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看到哭得毫无形象的沈元亦,心头一软,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沈元亦泪眼朦胧地想要冲过去抱住沈晏——

一只手逮住他的领子,将他拖了回来。

“你!”沈元亦脸上还挂着泪珠,却仍然能够气势汹汹地瞪着幕后凶手君离。

君离不以为然,只是逮着沈元亦后领的手没有松开,另一只手则是递出一盘果子到了沈晏面前:“这个味道挺不错,你尝尝。”

他面不改色地做着这种行为,还说着这种话,落在沈晏眼中,便是哭笑不得。

太保府中,二皇子与杨大人坐在一起,屏退了所有下人。

“最近太子情况如何?”杨大人问了一句。

想起此事二皇子便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自从皇后派人杀掉那舒云珊的消息传到大哥的耳中,东宫就没有安宁过,而且我那大哥也太傻了,就算知道背后有父皇推波助澜,可也不至于连一点逢场作戏都不会,好几次父皇对我们训话,他都一声不吭的,本殿下可是看得出父皇对他甚是不喜了!”

说起此事,他便是得意洋洋,只觉得那东宫之位,距离自己又近了几步。

杨大人微微一笑:“不管陛下态度如何,太子三年无所作为,整日关在东宫之中,早就惹了不少闲言,想来那些言官们也坐不住了,弹劾太子是早晚的事情。”

这些言官背后没有他的首尾,当然是不可能的。

弹劾太子只是一个开始,太子德性有失,便是一个最大的攻击点,如果抓得巧妙,那被掀下太子之位,也是不久的事情了!

二皇子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道:“最近本殿下听说皇后偶然风寒,身体欠佳。”

杨大人挑挑眉,心道这个做事一贯鲁莽的外孙,总算是有点智慧,知道耍手段了。

皇后身体欠佳一事也可大做文章,一旦扯到太子身上,便可冠上一个不孝之名。

大晋以孝治天下,太子若是不孝,储君之位越发不保,为他们的东宫争夺,又增添了几分筹码。

“我会安排出去的。”杨大人表示道,既然皇后身体欠佳,那就更不佳一点为好。

二皇子得意地扬眉,突然道:“只是那舒云珊,真的死了吗?”多漂亮一个美人儿啊,就因为太子给折了,想来还是有些可惜。

杨大人不悦地看了二皇子一眼:“等殿下登上九五宝座,天下美人可尽入囊中,何必贪恋区区一极乐楼花女!”

二皇子心中一凛,虽然外公对他很是尊敬,两人相处也是君臣有别,但说到底他心里面还是怕外公的,而且他更加清楚,如果这些事情没有外公在背后策划,他是根本不可能妄想储君之位的。

他立马抱手称是。

杨大人很满意他的态度:“殿下最近与黄大人的相交如何?”

“已经发了帖子,黄大人尚未回应。”二皇子犹豫道,“这会儿就开始拉拢大臣,若是传入父皇耳中,是否有所不妥?”

杨大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二皇子:“殿下以为陛下不知道这些事情?”

二皇子大惊失色:“父皇难道知道我这些时日在拉拢大臣!”

“二皇子不要急。”杨大人慢悠悠地说道,“陛下是雄主,属意的继任者当然不能是无能之人,太子平庸,陛下虽然不说,但心里面肯定是有所不满的,尤其是最近太子表现出抗拒与怨恨,陛下恐早生出换太子的心思,这个时候,殿下表露出储君风范,陛下不仅不会责怪,反而会欣赏。”

二皇子仍然不安:“若是不会呢?”

“兵行险招,我们时间不多,万不可拖拉。”杨大人肯定地说道,“不过,我们也还是要准备后手。”

“什么?”

“沈家沈崇之。”杨大人意味深长地一笑,“虽然沈崇之一直没有动静,可沈国公的爵位只会落在他的身上,而沈国公在军中的声望,可是远远超乎殿下你的想象的。”

二皇子听着有些不忿,军中声望最高的,不应该是天家吗?

杨大人岂能看不出他的心思,便道:“三年前陛下想要为沈家女和太子赐婚,结果沈崇之转身就将女儿与楚家定亲,这可是忤逆了圣意,就算陛下没有下旨,可君无戏言,沈崇之的罪说大了就是欺君之罪,满门抄斩的,可你看如今,陛下除了冷落沈崇之,可对他有一点儿别的手段?”

二皇子惊道:“莫非是在忌惮沈国公府?”

