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葬是在七天之后,坟墓修得很有规模,也专门挑选了守坟的人。

下葬的那天,老太太少不了是要伤心一场的,幸好有子孙陪伴在侧,倒没有一味沉溺伤心。

按照好父亲,瑾宁等人也下山了。

下山之后,便先回了侯府。

老太爷已经入宫了,要晚上才回来,侯爷也在军中办事,两人去给崔氏问了个安,便回了屋中。

回到宁瑟阁,钱嬷嬷和青莹梨花等人高兴得不得了,一顿好吃的是少不了。

吃饭之后,青莹问道:“可伶可俐姐姐呢?”

“去找雷洪了,晚些就回来。”瑾宁吃撑了,半躺在榻上。

靖廷把软垫塞在她的腰间,然后问钱嬷嬷,“我们不在的日子里,府中可发生了什么事?”

钱嬷嬷道:“无一日平静,姑奶奶从夫家回来,到现在都还没回去,姑爷来找过几次,夫人不许他进来,姑奶奶每日和老夫人过不去,夫人也不管,老太爷没在府中,侯爷也不管府中的事情,老夫人的日子很不好过啊。”

瑾宁淡淡地道:“李齐容在夫家过不好,回到娘家肯定不甘心的,夫人怕是故意制她一下,所以才不许女婿进门,倒是叫老夫人为难了。”

崔氏性子软,也不爱告状,加上半路入门的,李齐容怎会放在眼里?

“那陈幸如和长孙嫣儿呢?”瑾宁撑着腰问道,她这个姿势,叫钱嬷嬷眼底生出了一丝喜悦,瑾宁白了她一眼,她便失望地转头。

青莹道:“姨奶奶之前偷走出去,被夫人发现了,叫她跪了大半宿,开始每日哭闹,后来姑奶奶去打骂了一通,反而安静了下来。”

瑾宁扑哧笑了,“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她就是个欺善怕恶的人。”

“不过,”青莹顿了一下,压低声音对瑾宁道:“倒是之前姑嫂二人吵架,姨奶奶指着姑奶奶说,你相公本来就是也野种,你威风什么?这话传出去之后,姑奶奶就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也不知道做什么,反正回来之后,就撺掇夫人说和离。”

瑾宁来了兴趣,“竟有这样的事情?这陈侍郎难道是抱养回来的?我之前其实也怀疑了,这陈夫人怎么这么在乎女儿,却不在乎儿子的前程呢?任由女儿胡闹,还要陈侍郎为她出头,这可是自毁前程的啊。”

钱嬷嬷淡淡地道:“吵架说出来的,哪里就一定是真的?怕是气恼胡说的。”

“倒未必。”青莹悄声说:“奴婢偷偷打听过,听姨奶奶身边的侍女说是真的。”

“若是真的,你怎可轻易打听得到?”钱嬷嬷挥手,“不要说了,这是嚼舌头根子,咱可犯不着。”

靖廷也不爱听这些,道:“我要回一下南监,瑾宁,你先休息。”

“行,你去吧。”瑾宁就知道他放不下公务,不过,回去为师父分担一下也好的。

靖廷出去之后,瑾宁便进去睡觉,钱嬷嬷静悄悄地跟进来,轻声问道:“方才见你行动不便,是不是怀上了?”

瑾宁就知道她要问的,“我是吃撑了,我成亲这才多少日子?就怀上了?”

钱嬷嬷笑道:“该有的,也能有了。”

“还没这么快!”瑾宁躺在床上,看着钱嬷嬷,“我都没着急,您老着急什么啊?”

“我不着急,我就是问问。”钱嬷嬷道。

“就是着急了。”

“没着急。”

“瞧你那样,还说不着急?我不过是撑了一下腰,看你那眼神,就活像我已经怀上了似的。”

钱嬷嬷坐下来,笑道:“好,好,好,我是着急,怀上不好么?顶好的事情。”

她看着瑾宁,眼底带着一丝疼惜,“事儿都好了?”

