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瑾宁看着他,“愿闻其详。”

任帮主道:“那就恕任某直言,我大周物价,近年越来越昂贵,是因为运输的成本太高,任某打个比方说,一石米,若从锦州运送到京城,朝廷收取的运费加米耗是一百五十文,太祖初期,我大周的米价一石是三百文,到如今,已经足足涨到了六百文,京中耕地少,附近米粮不能供给足够,所以,都必须从各地运送过来,而京中的米粮,又作为全国的参考价格,如今附近州县的米价也是在五百到五百五文钱一石,百姓有点不,堪重负啊,这点,您可以问问胡掌柜。”

胡青云点头,“没错,米粮的价格,一直在上涨。”

“这是否和旱灾失收有关?”瑾宁问道。

胡青云道:“无关,旱灾是每年都会发生,太祖期间也是一样,确实是因为运费去了一大截,走陆路的话,雇人,找车,各项的运费加起来其实也差不多,但是,走船运能大批下货,排期久,损耗大,毕竟若是遇上潮湿天气,米粮保存不好,就容易发霉,这是损耗的一部分,这无疑也是价格上涨的原因之一。”

“排期久,是因为朝廷商运的船不足够。”瑾宁点点头,“所以,如今皇上打算开放民间船运,这样一来,压力就会减少。”

任飞道:“任某要说的就是这点,开放民间船运,这本是好事,百家争鸣嘛,可朝廷只开放三家,这就意味着竞争很大,船商要脱颖而出,少不了是要在总院衙门那边做做手脚,可郡侯您想啊,船商的银子难道是白白给出去么?总院衙门那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民间商船价格低廉而彻底打垮朝廷商运,如此一来,价格还是需要同步的。”

“价格同步这点,是完全有必要的。”瑾宁认真地听着,“因为如果价格相差太多,那始终会倾向一方,造成船运市场的不平均。”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船商花了大价钱在总院衙门那边得了牌照,这笔银子势必会成为转嫁到货主的头上来,也就是说,就算开放了民间商运,其实没缓解到漕运压力,更没能降下成本。”

“除非…”瑾宁看着他,他既然分析得出,肯定就有解决的办法。

任飞道:“除非,朝廷商运率先降价,那么,船商就不得不降价迁就,而任某认为,只开放三家船运,是不可能缓解到漕运的压力。”

“那以任帮主所见,开放多少家船运,才能缓解到漕运压力?”瑾宁问道。

“起码八家!”任飞调整了一下坐姿,正色道:“任某不是为自己漕帮说话,只是,如果开放的民营商船多,在海上,江河上航行的商船就多,商船一多,竞争就大,竞争大的时候,首先考虑降价,只有价格实际降下来了,百姓的生活成本才会降下。”

瑾宁想了想,把他说的话组织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要朝廷开放八家民营船运,而朝廷的商运率先降价让投得航运牌的船商也有参考的价格?”

“是!”任飞道。

瑾宁沉思了一下,道:“这样的话,无疑各州府那边要承担的费用就要更多了,毕竟,朝廷除了一大半的银子制造商船,而剩余的银子由各州府负担,为了平这笔账才统一了商运,为朝廷和各州府赚取微薄收入,维持商船的维修,人员等等…”

任飞有些心急,听得瑾宁这样说,马上打断了她的话,“郡主,一石米,一百五十文钱的运费,可应用在船只维修,雇聘工人方面只需要三十文钱的成本,朝廷和各州府赚取的,是米耗,不是运费。”

“那我问你,一石米的米耗折算下来是多少?”瑾宁问道。

“十文钱!”

瑾宁一怔,“十文钱?那就是说,加上各项成本,人员开支,一石米从锦州到京城只需要四十文钱?”

“还有一些其他开销,总之,不超过五十文。”

瑾宁坐直了,惊愕地道:“但是收取了一百五十文,那这一百文去哪里了?”

一石米亏空一百文,那是什么概念?这漕帮岂不是每日都在猪笼入水?