沈国公府一贯低调,他完全没有想到沈国公府会有如此庞大的威势,连父皇那般雄主也不得不忌惮,甚至不敢随意展开拳脚。

“当然,我大晋开国之初,若不是第一位沈国公主动归于高祖麾下,如今大晋姓什么还不一定呢!”杨大人微笑着说起了当初的一段秘史,“高祖本想封沈国公为王,沈国公自己拒绝,并且主动交出军权,就算如此,高祖仍然不敢动沈国公,可想而知沈国公府势力的庞大。”

二皇子喃喃着说不出话,却又很快兴奋起来:“这么说来,如果我们将沈国公府拉过来…”

他越想越激动。

“沈国公是个死板的人,我们只有从沈崇之那里入手!”杨大人果断道,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章119 易容之术

翌日早朝,言官弹劾太子,洋洋洒洒五六条罪名,抬头戳中的一条便是孝。

对此太子沉默不语,不作反应,仿佛事不关己。

皇位之上,皇帝一脸阴霾,却并未动作。

大臣们认定皇帝已经对太子开始失望,为了明哲保身,原本靠近太子派系的臣子纷纷作壁上观,甚至一部分,在主动向二皇子靠拢。

二皇子一改当年的鲁莽暴躁性子,待人沉稳和蔼,颇有储君之风。

沉寂了多年的储君之争终于开始冒头,各方势力云动,身为沈国公府未来继承人的沈崇之,就算如今被陛下冷落,不复当年风光,却仍然避不开这其中的漩涡,难免会被扯进去,杨太保在私下对他的暗示,更是将沈崇之逼上了风头浪尖。

黑衣女子戴着面纱,掀开车帘上了马车,惊鸿一瞥的容貌清丽绝美,若是太子在这里,恐怕会惊讶地发现,这个黑衣女子,赫然便是他以为已经被母后派去的人杀掉的舒云珊!

舒云珊恭敬地跪在了笼罩在阴影之下的男子身前,额头触着他素净的雪袍,竭力展现着自己的虔诚与尊敬。

男子温和着眉眼,脸上甚至带着浅浅的无害笑意,冰凉若霜的目光,流转之间,恍若琉璃。

他抬手揭开香炉的盖子,用青铜小棍拨了拨燃烧的香料,火光明灭中,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斑,映照出他细腻雪白的肌肤,和勾着浅浅笑容的淡色嘴唇。

“公子,一切都如您的计划进行着,并无差错。”舒云珊的话语中,充满了对面前男子的尊敬,在她的眼中,公子简直就如同天神!他稍稍拨弄手指,便将这个王朝,搅弄得一片混乱,便是翻手云覆手雨的极致了!

男子淡淡应了一声,不悲不喜。

他突然重重地咳了起来,用锦帕捂着嘴,松开的时候上面是一团触目惊心的血迹。

“公子!”舒云珊抬眼看见,大惊失色。

男子抬手示意无事,直接将锦帕给收了起来,那点代表死亡的血迹仿佛没能丝毫触动他的心弦。

“公子,您的病,不能再拖了…”舒云珊的声音中满是悲戚,她无法接受若是男子去世这一惊天灭地的打击,那将彻底摧毁她的人生。

男子对此表现得风淡云轻,甚至有一分漠然,只是肯定地说道:“我不会死的,放心。”

“公子——”

男子的目光挪向窗外,一只手指轻轻挑开窗布,外面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也是天朗气清,阳光正好。

也不知道是阳光落入他的眼眸中的错觉,还是当真出现了几分暖意,他眼底厚厚的冰雪,如同被初升朝阳暖照,点点融化,少了冷漠,多了温度。

以前生死之于来说,并不重要,但现在,他有了要继续活下去的目标。

只要他有目标,就算是阎王也要不了他的命!

他的眼神微微流转,手指不由得捏紧到发白——

他很想,很渴望…拥有她!

“走吧。”他突然想法窗布,吩咐道,“去见见我的二叔。”

“是。”舒云珊仍然恭敬地跪伏着。

男子心不在焉地对她拂拂手:“你不必跟着我,之前我吩咐的事情,继续下去便是,还有,秘密监视西平王的一举一动,报告到我这里。”

舒云珊有些委屈不能跟在公子身边,但也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多么重要,不得不应了一句“是”。

舒云珊离开,马车缓缓而动。

沈千祺以“妹妹整日呆在府中不利于身体恢复”为由,得到了沈崇之与穆海柔的大力支持,将沈晏带着出了门,与她一起的自然也有君离。

虽然君离总是说着自己是有事才来燕京的,可沈晏几乎没看他出去过几次,倒是整天呆在她身边。只是两人没有太多的交谈,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却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融洽,时日久了,沈晏居然慢慢习惯了君离的气息和存在。

