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这个给你,哄你开心!”林瑾初笑着,将两颗糖塞方琼手里,“别看它小,这可是江南产的玫瑰糖,我也没剩几颗了。”

方琼往嘴里塞了一颗,甜甜的滋味叫她微微眯了眼睛,刚才的不愉快也忘了,主动挽起林瑾初的手,道:“走,咱们回去吧,玉郎该要上台了!”

第六章 做亲

林瑾初跟方琼回到戏台子这边时,台上刚刚唱完了一曲,卢老夫人见两人挽着手回来,不由取笑她们:“瞧瞧,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果然还是小丫头!”

万夫人坐在卢老夫人旁边,陪笑道:“这才是小姑娘家该有的模样呢,我家晴儿打小就小大人一般,我倒想她对我撒撒娇呢!”

“姐姐这话说的,我还盼着梦儿像晴儿一般懂事些,我也能省点心!”何氏闻言便跟着接话。

听着长辈们互相吹捧各自的儿女,倒是最开始提到的林瑾初和方琼显得不够稳重。当娘的在外人面前总喜欢谦虚地夸赞自己孩子一番,这个道理林瑾初懂,自己没人夸也不在意,倒是方琼,才好起来的心情也没了,蔫蔫的坐下来,几乎就要掉两滴眼泪。好在这个时候台子上准备好了,新一轮曲子开始唱,最让人期待的玉郎甩着水袖走到台中央,咿咿呀呀的开始唱起来。

林瑾初听多了旁人夸赞玉郎的话,此时看去,虽然画着浓浓的油彩,依然能看出俊秀的轮廓和窈窕的身段,一举手一投足都表现出别样的风韵。原本不耐烦看戏的方琼也收敛了心神,目光都落在玉郎身上,一曲唱完,只听她叹道:“真不愧是玉郎,这牡丹亭也只有他唱的好啦!”

满京城追捧玉郎的多了,小姑娘家只是多给些赏钱,遇到那纨绔公子,非要玉郎陪酒的也不少,只旁人都说玉郎身后有人,谁也不敢越了界。

戏唱到下晌便散了,卢大奶奶吩咐丫鬟婆子留下打扫,引着一行人到不远处的水榭喝茶吃点心,宴席也摆在那边。这个季节天已经渐渐暖和起来,水榭厚厚的帘子也撤掉了,换了轻柔的薄纱,映着水波,格外清新怡人。

长辈们坐在一处说话,林瑾初一辈的小姐妹便坐到一起,由桌上的瓜果谈到了江南的烟雨和塞北的飞雪。气氛正好,林瑾初同卢梦霖找了副棋子,也不下围棋,只捏着棋子摆弄花样,猛地桌子一晃,棋子撒了一地。林瑾初吓了一跳,一回头,只见方琼一甩袖子又跑了。

长辈们听到动静都看过来,便是一向疼爱方琼的卢老夫人也微微皱眉,道:“琼儿这孩子,气性越发大了!”

到底是老太太娘家的侄孙女,赵氏几个虽然赞同这话,也不好这么说,只道:“姑娘家金贵,有些小性子也无可厚非。”话虽如此,但对先前方家夫人提过的亲上加亲的提议,都默默地打了个叉。

这回不是林瑾初惹着方琼了,对于究竟是怎么回事林瑾初也没兴趣问,只见万晴错愕了一回,道:“是我不好,惹方家妹妹生气了,我去寻她回来!”

“万家姐姐快坐,哪有叫客人去寻的,我去寻琼儿妹妹回来便是。”卢秀霖年纪最长,按着万晴坐下,便领了丫鬟往外走。卢老夫人也劝道:“晴丫头坐便是,你才来不久,里外都不熟悉呢,琼儿自小常来的,不怕丢了。”

主人家都这么说,万晴只得坐下,只是到底方琼没回来,万晴便有些不安心,坐着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到方琼回来,气氛才重新热闹起来,晚膳之后,人都各自散了。

林瑾初喝了点酒,她自幼身子弱,向来滴酒不沾,稍稍喝了点虽没有醉,但头有点晕,便由眉儿两个陪着,在园子里走走醒醒酒。办宴席的地方还在热火朝天的打扫,其他地方倒是冷清下来,林瑾初慢悠悠地走,没想到又碰见谢风扬了。

卢少陵属猪,何氏特地吩咐大厨房蒸了一些捏成金猪模样的馒头,散席时就分给众人讨个吉利。林瑾初有些醉了,也不叫小丫鬟拿着,就自己捧着把玩,这会儿金猪已经有些冷了,而蹲在墙角的谢风扬,就望着林瑾初手里的金猪,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先前见到时,林瑾初就觉得谢风扬的眼睛格外的漂亮,只是那时幽深的眸光让林瑾初本能的想避开,此时却不同,依然漂亮的眼睛,望着林瑾初却是可怜巴巴的模样,林瑾初本就心软,见状忍不住将金猪馒头递过去,道:“你吃吧!”