“妥了。”瑾宁轻轻地叹气,沉沉地看着钱嬷嬷,“嬷嬷,我这心里空荡荡的,我再没有娘家了。”

“傻瓜,甄家就是你的娘家,再说了,你不是还有大哥吗?有大哥,就有娘家。”钱嬷嬷口气疼惜,压着她的被角劝道。

“这些日子,我总是在想,若我的性子没那么倔强,或许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瑾宁幽幽地道。

“想那么多做什么?你父亲如今很安乐的,你若为他伤心,才是他不乐见的呢。”

瑾宁想起齐大娘来,便问道:“嬷嬷,你认识齐家的那位小姐齐云开吗?听说过她吗?”

钱嬷嬷想了一下,“齐云开?知道她,但是不认识的。”

“你在哪里听说过她?”

“靖国候夫人以往入宫找太后,偶尔会说起,她是罗郡王世子的未婚妻,不过后来婚事退了,齐家没落之后,她也就下落不明了,哦,对了,郭玉姑姑和她比较相熟,你若要打听她的下落,可以问问郭玉姑姑。”

瑾宁摆手,“不必,我知道她在哪里,我倒不是打听她的下落,只是打听她的事情。”

“那行,我替你问问郭玉姑姑。”

第437章出了点儿事

钱嬷嬷是个行动派,见瑾宁休息了,便入宫一趟去找郭玉姑姑。

靖廷晚上回来,瑾宁也起来了,晚膳早就过了,如今府中各自为政,侯爷和老太爷都很少回来用晚膳,李良晟压根不沾家,江宁侯夫人也就在自己屋中对付一顿。

“吃了吗?”靖廷进屋便脱了披风,搓了一下手,还是觉得冰冷,就放弃了抚摸一下瑾宁脸颊的打算。

“没吃,等你回来呢。”瑾宁伸伸懒腰,回家睡了一个安稳觉着实很舒服,整个人都显得神清气爽起来。

“我在南监和师父喝了口汤,这会儿也饿了。”靖廷叫了一声,“青莹,饭菜都备下了吗?”

青莹在外头应道:“大将军,饭菜备下了,这就上。”

“好!”靖廷拉着瑾宁坐在妆台前,瑾宁睡得多,眼睛有些肿。

眉毛长出来了,不需要画,也浓黑如墨,显得十分英气。

靖廷为她梳头,插上簪子,瑾宁看着他娴熟的动作,笑道:“你越发在行了。”

“眼见功夫,一学就会。”

瑾宁回身拉着他的手,盈盈相望,“你这双手是杀敌的,却用来给我画眉梳头,岂不是委屈了?”

“最不委屈的便是为你梳头画眉,杀戮,若不是情非得已,谁愿意?”靖廷手指绕着她的头发,轻声道。

瑾宁侧头看他,“国中若无战事,武将将一文不值,你不怕吗?”

“我宁可卑贱如泥,被人践踏脚底,也不愿意国中有战事。”靖廷看着她,“你不是这样想吗?”

瑾宁轻声道:“只怕,上过战场的人才说得出这句话来,我和你所想一样,若大周能长治久安,便是要我这条命都不在乎。”

不是夫妻二人有多伟大,而是,真上过战场,见过那种惨况,便会知道和平有多难能可贵。

贸贸然说兴兵打仗的人,都是没上过战场,或者是上过战场却好大喜功的。

这对话,不是贸贸然出现。

两人对危险都有与生俱来的敏感。

现在朝中看着一切平静,蛮夷止步,大国停战,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

但是,连陈国公生前都看出了不寻常。

那么,情况就不是表面看的那么理想。

“出什么事了吗?”瑾宁问道。

靖廷乌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师父说,昨日接报,乌蛮边城有山贼入村,劫杀了百余名村民,村子抢掠一空。”

“乌蛮边城?交界是鲜卑。”瑾宁一怔,“那地方怎会有这么大规模的山贼?”

“我怀疑不是山贼。”靖廷说。

“你觉得是鲜卑人冒充山贼?”

