定退避三舍。”铁哥连连承诺。陆言似笑非笑地从头上拔了一根头发插进手机的卡槽孔,柔顺的头发居然把铁针才能顶出的卡槽弄了出来。

他把铁哥的手机卡扔在驾驶台上,将那根头发吹飞,一脸认真地说道:“好好的苹果手机,什么软件都没装,一点也不好玩。这样,我帮你带回去,给你装装《愤怒的小鸟》、《水果忍者》之类的小游戏,没事的时候也可以玩玩。”

铁哥一脸惊诧,好久回过神来,讪讪地说道:“一个破手机,不值什么钱的。大哥你要是喜欢,我后面还有一个白色的,一起拿去。”

陆言往车后看去,果然在后排座椅后面的空间里,除了几个布绒玩偶外,还有一个纸质包装的盒子。

陆言本就没扣安全带,手撑着靠椅,腾的一下在狭小的空间内穿到了后排,取下盒子打开来看,果然是一款白色的Iphone4S。他想到什么,把晕着的黄毛手机也摸了出来,这真正的是一山寨破手机,不值什么钱的。

窗子打开一缝,顺手把黄毛的手机往外一扔,陆言又腾身回副驾驶座来。

陆言认真地对铁哥说:“哦……我好人做到底,帮你把两个手机一起装了吧。多装点游戏好不?作为回报,给我讲一讲伟哥的辉煌事迹。”

乾宜镇与西普相隔不远,驱车而往,不过二十来分钟。

辉煌百乐门坐落于乾宜镇滨江路上,中心体育馆南。

这是一栋巴洛克风格的高大建筑,断檐,波浪墙,重叠柱,以及透视深远的壁画,和姿态夸张的浮雕,让它在附近千篇一律的方正建筑面前,更显卓尔不群。夜幕降临,灯火辉煌,流光溢彩,远远观之实在是气派非凡,气象万千。

陆言让光头铁哥远远地把车停在一个偏僻的停车场,友好的说了声晚安后,一拳打在其后脑勺上,使得他昏迷过去。

其实打晕人是很需要技术的,甚至还需要有人来反复实验,轻之无效,过犹不及。陆言在某个小众论坛上看过相关的技术贴,然而此前一直属于理论派。

不过好在精度控制的超能力是个万金油,让他一出手便能迅速上升为实践家。不过他犹嫌不保险,跑到后座把黄毛也挨着敲了一下。

陆言提着手机出来,拍拍别克君越稳健的车身,想着铁哥还真是大方,两个手机直说拿去吧,不知道这款车也要送不?不过相比性命来说,些许小钱对于他们这种混子来说,实在是很轻。

可惜开车太麻烦,目标大,油价也高,不然铁定把这辆车也给昧了。反正黑社会又不会报警的,有恩怨直接拳头解决,谁叫自己拳头比他大不是?

陆言把车钥匙抛了抛,往远处扔去。

车子里面的两个人要醒来得一段时间,自己到时应该已经办

第十章 为何理直气壮

辉煌百乐门会所的六楼这间装修庄严的办公室里,一个四十来岁的儒雅男子正站立在半透茶色落地窗前,负手眺望暗夜中缓缓东流的烛江,和脚下的这座城区。

这男子眼神深邃,身材挺拔,学者打扮的他浑身充满了高级知识分子的气息,让人很难把他想象成一个满手血腥、掌控江城新门区地下规则的黑道豪雄。

此间寂静,会所左近的喧闹尘嚣、繁华浮世在外厅中便被隔绝。

鲜明的对比更突显主人的格调和野望,房间布置据说严格参照了本市某位大佬的办公室格局,包括厚重的仿红檀木办公桌、书柜里琳琅满目的藏书以及桌上摆放的两面旗帜。

到过这里的人都会称赞:“好一个伟哥!好一派心怀天下的豪杰气概!”

