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乐就站在门口,然而有了婢女的教训后,她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这对漂亮的姐妹花就是最毒的贱人!

沾上绝没好果子吃。

回劲松院的路上,顾明珠问道:“姐,她的病……”

“病发作突然,不是她有意犯病。”

“我猜也是,她不会这么蠢。”

“方才听说父亲差点被花盆砸到?”

顾如意带出几分关切,“以后父亲出门时,让五叔他们跟着吧。”

“好。”

顾明珠点头,萧氏的病可以慢慢治,甚至也可慢慢查清楚丽娘真正的心思。

但父亲这次差一点被花盆砸到的事,决不能慢慢来。

*****

翌日,顾明珠没有再陪顾如意去给萧氏看诊。

她一个人偷偷溜了出去,再次来到茶馆的后巷。

官府虽然迫于镇国公的压力尽量搜寻,如同顾明珠所预料一般,毫无收获!

顾明珠仔细查看后巷,神色越发凝重。

“顾小姐。”

“嗯?”

顾明珠回头,巷子口站着一位少年。

她眯起眸子,“秦……秦臣?”

少年正是在余杭有过交集的人。

“你和安蕙公主入京了?”

“嗯。”秦臣说道:“前两日刚刚回京,江月曦同公主被陛下接入皇宫,我留在了京城公主府。”

“看来皇上对你还不错。”

“没有你和顾伯父帮忙,我现在已是亡命天涯了。”

“其实我们没做什么,是你自己想通的。”

顾明珠走过去,秦臣眉头的阴郁少了许多,“你能留在京城,安蕙公主会很高兴的。”

“她在宫中依然很惦记在宫外的你。”

“是,她每日都给我传口信。”

秦臣道:“叙旧先不提了,我知道你在调查谁砸下的花盆。”

“你知道?”顾明珠颇为意外。

秦臣说道:“我毕竟恨了皇上十几年,也做了十几年的叛军……你不会以为我只能假扮无所事事的女孩子吧。”

“是谁?”

“定国公夫人。”

“……”

顾明珠彻底愣住了,“是她?”

“令尊让定国公损失惨重,虽然定国公尽力平息杀良冒公的事,可到底她不放心,而且她也想出口恶气。”

秦臣稍稍停顿,继续说道:“动手的人是那批人,我也是到了京城后,才发现熟悉的暗号。”

“定国公夫人不如萧氏冷静,她竟然敢同叛军余孽勾连?”

顾明珠道:“难怪她儿子能做出杀良冒功的蠢事!”

“他们隐藏在西城民宅。”

秦臣拦住顾明珠,“我陪你一起去。”

顾明珠道:“我得先回去叫人。”

“好。”

秦臣同顾明珠一前一后骑马回镇国公府。

听顾明珠说了经过后,顾夫人直接抄起了鞭子,“走。”

顾夫人领人去捉人,顾明珠却落后了,她同顾远凑在一起。

“秦臣的证词不足以定死定国公的罪。”

顾明珠轻声说道:“单凭定国公夫人很难让皇上相信,毕竟涉案的人是叛军余孽。”

“珠珠的意思是?”

“爹。”

顾明珠眸子闪过复杂之色,“秦臣的话也不能完全相信,他……他即便对我们有感激,但是他是否真的忘记了仇恨?”

秦臣出现得太巧了。

顾明珠不能不怀疑秦臣的用心!

顾远道:“不管他是否想彻底隔断同叛军的联系,他总是帮了我!我助安蕙公主一臂之力,也是应尽之意。”

第二百三十四章自信的丽娘和顾长乐

顾远的成功没有他一分的关系。

而他精心培养的顾进同顾远相比又显得很才干平庸。

镇国公也知道街头巷尾这么多人议论,其中少不了顾远有意为自己造势。

毕竟他才劝过顾远低调一点。

顾远根本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也没把他这个父亲放在心上。

镇国公感到自己委屈,回府也不去瞧萧氏了,只一个人在书房坐着。

期间他偶尔会碰见丽娘,每一次两人都会说上一两句话,大多是镇国公在说,而丽娘多是安静在一旁听着。

丽娘不是聪明的萧氏,无法帮镇国公排忧解难,或是提出意见。

可是沉默听话到了丽娘却让镇国公很安心,也很放松。

镇国公并不需要女人的指点帮忙。

听丽娘说起以前同发妻在想乡下的生活,勾起镇国公不少对年轻时候的追忆。

毕竟镇国公也不是生来就是富贵的,他同样过过苦日子。

*****

这一日子,刚从京兆府尹衙门回来的镇国公心头再次烦躁的不行。

因为他又同顾远争吵起来了。

他见余孽身上的伤痕累累,只说了一句儿媳妇下手有点重了。

被顾远听到这话,顾远当着京兆府尹的面说他竟是个慈悲之人,而余孽差一点用花盆要了他的命!

