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她叹息道:“既然母亲什么都不在乎了,大概也不在乎那个女人和陈瑾宁长得十分相似吧?”

江宁侯夫人慢慢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李齐容看着她,“若不是早知道陈瑾宁的母亲死了,我会以为那个朱佩就是陈瑾宁的母亲,她们长得十分相似。”

江宁侯夫人的眉心急速跳了几下,“不可能。”

“你不如亲自出去看看,便知道我有否撒谎。”李齐容说。

父亲和甄依当年的那点事,她是知道的。

对母亲来说,甄依就是横在她心头上的一把刀。

江宁侯夫人站了起来,转了两个圈,面容骇然,“太后赐一个和甄依相似的女人过来,到底是什么居心?是体恤他思慕甄依多年而求不得吗?好狠毒的心肠。”

李齐容扶着她,苦言相劝,“母亲,您不防出去争一争,您现在还是侯府的主母,您有我们一双儿女,您是父亲的嫡妻,在府中,你是完全可以压朱佩一头的。”

江宁侯夫人心乱如麻。

她的心其实从来没有平静过。

她劝说过自己放弃,因为夫妻一场,到头来,她还是从他的做法里看到了一点恩情。

她知道,自己一旦被休弃出门,这条命也就保不住了。

他忍着厌恶,忍着外间的唾骂,留着她的性命。

作为一个男人,作为夫君,他做到了他应该做的,甚至超出了她预期的范围。

她也知道,他不可能一直都不娶。

她一直在说服自己,对这些事情视而不见。

但是,如果这个人,酷似甄依,她情何以堪?

“母亲!”李齐容跺脚,“你还犹豫什么啊?”

她看着李齐容,这个女儿,一直争强好胜,其实她心里是爱重陈牧的,可为了占据上风,她还是不断地闹事,陈牧自然也不是什么好男人,可对容儿,着实也算还好。

若不是陈幸如,他们夫妻未必落得今日这个田地。

不,不,或许没有陈幸如,他们也没办法走下去。

他们都太倔强,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第531章可悲愚蠢

她问李齐容,“你还想回到陈家吗?”

李齐容一怔,垂下了头,淡淡地道:“他心里已经没了我,我想回去,也不可能。”

岂止是没了她?她心里明白,陈牧是厌恶了她。

“让你父亲为你找门亲事吧。”江宁侯夫人颓然地道。

“母亲,你出去吧,别留在这里了。”李齐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你去吧,我自己想一想。”江宁侯夫人又坐了下来,道。

“母亲!”

江宁侯夫人抬眸,冷厉地道:“出去!”

李齐容只得叹气一声,退了出去。

她实在是不明白,母亲分明还有胜利的可能,为什么不争取?

江宁侯夫人在躺椅上,沉默了许久,才对伺候的丫鬟道:“你去把那位朱佩姑姑请过来,我想跟她谈谈。”

“是!”丫鬟领命而去。

另外一名丫鬟上前来,问道:“夫人,您需要打扮打扮吗?”

她伸手抚摸了脸,容颜已经老去,再打扮,也不如她了。

而且,顶着和甄依相似的面容,她就算打扮得跟花儿一样,也不会胜过她。

她轻轻地摆手,道:“不必了。”

她就坐在廊前的躺椅上,看着一个身穿青色衣裙的女人走了进来。

只看一眼,江宁侯夫人的眼底便扬起了憎恨之色。

确实很像。

不过,那憎恨之色也慢慢地褪去。

因为,再像,她也不会是甄依。

朱佩也看到了她。

心里是微微惊了一下,她看起来,很苍老,憔悴,比她实际的年纪,还要老十岁。

“搬张椅子出来,请姑姑坐吧。”江宁侯夫人吩咐身边的丫鬟。

“是!”丫鬟进里屋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就放在江宁侯夫人的旁边。

“朱佩见过夫人!”朱佩姑姑上前福身。

“姑姑不必多礼,请坐!”江宁侯夫人稍稍直起了腰,道。

朱佩姑姑道谢,走过去坐下来。

坐在这里,可尽收庭院落花残叶,风光虽不开扬,却也别致。

江宁侯夫人看她,甄依的模样,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所以,从侧面看过去,朱佩和甄依其实不算太相似。

甄依的嘴唇要略厚一点点,而朱佩则是薄而内敛。

她见过甄依看陈国公的眼神,眼里充满了崇拜与爱重,那其实是很纯粹的眼神。

但是,朱佩的眼神,有很多东西,并不纯粹。

“夫人。”朱佩转脸看过来,“可好?”

