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

眼前的‘撒娇’女人是她娘?

有气力撕碎男人身体的女人。

顾远不觉得顾夫人矫情,她是真的难过,一直以来,顾夫人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合格的母亲。

总觉得她自己亏待了三个儿女。

顾金玉和顾如意是一对双胞胎,两个孩子又早慧懂事,两三岁上就会抱着自己喜欢的东西,根本无需父母操心。

好不容易顾夫人又怀上一个,寻思着生出个正常点的孩子,却没想到因为他们夫妻一时疏忽,顾夫人中毒了。

当时她只能把毒素用内力压进顾明珠身上,以求找到解毒的方法。

顾夫人的母亲是为生她而亡,她是父亲一手养大的。

她格外希望做个合格的母亲。

当日她母亲为了女儿选择牺牲自己的性命,而顾夫人却为了能继续活下去求那一丝丝的希望而把毒素留给女儿。

在整个有孕期间,顾夫人都是备受折磨的。

她以为顾远不知道,故意表现出轻松来,顾远深爱自己的妻子,也听岳父提过当年的事,他只能把所有的担心都藏在心底,装作不知道一切轻松陪着她。

可他们一直没有等到解毒的法子。

临产前,顾夫人在疼晕过去前,逼迫顾远发誓,保孩子,并照顾疼爱三个儿女!

顾远发誓了,然而在最后关头,他还是选择了妻子,放弃顾明珠。

他当时不敢想象妻子清醒后的样子,不是欣慰,而是痛揍他一顿。

他已经做好了妻子同自己和离的准备,他宁可独自离开,被她恨一辈子,也想着她活着。

也许老天爷不忍心收走顾明珠,母女两人奇迹般都活了下来。

虽然顾明珠身体有母子缠的毒,却也慢慢长大。

顾远因为曾经舍弃过幼女一次,对顾明珠格外的疼爱。

顾夫人亦是如此。

他们夫妻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捧到女儿面前,他们虽然没说过,但都明白一个真理,没有顾明珠,就没有他们如今这个和谐温暖的家。

顾远扯起嘴角,在妻子耳边轻声说道:“我把送珠珠儿礼物的人找出来,让她教你如何打扮珠珠儿,可好?”

“你知道是谁?”

顾夫人睁着迷蒙的眸子,为了女儿的美貌,她不介意从头去学如何打扮女孩子。

顾明珠同样立起耳朵,眉头微拧紧,顾远轻轻拍着顾夫人的后背,不清不淡说道:“现在还不大清楚,总有一日能找到送礼的人。”

“我已经让五叔他们去查了,总能查到点什么。”

顾远眸子闪过疑惑,连他也弄不懂送礼的人的目的。

“我看送礼的人一定也是疼爱珠珠儿的人。”

顾夫人心思相对单纯,不似顾远和顾明珠总是想得很复杂,“不喜欢疼爱珠珠儿绝不会做出这般适合珠珠儿衣裙,连尺寸都分毫不差呢。”

她再次指着盒子上的纸条,“我相信他写的字条,只为让珠珠儿艳压群芳!”

“既然不是康乐王,怕是另外心仪珠珠儿的人。”

顾夫人语气欢快了几分,“我就说嘛,珠珠儿哪里都好,即便迷不住全天下的男人,也不能只迷住康乐王呀。”

顾远问道:“你怎么知道珠珠儿只迷住康乐王?”

“除了康王王外,谁也没给珠珠儿送过礼物,也没人讨好我!”

不会讨好岳母的女婿绝对不能要!

顾远:“……那啥,不是他们不想讨好你,而是不敢吧。”

京城勋贵重臣子弟大多手眼通天,早就知道顾夫人闯出的赫赫威名,他们没事哪敢同顾夫人多说一句话?

何况康乐王对顾明珠太过明显的倾慕,已经斩断不少年轻人的念头。

顾明珠又总是同康乐王在一起,也没几个人愿意破坏这份难得的感情。

对有志气有抱负的勋贵子弟来说,为了一份爱情得罪康乐王得不偿失。

生在富贵名门的人很懂得取舍。

“不管送礼的人是谁,珠珠儿明日就穿这身去吧。”

顾远笑道:“我和你娘护着住你。”

在顾明珠出现后,不知那群懂得取舍的勋贵子弟是否还能坚持本心?

“大少爷,国公爷请您去书房。”

“我没空。”

顾远直接回绝镇国公派来的随从,“如意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今日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呀,爹要下厨么?”

顾金玉快步跑进来,把银票往顾夫人手上一塞,开始点自己喜欢的菜色。

顾夫人皱眉看着银票,好似烫手一般,“我说过不要给我银子!把银子花出去有多难,你不知道么?”

顾金玉满不在乎说道,“去了一趟赌场,这是从皇上手中抠出来的,娘是不知道,从皇上手中抠银子比你往外花钱难上好几倍。”

不是皇上以后指着他赢钱,他根本拿不到任何一张银票。

镇国公摆手让随从离开,一脸的落寞苦涩,将给顾远准备好的衣物配饰重新放好,“明日,你得跟着我一起去,你是我的儿子!”

第三百五十五章 顾进的挣扎

朝廷上,纵然有皇子王爷们明争暗斗,可秦元帝身边就没少过儿子。

男人重视血脉子嗣有时甚过女子。

顾煊就是这么个迂腐守旧的男人,在他怀疑顾进的血统之后,整个人的心态迅速变老。

宁可被顾远嘲讽,也不能再失去顾远这个儿子!