镇国公爱惜余孽,更胜亲子!

天地良心,他哪会有这样的心思?

顾远不顾念父子之情,好似他对余孽没有砸死顾远有点遗憾似的。

差役们看自己的目光都不对了。

当时镇国公很是尴尬,他直接回到府邸,还是难受,便不由自主又去小花园溜达。

自然而然碰见了丽娘。

这次丽娘不是来采花的,而是丽娘刚去看过萧氏。

本想离开的镇国公停住脚步,仔细看了一眼低头乖巧的丽娘,“你去看过夫人?”

丽娘柔声道:“是。”

如同仆从般听话,她身上的柔顺同萧氏的柔顺不大一样。

镇国公叹息:“倘若顾远有你这么听话就好了。顾远一直怀疑他生母的死同萧氏有关系,甚至他怀疑我他……”

“远哥儿怎能这么想国公爷?”

丽娘露出一抹不敢置信的目光,“是远哥儿误会了您,当日只有我在义母身边,最是清楚义母是突然旧病复发,同出门的国公爷没有半分干系。”

“要不我同远哥儿替您解释几句?”

丽娘有几分苦涩摇头:“还是算了,我怕我说的话,远哥儿也不相信,反倒害了国公爷同他的父子情分。我一直都在国公府,看得出您对远哥儿是担心疼爱的。”

“父子情分?我同顾远不是父子,是冤家!”

镇国公生气道:“顾远虽是我儿子,但同仇人也不差什么,偏偏我还……还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颓然般镇国公坐在石凳上头,眸色苍凉,“倘若本国公能再有一子,何至于……何至于每每都被顾远气得心肝疼?”

丽娘迈步上前,皓齿咬着下嘴唇,“国公爷真想……”

她的声音很轻,镇国公摆手道:“本国公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已不可能再有儿女。”

他如今连行房都有些费力,怀疑自己无法满足萧氏,又怎可能再让女子有孕?

镇国公羡慕起六十多岁还能再添个老来子的人。

年轻时征战天下,几次血战熬下来,镇国公的身体不算好。

也就是这些年萧氏时常给他熬补药,否则他的身体状况会更糟糕。

以前镇国公觉得萧氏是为自己好。

眼下他怀疑萧氏后,越发觉得萧氏给他喝的补药都是强壮精血的,还不是萧氏水性,受不得独守空房?

镇国公按着额头,不能再怀疑萧氏,可思路却总是不由他控制一般。

“如意没日都去给夫人诊脉?也都有调整药方?”

“是。”

丽娘再次咽下秘密,低声道:“如意对萧夫人的病甚是尽心。方才我去看过萧夫人,发现她的病比前两日有所好转,不过人却是更瘦了。”

“安阳郡君小心翼翼同如意说话,生怕让如意不高兴。我还没见过她对人那般客气。”

“每日换药方也是为萧夫人的病情好,用一张方子,别说国公爷,就是我也不大放心呢。”

“毕竟药量的增减还得根据病情适当调整。”

丽娘低头看着鞋尖,“不过萧夫人好像有许多话想说,只是现在说不出。”

镇国公道:“只要如意能治好她,受几分苦也不算大事。”

顾如意肯定动了一些手脚,不用丽娘提醒,镇国公也能明白。

就顾远那家人的性子,如何都不会让萧氏好过。

顾如意倒不会特意害死萧氏!

萧氏受点苦,镇国公也不好向顾如意为萧氏讨回公道。

毕竟药方什么的,他完全不懂得。

而且他也许将来还要依靠顾如意医治,萧氏受点罪,镇国公心头也能好过点。

丽娘眼睫轻轻一颤,心中另有一番计较。

镇国公同萧氏之间已有裂痕,换做以往,镇国公哪里舍得让萧氏受罪?

“国公爷没有旁的吩咐,我先退下了。”

“嗯。”

镇国公毫无留恋让她退下,丽娘有几分酸涩,转身离开。

她刚刚出了小花园的垂花门,顾长乐一个人站在回廊的阶梯上,望着丽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