江宁侯夫人摇摇头,“不甚好。”

朱佩姑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眉角的皱纹。

一个人,苍老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

也是心境的反应。

江宁侯夫人道:“府中事情,吃力吗?”

朱佩姑姑道:“还好,府中人少,人事不复杂,可见夫人之前管理有方。”

江宁侯夫人道:“听说姑姑之前是在凤凰山庄帮太后管事,为何要委屈来到侯府这个小地方?”

朱佩姑姑看着她,道:“因为心疼侯爷。”

江宁侯夫人笑了起来,“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心疼他?”

朱佩姑姑也笑了起来,“嗯,夫人觉得很好笑?好笑在哪里?”

江宁侯夫人笑得是跌出了眼泪,“他需要谁心疼?你一个女子,竟然说心疼他,他可怜吗?他需要谁的可怜?”

朱佩姑姑反问,“不可怜吗?谁曾心疼过他?”

江宁侯夫人擦了一下眼角,皱纹因为笑容过大而堆得很深,“你这话实在可笑,你哪怕说他英勇,说他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也总好过说心疼他。”

“在我心里,他就是勇士,是我大周坚不可摧的屏障。”朱佩姑姑道。

“所以,他需要你可怜?”江宁侯夫人笑罢,充满讽刺地看着他,“是你想获取他的可怜吧?”

“他可怜,但是我不可怜他,我只是心疼他,我也不需要他可怜我,我只需要他心疼我,这是不一样的,夫人。”朱佩姑姑正色道。

“你说他可怜,他哪里可怜?”江宁侯夫人反问。

朱佩姑姑轻叹一声,看着她道:“他年少,有所爱之人,不可得。虽建功立业,妻不贤子不孝,偌大的侯府,得靠三房的人过来打理,以他的尊位,他可以享尽人间荣华,可他现在连口安乐茶饭都吃不了,终日劳碌,夫人觉得可怜吗?”

江宁侯夫人冷声道:“好一句妻不贤子不孝,你说话真是放肆。”

“没什么放肆不放肆的,夫人连累他至今,难道还不能说一句不贤吗?”朱佩姑姑淡淡地道。

“可笑!”江宁侯夫人冷道:“夫妻一场,谈何连累?这是他该为我做的,不过,你实在是多事了,他不需要你的心疼。”

“他需要不需要,是他的事情,我心疼不心疼他,是我的事,只是我也好奇,夫妻这么多年,你说他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敢问夫人一句,你心里可曾又过半分疼惜他?”

江宁侯夫人微怔,心疼他?她顾得上去心疼他吗?她疼惜自己都来不及,夫妻多年,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个。

他何尝又心疼过她?他只管心疼他的甄依了。

“夫人不曾心疼过他,是因为自己的委屈永远大于他?夫人的委屈,是因为当年的甄依吗?”朱佩姑姑问话十分直白,也不留半分情面。

江宁侯夫人冷冷地看着她,“你可知道,你顶着这一副容颜来,是最吃亏的?就算他娶了你,也只是因为甄依,他心里从没忘记过甄依。”

朱佩姑姑道:“他曾爱过的人,为什么要忘记?如果甄依美好到让他不得不在心里为她留一个位置,那么我觉得很好,人这一辈子走过来,总会遇到一些特别美好的人,特别难忘的事,如果因为娶一房妻子,就得忘记曾经所有的美好,那我可以肯定谁都不会开心。”

江宁侯夫人看着她,这番言论,真是让她不敢苟同。

朱佩姑姑继续道:“方才我问夫人可曾心疼过他,夫人说不需要,因为你自己委屈,你还盼着他来心疼你,可侯爷真不曾心疼过你吗?甚至夫妻一场,走到了现在,他还是为了你负了朝廷,负了百姓,夫人一直都认为在这段姻缘里,你是付出很多很多,而他一直冷淡寡情,其实在我看来,恰巧相反,夫人的付出,只是一味的胡搅蛮缠,企图得到一些虚妄的保证而忽视了生活本身的容貌,对现实中侯爷为你做的种种,你都视而不见,时刻准备声讨他心里不曾忘怀的那一丝美好,可那才是真正的虚妄,那个人的存在,其实不可能影响到你们的生活,且不说人已经死了,就算活着,她是别人的夫人,她心里也有深爱的男子,可夫人却为了她,生生把那个打算和你走一辈子的人推出门外,夫人,你是愚蠢又可悲!”