只是沈家生死不明的大小姐,若是突然死而复生,这定然会是一个震动燕京的大事儿,所以在临出门的时候,沈晏还是有些犹豫,就算爹爹娘亲以及哥哥都说无事无事,可沈晏还是觉得不安心,若是她被人发现了,那么沈家也就再也不复平静了。

一贯沉默少言的君离突然说自己略懂易容之术。

惊讶之余,沈晏让下人们给君离准备好了工具,让他在自己脸上一阵鼓捣,虽然只是细微的改动,却仿佛在一颗珍珠上盖上了厚厚的灰尘,掩盖了绝代的风华,如今的沈晏,看起来只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清秀小佳人,与原本的模样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只是眉眼依稀有几分相似。

君离这般手艺,已经是极好的了。

沈晏惊奇连连,甚至追问君离是否知道传说中的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便是所谓易容之术中的最高境界,以前是直接从人的脸上揭下面皮制成面具,发展到后来,已经可以用其他的东西代替做成面具,薄如蝉翼,那才是真正能够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样貌。若是再学习缩骨术,那二八芳华的少女可以伪装成年迈老妪,壮年大汉也可以伪装成稚龄小儿。

面对沈晏的问题,君离沉默了一会儿:“我还没到那种境界。”

“那么说是真的有人皮面具的咯?”沈晏睁大眼睛,异彩连连。

“嗯,有机会可以让你看看。”

沈晏喜笑颜开:“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看起来比前几天活泼太多,看来能够出门,对她来说也是渴望许久的事情。虽然回家让沈晏很开心,可闷在家里好久,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无聊。

再说了,她在慈航静斋的时候,出门的时间也不多,只能整日闷在屋内练功,那才叫一个真的沉闷。

以沈晏的身体条件自然是不能骑马的,所以沈晏单独坐在一架精致小马车上,而沈千祺与君离则是骑马走在马车前面。

沈晏身边还跟着侍女,从上车之后就一直保持着用手掀开窗帘的姿势,可以让沈晏看到外面的街景,热闹的气氛。

他们此行准备出城到城郊去走走,沈晏也想沿路看看三年后的燕京,速度不快,可以让沈晏清晰地看到路边那个熟悉的身影,仰头笑得开心的少女。

三年未见,她与以前竟然没有太大的差别!

当然,还是更漂亮,更成熟,更有魅力了。

沈晏高兴得差点儿从马车上跳下去跟易文怡打招呼,她也没有想到出来走走竟然就会遇到易文怡,而她好似跟一个男子站在一起,莫非这么早就已经少女怀春,有了倾慕对象了?

沈晏好奇地打量着她身边那人,却是霎时变了脸色。

易文怡身边的男子,不是别人,居然是方澜!

他穿着一身水蓝色长衫,身上并无任何珠玉点缀,却仍然散发着如玉般润泽的光芒,眉眼如诗,清隽俊秀,气质如玉,少年风流。

这般的方澜,带着点点忧郁气质,对于少女的吸引力,本就是致命的,不然前世沈晏也不会那么疯魔地迷恋上他,最后竟然傻到搭上了自己的家族。

就算沈晏心心念念着不在意了不在意了,可看到方澜与易文怡在一起,还是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

马车前头的沈千祺自然也是看到易文怡,他清楚易文怡与小妹是很好的朋友,当即转过头来,看向趴在车窗处的沈晏,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沈晏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若是易文怡与方澜在一起了…就让她祝福他们吧!

沈晏的马车走过,满心满眼都是方澜的易文怡当然没注意到,当然,就算注意到了,她也认不出来沈晏。

易文怡像只快乐的小鸟围绕着方澜,她也没有想到今天出门竟然无意中撞见了方澜,折让她简直欣喜万分,也顾不上什么名门贵女的矜持了:“方澜方澜,我听说…”

“易小姐。”方澜猛地停下不知,转过身来,皱着眉看她,“我只是出门买个笔墨,你不必这般跟着我,不顺路。”

他的话说得生硬极了,就是想要避开易文怡。

虽然易文怡这般身份的名门小姐能够对他表现出倾慕,让他有几分感激,但他不是一个会为了一份感激便会被迫接受一份感情,所以一开始他还能对易文怡表现出耐心,久而久之,他也显出几分不耐了。

易文怡被吓了一跳,忐忑地看着方澜。

“易小姐,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方澜很是直接。

易文怡很委屈:“方澜,我只是…”

“告辞。”方澜干脆地转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到了自己常去的店,挑了些笔墨纸砚,提着回了西平王府,幸好这之后,易文怡没有再跟上来,这让他大大地松了口气。

方澜只是西平王府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子,再加上他那世子哥哥有意无意的打压,他身边没几个能使唤的人,像是出府买笔墨纸砚这种事情,都要他一个王府公子,亲自出门。说出去,在这燕京,也算得上是一个笑话了。

可方澜不觉得丢脸,这么多年来,若是他做点这种事情都觉得丢脸,那还不如去投井自尽算了。

情人节真是虐死单身狗,但还是祝大家情人节快乐啦!

