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烟敏感的觉得宁阳郡主最近有些疏远她了,心里担心是不是她心仪司连瑾的事被宁阳郡主知道了。她虽姓明,却是英国公府分出来的,父兄虽然为官,却都是没什么实权的散官,唯一的倚仗就是宁阳郡主,察觉到了宁阳郡主的疏离,明晚烟不敢问缘故,只有小心翼翼的讨好。

宁阳郡主自然不会顾及明晚烟的心情,下巴微抬看了陶梦阮一眼,就径直往后面去了。陶梦阮跟杨氏说了一声,就跟了宁阳郡主去,太子府她不熟,上回葛婧几个跑去逛园子她在屋子里坐了一下午,自然是跟紧了宁阳郡主,生怕自己闯了什么不该闯的地方。

宁阳郡主对太子府也算不上熟悉,也不过来过几回,大致知道哪里有什么景致。至于说摘桂花什么的,她可做不来那种精细活儿,也就是随口一说寻的借口罢了。将陶梦阮带到桂花林里,宁阳郡主立在陶梦阮面前,盯着陶梦阮的眼睛,道:“我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应该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吧!”

“…”所以,你想做什么?陶梦阮萌萌哒望着宁阳郡主,怎么觉得这小郡主今天准备干坏事的样子?

陶梦阮不答话,宁阳郡主便当她答应了,手一指桂花林当中半隐半现的亭子,道:“你就在那里坐着,有空就摘点桂花,等会儿回去,不管谁问你,你都说跟我一起摘桂花,听明白没有!”

宁阳郡主比陶梦阮大一些,但生了一张微圆的脸,看上去总有些显小。露出小爪子威胁人的模样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挺可爱的,陶梦阮憋着笑,点点头道:“听明白了!”

宁阳郡主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身边的两个丫头留了一个在这里防备谁看见了回个话,另一个跟了去。陶梦阮看着漂亮可爱的小郡主一副上战场的壮士的模样,心里好奇她去做什么,但想着宁阳郡主一个被父兄宠着长大的小郡主,大约也就搞点恶作剧,并没有太在意。

陶梦阮看着满园子的桂花,心里盘算着哪种适合做点心,哪种可以做香膏,嗯,天凉了,也该准备些香膏什么的保护肌肤了。反正宁阳郡主叫她摘桂花,往太子和太子妃那里报备的活计自然是宁阳郡主去做,陶梦阮放心的指挥着三个丫头摘桂花。

被宁阳郡主留下的玉兰这才松了口气,她就怕陶梦阮在郡主面前应得好好地,转头就要跑去追根究底,明家小姐不就最爱做那种事吗?如今郡主总算看清楚明家姑娘的性格疏远了她,可别再招惹个一路货色的。

陶梦阮不知玉兰心中所想,只感叹着不愧是太子府,连桂花都是品种极好的珍品,以后难得有这个机会,还是多摘些好。

等陶梦阮摘好了桂花,坐到宁阳郡主之前提起的凉亭里,上蹿下跳久了,有些口渴,才猛然惊觉,时间已经过去挺久了。想到宁阳郡主那个表情,陶梦阮不由看向玉兰:“郡主办好事是过来寻我们,还是直接回去?”

第四十八章危难之间

玉兰此时脸色不好看,她留下来是预备着应对别人问起的,可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宁阳郡主还没回来,玉兰再是沉稳也担心了,这里毕竟是太子府,不是颂王府。可陶梦阮她不过见了两回,虽然郡主对陶梦阮另眼相待,但她怎么可能就这样信任陶梦阮,脸色变了几变,道:“请陶姑娘在此等候,奴婢去寻一寻郡主!”

陶梦阮注视着玉兰,沉默片刻道:“你老实说,郡主今日到底准备做什么?别说什么不用我管的话,这里是什么地方郡主会不知道,既然郡主清楚怎么可能在哪里耽搁这么久?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跑过去能做什么!”

玉兰抿着唇,眼圈一红,是啊,她一个小丫头能做什么,问个话都未必有人会答话。对上陶梦阮严肃的表情,不知为何玉兰心里升起一股信任,何况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犹豫再三,还是对陶梦阮说了实话。

陶梦阮听得玉兰的解释,眉头深深蹙起,没来得及细细询问,便道:“郡主去了哪里?”