任飞摇头,“这任某就不知道了。”

瑾宁看着他,“任帮主,这笔账算得合理吗?”

任飞苦笑,“郡侯,实不相瞒,我漕帮的船运,承接了很多从锦州过来的货,我们收取八十文一石,可还得缴纳十文钱给总院衙门,再扣除十文钱用于租用码头的成本,途径的州府,也要打点一些,所以到手一石米利润是十文。”

瑾宁不解了,“这笔账,朝廷就没命人核算过吗?”

“朝廷每年都会派漕运御史核算,但是,核算出什么价格来,任某是真不知道。”

瑾宁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本来以为总院衙门若有贪污,也是各州府督办孝敬,又或者再抽取一笔米耗。

哪里想到,这中间有这么大的利润。

实在是见识限制了她的想象力啊。

任飞轻声道:“郡侯,您也不必觉得他们全部贪污了,因为,朝廷还要用漕运送赈灾物资,军粮物资,赋税粮等,这些都是从所赚取的利润里开销的。,而且,漕运的水师也得养着。”

“水师是朝廷养着,不是漕运衙门养着。”对军营的事情,瑾宁还是知道的,“任帮主,你帮我估算一下,这一百文钱,扣除朝廷用的船运,他孙荣贵有多少放入自己的口袋中去。”

第576章游湖去

任飞看着胡青云,“胡掌柜想必也能算到。”

胡青云点点头,“没错,每年经过朝廷商运运送的货物所得,在成本没有计算之前,大约是两千万两银子,扣除各项开支之后,余出起码有一千万两银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千万两银子,是在扣除了军粮等等运输成本之后?”

“一切扣除。”胡青云道。

瑾宁心底震骇,冷笑起来,“孙荣贵啊孙荣贵,你这日子过得比皇上都要好啊。”

“这也不仅仅是孙荣贵一人收取的,整个衙门大概他也是打点了的。”

瑾宁怒道:“孙荣贵这样做,那其他各地漕运督办也会照葫芦画样去做,各地漕运督办再孝敬他,所以,就算再怎么撇除,他一年纯赚这一千万两银子没错吧?”

任飞和胡青云对望了一眼,任飞不做声,胡青云道:“其实,从先帝朝到现在,漕运都是最腐败的。”

“这岂止是腐败?这简直是烂透了。”瑾宁怒道。

难怪太后会让她担任这个监察使,分明是早看出问题来了。

但是想必连太后都不知道,这漕运腐败的程度有多严重吧?

每年,军队军费都是严重不足,尤其这一两次发动战争,粮草虽然是跟上了,但是,真要打持久战,朝廷支撑不了太久。

到时候,为了筹集军费,只怕会不断地加征税收,到时候,百姓的日子会更加苦。

这孙荣贵,用国之硕鼠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啊。

孙巨鼠。

“郡主,这事还需要调查,毕竟任某算的只是心里的一笔账,可这事真要拿到朝廷上去,还需要证据。”任帮主道。

胡青云道:“要调查只怕不容易,他们的账肯定做平了,毕竟,其他开销没有分开,几笔糊涂账加在一起,再给朝廷点盈利,皇上心里认为漕运就算有贪污,但是没有太过,账面查出如果数据相差不远,皇上不会重视,毕竟,漕运那边缴纳上去的米耗和盈利,足以养起了整个漕运水师。”

瑾宁道:“胡掌柜说得对,皇上这些年不是不知道这事,但是不知道这么严重,如果要彻查这孙荣贵,一定得有实证,毕竟,朝廷认为靠着漕运,也收入不菲了,可他哪里知道,朝廷得到的那些和孙荣贵中饱私囊的那一笔,是天差地别。”

她对任飞拱手,“任帮主,这一次多谢你的提供的线索,如果有什么需要,会再请帮主过府。”

“任某随时为郡侯效劳,告辞。”任帮主拱手道。

任帮主走后,瑾宁问胡青云,“这任飞为人如何?”