第532章返还家财

江宁侯夫人如遭电光雷劈。

从要嫁给他,到现在,这一路走了二十多年。

他是什么人?他对她如何?如今种种浮上眼前。

其实这种回想,她在这里不止千百次,但是,或许每一次都只看到自己的委屈,看到自己的忍耐,把他看做了一个冰冷的石头人,所以,即便回想千百次,她依旧觉得委屈。

如今的隐忍,只不过是在夫妻情分烟消云散之后,他还愿意这样保留她的性命,保留她的尊严。

耳边,还听得朱佩姑姑继续道:“我不在乎他心里有给另外一个人留的位置,其实往通透里想,那个位置,其实就是最纯真的他,有时候两人能有缘分做夫妻,很难,十分艰难,不该计较那些虚无的东西,不妨,夫人想想若不是嫁与他,会是怎么样的光景?而他到了今日,难道不值得有人来心疼他?爱护他吗?”

朱佩姑姑起身走了。

江宁侯夫人却许久许久都没回过神来,看着庭前落叶,一片一片,枯黄的,泛着微青的,曾枝头迎风,最终也归于土地。

她笑了,笑得深沉无力。

这辈子,荣华富贵,她唾手可得。

儿女双全,婆母公爹对她极好,夫婿不纳妾,只是曾思慕过另外一个女人,她苛求什么?

如果说,当初不是嫁给了他,会怎么样?

只是,世间又有谁及得上他?

从第一眼看他,便深深痴迷,可就是因为爱得太深,爱得太痴,所以,没有给这段感情一个喘气的空间。

容不得他所有的一切。

所以,时至今日,他不值得有人来心疼他,爱重他吗?

她笑了,眼泪从眼角滑落。

江宁侯夫人忽然要见靖廷和瑾宁,是在这天早上靖廷刚起床,打算去新居那边看看,便听得丫鬟过来传了。

瑾宁从床上爬起来,与靖廷对视了一眼。

朱佩姑姑前两天去见过江宁侯夫人,这事他们是知道的,但是朱佩姑姑说江宁侯夫人不曾为难过她,所以,他们也就不追问了。

对江宁侯夫人,瑾宁始终有一种深深的恨。

虽然说,这种仇恨因为自己的幸福而压了下去,可到底,杀身杀子之仇,是真实存在的。

她一直住在静园,或者老死静园,对大家都好。‘

瑾宁淡淡地道:“靖廷,你去见吧,我不想见她。”

靖廷对这个义母也没有什么感情,因着瑾宁的事情,对她更是憎恨。

但是,到底有一份抚养恩情在。

他道:“那好,你继续睡吧,我去见见她。”

瑾宁道:“你小心点说话,如果可以,她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不必反驳也不必说话。”她不信像江宁侯夫人这种人,会有转死性的一天。

“放心,我有分寸。”靖廷穿戴整齐,便出去了。

靖廷去到,江宁侯夫人已经准备好了。

“义母!”靖廷喊了一声。

江宁侯夫人指着桌面上的那一堆契约和账本,“你母亲临去的时候,把你托付给了我,其中包括她的一些生意,嫁妆各种,生意这些年没有亏损,一些钱财,我拿出去放贷,也赚了一些,我按照规矩,抽起了三成利润留给良晟和容儿,至于你母亲的嫁妆,金银首饰等,我都放置在别院里,你自己去取回,本来这些在你成亲的时候我就该交付给你的夫人,但是当时我不喜陈瑾宁,自不愿意给她。但是现在,不想给,也最终要给回你。”

靖廷有些意外,这些东西,其实原先是问过一次了,她说给,却也只是给了一些零星。

这次全部还给了他,是什么意思?

还真叫他摸不着头脑。

江宁侯夫人看着他,脸色沉沉,“你母亲把你托付给我,我始终没有把你视作亲子,你刚来的时候,我疼爱过你几天,可我见你渐比良晟出息,心里不痛快,本能地就想压制你,我也不论我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是自私还是凉薄,总之,你我非亲非故,因着你母亲的关系,因着你父亲和你义父的关系,你才成了侯府的公子,我就算没有足够对得起你,却也没饿着你,冷着你,你没什么好怨的。”

靖廷道:“我不曾怨过义母。”

声音很轻,但是疏淡。

江宁侯夫人扬手,“你去吧,叫你媳妇来,不过,如果她坚持不来,那就不必来了,我不勉强她。”

靖廷拿了东西就走,出了门口之后,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闭上眼睛,躺在躺椅上,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靖廷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觉得她快死了。

回去之后,瑾宁见他抱着一大堆的东西,问道:“这个是什么?”