“这…”

“玉兰,郡主在王府中尚且时时受世子妃制约,到了太子府,你还觉得郡主可以如鱼得水?你莫非忘了谢姨娘正是世子妃的亲妹妹!”陶梦阮冷着脸道,这小郡主实在不知天高地厚,世子妃既然敢在太子府私会情郎,难道没有准备不成?说不定早已设好了局等着小郡主去钻。

玉兰脸色一白,这才想起来,谢姨娘是颂王世子妃娘家的庶妹,十二岁时入宫做了女官,后来被皇后指到了太子身边,太子妃进门之后就抬了姨娘。本来世子妃就阴险狡诈,一面将世子哄的言听计从,一面跟三皇子纠缠不清,又怎么可能不利用好谢姨娘这么好的一颗棋子。

“郡主去了碧波亭,求姑娘救一救郡主!”玉兰此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求助陶梦阮,这事若是叫别人知晓,郡主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陶梦阮叹了口气,这种事可不好管,但宁阳郡主对她存了善意,她也做不出看着宁阳郡主出事的事来,留了小雪在这边看着桂花,顺便应付有人过来,陶梦阮带了小满跟玉兰往碧波亭赶去,希望还来得及。

碧波亭是太子府中的一处景致,不过已经八月下旬了,碧波池里的荷花都凋谢了,一池子残荷实在没多少看头,可以想象那边人应该不多。

陶梦阮习武,加上唐家秘传的轻功,如今虽没有大成,但脚程比起几个小丫头要快得多,玉兰和小满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就这还是陶梦阮顾及了她们。

从桂花园到碧波亭并不近,但宁阳郡主刚好知道一条小路,玉兰自然带了陶梦阮从小路赶过去,很快挂了碧纱幔帐的碧波亭就映入眼帘。

碧纱缥缈,就算满池子残荷也有几分朦胧的美感,而亭中赫然是两个人影,一个女子趴在石桌上,陶梦阮看头饰和服饰,便知是宁阳郡主。而一身锦衣的年轻男子,陶梦阮不认得,但看那模样,似乎正在小心翼翼的靠近宁阳郡主。

玉兰吓呆了,张口欲喊,被小满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这么一喊,固然男子碰不到宁阳郡主,可让人看到宁阳郡主跟男子单独在一起,宁阳郡主这辈子也算是跟人绑在一起了。

陶梦阮脸色微变,手里已经多了个小小的盒子,手指往机关上一按,一枚细针射向男子,还冲着宁阳郡主伸着手的人保持着那个姿势倒下了,脸上还保持着猥琐的笑容。

陶梦阮心知那位世子妃既然设计了这一出,大约很快就会有人来,向还愣着的小满和玉兰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带郡主离开这里!”

两人反应过来,玉兰将男子踹开了些,拖起宁阳郡主就往外走。陶梦阮在最后,四下打量有没有别人,果然,不远的榕树后面藏了个人。陶梦阮半点不客气,将人从树后面拽出来,不等她反应过来,一个手刀打晕了,丢到男子怀里,才跟上两个丫头和宁阳郡主,往桂花园赶。

陶梦阮力气大些,见小满和玉兰费力地扶着宁阳郡主,索性直接将宁阳郡主揽到自己肩上,虽带了一个人,倒也没有多吃力。见两人还愣着,道:“发什么呆,快走!”

四人的身影刚刚走进树林里,就隐约听到人声往碧波亭那边去,陶梦阮瞪了还没醒过来的宁阳郡主一眼,继续往桂花园赶。

将宁阳郡主拖到桂花园,便是陶梦阮有功夫的人也累得一身汗,再是纤瘦那也是一个人的重量,更何况宁阳郡主还带着婴儿肥。

小雪见几人过来就连忙迎了上来,三个丫头七手八脚的扶着宁阳郡主坐下。将宁阳郡主带出来了玉兰算是松了口气,可郡主昏迷着要怎么办,又不能去请太子府的大夫。

看了眼手足无措的玉兰,陶梦阮从自己的机关盒里抽了一枚细针出来,照着宁阳郡主身上手脚利落的扎了几针,宁阳郡主哼了哼,立刻就醒过来了。一睁眼见到陶梦阮,宁阳郡主有些反应不过来,道:“哎,怎么梦到你了?难道本郡主喜欢上你了?”