“江湖中人,义胆忠肝。”胡青云用四个字来形容。

瑾宁嗯了一声,“胡掌柜信得过的人,我没有怀疑,但是此事还需要再核实调查,不能凭他一人之嘴说什么是什么,毕竟,孙荣贵的身后,可还有一位孙老。”

“是的,这也是我的意思,东家一定要再调查清楚,漕帮此番起来协助,未必就没有私心。”

“漕帮是江湖中人,也是生意人,有私心不要紧。”

瑾宁离开鼎丰号,便去了一趟南监。

苏意听得此事,大为骇然,“这不可能吧?每年漕运的账是要上户部的,户部是严格审核,不可能出入这么大。”

瑾宁点点头,“是啊,所以,师父,我还是要从他的相好入手,这孙荣贵做事肯定是滴水不漏,否则早就被人连根拔起了,就连师父你和督查衙门李大人一同调查过,也只说是从各地督办处获得孝敬银子,这一年一千万两,实在太吓人了。”

“可不是吓人么?”苏意简直不能相信,“你可知道,我大周国库的存银,才两千万两银子。”

瑾宁苦笑,“我知道,这两千万两银子,怕也是有水分的,估计真要认真核算,一千万两银子都不到。”

大周朝这些年财政确实很吃紧,经济不好,农耕遇上的天灾也多,水患旱灾连年不断,加上外攘不断,军队开销各项,已经使得朝廷不,堪重负。

在这样的情况下,国库还有银子存余而不是负数赤字,已经是户部理财有功了。

苏意道:“这些年确实难,所以摄政王说要促进邦交国贸易,开发经济,是目前迫切的出路了,江宁侯此番到北唐去,除了购买战马,也是身负重任,希望两国能友好协商,可以进行大规模一点的商贸往来,现在两国的货物交换,只在各自的边城,实在很难惠及整个国家。”

“原来如此,希望这一次的改革能顺利推行。”瑾宁觉得如今真是处于一个大变革的时候,而这段日子,估计也会有不少烦心事。

“对了,师父,红莲教那边你有调查过吗?”

“红莲教不是刑部的陈牧在调查吗?”苏意不甚在意,“这每隔一段日子,就会有些邪教出来招摇撞骗,不必太重视。”

“不,这个红莲教规模还是挺大的,师父多加留意一些。”瑾宁道。

苏意看了她一眼,“你知道?”

“靖廷在山上的时候,抓了一名红莲教的人,可见红莲教是有心窥探朝廷的机密,靖廷所在的地方从山脚底下就开始封锁,一般人进不去,但是那人竟然出现再山上,不得不让人怀疑啊。”

苏意皱眉,“如此,确实需要重视,那抓获的那人呢?如今在哪里?”

“应该交给刑部了。”瑾宁道。

苏意点点头,“那行,回头为师去了解一下。”

瑾宁离开南监之后,觉得需要马上向孙荣贵的那位漂亮美妾下手了。

二可已经盯着她两天了,那女子叫绿屏,在杏花楼的时候叫春意,赎身出来跟着孙荣贵,就换了个名字。

这绿屏不太爱在内宅里待着,总爱出来游玩,二可跟了两天,发现她最爱游湖,连续两天都穿得花枝招展地去游湖。

瑾宁听罢,微微一笑,“明日不回衙门,我们去游湖。”

二可欢呼。

“你们二人,和我一样扮作男装。”瑾宁坐下来,看着自己英气的脸,心里头感觉有了点趣味。

第577章行动吧郡侯

如今京中没有结冰的大湖,只有泰和湖。

这归功于湖底有暖流,所以泰和湖常年不结冰,即便大雪纷飞的时候,泰和湖还是碧波荡漾,连带湖边上的植物,都没有彻底枯黄。

这泰和湖停泊了很多花艇,是专门租给游客的,二两银子一天,有午餐和晚餐,花艇配了厨子和船夫,自然,有些有钱人家,会自己买一条花艇,再雇佣几个人。不过,这类型一般都比较大,能容纳几十人。

