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闻言,虎躯一震再震又一震,始终没有发现,自己哪里在散发王八之气。

他推开罗家明的手,笑着说:

“家明,你可别在这里背词了——听着好像九十年代的香港古惑仔剧集。都跟你说了,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仔,跟所谓道上没有半毛钱干系,只不过认识一两个混子而已,没打算去趟浑水,开帐收人。

不过,如果你在能力使用上有什么疑问,我倒可以跟你,共同探讨一二。”

罗家明这回却是颇为醒目,认准了陆言是个可以依赖的人,笑嘻嘻地粘了上来,拉着陆言的衣角,道:“陆哥,我一向不聪明,但是看人却很准,你以后就是我亲大哥了,我当定你老弟了,你可别嫌弃我脑袋大不好看。”

陆言无语,这小子倒有着小人物特有的狡猾,知道找个够粗的大腿抱,帮忙解决烦恼。可惜他却不知道的是,这个在他眼中的高人、便宜大哥,缠在身上的麻烦,比他所遇到的、甚至所想到的,要大上十倍、百倍、千倍。

陆言本来想着跟他再次言明,然而看着他那发亮的黑色眼睛,那里面有着少年人太多的期待和盼望,他不由想到自己那个杳无音讯的大哥来,当下一心软,莫名就点头答应下来。

一切仿佛儿戏一般,不过既然答应,陆言便也不推托,把自己这些日子里来的一些心得、感悟都教予罗家明,并将自己对于各方势力对他们这些新晋的超能力者窥探的担忧,也一同说给他听。

时间已过了一个月,但是月暗之夜,那一场能量风暴,如同往这平静的湖中投下石子,惊起的波纹却并没有消散。冥冥之中,陆言甚至能够在空气中感觉到,那汹涌的波涛将会愈演愈烈,最后将席卷这天地。

这并不是被迫害妄想症,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恐惧感受。

危险终会来临。

那么在此之前,请尽量掩藏自己,像余则成一般,顺利潜伏下来,静观其变。

陆言再次警醒罗家明,不要随意在外人面前显示自己的力量。

说完这些,两人才开始研究罗家明的能力。

这小子的超能力与速度有关。

突然之间的速度变化,持续的高速度保持和良好的神经反射,这能力与陆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拥有了这种速度的加持,世间的寻常运动便相对他来说,都会慢上了几分。

那么独自一人恶斗二十来人的街头混混,这也只能算寻常发挥。

至于他会晕倒,其实归根结底是因为脆弱的身体不能承受过快速度的负荷。

要知道,人体在加速度下所能承受的重力,以重力加速度单位G衡量的话,地球重力加速度大约为10米每平方秒。普通人在游乐场中承受2-4个G便会感觉呼吸停滞,大脑会空白;最优秀的宇航员也只能承受10个G,这个加速度足以让坐在其中的人呼吸困难,面部被拉扯变形。

据陆言在之前所查的资料中,最牛的是一个叫约翰·斯戴普的人,美国空军服役的博士。

约翰博士经常做这种实验:进入火箭滑车,在一条长长的跑道上将自己发射出去,然后瞬间停止。在1954年的一次实验中,斯戴普的时速达到1000公里,然后在不到两秒钟内停住。

结果他虽然活了下来,但是产生了红雾视症,因为在超过40个G的负加速度作用下,他双眼的毛细血管全部爆裂,几乎失明。

昏迷是自身机能所采取的对应保护措施。

那么想要避免昏迷,陆言分析有两条路可选,第一,不断突破他体能的极限,增强自身的全面素质,良好的身体承受力,是一切能力发挥的基础;第二,反复测试速度和耐力极限,然后在脑海中预设出一条红色警戒线,那么在必要的格斗中,自主保持在这条体能的警戒线以下,以达到持续能力的发挥。