“有这个可能。”靖廷分析道:“乌蛮边城一直由萧侯镇守,萧侯已经回京述职,但是大部队依旧驻扎那边,若是大周边境内的山贼,不敢这般胆大,因为乌蛮说小不小,但是说大也大不到哪里去,要请兵剿灭,十分容易,加上若有大部队驻扎在那边,附近的山贼,军队是知道,你觉得,有哪个山贼头子愿意做这要命的买卖?”

瑾宁觉得他分析得很透彻,“那师父可有说什么?”

“师父和我的意见相同,但是,朝中许多人认为,这只是偶然事件,不能贸贸然下定论说是鲜卑来犯,更有甚者,针对萧侯的军队不得力。”

“总有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瑾宁生气地道。

青莹和梨花端着饭菜进来,“饭菜备下了,先用膳,菜冷得快。”

“好,你们吃了吗?”瑾宁起身问道。

“吃过了。”青莹微笑,“嬷嬷还没回来,她入宫去了。”

“哦,知道了。”

靖廷好奇地问道:“嬷嬷入宫做什么?”

瑾宁坐下来,用热毛巾擦了一下脸和手,道:“我让嬷嬷帮我打听齐大娘的事情。”

“还不死心啊?”靖廷笑道。

“也不是,只是想了解多一点,我大娘…苦了半辈子,若她愿意,我想接她回京。”瑾宁说。

“也好!”靖廷素来支持她这些行为,但凡多一个亲近的人在她身边都是好的。

“快吃,祖父应该快回来了,吃了我们过去问安。”瑾宁说。

“好!”靖廷见熬了汤,用勺子搅动了一下,“是鸭子汤,好东西,刚好给你滋补。”

青莹接过勺子为他们装汤,笑道:“这是嬷嬷吩咐做的,大将军和郡主得喝完才行。”

瑾宁闻得香气,食指大动连声道:“那敢情好,对了,可伶可俐还没回来吗?”

“还没!”青莹说。

“若她们回来,先叫她们来见我。”瑾宁喝着汤说。

“知道了!”青莹应道。

两人吃完饭,便叫梨花出去打听看老太爷和侯爷回来没有,梨花出去一趟回来禀报说:“回了,侯爷恰巧也在老太爷屋中,正用夜宵呢。”

“行,那我们过去。”靖廷说,与瑾宁对视了一眼。

虽然瑾宁嫁过来不久,但是对于老太爷的一些习惯是知道的,老太爷懂得养生之道,从不会晚上吃夜宵。

侯爷是孝顺儿子,自然是知道这点,怎么会和老太爷共进夜宵?

一定是有什么事商讨吧?

去到老太爷那边的时候,刚好崔氏身边的婆子出去暖酒,见两人进来,便行礼道:“参见大将军,参见少夫人。”

“老太爷还没睡下吧?”瑾宁问道。

“回少夫人的话,老太爷和侯爷在吃酒,老奴这会儿正去取酒烧暖呢。”

“那行,你去忙吧。”瑾宁打发了她去。

两人进得屋中,屋中有火墙,烧得十分暖和,老太爷和侯爷坐在罗汉床上,床上放置小茶几,父子二人对饮,崔氏则在灯下刺绣,神情有些怔忡。

见靖廷夫妇进来,她便放下了针线,站起来笑道:“估摸着你们会过来,快坐!”

“祖母!”两人行礼,然后快步走过去,异口同声地叫道:“祖父,父亲!”

侯爷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眼底含笑,“来了!”

老太爷则道:“搬椅子过来,坐下,你们陪着喝两杯。”

“是!”靖廷应声,过去搬了椅子过来在床边与瑾宁一人一边坐下来。

茶几上有一壶酒了,看样子父子二人已经喝了一会儿,崔氏取来两个杯子放置在两人的面前,她想伸手去倒酒,瑾宁先伸手,轻声道:“我来!”

她先给老太爷斟酒,再把侯爷的杯子续满,给靖廷倒了一杯,最后才满了自己的杯。

茶几上还有三碟送酒的小炒豆和肉干,没怎么动过。

第438章是最好的做法

江宁侯一脸沉重,老太爷也似乎有不悦之色,看来父子两人曾有言语的顶撞。

瑾宁和靖廷对视了一眼,侯爷素来孝顺,怎么会顶撞侯爷?