“呵呵…”陶梦阮险些没控制住自己再往宁阳郡主身上扎上几针,倒是玉兰伶俐的给宁阳郡主倒了一杯凉茶,苦茶灌入口中,宁阳郡主总算回过神来了,捏紧了拳头咬牙道:“谢芳艳,你给本郡主等着!”

陶梦阮摇了摇头,小郡主大约从小被人宠着,没有什么算计人的经验,跟谢芳艳斗,宁阳郡主输那是妥妥的结果。

“你这是什么意思?笑话本郡主笨?”宁阳郡主斜眼看着陶梦阮,“本郡主只是一是不查才会着了她的道!”

“郡主,你这样是不行的。”陶梦阮见她张牙舞爪的模样,没来由的想起了前世张牙舞爪的小表妹,小姑娘人也不笨,就是不够心黑,哪里是真正老狐狸的对手。

宁阳郡主不服气,但自己算计别人不成,差点将自己搭进去,还得陶梦阮去救她是事实。何况宁阳郡主也不笨,陶梦阮能这么快反应过来将她救回来,就算不想承认,她也只能承认人比自己强多了,难得的低了头,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第四十九章气糊涂了吧

“那你说说,你为何要对付你嫂嫂?”陶梦阮反问。

宁阳郡主脸色有些难看,道:“她作为我嫂嫂,却跟人纠缠不清,难道我要看着我哥哥戴顶天大的绿帽子吗?”

“若是单单因为这个,你大可以想法子在府里拆穿她,颂王府才是你的地方,不是吗?”

“我…”宁阳郡主抿着唇,眼里闪过浓重的恨意。她自然是想让谢芳艳和三皇子一起身败名裂,谢芳艳嫁给她哥哥本来就是要利用她哥哥,帮助三皇子争夺皇位。三皇子连未来皇后的位置都许了她,她哪能不掏心掏肺的为他办事。偏自家哥哥眼里只有美人,将颂王府卖了尚不自知,她恨铁不成钢,心知在府里闹出来了哥哥也会护着谢芳艳,才想在太子府闹出来。

“你知不知道,刚刚我们若是去晚一步,你这辈子就是闵国公府的人了。”陶梦阮不认得那个男子,但玉兰认得,刚刚已经给陶梦阮普及过,那可是京中鼎鼎有名的纨绔啊!

宁阳郡主脸色一变,突然意识到,哪怕有前世的记忆,她依然是个娇养着长大的小姑娘,论计谋,她怎么可能是谢芳艳的对手。“哇——”宁阳郡主猛然大哭起来,就近抱住陶梦阮,断断续续的哭喊道:“我该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她把哥哥拖入三皇子的阵营,看着我们一家给三皇子铺路吗?”

“…”陶梦阮蒙了,她就是心血来潮帮了小郡主一把,怎么就听到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宁阳郡主这一哭,将陶梦阮以及三个小丫头都吓坏了,好不容易小郡主发泄过了,情绪稳定了,陶梦阮拿了帕子替她打理脸上的妆容。

前世陶梦阮跟哥哥姐姐们跑惯了应酬,随身带化妆品补妆的习惯也带了来,尤其有个如花似玉的大表哥,陶梦阮也学了一手制作纯天然无公害化妆品的手艺。经陶梦阮巧手一弄,宁阳郡主哭花了的脸已经恢复了正常,拿了一面镜子细细打量了一回,居然还嬉笑道:“没想到陶小阮你的手艺这么好,哪里买的,送我两盒吧!”

陶梦阮早就听说过宁阳郡主的凶残,倒没听说过小郡主脸皮也这么厚,翻了个白眼道:“自己做的,没你的份!”

宁阳郡主被拒绝了也不恼,甚至贴身丫头丢了一个也没急着去找,倒是目光灼灼的望着陶梦阮,道:“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样有趣!那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解了这个局?”

陶梦阮微微皱眉,宁阳郡主褪去了张牙舞爪的表象,实在是个很合她眼缘的小姑娘。何况作为颂王最疼爱的女儿,结交这么个小闺蜜对陶梦阮来说实在只有好处,终究叹了口气,道:“你是想解这个局,还是想扳倒你那个嫂嫂?”