一个精明干练、鼻梁高耸的年轻男子正在不远处手持文件,汇报着工作,江城六月流火,难得他整洁的黑西服白衬衫,素色领带系得一丝不苟。

“好了,今天的工作就先到这里,关于拉斯维加斯客人的提议明天转呈给段叔吧。”

陈良伟眼中露出一丝疲态,待情绪隐藏后转过头来问:“那个年轻人你之前不是说抓到手了么,怎么这么久了,到现在彪子都还没有报告?这儿人多眼杂,待确认后直接送金台寺的鑫辉农场去。”

年轻男子看了下手表,问:“半个小时前,西普那边混的裕西会光头佬打电话来说找到人了,并已抓到,我已经吩咐他们把人送过来。不过这伙人毕竟是小混子,上不得台面的流氓,没什么时间概念,需要打电话催下么?”

陈良伟摆摆手示意不用,返身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后,随意翻阅了一下摊在桌上的书籍《谁在掌控俄罗斯》后,抬头若有所思地问那年轻男子:“吴迪,你到我这做事有多久了?”

“三年零两个月,陈生。”年轻男子躬身道。

“哦,这么快?”陈良伟抓起起扔在办公桌上的眼镜,斯条慢理地拿绒布擦着,仿佛在在追忆往日的岁月。良久才问道:“你知道我以前最恨什么么?”

“黑社会和汰渍党(错别字),陈生。”年轻男子毫不犹豫地回答。

陈良伟哈哈大笑,点点头道:“吴迪,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坦诚的人,这就是我欣赏你的原因。”肯定完说实话的手下后,他陷入回忆里,喃喃说道:

“是啊,当时我多天真,幻想着改变这个时代。为了这个想法我流过浪,讨过饭,打过工,进过宫!后来我想明白了,尼采说得对,上帝死了,我却还要活着。要想没有怨恨,只能让别人恨我。强者不需要抱怨,只需要让自己的拳头变得更强。”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了半透蓝光的眼镜上面:“不过,那个年轻人,让我想起了少年的我——遭遇竟然和我有着惊人的相同啊……”

吴迪其实根本不了解陈良伟的历史,但是看到老板有些惆怅的话语,不由问道:“陈生你是打算放过陆言么?不过这件事可是大公子交待下来的,据说徐公子很生气,指明要断他的双手。”

“玛得……”

陈良伟啪地猛一拍桌子,深呼吸好久,方才平静下来。他冷冷地说道:“这些狗日的……睚眦必报的小人,动则断人手脚,真的好有本事,真不知他们的老爹老娘怎么教育自己小孩的!哼,哼,真的是家学渊源啊……”

“额……”吴迪看到老板少有的失态,不知道怎么附和,半天后迟疑地问:“那人送来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送鑫辉农场呗,唉,这倒霉孩子……然后打电话叫徐家小子来搞定,记得拍录下来存档,作为证据——他老子负责的那几块,还是很有合作前途的,”

陈良伟把手里的卡地亚水晶眼镜戴上,锋利如刀的眼神被很好地掩藏:“嚣张的恶少从来活不长,所以轮不到我们来主持正义。我们要做的,只是让他们的光和热能够被很好的利用而已。

妥协的艺术,是人类生存于世间最宝贵的财富。”

“我可不这么认为……这世间虽然不是非黑即白,但是既然受过苦难,便不要把苦难变本加厉地强加给别人。善与恶,哪里来得妥协?”

一个悠悠的声音响起,房间的两人循声望去,看见一个人站在角落的阴影中,缓步走了出来。

“谁?”两人齐喝。

平静的办公室内,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神秘闯入者,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陈良伟脸色骤变,正在戴眼镜的双手不自然地往桌子下伸去。

抽屉左边隐蔽的红色按钮,能第一时间将楼层值班室的四个持枪保卫唤进来;而在第一个抽屉的内测,有他收藏的特制柯尔特巨蟒左轮手枪,典雅大气的火器内六颗子弹常在。

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

作为地下教父、塘湾集团段叔座下的四大金刚之首,历经了这些年的腥风血雨,有太多想杀他的仇人。陈良伟并不奢望人人都温婉如水,如小绵羊一般无害。他平日里深居简出,素来低调,安保工作却从来都没有放松过,全天二十四小时都有四人保镖跟随。