靖廷正斟酌着怎么开口,瑾宁便十分乖巧地从袖袋里取出了两个精致的木盒子递了过去,分派开道:“这是给祖父的,这是给父亲的,瑾宁的一点小心意,孝敬二位的。”

靖廷诧异,她还备下礼物了?

老太爷打开盒子,里头躺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雕刻着松柏树,雕刻十分精致。

老太爷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他是文人,对工艺品十分喜欢,这玉佩的价值先不论,便是这玉佩的雕工,便胜过宫中的巧匠名手。

“好东西,好东西啊!”老太爷连声道。

侯爷也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放着一只扳指,这扳指不是玉的,看着也不像是金子,没有任何的雕刻,且非固定的尺寸,口子没焊实,能松紧自如。

“这是什么?”侯爷好奇地问道。

瑾宁微笑着取出一把匕首,拿着扳指对着匕首相扛,匕首顿时缺了一个口子。

侯爷大喜,“竟如此坚固,也不像是玄铁,是什么料子?”

瑾宁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偶然发现,便买了下来送给父亲。”

瑾宁微笑,拿了扳指过来,套在拇指上,积压活动扣,便见倏然弹出了一支细长的针。

“好东西!”江宁侯也很是满意,最满意的是瑾宁这番心意。

对武将而言,防护永远是不够的,尤其,在战场上总有可能被逼到死地,若刀剑都脱手,这扳指能救一命。

父子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微微笑了起来,方才的不快也都消失了。

瑾宁自然没忘记崔氏,回头道:“祖母,您的那份,回头就送过来。”

崔氏笑道:“那我就先谢谢少夫人了。”

靖廷见气氛缓和了下来,这才问道:“祖父,父亲,你们方才说什么?”

江宁侯把扳指套好,说:“你今日回南监没有?”

“回了。”

“那苏大人应该跟你说了乌蛮边城的事情吧?你说说你的看法。”江宁侯道。

靖廷道:“儿子觉得未必是山贼做的,有可能是鲜卑试探。”

老太爷却摆摆手,“你们这些武将就爱小题大做,鲜卑如今哪里还敢犯境?我大周与鲜卑签下了停战协议,互不冒犯,若胡乱猜忌,反而会伤害两国感情,导致战祸连连。”

江宁侯正色地道:“父亲,不是小题大做,儿子确实分析过,山贼断没这么胆大,有大军驻守附近,山贼岂敢烧杀抢掠?”

“那按你这样说,有大军驻守附近,鲜卑又岂敢入村抢杀?”

“鲜卑人狡猾,冒充山贼,挑起边城混乱,绝不是没可能的。”

“再狡猾,也没这胆子,和平不易啊子言!”

看来,父子二人是因为政见不合,方才顶撞起来的。

靖廷道:“如今得知的信息还是有限,且再等探子回报再说吧,争论无益。”

老太爷没好气地道:“你父亲说明日上朝,要禀报圣上,派人深入鲜卑调查。”

“父亲,”瑾宁看着江宁侯道:“我觉得不妥当,深入鲜卑很危险,而且,若不接触军队压根调查不到什么来,与其调查鲜卑,不如着变成军士调查一下附近的山贼,这事若是他们做的,定会留下线索,抵赖不得,如果调查证明不是山贼所为,那么,才把怀疑的眼光投向鲜卑也不迟,毕竟,一下子杀了百余人,他们肯定不敢短时间内再出手。”

老太爷听了瑾宁的话,细细一斟酌,道:“少夫人说得对,我们先国内调查,如此大规模的抢杀,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的。”

江宁侯也欣然同意,道:“那就按你说的办。”

婆子推门,把酒拿进来,瑾宁回头,见崔氏在发呆,便问道:“祖母,没事吧?”

崔氏连忙回过神来,微笑道:“没事,有些乏了,精神不振。”

说着,她便站起来去接酒拿过来,打发婆子出去。

瑾宁想着应该是因为李齐容不断难为她,所以她才会这般神思恍惚的,只是当下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接了她手中的酒给老太爷和侯爷倒酒。

老太爷问道:“你父亲的后事,都办妥了么?”