当然都想,但若是两个相比较,自然是解局更重要些,当下道:“解局。”

“这个倒是好办,你要解这个局,无非就是消除别人眼里颂王府站在三皇子一边的假象,既然如此,只要你嫁入他们的对立阵营不就行了?”陶梦阮摊了摊手道。满京城谁不知道颂王世子为了世子妃谢氏做了多少蠢事,在谢芳艳嫁入颂王府之后,颂王和颂王妃还多次为难谢芳艳,表示自家的立场,既然如此,颂王最疼爱的女儿的归属,自然更能说明颂王的立场。

“就这么简单!”宁阳郡主睁大了眼睛。

“说简单也简单,可实际操作起来,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也并不简单呢。只是相比起算计谢芳艳,这个自然简单得多了,你只要向颂王表达一点意思,其他的颂王自然会替你安排好。”陶梦阮摇摇头,她不知道宁阳郡主怎么发现了她家嫂子和三皇子的野心,也无心多问,不过结合颂王府对谢芳艳的态度,似乎对谢芳艳言听计从的也就是颂王世子一人。

对于颂王世子,陶梦阮只听过,还没有见过人,不过她兄长有次提到颂王世子,给了八个字的评价:优柔寡断,是非不分。颂王府不是只有那一个公子,但颂王与先王妃感情甚笃,虽世子不成器,颂王也不愿换世子。

宁阳郡主也不笨,只是她自小被人捧着,肆意妄为惯了,到了真正用脑子的时候,反倒不如陶梦阮思路清晰。听陶梦阮这样一提点,宁阳郡主眼前一亮。当初谢芳艳过门时,颂王可是明确的表达了不喜的意思,既然如此,她嫁入哪家,自然更能代表颂王府的意思。不过,“陶小阮,你说,我嫁到哪家比较好?”

“咳咳——”陶梦阮被呛到了一回,前世谈论喜欢谁嫁给谁都不是什么问题,然来到这个世界含蓄太久了,陶梦阮乍听到宁阳郡主这么直白的一句话,直接被呛了一回。

“你害羞什么呀!不都跟司连瑾定亲了吗?我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嫁人了!”宁阳郡主脸不红心不跳的补充了一句。旁人都道她爱慕司连瑾,哪个姑娘家说司连瑾一句不是,她都要将人打上一顿。事实上,她跟司连瑾自小相识不错,她也为了司连瑾打了不少人不错,可谁知道那都是黑心的司连瑾在好几年前定下的赌约,好嘛,司连瑾清清静静的过日子,她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咳咳,我对京城里的世家都不熟,郡主不如问问戚大奶奶?”戚大奶奶是宁阳郡主的庶姐,但自小就养在先王妃身边,对宁阳郡主这个妹妹也一向疼爱。戚大奶奶在出嫁前就是京中名媛,出嫁之后更是有名的贵妇,这种事情找她自然比陶梦阮靠谱多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见宁阳郡主若有所思,陶梦阮提醒了一句,虽然将宁阳郡主带出来了,但迟迟不见人也不是个事,还是早点回去吧。

宁阳郡主若有所思,闻言也站了起来,起身就往碧波亭那边走,被陶梦阮一把拽住,不由道:“不是要过去吗?”

陶梦阮翻了个白眼,小郡主你是气糊涂了吧,“郡主不是摘桂花来了吗?怎么知道那边有人?”

“…”

“走吧,去戏台子那里!”陶梦阮也不管宁阳郡主的懊恼,拽了她往戏台子那边走,还不忘吩咐三个丫头提上桂花篮子。

第五十章散场

主仆五人回到戏台子这边时,人已经少了大半。陶梦阮扫了一眼,几位公主都在,葛姝却不在,想来是处理那边的事情去了。葛家几个姑娘也就葛婷坐在原地,兴致勃勃的看戏,韩茜的堂妹韩萱也没动,手里捏了几粒瓜子,一面剥瓜子吃,一面与旁边的蓝衣姑娘说话。

宁阳郡主只看了两人一眼,就拉了陶梦阮坐到戚大奶奶旁边,道:“大姐,这是我新交的好友陶小阮!”