这两点,其实也正是陆言对自己所要达到目标的努力方向,只要稍微修改,安置在罗家明身上也可。

陆言和罗家明相互切磋、印证,兴致所来,还实地比划一番,各自又多了几分体会和心得。

两人在山上度过了一个充实的下午,直到夕阳将落山,晚霞斜照在林间的时分,他们才互留了电话号码、网络联系方式,依依惜别于山下。

罗家明心情轻松地往家中走去,经过这一下午的交流,他不但知晓了能力的运用和锻炼,而且在后来时接到了黄老虎的道歉电话:老虎哥表示要亲自登门道歉、赔付医药费和礼金。

最重要的是,他收获了一份目前为止极为珍贵的友情,一个可以罩着他的大哥。

陆言心里也十分欣喜,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这个月接二连三地能和这些未来的强者交往,并获得他们的友谊和信任,实在是一件幸运的事。

或许这段时间还很短,但是有着足够时间的酝酿,唐祖海、罗家明以及老友陶砚,甚至下落不明的萧景铭、时贵等人,会和自己组成一份足够威慑力的力量,在接下来未知的时代里,茁壮成长!

要有着自己的力量,对,就是这样!

陆言脸上挂着笑容,一直到放车的凉棚处心情才开始糟糕起来:

尼玛的,这么破烂的二手自行车,居然也有人撬?

靠!

第二十四章 变数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陆言独自一人,蹲在乾宜步行商业街的街头,在这夏夜里。

他看着面前打扮清凉、衣着时尚的妹子们来来往往,各专卖店前的招牌霓虹灯光闪烁,人潮拥挤,正是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分。

不远处的街心小广场上,有一家着名的冰红茶公司在做活动,简易搭建的舞台上,几个身材火辣、描有彩妆的模特在走秀,白皙有力的长腿晃花了路人的眼;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在台下拿着话筒,卖力地宣传,妙语连珠。

白色的存冰大桶里,满满当当全是红的绿的饮料瓶子,两个“喜羊羊”在拥挤的围观人群中暖场。

陆言的视线在那两个穿着厚重全身套的“喜羊羊”身上停留了很久,七月的天气,即使是傍晚时分,空气中仍是浓浓的暑意难消,天晓得他们是怎么在那两个闷热的套子里面,保持着如此的活力和热情。

都不容易啊,生活!

他在这里蹲着,足有大半个小时,以至于附近那几个袒胸露乳的丐帮兄弟一边捉着虱子,一边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这个男人。

他们以为陆言想要下海抢生意,殊不知陆言其实在怀念他那辆二手的老上海“凤凰”自行车。

这辆自行车是2010年的夏天,在前女友的陪同下,在西普的那个跳蚤市场买的。

当时他很高兴地跟女友说,以后每天接她下班,周末带她去兜风。

往西,那里有高高巍峨的凤凰山脉,有流水清泉,有深山古刹;往东,那里有广阔无垠的蔚蓝大海,有繁华都市,有白色沙滩……

这辆自行车见证了陆言和前女友的那段简单质朴的小小幸福时光,也让陆言从漫长的失落和疲惫走逐渐走了出来。

前女友是陆言朋友的老乡,一次朋友聚会认识的,是一个孝顺懂事、善解人意的美丽女孩,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清澈迷人的笑意。

陆言一见倾心,在朋友的撮合下主动出击,终于在半年后成为她正式的男友。

然而幸福往往来得太快,走了突然。

远在中州的女孩父母,他们坚决不同意自己的女儿和这个没有发展前途、家境不好的年轻人再继续交往下去,而前女友偏偏是一个极重视家人意见的人。

那么,很自然的,两人便友好的和平分手。

女孩没有回老家,在几个月后与公司商务部的一个工程师,又谈起了恋爱。

陆言不会去怨恨她,毕竟自己实在给不了她任何承诺。

当然也不会心理变态地给予祝福——也许遗忘,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偶尔,在路上会碰到那对实在不搭的情侣勾肩搭背走过,陆言心里就会滋生出,去揍一顿那个龅牙咧嘴、长相实在有碍市容的同情兄○的强烈冲动。

这种冲动很难抑止,源于美女配野兽的巨大反差。

陆言蹲在卖糖炒栗子、手机贴膜和卖假银首饰的小贩中间,沉思着、缅怀往事。偶尔见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女经过,也会抬头和旁人一般猥琐地瞧着,去追寻她百褶裙子的更深处。

如果我有钱了,她会回来么?