没成想在自己大本营最核心的办公室,居然会有人毫无声息地闯进,怎叫人不意外。

而躬身静立的助手吴迪则二话不说,手中的文件夹刷地往前扔去,十数张A4纸漫天飞起,他人却越过白纸,急速地朝来人抬腿踹去。

陈良伟的企图并没有实现,两粒石子准确地击中他的手腕,剧烈的疼痛让他跌落在真皮靠椅上嘶吼起来。

而当他强忍疼痛,正待再去按下警戒按钮,只见那人忽地与跆拳道黑带四段的吴迪错身而过,抢身跳上厚实的红檀木办公桌,一脚踹开陈良伟伸出的右手后,跳下来捉他。

陈良伟擅于谋略,长于经营,在以段叔为首的江城地下势力中,也是以白纸扇的角色出现,时近中年的他虽有当年狠厉果敢,养尊处优、灯红酒绿的生活早已经消磨了年轻时矫健身手。

只见眼前一花,伸出去挡的左手被如滑蛇般地缠住,一拽一拉后,身体重重跌落在深棕色皇家伊丽莎白地毯上,疼痛难当,不过在倒地之时,却也看清楚来人。

正是他刚刚提及的倒霉孩子——陆言。

扑空的吴迪反应甚快,双目圆睁怒吼一声,一作示警,一作壮势,举拳跨奔过来,欲与来人正面斗上。

跆拳道讲究以刚制刚,方法简练,动作追求速度,力量和效果,他平素自视甚高,文武兼备,特别是在他这个年纪能到达跆拳道黑带四段这个阶位,更是骄傲异常,哪里容得陆言逞威风。

吴迪身材高大,虽然带着眼镜举止斯文,然而实力却不可小觑。看他来得迅疾,陆言也只得暂避锋芒,一脚把躺地上的陈良伟踢远后,利用宽大的办公桌腾挪闪躲,消耗对手的锐气。

他虽然是超能者,然而自从西普街巷里制服黄毛和光头铁哥两人后,再到刚刚潜入至此,体力消耗过剧,一时半会之间有些呼吸紊乱,心跳加速。刚刚只是以为两人不过是普通身手,能轻易制服,哪知这里还有一个会家子。

作为新近觉醒的陆言,不得不采取一些策略性的回避躲闪。

吴迪看见陆言不与他正面交锋,心里以为这个小子只是身手灵活而已,信心大增,前踢、抡踢、下踢、侧踢、腾空反抡踢,几秒之间腿法了得,虎虎生风,威猛得好像陆言马上就要倒在他的鳄鱼皮鞋之下。

陆言闪躲一会,看见倒地的陈良伟爬起来又想要去按键钮,心里一紧,知道如果不能马上控制场面,外面警卫室的保镖持枪冲进来的话,自己只能跳窗逃跑了。

他毕竟擅长爆发力,深呼一口气,肺里有火辣辣的感觉,待吴迪又抡腿下砸来,陆言猛然前冲,大喝一声,将胸中之气全数吐出来。

这一刻,速度倏然突破了人体的极限,沙包大的拳头在瞬间与吴迪空门大露的下身,做着短暂而激烈的亲密接触,这一下,生命不能承受的柔软一下让吴迪陷入了空前的疼痛,两眼发黑地跌落下来。

陆言双手啪地拍在他的脖子侧两条大动脉上,一按一搓。跌坐在地的吴迪顿时感觉黑暗更浓,意识一下变跌落到了深渊……

看到吴迪软软滑落,没有半分停留,陆言提身跳到捂着胸口、躬身前行的陈良伟面前,抬腿作势要接着踹,吓得陈良伟连忙后退。陆言也后退几步,勾到办公桌后面的真皮高靠沙发椅,坐了下来。

刚刚爆发完毕,陆言也是极累,胸腔里有拉风箱般的起伏,呼吸急促,安坐了一会,白皙的脸色才变得好些。他抬头看了看死死盯着自己的陈良伟,耸耸肩问道:“伟哥,有朋自远方来,你这好像不是待客之道吧?”

陈良伟靠在落地书柜旁,眼镜掉在地毯上,头发散乱,口中溢着血丝,真丝白衬衫上也满是刚吐出的鲜血、及陆言踹出的黑色鞋印,眼里露出难以置信的惊疑目光,哪里有刚才那副指点江山的枭雄摸样。

待到陆言问话,他的眼里才掠过了一丝阴厉,脸色阴晴不定,半晌后回答:“小兄弟,想不到你居然能冲到这里来,还把我的助理打晕倒地,练家子啊!”