“…”陶梦阮扯扯嘴角,你叫我全名会怎么的?陶小阮什么的,跟个小孩子一样。

戚大奶奶打量了陶梦阮一回,露出些笑容,道:“宁阳跟我提过你,说你是个妙人。”言罢,指了指旁边空出来的位置,示意两人坐下,“宁阳自小被家里宠坏了,我瞧着你是个稳重的,多教教宁阳,别整日风风火火的。”

“大姐,你是谁姐姐啊!”宁阳郡主跟戚大奶奶亲厚,嘴里这么说着,手却抱着戚大奶奶的胳膊,明显并不气恼。

戚大奶奶笑着点了点宁阳郡主的额头,两人十分亲昵,陶梦阮只留了片刻,便又回到自己的位置。而戚大奶奶看了陶梦阮一眼,向宁阳郡主道:“宁阳这回算是长进些了,这陶家姑娘是个可以深交的。”

“大姐姐只一眼就看出来啦!”宁阳郡主知道自家姐姐眼光好,只惊叹了一回,并没有反驳。

“陶家姑娘长得太漂亮了些,但眼神很正,可见没有坏心。何况扬州陶家是书香世家,养出来的姑娘品性自然是好的。”戚家也是书香世家,戚大奶奶出嫁之前尚有些不屑,进了门才清楚真正的书香世家的做派,清高些是有的,但家风是极好的。

“是,大姐姐说得都对!”宁阳郡主笑着,至于寻亲事的话,当然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起。

陶梦阮摘了两大篮子的桂花,宁阳郡主为了表示自己对桂花的喜爱,提了大半过去,陶梦阮的辛苦成果就只剩下大半篮子。提了桂花在自己的位置坐下,葛婷便看过来,道:“太子府的桂花真香,表姐是要拿来做点心吗?”

“这些不适合做点心,打算做些香膏,这不是天要凉了嘛!”陶梦阮笑着解释道,“表妹若想做桂花糕,我同郡主讨些来?”

“我就是随口一说,这桂花哪里没有。”葛婷撇撇嘴道,目光移到台上的戏上面。

没过多久,葛姝和其他人都回来了。葛姝脸色不大好看,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蝉,倒是另外两位皇子妃嘴角挂了些笑意。

葛婧几个回到这边坐下,脸色还有些白。陶梦阮看了一眼,葛婧握着罗月苏的手,一句话都没说,韩茜更是低着头,不敢做声,倒是没见到葛茵和葛浅瑜,再看旁人也是这个态度,陶梦阮便歇了问一问事情的心思。

到底是葛婧藏不住事,没过多久便凑到陶梦阮身边,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葛婧似乎觉得陶梦阮格外靠得住,出了什么事都要找陶梦阮倾诉一回。

陶梦阮这才知道她随手拽出去的替罪羊是谁,原来正是谢芳艳的妹妹,太子府的谢姨娘。葛婧说,她们原本是被谢家五姑娘叫过去赏景的,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碧波亭那边,而后就见到两个人睡在一处。谢明艳故作夸张的喊了一声,结果又招来许多人,最后就把太子妃叫了过去,然后,确认了谢姨娘跟闵国公府四公子睡在一处。

兵不血刃的除掉了一个姨娘对葛姝来说算不上什么成就,反倒太子府的妾室弄出这样的丑事,不仅打太子的脸,太子妃也少不了一个治家不力的罪责,所以葛姝实在高兴不起来。当着许多人的面,谢姨娘和四公子葛姝还不能直接处置了,只得将他们先带下去,但气恼的葛姝还是将牵涉到的几个下人直接处置了,这也是葛婧几个脸色难看的缘故。

陶梦阮微微皱眉,那时太过匆忙,也不知谢姨娘有没有认出她是谁。她在太子和葛姝面前说什么倒是没什么,若是有机会给谢芳艳传个话就有些麻烦了。

“表妹,你在想什么?”葛婧见陶梦阮走神,不由提醒了一句,她这会儿还在后怕,从前只羡慕堂姐嫁得好,可想到她们来了太子府两回,两次都见了血,她又不笨,哪能体会不到那份如履薄冰。

“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大姐姐在太子府只怕过得很是辛苦。”陶梦阮低低叹了一声,尤其是皇后娘娘一心要葛姝为娘家侄女铺路,“对了,怎么不见二表姐和浅瑜表姐?”