而租用的这种花艇,其实就是小游船,能容纳十个人左右。

绿屏每一次都是租用花艇,也有相熟的老板。

今日带着两名侍女,直奔泰和湖去。

她还是租用以往的花艇,上了花艇之后,她坐在船头,看着身边来回的花艇。

身边有一张小茶几,摆放着几样干果蜜饯,还有茶水。

今天天气不错,暖阳洒下了满湖的碎金,她惬意地半躺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她心情前几天都很糟糕。

今个秋日,她结识了一位剑客,长得潇洒不凡,文武双全。

她甚是喜欢,与他结伴同游了整个秋季,可惜,最后他得知自己是孙荣贵的女人后,吓得不告而别。

她很失望。

她不相信什么爱情。

她是一个只相信皮相和金钱的人。

在杏花楼的时候,有人一掷千金,买她一个微笑。

那么,她现在也可以一掷千金,买别人的一个微笑。

孙荣贵给她很大的自由度,他给她花不完的金钱,让她去尽情享受荣华富贵。

但是孙荣贵不爱她。

为她赎身,像金丝雀一般豢养着她,只是因为她酷似他当年娶不到的女子。

这几年,他偶尔会过来,除了说一些正事之外,也有和她温存,可惜,喜欢与发泄,她总归是分得出来的。

不止如此,他还会叫她去陪一些贵客。

她不在乎的,她原本就是干这行当。

只要他不会干涉她太多,给她富足优渥的生活,她不在乎。

因为,她被人买开心,她也可以去买自己的开心。

喜欢江湖中人,是因为他们很多时候都窘迫,给点银子,再说几句崇拜的话,他们愿意跪舔她,死心塌地地为她卖命。

但是,这一次对这个剑客她是真动了心,希望能保持一段比较稳定的关系。

可惜,剑客只是个胆小的懦夫。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幸好,她也不是太深情的人,拿得起,也就放得下。

眸光如猎人一般,但凡有花艇经过,她便锁定细看。

大冬天来游湖的,多半是书生或者是剑客。

书生会约上几个人来作诗作画,剑客和江湖中人也喜欢叫上几个人,喝酒,谈论武功。

今日,显然没有看到合意的。

她闭上眼睛,轻轻地叹气,常日无聊,她着实需要有人来调剂日子。

“郞玉!”有人叫了她一声。

郞玉,是她泰和湖上的化名。

她不用绿屏这个名字,她其实厌恶这个名字,因为绿屏听着像个丫头,这个名字是孙荣贵为她起的。

她睁开眼睛,还没看清楚,便见对面花艇的一人飞身而起,落在了她的船头上。

她眸色一喜,一眯,微微地勾唇笑了起来。

眼前这个曾是他的相好,他们好了三个月。

三个月里,他们相处得很愉快,后来他夫人怀孕,他们之间就断了来往。

此人,是某位郡王家里的护卫,叫黄权。

“这么巧?”她站起来,盈盈福身。

黄权欺身过来,眸色暖眛地看着她,“是啊,今日特意来巧遇你。”

她垂下眸子,微微一笑,“多谢你这份特意。”

黄权努努嘴,眸色扬了扬,“进里头喝杯茶?”

“请!”她福身,做了邀请的姿势。

侍女掀开花艇的帘子,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去,侍女守在船头船尾,不许雇的人靠近。

两边帘子落下,她抬头,眸色温柔地冲他一笑,黄权心中一动,一把就抱了美人入怀,嘴巴欺过来封住红唇。

绿屏便喜欢他这般的霸道,身子早软在了他的怀中,娇柔无力地搂着他的脖子,身躯紧贴。

衣衫褪了大半,黄权轻巧地放下她,便随着压了上去。

绿屏许久没试过这种滋味,忍不住地叫喊了出来,外头的侍女早就习惯,雇佣的船夫,也不是头一遭听到,因此,大家都觉得习以为常。

“我比你夫人如何啊?”这喘气中,便听得她问。

他粗声道:“胜过万倍,叫我日夜不能忘。”