“还把你踹成轻度外伤,呕血半两……”陆言好言提醒他。

陈良伟闻言又剧烈地咳嗽几下,强忍住口中喷涌的鲜血,他问道:“说吧,你想怎么样?”

陆言有些气愤,朝桌子上的那本摊开的厚厚书籍猛地一拍:“我想怎样,靠,是你们想怎么样吧?蒲山公追杀令啊?老子良民一个,被你们给出了通缉令,你说说我有多冤。

现在过来跟你理论,你却问我想怎么样?你好意思么你?”

这一刻,陆言眼里的杀气,臻至最浓烈的时刻。

看着眼前这个勃然大怒的青年,陈良伟往后又退了一步,眼角余光望着办公室的门口没说话,心里却直发苦。

原来他这办公室是一个套间,外面一间是个半开放的秘书室,一般人进来都需要经过助理吴迪的确认,这厢边还有休息室、卫生间和宽敞的浴室,这种格局在江城是常规的厅局级规格。

然而在这娱乐场所,为了保持闹中取静的效果,装潢时采用了大量的吸音隔音材料,故而外面喧闹翻天,此处却是静谧悠然;相反的,此处便是大声嚷叫,外面自然也听不着半分。

陈良伟看着坐在真皮高背靠椅上,眯眼打量自己的这个青年:

这人长得平凡,并不是一个能让人一眼记住、印象深刻的人。他面沉如水,眼神似刀,身手卓绝不凡,然而穿着却甚是朴素,淡蓝牛仔裤洗得发白、短袖衬衫的衣领都有毛边,显然他的经济基础实在不牢固。

“怎么称呼?”

“王东川。”陆言满口胡诌。

陈良伟深深呼吸,说道:“那么,王兄弟,我们谈谈吧?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陆言摸摸屁股兜,掏出光头铁哥的手机来,心不在焉地滑来滑去一番后,问:“我不太喜欢做生意。我不聪明,老是被人骗,你要真诚点。”

这只黑色的苹果手机在他的手中上下翻飞,而剑拔弩张的怒意在这如蝴蝶一般萦绕的杂耍中,慢慢地平息下来。

第十一章 一颗人头五百万

晚间十点半。

辉煌百乐门六楼东侧的伟哥办公室内,陆言和陈良伟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对坐。在陆言对面不远的红檀木办公桌前,一个高大的黑西装男子蜷缩在地,晕迷不醒。

陈良伟双腿紧夹,将刚刚捡起来的眼镜戴好。他刚刚被陆言连踹了几脚,唇角都有着血迹流出,但是休息了一会儿,此刻的脸色也从刚才的煞白回暖了些,有了血色。

他打开不锈钢玻璃茶几上的黄梨色的桃花心木保湿盒,抽出一根大卫杜夫雪茄,征询陆言意见:“来一支?”

“好。”

陆言看着这又大又粗的深褐色烟卷,点点头。他其实并不抽烟,更加没抽过雪茄。但想到以前读书,看到关于雪茄中文名字由来的典故中,徐志摩这个大湿人的那句话“Cigar之燃灰白如雪,Cigar之烟草卷如茄”,便想着尝尝味道。

他坐着,眼神微眯,不悲也不喜。只是胸腔中心脏跳动,连带着白色短袖衬衫也微微随着一段频率在起伏。刚才突然的变向加速,使得陆言浑身的肌肉里产生了大量的乳酸,在打倒眼镜男后,他坐在高背皮靠椅里,差点都有些瘫软。

这时倘若陈良伟胆子但凡大一点,直接跑了出去,脚软的陆言不一定能干追上。

不过他外表却淡定非常,没有把虚弱外露出来。当陈良伟试探地接触时,还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让这个久经风雨的老大忐忑了好一会儿。

到底是觉醒不久,难以控制啊,陆言暗叹道。好在休息了一会,他又有了足够力量。

陈良伟拿起一把汽车方向盘样式的雪茄剪,娴熟地剪掉雪茄头,剪一个雪茄杆直径的3/4的圆孔,抽出一只特制的长支木制火柴划燃后点上,将雪茄放在火柴的上方,轻轻地转动加热,三圈过后,将雪茄烟从边缘至中央均匀地点燃。