陆言之前还会经常思考这么一个假命题。但是这自行车丢了之后,突然之间,他忽然觉得心中一松,某种东西被割裂一般,得到解脱。

放下吧!陆言对自己说,时光一去不再会,往事只能回味。

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去了。

手机在响,音乐是小米的《Lighters》。

陆言站起身来,踱步到天桥阴影处滑开来看,原来是海哥来电。

“阿言,我刚刚发现一个有趣的东西,我想你应该立刻知道一下……”电话那头的唐祖海语调有些怪。

陆言看了下手表,时间近晚上八点,再晚些自己还想再潜入百乐门,去探探陈良伟的底子。他“嗯”了一声,示意唐祖海接着说。

“我刚刚在研究你中午给我的资料,在电脑里面发现一个临时文件,是你之前提到的伟哥马仔吴迪留下来的,我已经发给你了。你最好跟他接触一下,嗯,怎么说呢,他是很有意思的一个年轻人,他是计划外的变数,利用好了可能成为打破目前格局的棋子。

嗯,我得好好研究一下……”

陆言看了一下手机,邮箱里确实有个未浏览邮件。

听海哥口气,吴迪似乎是背着陈良伟留下的文件,那么,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陆言挂了电话,打开手机邮箱,把唐祖海邮件里的附件打开。

这是一个很简短的Word文档:“王东川先生:你好!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我们有合作的基础,希望你能够与我联系,面对我们共同的敌人。向你致敬,吴迪。”

最后有一个电话号码。

陆言玩味地看着这个全球通的号码,考虑了一下,乘着晚风踱步向浊江畔走去,待走到灯光昏暗、偏僻无人之处,他才拨通了这个号。

陆言在“赢亨”养生馆SPA足模休闲私人会所外面待了足有十几分钟,打量了周围的地形和安保后,才放心地走了进去。

报上吴迪的名字,自有服务员带领着他往五楼的雨竹阁走去。

之前陆言和吴迪在电话里,并没有交流多久,约定面谈后,他便直接向这里赶来。赢亨养生馆占了银城大厦这个地标建筑的三层楼,足以证明它的实力和规模。步行从江畔过来,足有二十分钟,加上刚刚在外面观察地形、揣测路线,当陆言走进五楼的豪华私人包间——雨竹阁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吴迪早已经在里面等候。

他依然是西装革履、城市精英般一丝不苟的打扮,只是那标志性的素色领带已经松开歪到一边,在沙发随意坐着的他,正和一个二十六、七的办公室女郎装扮的气质美女聊着天。

见陆言进来,吴迪站起身,走过来与他握手:“王先生,晚上好!”

陆言看着脸上完全没有芥蒂、微笑着的吴迪,也紧紧握着手,摇了摇说:“不好意思,我迟到了,请勿见怪。你知道的,我路有点远,而且完全靠步行。”

“哪里哪里,您能来我就很惊喜了,哪里会有责怪之意?”