叫声越发地大,外头的厨娘,都羞红了脸。

大约过了有半个时辰的功夫,才见黄权走出来。

他是满脸的喜气,一跃而上,便落在了旁边的花艇上。

侍女掀开帘子进去,见绿屏躺在地上,衣衫几乎尽褪,侍女扶起了她,另外一人端了水进来为她清理身子。

“小姐,您都跟他分了,怎还准他入幕?”侍女问道。

“雾水情缘罢了。”绿屏站起来,身子还是发软的,但是心头却滋生出欢喜来,这种日子,才是她想要的。

当初和剑客在一块,花了太多的心思。

在花艇旁边的一艘花艇里,瑾宁和可俐两人就看着这艘花艇摇晃着,那船身有一个小小的窗口,布下帘子,摇晃的时候,这帘子是一开一合。

里头在做什么,瑾宁眼尖,都看得清清楚楚。

可俐也捂住眼睛但是张开五指,一边痛斥无耻,而所有风光,尽收眼底。

“郡主,这绿屏您真的要接近吗?”可俐问道。

瑾宁笑笑,“本来,我还怕伤了她的感情,如今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就没什么感情好伤的。”

“您就这么确定人家会对您动感情?”可俐捂嘴笑了。

瑾宁伸手压了一下发冠,自傲地道:“怎么?不信你小爷的魅力吗?”

“信,信!”可俐笑了起来。

瑾宁转身,“嗯,给可伶信号,叫她行动吧。”

她走到船头,跟那船夫道:“绕个弯,回头。”

“回头?这都没游到一半,公子就要回去了吗?”船夫怔了一下问道。

“叫你绕你就饶。”可俐道。

船夫哦了一声,开始调头。

船头调开,船尾就更接近旁边的花艇。

殊不知,便见一页轻舟速度飞快地朝旁边的花艇撑过去,轻舟上撑船的那人,惊慌失措,大声喊道:“快让开,收不住了。”

第578章蝴蝶客

轻舟与绿屏的花艇撞在了一起。

碰撞的力度,使得船身剧烈摇晃,侍女扶着绿屏出来,一个晃动,两人都落了水。

“郡主,可以行动了。”可俐看着这一幕,道。

瑾宁深呼吸一口,跳入水中。

落水的有几人,但是她辨别了绿屏的位置,所以奋力朝绿屏游了过去。

殊不知,有一人比她更快,一手抱起了绿屏。

那人简直就像是海里的蛟龙,本是从瑾宁身后出现的,直接超越了瑾宁,抱得美人在怀。

瑾宁只能一手抱起侍女。

狼狈地上来了花艇,美人惊慌颤抖,花容失色。

那救人者在安抚,又去找那孤舟的主人,却哪里还见他?

瑾宁看着他,记得他是谁。

前生见过几次,此人是武安侯府的小公子,真名不记得了,但是有个绰号,蝴蝶客,京中人人都叫他蝴蝶客,真名是什么哪里有人在乎。

但是,瑾宁觉得叫他脂粉客会更妥当一些。

这位爷,除美酒与美女之外,没有其他爱好。

其中,美酒的爱好,又高于美女。

前生,他似乎缠绕过靖廷一段时间,有那么半年,总是过来侯府找靖廷,所以瑾宁见过他几次,倒是前生陈瑾瑞嫁到武安侯府去,她去的时候没见过这个人。

而他缠绕靖廷,则是因为靖廷得靖国候夫人送了几坛好酒。

她看着那绿屏已经软在了他的怀中,自知自己没有希望了,但是依旧碰碰运气,上前问道:“姑娘,没事吧?”