“账本,存单,房契地契,还有一些钥匙之类的,是我母亲给我留下的东西,她交还给我。”靖廷道。

瑾宁诧异,“她都还给你?”

“是的,很奇怪,之前问过她,她都不大愿意给的。”靖廷说。

可伶凑上来问道:“要不要看看?或许被她盘去了一大笔。”

瑾宁道:“既然她愿意交还,就算拿走了一部分,也是她应得的,只是我奇怪的是她为什么愿意交还?”

靖廷看着她,“她和以前很不一样,整个人的锋芒都没有了,虽然跟我说话还是不咸不淡的,可没有以前那么凉薄。”

“算了,我们不去猜测她。”瑾宁不想为了此人费心思。

靖廷道:“对了,她让你去一下,不过她说如果你不愿意去,她不勉强。”

瑾宁下意识地道:“我不去。”

“好,那你别去,免得为自己添堵。”靖廷始终认为,义母不会对瑾宁有好脸色,何必去受这份委屈?

不过,瑾宁坐了一下,有些坐立不安,她走出院子里,转了几个圈,小黑围着她跑了一下,她忽然转身看着靖廷,“我去一下吧,我想听听她有什么好说的。”

靖廷哦了一声,“那我陪你去吧。”

“不用,不用,”瑾宁想起自己张牙舞爪的样子,此去应该也不会友好收场,“我自己去就行。”

靖廷知道她的意思,笑了,“好,你自己去,但是,还是刚才你叮嘱我的那句话,她说什么,你就听着,没必要跟她辩驳,收起你张牙舞爪的样子。”

瑾宁瞧着他飞扬的眸子,上前挽着他的手臂,“嘚瑟了是吧?敢笑我了?”

靖廷一把抱着她,“你什么模样我没见过?再凶狠都见过。”

第533章有清算的一天

瑾宁推着他进去,一番推搡打闹,可伶把门一关,“这大白天的,也不知道羞耻。”

瑾宁把门拉开,嗔怒地看了可伶一眼,“多事。”

她回头瞪了靖廷一眼,“晚上回来再收拾你。”

靖廷眉目弯弯,“我等你。”

二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得了,你们俩腻歪够了吗?”

钱嬷嬷笑着道:“你们就不能包容点吗?他们成亲至今,过了几天的好日子?”

瑾宁含笑走了出去。

大好心情,希望不要被破坏了。

这位江宁侯夫人啊,真是架子大。

先是召见了朱佩姑姑,继而是靖廷,现在要见她。

不过,倒是真想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进了静园,便感觉这里和外头是两个世界。

这里的风都清劲许多。

瑾宁稍稍调整,大步进去。

江宁侯夫人坐在里屋,看到她进来,眸色抬了抬,淡淡地吩咐丫鬟们,“你们出去吧。”

丫鬟问道:“需要奉茶吗?”

江宁侯夫人道:“不必,郡主只怕未必敢喝我这里的茶。”

丫鬟怔了怔,退了下去。

日光在外头照射,但是照不到屋中来,这里,充满了寒气与湿气。

瑾宁看了她一眼,前生她的白发也没有这么多。

前生,对她打击最大的,莫过于侯爷战死的消息传回来,她足足有三天不曾出过房门,出来的时候,鬓边染了白霜。

江宁侯夫人的眸光锐利不已,“看到我这个样子,你高兴吗?”

瑾宁摇头,“不怎么高兴。”

“觉得我应该更悲惨一点?”

瑾宁不置可否,只淡淡地问:“听说你要见我,有什么事?”

“你坐下来!”

瑾宁看着她,“不用,想必我们没什么话要说,三两句的事情,不必特意坐下来了。”

“坐下来,我不喜欢你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江宁侯夫人眸色严厉。

瑾宁淡淡地道:“有话就说吧,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就这样。”

江宁侯夫人冷道:“你和你母亲一点都不像。”

瑾宁冷道:“你有话说话,别扯我母亲。”

江宁侯夫人盯着她,那眼光复杂得很,瑾宁即便也盯着她,愣是没瞧出什么意思来。

“你这般恨我,和晟儿说的那些有关吗?”她缓缓地开口问道。

瑾宁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上,李良晟梦到的那些事情,跟她说了?

“一个梦而已,你当真了?”江宁侯夫人冷道。

瑾宁盯着她,“如果那一个是李良晟的梦,我是不会知道梦里曾发生过什么,我更不会因这个梦而恨你。”

江宁侯夫人玩味地看着她,“所以,其实你也梦到了?”