“回祖父的话,都办妥了,安葬在枣庄里,母亲生前最喜欢枣庄,想必,他们很乐于安眠在枣庄的。”瑾宁说。

“你父亲…”老太爷轻轻叹息,“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前半生杀戮沙场,最后为情所累,但是他为大周建功立业,是大周的功臣,如今他与你母亲相伴,也算是无憾了。”

瑾宁心中感慨,“是的!”

靖廷悄然握住她的手,她抬起头看着靖廷,看着他眼底的担忧与暖意,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没事。”

江宁侯怜惜地看着她,“你别难过,你父亲虽然走了,但是疼爱你的人还有很多,侯府永远是你的家。”

“谢谢父亲!”瑾宁感激地说。

夫妇二人在老太爷处喝到亥时,便回了宁瑟阁。

靖廷道:“萧侯这一次回京,备受质疑,明日早朝之上,我得为他说几句话。”

瑾宁道:“应该的,这个时候,武将应该上下一心。”

说着话,可伶可俐回来了。

两人都冻得有些哆嗦,脸被寒风吹得十分沧桑,进门就搓手,“饿死我了,这雷洪饭都不招呼我们吃。”

青莹连忙道:“我的天啊,我马上去做点。”

说着,拉着梨花就走了。

瑾宁给她们两人倒了热茶,道:“先暖和暖和。”

可伶可俐端起茶,吹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这半杯茶喝下去,才觉得暖和了一些,可伶道:“雷洪说,事儿都办妥了,衙门那边,罚了陈家的银子,该打的,也都打了板子,十二公如今不是族长了,让给了大伯公做,雷洪说给了大伯公银子,大伯公不要,不过,大伯公的两个孙子陪着他一同回京,雷洪说把他们放入军中历练历练。”

“好事啊!”瑾宁道。

“雷洪说,虽说国公爷不入祖坟,但是,也在祖坟那边立了一个衣冠冢,明日他会过来取一些国公爷的衣服送到霍州去。”

“那是他们的心意,无妨的。”瑾宁舒了一口气,这是最理想的做法了。

第439章陈侍郎来府

翌日四更,靖廷便起身了。

瑾宁听得动静,也要跟着起身。

“你再睡一会儿,天还没亮。”靖廷用被子裹着她,“外头太冷,不要起来。”

“不,我起来伺候你梳头穿衣!”瑾宁掀开被子说。

“不要你伺候,我又不是做不来,小碗一会就过来。”

“让那小子多睡一会儿,是长身体的时候呢。”瑾宁攀住他的脖子,“伺候你我高兴啊,你不也总是伺候我吗?”

靖廷笑着点了一下她的红唇,“我伺候你,我愿意,你伺候我,我心疼,快躺下,外头可冷的。”

瑾宁却偏不听话,利索起来,就张罗他穿衣梳头的,靖廷拗不过她,只得任由她摆布。

等小碗在门口轻声叫的时候,靖廷已经穿戴整齐,打开了门。

小碗见状,哟了一声,“这么快就穿好了?那奴才打水去。”

钱嬷嬷知道靖廷今日上朝,已经备好了早饭,等靖廷洗漱完毕,便端上包点和热稀饭。

钱嬷嬷是特别心疼靖廷的,靖廷一边吃,她就一边说:“这大冷天的,到宫里路途也不近,坐轿子慢,得骑马去,一路挨冻受冷的,多喝点热的,免得到了皇城里,人就冻僵了。”

靖廷笑道:“嬷嬷,我哪里有这么金贵?这还不算冷,漠北那边更冷,我们那会儿在漠北打仗,许多士兵手脚都冻坏了,耳朵都能嘎巴一声扯下来。”

“这太恐怖了,心疼死嬷嬷了。”钱嬷嬷连连地叹息。

瑾宁也笑了起来,漠北确实冷,是大周最冷的地方,她前生也曾经在那边呆过半年,若居住还好一些,但是行军打仗,真的很要命。

“乌蛮边城也冷啊,虽说比不得漠北,但是和京城比起来,乌蛮也冷得很。”瑾宁说。

靖廷诧异地道:“你去过乌蛮?”