“我们离开之前,二姐姐和浅瑜姐姐就一道离开了,我只道她们去了茅房,怎么还没回来!”葛婧这才注意到葛茵和葛浅瑜不在,但葛姝已经叫众人去宴席,只得叫丫头去寻一寻,怕她们迷了路。

陶梦阮微微皱眉,想起之前的一幕,韩茜收起来的纸条应当不是她的,那么原本的纸条去哪里了?葛浅瑜那时坐在韩茜身边,那纸条会不会被葛浅瑜捡了去?那张纸条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陶梦阮和葛婧虽有些担心葛茵和葛浅瑜,但人都往宴席那边走了,她们也只得跟上。好在没有多久,葛茵和葛浅瑜便出现了。葛浅瑜依然是喏喏的低着头的模样,大约还在孝期的缘故,平时就话不多,到了太子府更是几乎没有开过口。葛茵脸上却有些喜色,眉眼间也多了些别样的风情,陶梦阮只看了一眼,便皱着眉移开了眼睛。

葛茵其实没有多深的城府,平日里阴阳怪气的,旁人也懒得多看她两眼,但心思实际上都写在脸上。陶梦阮想不出什么事情叫葛茵这样高兴,但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

因为出了谢姨娘的一回事,宴席上面气氛也不大好,都是有眼色的人,看了太子府的一场笑话,谁会冒出来触葛姝的眉头,吃了宴席便都寻了借口告辞了。

等送走了人,葛姝将这事暂且放下,问身边的大丫头道:“那件事怎么样了?”

第五十一章出差

“这…”碧莲犹豫了片刻,硬着头皮道:“奴婢将纸条交给了韩家表姑娘,可不知为何,后来去了西厢房的会是二姑娘…”

“什么!”葛姝惊怒之下站起身来,“那后来呢?殿下与她…”

“是!”碧莲心知其中的利害,连忙跪下道:“奴婢该死!奴婢得了消息过去时,二姑娘已经离开了,殿下只看了奴婢一眼,什么都没说。”

“…”葛姝颓然坐下,太子什么都没说,但大约是不满她了。她跟了太子这么长时间,多少摸清了些太子的脾性,太子不喜任何人插手他的事,她不过是个太子妃,本来就没有多少分量,更不能指望多少的优待。至于说太子看上她娘家妹妹的话,呵呵,对太子来说,顶多就是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出来时陶梦阮与葛家姐妹一道,但今日葛氏和陶少成夫妇已经与葛老夫人辞了行,一大早就搬回陶家宅子去了。搬家用不着陶梦阮做什么,不过从太子府出来,陶梦阮就直接坐了陶家的马车,回自家宅子去。

相处了许久,一下子分开,不说葛家姐妹几个,就是陶梦阮都有些不舍,只说过些日子请姐妹们到家中做客,才告别离开。

陶家祖宅在扬州,但陶家代代都有人在京中做官,所以京中的宅子也不差,专门请了扬州工匠修建,很有江南风情。

一进门,守在门前的小厮便上前行礼,喊的自然是大姑娘安好。陶梦阮不是喜欢端着姿态的,但听多了表姑娘,听到一声大姑娘,总算有些自己家的感觉了。陶少安迎上来,抓着陶梦阮的手,有些撒娇的模样,道:“姐姐,你怎么才回来?太子府可是十分精致漂亮?”

陶少安年纪尚小,虽然跟太子同桌喝过茶吃过点心,但对京中顶级权贵的府宅还是十分好奇的。

陶梦阮拍拍弟弟的手,道:“还不都是宅子,有什么不同的啊!少安好好念书,将来考中了状元就可以去皇宫拜见皇上了,那可比太子府还要金碧辉煌呢!”