绿屏这才连忙让侍女搀扶起来,福身对着两人道谢,“小女子承蒙两位侠士搭救,实在感激万分,还请两位留下姓名,小女子好登门道谢。”

“我叫宁三,答谢不必了,姑娘没事就好。”瑾宁连忙先回答了。

“宁公子,多谢了!”绿屏又是盈盈福身。

她偷偷地看了蝴蝶客一眼,见他长得疏狂俊美,心中顿时乱跳一拍,脸色羞红。

蝴蝶客笑道:“不必登门致谢,若真有心,改天请我吃酒。”

船夫过来,对着蝴蝶客就拱手,“哟,这不是蝴蝶客大爷吗?”

绿屏听得是蝴蝶客,怔了一下,再看向他的时候眸光已经有些痴醉了。

瑾宁知道到手的肥鸭子飞掉了,不由得暗自惋惜。

绿屏请蝴蝶客进船舱里头坐,蝴蝶客洒脱挥手,“改天吧,今日有朋友在。”

说完,他轻身一起,潇洒地落在了另外一艘船上,看得绿屏痴迷不已。

人家正主儿都走了,瑾宁自然不好在这里叨扰,便也告辞了。

她想比蝴蝶客更潇洒优美一些,所以轻身而起,殊不知,那边的可俐以为瑾宁得手,便也起身跳过来,两人直接对撞,双双落湖。

当两人爬回自己的船上时,都尴尬狼狈不已。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谁知道凭空出来一个蝴蝶客。

两人只得叫船夫回岸。

那边,制造事故的可伶也在岸边等候,见两人这么快就回来,不由得问道:“怎么就回来了?没聊上吗?”

“别提了,被人抢占先机。”瑾宁晦气地道。

“你们果然是一伙的。”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

瑾宁回头,只见蝴蝶客站在身后,冷冷地盯着瑾宁看。

对于这个破坏自己好事的人,瑾宁也不想搭理,道:“我们走。”

“想走?”蝴蝶客上前拦下瑾宁,微愠道:“你可知道方才若施救不及,会出人命的?你这种轻浮之徒,我一年也见不少,但是,这么明目张胆在泰和湖上下手,罔顾人命,简直可恶,我不能轻饶了你,走,跟我去见官。”

说着,他一手伸过来要拉住瑾宁的手腕。

瑾宁退后,他扑了个空,挑眉看着瑾宁,“身手不错,可惜心思不正。”

瑾宁见渐渐有人围了过来,不想在这里太显眼,叫孙荣贵看出她的打算来,便转身走。

蝴蝶客却偏不让她走,一路追了上去。

二可拦住,厉声道:“够了,都叫你占了便宜,你还卖乖?快走!”

蝴蝶客怒了,“态度还这般恶劣,今日还真不能放你们一马,谋害人命,你跟爷到衙门去。”

瑾宁知道纠缠下去必定得动手,一旦动手就惹人生疑,便看着蝴蝶客道:“好,我跟你到衙门去,反正京兆府我认识人。”

蝴蝶客冷冷地道:“那就不好意思了,到刑部去。”

刑部的陈牧,他是认识的。

瑾宁就是要去刑部,京兆府那边虽然也交代得过去,但是,人多口杂,难保会泄露出去。

陈牧就不会。

瑾宁跟着蝴蝶客到了刑部。

蝴蝶客直接是扭送她到陈牧的面前。

陈牧看到女扮男装的瑾宁,再看看蝴蝶客,不由得笑道:“七爷,您这是怎么了?”

蝴蝶客怒道:“这个轻浮之徒,为了追求美人,竟然在泰和湖上故意使轻舟撞花艇,差点出了人命,陈兄,你必须要严办他。”

陈牧看向瑾宁,“郡主,怎么回事?”

瑾宁坐下来,无奈地道:“办点正事,被他搅和了。”

在过来的途中,她知道自己指望不上了,只能指望这个蝴蝶客。

他这个人倒是侠义心肠,否则不会扭送她道府衙里头来。

能合作最好,所以进来的时候没冲陈牧打眼色。

蝴蝶客震惊地看着瑾宁,上下打量了一番,皱起眉头道:“竟然是女的?天杀的,我没看出来。”

他这般说,又愣了愣,“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