“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些?”瑾宁面无表情地道。

江宁侯夫人反问,“你不想要一个说法吗?”

瑾宁冷笑,“我要什么说法?你能给我什么说法?”

江宁侯夫人喃喃地道:“是啊,只是一个梦,能给你什么说法?你又凭什么因为这个梦而憎恨我们?”

瑾宁这一口气堵在了胸口,是怎么都散不去。

最憋屈的地方就是在这里。

是的,对他们而言,那是一个梦,她陈瑾宁凭什么因为一个梦而憎恨他们报复他们?

她发现自己没办法说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

她转身,“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江宁侯夫人站了起来,“我昨晚也做了一个梦,但是,我没有认为自己做错了。”

瑾宁握拳,身子僵硬,熊熊的烈焰,席卷而上。

她慢慢地走到了瑾宁的面前,她的脸颊下垂得要紧,真的像一个苍老的老妪,她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控制脸部的表情,像努力正常一点,理直气壮一点。

“如果这个梦是真的,我们位置对调,你也会这样做,你为了你孩子,不惜扑进了火海和他同归于尽,我为了我的儿子,杀了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和这个女人生的孩子,我是有错,但是作为母亲我认为你是可以理解的。”

瑾宁看着她的喉咙皮肤上的细小斑点和肉芽,匕首就在她的袖袋里,只要她拿出来一横,眼前这个人就会血溅当场。

而她也很确定,即便现在杀了她,自己也能掩饰过去。

“想杀了我?”江宁侯夫人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内心,笑了起来,“可你不敢啊,你现在辛苦得来的一切,如果背上我这条性命,你将功亏一篑,你舍不得,你懦弱,你不敢为你儿子报仇,对了,你还不知道那是个儿子吧?你没瞧见,可我瞧见了,他的手臂上,还有一块殷红的胎记,他的小脸皱起来,,你听到他哭了吗?可惜,他还没哭出声,就被大火吞噬了,哈哈哈哈!”

瑾宁一掌抽出,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脸上,匕首迅速落在了手心上,指着她喉咙跳动的血管上。

瑾宁的心,如同在油锅上煎炸,痛得浑身发烫发抖,匕首印入了皮肉,有细碎的血珠子渗出。

“杀啊,你杀了我,你就报了仇了,”江宁侯夫人如同疯癫一般盯着她,如厉鬼叫嚣,“报了仇,你放过良晟,放过容儿,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你马上杀了我。”

瑾宁脑子里不断地回荡着那天的一切,她被下了迷药,架在了后院,打得她遍体鳞伤,被拖行在雪地上,她低头能看到后面拖着一条血带,她清晰记得那种痛,清晰记得刀落在腹部的痛楚和惊恐,她记得李良晟和眼前这个女人用何等残毒的眼光看着她,看她遭受这一切。

杀意,渐渐地笼罩了眼睛,手一动…

“陈瑾宁!”

屏风后,忽然闪出一个人,且飞快过来抱住了她的手,把她拽开去。

匕首,还是在江宁侯夫人的脖子上划了一下。

血渗出而不是飞溅而出。

“晟儿,你让她杀!”江宁侯夫人眼睛赤红地吼。

瑾宁看着从后面闪出来的李良晟,她杀意未褪,心道:很好,既然逼到了这份上,最好是两个人都一起杀了,也好为孩子报仇。

她举起匕首,对着李良晟。

李良晟眼底竟是无惧,冷道:“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但是如果是真的,你杀了我,也算是我还了你的债,我不要欠你什么。”

门,被一下子推开了。

第534章没有做错

靖廷飞快进来,他本来没有跟着一起来的,但是方才忽然眼皮快速跳动,他怕出事便急忙赶过来了,到了围墙外头,就听到李良晟喊了一声陈瑾宁,他想也不想,即刻冲进院子,推门进来。

他拉开瑾宁,抱在了怀里,看着已形若痴狂的瑾宁,心中又怒又痛,轻声哄道:“瑾宁,放下匕首。”

江宁侯夫人一步上前,“靖廷,你让开,让她杀,这恩怨总需要清算的,既然我曾杀她夺子焚烧,这就是深仇大恨,便送我这条命也不妨,但是,杀了我,你不得再为难晟儿。”

靖廷听到这话,气得眼睛胸腔都爆了,怒道:“你们母子的心肠是不是黑透了?非要拿这些话逼疯她不可吗?你们若信那是事实,就该知道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夫人,你若不缠不休,我今日便斩杀李良晟在你面前,让你试试这种滋味好受不好受。”

“你敢?”江宁侯夫人眸子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