吴迪说完,然后给陆言和旁边这个明艳女郎作介绍:“蓝雁,赢亨会所的执行董事、总经理,年轻有为的女强人;王东川,我的朋友,大人物。”

赢亨会所的女主人,蓝雁小姐烟波流转地看着眼前这个运动装男子:相貌寻常,面色平和,“匹克”这个二线运动品牌的衣着实在衬托不出他哪里跟“大人物”这个字眼有着任何关联。

不过她与吴迪熟识,自然知道他是如何厉害的角色,那么值得吴迪如此推崇的人,必然有其独到之处。思虑一转,她方才发现,面前这个笑吟吟的男子,眼眸宛若繁星般闪烁,亮得厉害,让人看一眼便有种深深沉浸在其中的神秘感。

不知觉的,心里面便觉得这个平凡的男子身影变得高大起来。

她能以如此年轻的年纪入主赢亨这个新门区最着名的养生会所,撑起偌大的场面,心境自然是成熟得多,很快便反应过来,伸出芊芊玉手与陆言相握,笑道:

“王先生,您的到来,让我们赢亨养生馆蓬荜生辉啊,欢迎您以后常来。在这个高节奏的经济化都市,我们尽力为您提供一座梦想的驿站.解除您身心的疲劳,抚慰您烦闷的心绪。”

说完,她掏出一张金色会员卡,递给陆言:“这是一张A级贵宾卡,请您收下。

我们有丝袜足踩、丝袜减压、唯美恋足、丝袜盛宴、角色扮演、舞蹈秀、艺术摄影、SM游戏还有各种按摩套餐等服务项目,在这里我们给唯美做出全新的诠释,在这里您可以寻找梦境中的现实。”

陆言接过来,点点头没有说话。

蓝雁看了吴迪一眼,告退道:“好了,两位慢谈,我先告辞了;如果需要服务的话,请按铃通知。”她微微鞠了一躬,走出去把门带上,唯留下一阵淡然的香气在空中停留。

蓝雁一走,吴迪便带着陆言来到包厢的谈话区就坐。

陆言指着门口问:“她跟伟哥没关系吧?”

吴迪给桌子上的方块玻璃杯倒上琥珀色的酒液,把斟满的杯子移到陆言面前后才道:“没有,蓝雁是我的女人,您放心。请尝尝,维亚克拉拉圣菲朗姆酒公司生产‘混血姑娘’,这个味道我估计您喜欢。”

陆言笑了笑,没动桌子上的酒杯,直接说道:

“呵呵,我看你跟陈良伟混了很久吧,连作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有,你不要太客气了,这样让我很难受,也觉得你很虚伪。我们有事说事,直接一点——毕竟如你所说,我是大人物,你也是大忙人,大家都有着大把的事情要处理,何必要绕弯子。”

“那好,我就直接说了,”吴迪坐直身子,眼睛盯着陆言道:“王生,你是聪明人,想必知道陈良伟在事成之后会怎么对你吧?”

陆言点头,仰身躺在柔软的沙发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说:“我当然知道,那天我一直待到你们离开后才走的,老陈最后说的话,我当然都听在耳中。”

吴迪一惊,而后释然,问:“果然,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呢?”

“什么什么打算?我现在需要老陈帮我掩饰身份,停止来自段叔的追缉令,那么我现在的第一目标是段叔,然后才会考虑因为分赃不均的内讧。”

吴迪笑道:“你倒是很淡定,好像知道伟哥的整体计划一样。但是你考虑过没有,段叔只是因为看在徐春云父亲的面子上才随意吩咐一声而已,据说这还只是段叔的大儿子说的——完成也好,没完成也好,他不需要向谁交待结果,所以你才会有现在这样短暂安定的生活。

但是伟哥却不同!

他知道了你强大的实力,所以前所未有地重视你,虽然他现在需要你去刺杀段叔,对你极尽宽容,但是事成之后他会很快查到你的底细,对你、你的家人进行狂风暴雨式的攻击——此刻的伟哥,便如同当年的段叔一般,凶狠、残酷以及不择一切手段。

他是一匹苦忍爪牙、潜伏良久的猛虎……我不知道你的自信来自哪里?”