陶梦阮这个时候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她一直欣赏不来皇宫太子府什么的金碧辉煌的设计,又不能贬低皇家的艺术品位,却完全没想到,这么随口一说,自家弟弟当真了,多年之后尊贵的弟媳妇沿袭金碧辉煌的品味,建了一座在陶梦阮看来实在有些俗气的宅院。

当主子的虽然不用干活,但许多事情还是需要过目的,秦氏一向是个伶俐的,葛氏放心的将事情都交给秦氏管着,自己倒是清闲了下来。见陶梦阮回来了,只问了问生辰宴的事情,就叫陶梦阮先回去休息。

一整天下来陶梦阮也累了,回房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就睡下了。半夜里察觉到旁边有人,一睁眼就对上司连瑾勾人的凤眼。

司连瑾闯她闺房也不是头一回了,陶梦阮顺手抓了旁边的衣裳披上,坐直身子,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司连瑾蹭了蹭陶梦阮的脸颊,道:“我要出京一回,大约要走十天半月的,过来看看你。”

“要出京啊,是去办事吗?”若是平时,陶梦阮才不会多问,她前世没有嫁过人,但听姐姐们说过,男子都不喜欢女子指手画脚,然而此刻她刚刚睡醒,脑子还不大清明,听司连瑾要出门,顺势就问了一句。

“嗯,定县出了流寇,太子怀疑有人操控,叫我去看看,这事知道的人不多,若是别人问你,你只说我出京访友去了…”司连瑾丝毫不觉得陶梦阮管太多,反倒觉得陶梦阮主动问他的事情了,一定是更在意他了,不用陶梦阮多问,司连瑾自己就絮絮叨叨的将前因后果能说不能说的都告诉陶梦阮了。

陶梦阮白天费心费力的,其实有些精力不济,回来很快就睡熟了。虽然司连瑾如有实质的目光将陶梦阮唤醒了一回,但陶梦阮确定了司连瑾的身份,心头的警惕性就消失了。原本还坐直了听司连瑾说话,多听一会儿靠着司连瑾的肩膀又睡着了,偏司连瑾还没有半点敷衍的意思,陶梦阮睡着了他还絮絮叨叨的将话说完了,才给陶梦阮盖好了被子离开。

清早陶梦阮醒来时,动了动身子,发现枕边有个纸条。拿起来细看,正是司连瑾清隽的字体,话不多,只说他要离京一段时间,看她身边没什么可用的人,送了两个暗卫让她随便支使。纸条下面放了个盒子,里面放了一个小巧的银哨子,陶梦阮一看便知是召唤暗卫用的。

这会儿清醒了,陶梦阮也记起了司连瑾昨晚絮絮叨叨的许多话来。虽然后来陶梦阮迷迷糊糊睡着了,但大致还有印象,简单地说就是定县那边的流寇说是灾后流民,其实大不一般,隐约牵扯到身居高位的某些人,于是太子殿下叫司连瑾以访友的名义过去查探一番。

昨天刚刚得知宁阳郡主那个二货哥哥打算卖了颂王府,转头又让司连瑾科普了一些貌似隐秘的时事政治,陶梦阮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可另一方面,司连瑾愿意毫无保留的告诉她,又叫她有些高兴,哪怕这些事情其实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陶梦阮里面一动,守在外面值夜的碧云就醒了,连忙叫了雨水和小满进来服侍。

昨晚葛氏对陶梦阮说,葛家韩氏和楼氏今天会过来,陶梦阮怕自己耽搁了,梳洗妥当了,就带了丫头直接去葛氏那边。

葛氏正与陶少安一起用膳,见陶梦阮过来,便向她招手,道:“阮儿来了!可用过早膳了?”

“还没有,阮儿这不是早就想着过来娘亲这里蹭饭嘛!”陶梦阮笑着在葛氏身边坐下,“娘,大哥和大嫂呢?”

“你大哥哪像你们两个小懒猫,一大早就出门拜访先生去了。你大嫂已经来过了,这府里的事情还没理顺,你大嫂一大早就忙事情去了,等会儿用过早膳你也跟你大嫂一道,叫你大嫂也教教你。”葛氏笑着对陶梦阮道。

“我瞧着那些事就头疼,就不能不学吗?”陶梦阮苦了一张脸道,管理这种事陶梦阮不是不懂,只是一直喜欢不起来,在前世,她就更喜欢唐家的纯粹,而陶家,说富可敌国也不夸张,可那些你来我往的折腾,她一点都不喜欢。

葛氏闻言倒是笑了,“傻丫头,做夫妻不是光享受丈夫的疼爱就足够的,哪怕不能为他做什么,也要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明白吗?”