他这样一说,随即便想到了瑾宁以前的事情,便不语了。

瑾宁也不解释,等他吃完,送他出了门口,自己又卷回床铺里睡觉。

只是,人清醒了,怎也睡不着,她不是爱睡懒觉的人,干脆便起床了。

起床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整个侯府还是沉静如夜,天色才刚泛亮,瑾宁便坐下来看书。

她不经常看书,唯独爱看的就是兵书了。

靖廷有很多兵书,她看得很入迷,钱嬷嬷在旁边伺候,一直打盹,瑾宁瞧见了,便拉她到贵妃榻上躺着,道:“你在那边犯困,我也犯困,你躺下来睡觉,我看会儿书。”

钱嬷嬷揉着眼睛道:“人老了,就熬不得夜了,昨晚睡不好。”

“对了,你昨天入宫打听到什么了?”瑾宁放下书问道。

钱嬷嬷道:“也没打听到什么,所以便没告诉你,郭玉姑姑说她自己没透露过孩子的父亲是谁,不过,听闻倒是被这个男人的原配毒打过一顿。”

“毒打她?”瑾宁皱起眉头,“为什么毒打她?”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吃醋,应该是这位夫人不许自己的夫婿纳妾。”

“若是如此,大娘为什么就与那人珠胎暗结了呢?还生了儿子。”

钱嬷嬷叹息道:“被男人哄骗了啊,女人哪里禁得住男人的甜言蜜语?你大娘当时身处绝境,家里遭逢大难,自己更被退婚,有个男人对她承诺了一些,她怕是连命都愿意给人家的,不要说这身子了。”

瑾宁怔怔,良久才道:“孩子让这个男人抢走了吗?”

“是那位夫人抢走了,那夫人一直无所出。”

瑾宁道:“大娘该多难受啊,那男人没要她,连孩子都被带走,而她当时也没人帮她。”

“真找人帮,也是找得到的,你母亲,靖国候夫人,还有郭玉姑姑都和她相熟,但是她性子执拗,就是不找。”

瑾宁不由得心疼极了,“钱嬷嬷,我和你商量个事情。”

“你是不是想把她接回来?”钱嬷嬷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嬷嬷觉得如何?”瑾宁问道。

钱嬷嬷温柔地看着她说:“你想接就接回来吧,不必问嬷嬷的意思。”

瑾宁靠着她,撒娇道:“家里的事情,自然要问老人的,您是咱这个小家最老的,不问您,问谁呢?”

嬷嬷揉着她的头发,“傻孩子,嬷嬷老了,都是看你们的主意了,只是,你大娘若是自己回来倒好,若是你叫她回来,她是不愿意的又不愿意让你失望,岂不是为难了她?这京中到底是她的伤心地。”

瑾宁想想也是,“那此事暂时休提,等忙过这阵子,我亲自回一趟青州,试探试探她的口风,若她愿意回来,我便接她回来。”

钱嬷嬷微笑道:“郡主很善解人意。”

“我素来横蛮,哪里善解人意?”瑾宁自嘲道。

她站起来,道:“我看书看得累了,出去走走。”

“那么冷,要去哪里?”钱嬷嬷道。

“你睡,我就在府中溜达溜达。”

钱嬷嬷笑道:“真是个闲不住的人,好好地在屋中暖和不好?偏得出去。”

瑾宁冲她一笑,拿了斗篷披上便出去了。

到了外头,见青莹和梨花都往外头去,便问道:“你们去哪里?”

青莹掩嘴笑道:“看热闹去,今日陈大人又来了,不知道姑奶奶愿意不愿意跟着他回去呢。”

瑾宁笑骂道:“多事!”

不过,她自己也好奇心顿起,这个陈侍郎,严格来说,算不得大奸大恶之人,就是一味宠溺自己的妹妹,也害了自己。

他是有才干的人,若能一心为朝廷,定能为百姓做不少实事,倒是可惜了。

“我们也去!”可伶可俐笑着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