陆言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吴迪,半晌后才说道:“在老陈毫不犹豫地答应分我5%收益后,我便已经确定他会对我不利了。作为一个黑道枭雄,强烈的自尊心和对利益的贪婪,绝对不容许城下之盟的出现,这个我理解。

但是,我有一个奇怪的问题——老陈对你十分倚重,正如同当年段叔倚重老陈一样,然而现在,老陈想反段叔,恨不得杀之——这可以解释为他为了自保和利益之争;而你,却背着老陈,过来和我说了这么一番话。老陈说是段叔逼的他……”

陆言顿了顿,身子前倾,双手撑着桌子,眼里有着刀子般的锐利,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

第二十五章 吴迪的野望

雨竹阁包厢内,静室微光,空气里有着甜美芬芳的紫荆花香味,淡红温暖的光线从几处布置巧妙的壁灯中曲射出,落在谈话区两人的身上,空调的设定温度是二十四度,舒适宜人。

吴迪没有回话,反而陷入了沉默。

陆言并没有追问,而是拿起面前钢化玻璃茶几上已经斟满酒液的杯子,小口抿着。这种甘蔗汁液烧制的清淡型朗姆酒,具有细致、甜润的口感,味辛而醇厚的酒液在喉中滑过,芬芳馥郁的酒精香味还在在唇齿间萦绕着,胃里面却暖洋洋的。

直到陆言把大半杯抿完,吴迪才抬起头来,明亮的双眼里有着清冽的光芒。

他说:“我想做道哥那样的男人。”

陆言愣了一下,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他惊愕地应了一声,却想着《海贼王》里面路飞喊起的那洪亮的誓言,以及当年项羽初见秦始皇说的那句“彼可取而代也”之时,脸上所露出的执着和狂热,似乎也应该是这幅模样。

未待陆言接话,吴迪便紧接着说:

“人生在世,百年过后不过是一堆枯骨而已。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人总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让人铭记。所以我要成为道明臣那样的大哥,把湾塘帮改造成龙腾那样的堂口,为黑社会一任,造福一方!”

他说的慷慨激昂,义无反顾。

龙腾集团声名赫赫,陆言自然知道天都的那个巨无霸财团,也对那个传说中的人物十分景仰。却不曾想面前这个男子,居然是“月经哥”十足的粉丝,还树立下如此的人生理想,倒让人肃然起敬。(注1)

可是,倘若传奇可以复制,那么不就变成了菜市场的大白菜了。

陆言皱着眉,无比怀疑道:“吴迪,说实话,你很优秀,十分的优秀,但是你有想过你理想有多么的难以完成么?现在是和平时期,讲的是钱和票子,没有巨大的利益吸引,你认为你有足够的个人魅力完成这件事情么?笑话!”

吴迪神情严肃,沉声地说:“仗义每多屠狗辈!我以前读过一本书,书上是这样写的:‘我以前不明白,从清末到民国,一直都不缺吃穿,但是为什么老是有那么多人不怕死,去做那些让人不可理喻的事情;后来我明白了,有些事情,比生死更加重要,有意义。’(注2)

宇宙那么大,人的一生就像微尘一般,但我在想,一个有理想、有信仰的人,总能在文明的印迹里,留下属于自己的一页篇章。”

陆言默然,不知道是被吴迪的言语打动,还是在怀疑着什么。

他实在是个小人物,以前每日为生计奔波,脑子里谋算的,都是父母、兄长、朋友以及未知的爱情,如同网上所概括的蚁族,除了偶尔会做梦中个几百万的大奖,何曾有过什么伟大理想,或者探寻生命意义之类严肃而蛋疼的问题。

他并非透知人心的哲学家或睿智的长者,无法知晓对面这个男人心里的真实想法。

这世间有没有看透人心的超能力?

尽管他敬佩每一个有着崇高信仰、并且有意于实施的人,而且愿意从精神上去支持他。

但是,要以实际行动给予支持的话,很抱歉,他们两个之间,没这交情。

所以,陆言想知道自己能获得什么。于是,他欲擒故纵,先问道:“那么,我能帮你做什么?”