“…”陶梦阮脸色微红,这段时间以来,似乎是认同了司连瑾这个未来女婿,葛氏不仅时不时要打趣陶梦阮一回,还时时提醒陶梦阮为出嫁做准备,简直有种等她及笄了,就将她打包嫁出去的架势。

第五十二章心寒

陶梦阮跟母亲和小弟用了膳,就有葛家下人来报,说韩氏和楼氏临时有事,改日再来拜访。葛氏自然关心的问一问发生了什么事,那人脸色变了变,说府上二姑娘突然病重,两位夫人走不开。

葛茵一个庶女,就算病重,也没有影响力到两位当家夫人的长辈为她操劳,不止陶梦阮不信,就是葛氏都不信。葛氏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到底没有再多问,叫人送了些东西过去,

葛家的人走后,葛氏看向陶梦阮道:“昨日在太子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陶梦阮首先想到的也是太子府,虽然因为谢姨娘的事,旁人都没有注意到葛茵的异样,但联系昨日葛茵莫名的笑意,加上仅仅一天,人就病重了,陶梦阮觉得昨日必定发生了什么。

陶梦阮将这事对葛氏说了一遍,葛氏沉吟片刻,吩咐人出去打听,不多时便听得葛家定了亲的姑娘勾引太子的话,甚至将事情传得有板有眼的。

当今皇帝的皇子当中,太子宫延述无疑是出类拔萃的,无论才华能力还是胸怀气度都很让皇帝满意,再加上出众的相貌,太子殿下身边自然从来都不缺女人。哪家姑娘爱慕太子,进了太子府去,就算做妾,也不觉得丢人,但是定了亲的姑娘勾引太子,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葛氏叹了口气,脸上有些愁绪,向陶梦阮道:“这可如何是好?且不说别的,旁人要怎么看葛家,怎么看你三表姐和四表妹…”

陶梦阮也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太子殿下顶多被人说个年少轻狂,真正影响到的,自然是葛家未出嫁的女儿。偏偏葛婧和葛婷定的还都是讲究规矩的读书人家,岳家尚好,京城到太原路远,大约不用等传到那边,这事就淡了,葛婧却不同,文家虽是寒门,却极重视名声。

而想得更长远一些,陶梦阮想到的却是为何这事会传成这样的满城风雨?葛姝作为太子妃,若是想找一个帮手,也不可能将葛家推到风口浪尖,毕竟她也是葛家女,葛家名声坏了,她也要受影响。而如今太子府中后院当中,葛姝是身份最高的,就算不能牢牢把持大权,也不至于完全无法掌控局面,除非这本身就是针对葛姝的一个局。

陶梦阮猜得没错,葛姝此时正为这件事焦头烂额。

谢姨娘的事没什么悬念,不管真相如何,谢姨娘跟人睡在一起是事实,闵国公府的那位公子被闵家领了回去,远远地送回老家去了,而谢姨娘则直接赐了毒酒。太子殿下没有因此迁怒葛姝,但对葛姝给他塞人的行为表示不满,直接将事情丢给葛姝。

原本葛姝和太子都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葛茵就算跟太子有了肌肤之亲,也顶多就是退了梁家的亲事,以后纳进太子府也就是了,太子殿下对于后院多个人并不在意。却没想到,仅仅一夜之间,事情就传得满城风雨的,不说葛姝,连太子都被皇帝批评了几句。

葛姝首先想到的就是有人设的局,但事情还得解决。闹成这样,葛茵自然不可能进太子府,葛家也不傻,葛茵病重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而对于葛茵跟太子的事,既然是风言风语,葛家自然是咬死了不承认,往外只说葛茵在宴会上吹了风,回头就病倒了。

这事的直接后果就是将葛老夫人气得病倒了,于是,次日葛氏就带了秦氏和陶梦阮回娘家探望。

马车快到侯府时,一人从里面出来,车夫反应不及时,险些将人撞倒。陶梦阮从窗口往外看,只见梁进士沉着脸匆匆而过。

陶梦阮微微皱眉,梁进士她只远远地见过一回,对他的印象也是个不错的读书人,前些时候听说梁进士很得上官赏识,今年大约就能谋个实缺。而葛茵的事,虽说是葛茵嫌贫爱富,可对梁进士多少有些影响,尤其是将来娶亲上面。这门亲原本是梁进士高攀了葛家,可如今这般,却是葛茵拖累了梁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