章120 西平王府

方澜独自一人在书房中,轻轻研磨,眼前却恍惚地勾勒起了记忆中似模糊似清晰的影子。

他提笔,顿了顿,在纸上轻轻勾勒起来。

他画的不是那种极为精致的仕女图,而是带着写意味道的水墨。方澜在画道上的确有着惊人卓绝的天赋,他只是跟着府中的先生学过一点皮毛,没有拜访过大师,却能够靠着自己摸索,而达到简单几笔,就勾勒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形象。

那是一个女子,从飞舞的长长发丝看出来的,实际上画纸上只有一双眼睛,如同揉进了漫天星光,极尽璀璨。

这是方澜记忆中的一双眼眸,女子其他的五官都已经模糊,但他却如此深刻地记得那一双眼睛,仿佛他黑暗人生中,照进来的唯一一丝光芒。

“王爷您来了!”屋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方澜一惊,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父王,王府中高高在上的天,可望而不可及的西平王,居然会来到他这个破烂的小院儿。

他知道那下人是在提醒自己,可他还是慢了半拍,走了半步,又倒回来,扯过一张空白的画纸,将刚刚画的水墨写意给遮住了。

刚刚走出小书房,他就看到了他的父王,双手背在背后,虽然穿着简单,却仍然遮掩不住他那一身凌厉至极的气势,一双虎目如炬,闪烁着勃勃的光彩。

西平王身份尊贵,乃是当今天子陛下的唯一弟弟,在皇子的时候,则是先帝最为宠爱的小皇子。只是这位王爷的性子浪荡了一些,府中侧妃便是十几个,更不要说是那些没有名号的普通姬妾,很多都是一些想要巴结他的大臣送来的,而他的皇兄,当今陛下,在异域进贡番邦美女的时候,也总会送给他两个,这成群的姬妾,偶尔死掉几个,估计都入不了他的眼。

而这么多的姬妾,可想而知西平王的子嗣有多么的庞大,可唯一有一点,便是没有名号的姬妾,每次在侍寝之后,都必须要喝下避子汤,西平王从不会允许卑贱的姬妾生下自己的子嗣,就算再受宠也不可能。

方澜是个例外,他的母亲曾经是艳冠天下的绝色舞姬,不知怎的入了西平王的眼,便收入他的府中,赐名柔华夫人,很是受宠了一段时间,也是在这段时间里面,西平王破例允许了柔华夫人生下自己的子嗣,结果一举得男,便是方澜了。

柔华夫人本来就是个有些张扬的性子,平时因为在王府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才收敛了许多,可有了儿子,又荣宠一时,便忘了分寸,差点儿骑到了王妃头上去了。恰逢那时,西平王又搜罗到了一个美人,便忘了柔华夫人,哪里会给她撑腰,柔华夫人自然是落得被王妃整的奄奄一息的下场。

不过王妃有分寸,她知道自己做出再过分的事情都可以,却不能够威胁到王爷的子嗣,就算是方澜这个卑贱的妾生子,他若是死了,这笔账就得算到自己头上。

方澜就是靠着这个理由活了下来,但是他的母亲柔华夫人再也没有得到过西平王的青睐,他这个所谓的王府少爷也成为了一个笑话,在府中几乎连奴仆都可以排挤他。

方澜只有偶尔在祭典上,或者是年关之时能够见到西平王,其他的时候,他所谓的父王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陌生人。

其实说来,西平王是一个很英俊的人,年纪大了却有了别样的魅力,常年骑马作战锻炼出来的腱子肉,没有丝毫他这个年龄的男人会有的大肚子肥肉之类的,所以西平王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走出去照样让许多没见过市面的少女五迷三道的。

方澜不知道父王今天是为何而来,但还是按照礼仪问了好,不卑不亢。

西平王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单枪直入地问道:“你与易家小姐认识?”

方澜愣了愣,然后沉默地点点头。

西平王不喜地皱眉,方澜的沉默总是会让他联想到某个人。

他不愿意多耽搁,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股命令式的口吻说道:“你也到了应当定亲的年龄,易家小姐不错,又是嫡女,她父亲与我说起的时候,本王也很惊讶,但既然人家喜欢你,便是你的福分,这件事情,便这样定下来了。”

定下来什么?自然是方澜与易文怡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