甚至自虐想着,他倒霉点,顾远也能早日消气。

因此镇国公明显知晓每次同顾远见面,他都会很难受,依然不停靠近顾远。

他怕自己一时不慎,把唯一的儿子再弄没了。

桑农大典上云集不少的勋贵重臣,以及市井百姓,他希望顾远能同自己走在一起。

他也是有儿子的人!

而且是一个出色优秀的儿子。

倘若顾远才干平庸,纵然是镇国公的亲生儿子,他也未必会这么上心。

恰恰顾远太过出众,是让每个做父亲骄傲的儿子,镇国公才更加盼着顾远陪在自己身边。

他也想着炫耀儿子,向秦元帝表明,纵然他儿子少,也能撑起顾家的门户。

秦元帝最信任疼爱的儿子秦御还钟情于他孙女呢。

“国公爷,二少爷求见。”

“不见。”

镇国公不耐烦说道,“我说过,他倘若有事直接去找他娘。”

听说萧氏入宫后求见秦元帝后,镇国公连萧氏的名字都不想再提起了。

萧氏根本就没信任过他,才会入宫求援。

他最是恼恨萧氏为了地位向另外的男人求助。

顾煊才是萧氏的丈夫!

萧氏这么做根本就是看不起他!

既然如此,镇国公索性全然放手,连对顾进的一丝怜悯都没有了。

“父亲。”

在书房外,顾进推搡挡着自己道路的仆从,“儿子有重要的事同您说,关系到国公府的前程,父亲,儿子只希望……”

砰,书房内一个重物砸向临近顾进的窗户,随之而来是镇国公愤怒的低吼:“没听到我说的话?我还没死呢,国公府的前程轮不到你多嘴!”

镇国公认为顾进这是在抢班夺权!

顾进满脸的委屈,“父亲,我是真有事说……”

“滚!”

“……”

顾进脸色一变再变,狠狠一跺脚,转身离去,狠厉的眸子多了几分潮意。

他父亲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在顾远没回来之前,他是父亲最宠爱的儿子。

父亲虽然对他很严厉,但是顾进能感到父亲对自己的关心和维护。

可现在父亲连同他多说一句话都难。

他的世子爵也没了,母亲和父亲形同陌路,他在镇国公府成了多余的人。

他的儿女也都见不到祖父了。

顾进一路顺风顺水,从未受过这样的冷遇。

偏偏他的母亲萧氏不曾为自己谋划,甚至不肯去伏低做小取悦父亲。

顾进一肚子里的委屈冲出镇国公府,骑马走在街道上,他依然是孤零零一个人。

往日跟他玩得好的朋友大多疏远自己,表哥三皇子对他同样不冷不热,倘若他能掌握顾家,继承镇国公在军中的实力,顾进还有可能得到三皇子的信任。

三皇子这么对他,不仅是因为他没了世子的爵位,也有顾长乐成了秦桓侧妃的原因。

左右逢源可不是容易做的。

“进儿?”

“南阳侯?!”

顾进见到一身儒生打扮的南阳侯,连忙翻身下马,“您……您还好吗?”

南阳侯比前些日子消瘦几分,不过他眸子依然深邃平和,给人以沉稳练达的感觉。

“还不错,最近我闭门思过想了许多。”南阳侯拍了拍自己的袖口,笑容温和:“当日的确是我做错了,辜负陛下的信任,陛下责怪我,也是为保护我。”

顾进眼里闪过敬佩之意,“正好碰上了,小侄请您喝酒,正好小侄也想找个人……说说话。”

“这……”南阳侯面露一丝为难。

“您也不想理会我?也躲着我?父亲是这样,外面的人也是这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顾进捂着脸庞,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流泪,同以前强烈的反差,他有点支撑不住了。

南阳侯眼里闪过一抹怜惜,“我怎能让一个晚辈付钱?!进儿,你同我来吧。”

他拽着顾进去了常去的酒肆,叫了几壶美酒,几份小菜,听顾进诉说自己的委屈。

“你娘脸上的伤口可有好转?我寻了几盒治疗外伤的药,一会儿你给她带过去。”

“进儿也别怪萧夫人,她也很难的,没想到顾夫人难以对付,她只有稳住自己的地位,才能帮你夺回世子的位置。”

“你想想倘若镇国公厌弃你娘,世子的位置怕是同你再没关系了。”

南阳侯从顾进口中打听到萧氏的消息,他既是心疼,又是无奈。

心疼萧氏的遭遇,无奈于他根本无法帮萧氏。

他也明白镇国公对自己有了心结,此时他再为萧氏说话,镇国公不仅不会相信,反而更加怀疑萧氏。

顾进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我只想同父亲说,太子殿下有神物,胜负还未定,父亲不该因为顾远那个杂种就完全靠向康乐王……可父亲根本不见我。”

“明日就是大典了,同殿为官的父子都会走在一起,他难道还让我孤零零一个人?”

顾进捏碎了酒杯,“我受不了旁人的嘲笑奚落!”

南阳侯叹道:“你先别急,镇国公只是一时想不通,等到他明白了,自然会补偿你。”

“明日他是想不通的,以后纵然补偿我,能让我把面子丢掉的脸面补回来?我不想一个人去叩拜陛下,祭拜神灵。”

“我……我帮你想想办法应付过去眼下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