甩灭火柴后双手把雪茄递给陆言。

然后他再如法炮制给自己点上一支,轻轻反吹两口,驱除雪茄在点烟时吸入的杂气,在抽第一口后,让雪茄的香气在口中盘旋之后,将这淡蓝色的烟雾慢慢吐出,这时他的神情完全放松下来,眯着眼头往后仰,全身仿佛显陷入柔软的真皮沙发里面一般。

陆言也有样学样地深吸一口,结果猛然咳嗽起来。

“好苦……”他在嘴边挥手说。

陈良伟睁开眼睛,说:“味道不苦不是雪茄,先苦后甜,方是恰到好处;像喝咖啡一样,你要从它的苦中享受到醇厚丰满的香气、香甜可口的味道,还要感受无穷的余味……”

待看到陆言准备再吸一口时,他连忙阻止道:

“不要急着吸第二口,雪茄的魅力就在于它的从容不迫。能够这样细细地一口一口品味一支雪茄实在是一种难得的体验,沉醉在淡淡的烟云中放松才是惬意;还有,不要频频弹烟灰,因为留有一寸长的烟灰可以保持雪茄的温度以获得理想的味道。”

陈良伟的话语里有种催人沉睡的魔力,当然不是说他能催眠,只是当他缓缓讲述雪茄的享受时,把自己的情绪和人生感悟都融入进去,让听者的心都随之而动起来。

他的心情开始回复,而脑子却飞速转动起来。

这个刚刚还狼狈不堪的男人,在一支雪茄的烟云入口后,就变得从容不迫起来。

陆言咂了咂嘴,感觉确实有股醇厚芬芳的烟叶、咖啡的混合香味,他转了转手中的这只雪茄,问:“这一支多少钱?”

“这种二号的啊?一千多一只吧?”

陆言手一抖,雪茄差点掉在地上去。他知道这玩意很贵,但是却没想到和自己半个月工资差不多。这哪里是烧烟草,简直是在烧人民币。

盯着看了一下,陆言拿起来有狠狠抽了一口,不知道把烟雾往肺中吸去,只是在口腔里慢慢含着,憋不住吐出后,他翘着二郎腿问道:“说吧,关于你的交易?”

陆言知道陈良伟提起雪茄这个话题的含义,但是他完全没有在意陈良伟去掌握谈话的节奏、削弱自己的气势。在此时此刻,道上所谓大名鼎鼎地伟哥,小命正掌握在他的手上。

抓住这个重点,那么无论怎么样,方向也定然掌控在他的手上。

生死予夺,这便是身为超能者,手中的权柄。

陈良伟在沙发上坐直起来,眼睛盯着陆言道:

“你的身手,很好,非常好,在我认识的人中,没有人强过你。而且虽然不知道你怎么进来的,但是可以肯定,如果你想,防范更严格的地方你也可以进去。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听到多少情况,我想强调和说明的事情是,其实并不是我想找你麻烦。”

他想了一想,俯身上前说道:“共同的敌人,这个便是我们的合作前提!”

陈良伟的脸上十分诚恳,这表情上溯一千八百年,便与那三顾茅庐的枭雄刘备的低姿态,有得一比。

“哦,那是谁?徐春云徐公子,还是段天德段大叔?”

陆言嫌自己的小米手机在屁股兜里咯得慌,也抽了出来,和之前的那个顺来的苹果一起放在茶几上,桃花心木保湿盒旁。他挠挠头,说:“是很麻烦啊,你又有什么好提议?”

“两个手机啊?”陈良伟瞥了眼桌面,和雪茄保湿盒并放一起的两款时尚手机,有着与这高雅活动极不和谐的碍眼。

“苹果是顺那个光头佬的,小米是我的,很难抢购的哦……”

陆言老实回答,拿起自己的小米解锁,把墨迹天气上的时间给他看:“你看看,都快十一点了,我明天还要加班呢,不要装模作样了,大家都是忙碌的人。赶紧说,说完我要赶回去了,这么晚也没车。”

“王兄弟在哪里高就?”