吴迪说:“现在你面临的难题是,段叔死后,陈良伟对你的杀人灭口。而我面临的问题是,新兴势力的崛起必然会碰到旧有势力的反弹。假设,段叔死后,陈良伟上位成功,那么作为其亲信的我,必然获得更大的权势。

但是,他在帮中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心腹,深谙制合之道的他,必定会提拔几个与我相等的人出来;而且,四大金刚里的齐岳、钟归龄与他也有同盟关系,虽然以后势必会打压,但是暂时的会给予得更多,还有那些公司的管理人,后台……

这些人,连同陈良伟一起,都将成为通往成功路上的障碍、绊脚石,我需要时间慢慢梳理。你,我,都需要时间,那么我们都需要维持你和陈良伟之间的协议。”

“怎么维持?”陆言兴趣盎然。

吴迪看着陆言,严肃地说:“陈良伟的原计划是:一旦你得手后,迅速查清楚你的住址,在你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以远近程现代武器围攻,杀死你以平息帮众的怒火,借此上位。当然,如果没得手,也会以你的家人朋友为诱饵制伏你。”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据我所知你对陈良伟的反噬已有知觉,并留下证据,我将会提供帮中反对派及幕后大佬的联系方式给你。请你在合适的时候,与陈良伟挑明情况,让他投鼠忌器,不敢翻脸。”

“这么简单?”陆言不咸不淡地回应——这个计划与他原来的想法出入不大。

吴迪耸耸肩,说道:“阳谋总能胜过阴谋!段叔身亡后的特殊时期,陈良伟上位需要三个条件,第一是你能否把大公子一起干掉,第二是他有足够的力量和声誉将场面稳定下来,最后他还要能够得到幕后大佬们的支持。

所以如果察觉到简单解决不可行后,他一定会隐忍下你给予的威胁,给你一些甜头吃,一直到他能完全掌控整个湾塘集团后,他才会考虑到对你下手。而在此期间,你将重新获得一段平稳的时间。至于这时间有多久,取决于他的掌控能力。作为他的第一心腹,我将会第一时间知晓,并及时通知你。”

吴迪微笑着说。

陆言摸了摸鼻子道:“不是还有老二么,段叔的二公子应该是老陈的第一竞争对手吧。”

吴迪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道:“段玉川这个二世祖,目前在澳大利亚的堪培拉大学混学历,整天只知道泡妞烧钱,十足的二世祖,不足为虑。虽然现在不会杀他,以免让别人怀疑,但是说到继承权,他实在是没有资格的。

湾塘集团,还没有完全洗白上岸,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民营企业,段叔只是一个领头人,里面水很深,一切还要凭实力说话。”

“哦,”陆言点了点头,想着会有一个可怜的孩子因为自己,将可能由高帅富沦落为卑微的屌丝,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

他心理突然有些恶趣味的阴暗……

吴迪说:“陆言,问题在于你是否有自信,能够完成刺杀并且全身而退?要知道,你将面对的是一个贯以谨慎着称的地下教父,他拥有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保镖团队,甚至还有一个前克格勃出身的资深安全顾问。”

陆言眉毛一挑,淡淡地说:“你对我没有信心?”

“不是,我只是好奇。”吴迪断然否认道,他打量着陆言,说:

“恕我冒昧,如此普通的你,是怎么拥有这种未知神奇的力量和信心,去完成那些不可能的任务。要知道,我从小苦练跆拳道,打磨力量和意志,历时二十年,方才获得一点点小成就,却被你一招制住……”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的夹紧裤裆,潜意识里有种难以忘怀的疼痛。

陆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吴迪,问:“你还挺记仇的?”

吴迪摇摇头,说:“我只希望你更加强大,能给我提供足够的支持;当然,作为回报,你将获得你身份相符的经济地位和实力,不用为些许俗物奔波忙碌。”

陆言闻言,讽刺道:“你也想我成你手中的一把刀?”

“不、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