陈良伟问,身为湾塘集团执行董事,江城新门区信义堂的扛把子,日理万机的他对陆言其实了解有限。之前只以为是个得罪权贵的普通人,然而打上门来的陆言,表现着实稍微惊艳了些,直到此刻流露出的这一副没见世面的土包子模样,让他不禁有些好奇。

在陆言翻给他一对卫生眼后,陈良伟才不急不忙地说:

“想必你也知道了,你得罪的是徐春云,他老爹是这个城市上层的大佬之一,搬倒很难;直接下令的不是我,而是我老大段叔,你既然知道他的名字,那么可能对他的一些情况也有些了解。

这么跟你说,虽然你身手很好,但是我想你要跟这么庞大的一个利益集团发起挑战——必死无疑。”

“哦,是么?”陆言眉毛一挑,质疑道:“你没必要去偷换概念。事实上,我有且只有得罪一个人,那个人便是徐春云,而已!徐春云他老爹、段叔这些人,只是这小子借的势而已。”

“事实上,这没什么差别。你也是有一定社会经历的人,很多东西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陈良伟习惯地又整了整眼镜,眼睛却越发亮了:“我直接跟你讲最主要的部分,我可以用我的力量,来为你摆平这些烦恼。走出这里后,你不用担心有人找你麻烦,不用担心你平静的生活被人打扰——如果你能接受我的友谊的话!”

陆言笑了笑,说:“很特别的说法,但是我知道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故的好事。你直接说吧,为什么,或者你需要什么?”

陈良伟眯着眼睛,吸了一口雪茄后,说:“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幽蓝的烟雾在说话间缓缓升起,如薄纱般把他的眼神遮拦。

“段叔?”陆言想了想,意外地问。

“嗯,段叔。”陈良伟点点头,一点也没有掩饰对这位故主的敌意。

陆言倒有些好奇了,看陈良伟诚恳的样子,倒不像是临时敷衍自己,而是筹谋很久一样。来的路上,陆言从光头铁哥的口中,大概知道一点了陈良伟的情况。

此人说来也传奇,生于江城往西200里的会山农村地区,是九十年代的大学生,在当时按理说应该是前途远大、衣食无忧。然而在老一辈江湖人口中相传,陈良伟九十年代中期来江城,却是十分穷困潦倒,生活窘困,曾经一度流落街头乞讨要饭为生。

当然这些距离久远,已不可考据,他的真正发迹,却是源自于当时在江城唐家湾厮混的段叔的赏识。

如今的段叔,已是江城地下世界的教父级人物,只手擎天。

然而九十年代的段叔还只是和光头铁哥一般做做脏活的地头蛇人物,人称天德仔。当时的江城群雄并立,本地人、外来客甚至港澳社团、东南亚均各有势力,强手如云。段叔三十多岁方才出道,自出道起,便十分痛心江湖之混乱,立志一统黑道势力。

段叔其人,礼贤下士、平易近人,平衡手段玩得是炉火纯青,在这一方天地端的是战略大家,磐虎豪杰。

从揽水客、坐地虎、人蛇贩子,一步一步地前行起,后遇贵人,得其助力内整帮务,外抗强敌,打下这一片大大江山后,激流勇退,洗白上岸,隐于幕后掌控局势,纵是老邻居何先生也曾称赞:“真豪杰也!”

这近二十年的风雨历程,陈良伟也是一路成长,从一无名小卒跃升为人称湾塘段叔座下,四大金刚之首,代掌新门区。如此知遇之恩,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他断然反目,拔刀相向。

陈良伟见陆言投来疑虑好奇的目光,冷哼道:

“狡兔死,走狗烹。如今局势渐稳,几大集团公司也陆续走上正轨,段叔年纪已老,身体也弱,偌大的家业也需要考虑传承了。段叔有两子,都是志大才疏、年少轻狂之辈,不成气候,但是毕竟是亲生骨肉。

两子无才,段叔却疑虑我们这些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起来,唯恐我们这些当叔叔的把侄子的蛋糕抢了,近年来总想打压。自大公子留美归来,一大片新人被陡然提起来,公司日益正规化,规模化,而当年的帮中勋老逐渐被边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