谢风扬双手接过馒头,露出个笑容,道:“多谢姑娘!”

明明脸上画满了油彩,偏偏林瑾初觉得,谢风扬这个笑容漂亮极了,仿佛整个人都被照亮了,忍不住拍拍他的头,道:“吃了东西快些走吧,嗯,要不要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多谢姑娘!”谢风扬啃馒头中腾出空回答了一句,能帮他恢复自由已经足够了,他此时不急着走,只是打算等到晚间,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林瑾初也只是问一句,听谢风扬这么说,也没有强求,摸出剩下的几颗玫瑰糖,递给谢风扬,道:“你身子虚,吃点糖补充力气。”言罢,也不多说什么,领着莺儿两个走开了,留下谢风扬一手捧着馒头,一手捏着糖,望着林瑾初走远,才接着啃馒头。

生辰宴之后,生活又恢复了平静。林瑾初在卢家住着,林家派人来接,卢老夫人挡了回去,说是挨着便是卢秀霖出嫁的日子了,林瑾初就在卢家住着,免得到时再遣人去接。卢秀霖的婚事定在五月,按照卢老夫人的意思,林瑾初至少要在卢家住到五月中。

林老夫人听说林瑾初身子渐渐好了,想到林瑾夕在府里还整日的闹,索性就让人将新做的夏衣给林瑾初送去,又送了不少大小物件,只叫林瑾初莫委屈了自己。这边卢家裁衣裳时也没落了林瑾初的份,等夏衣送来,林瑾初便比卢家几个姑娘还多了一份,好在都忙着卢秀霖的婚事,也没人计较这些。

卢秀霖定的是户部尚书柳家大公子,林瑾初跟着表姐妹们曾远远地瞧过一回,那柳大公子相貌并不十分出众,但瞧着也是沉稳的人,尤其年纪轻轻已经考中举人,旁人都说前途无量。卢秀霖的亲事在两年前就定下了,今年过了年就开始忙碌,许多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但即便如此,这最后一段时间也是最忙碌的。

林瑾初在卢家住着也帮不上忙,只每日同外祖母说说话,尽量不给卢家添麻烦。这一日,林瑾初才刚出门,方琼就追上来,林瑾初只得等她一道,两人走到卢老夫人的屋门前,正听见里面说到:“我瞧着晴丫头是个沉稳大气的,又是家姐独女,与四郎年龄又相当,不如亲上加亲,母亲以为如何?”

第七章 撞见

林瑾初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看了方琼一眼,只见方琼脚下长了钉子一般,僵立在那里,见林瑾初要走,方琼伸手拉住她。林瑾初只得站住,接着便听得卢老夫人道:“晴丫头是个好的,只是毕竟是四郎的大事,你可问过四郎的意思了?”

“母亲放心,我自然处处都盼着他好,特意问过他了,他道都由我做主。”万家进京之前,她就提过这门亲事,且不说她们姐妹情深,乐得亲上加亲做个儿女亲家,从儿子的前途来说,这门亲也是极好的。

卢家是侯门勋贵,可二房不承爵,卢少陵只能靠读书做官出头,在这点上,卢家是缺了些人脉的。从这点来说,林瑾初和万晴都比方琼要好,更别说性格上,她实在瞧不上方琼那般一身的小性子,便是惹得婆婆不满,她也得将次子跟万晴的亲事定下来。

卢老夫人倒是没什么不满,孙辈的亲事上面,她虽然有撮合的心,但不会插手儿子、儿媳的决定,既然两家说好了,卢少陵也没有意见,卢老夫人也就点点头,道:“既然如此,等忙完二丫头的婚事,就把这事定下来吧!四郎也不小了,定下亲事就收收心好好读书,早日考个功名。”

“母亲说的是,儿媳会叮嘱他的。”说定了这事,何氏也高兴,却听得外面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接着小丫鬟喊道:“方姑娘等等——”

不过一两句话的工夫,守在外面的小丫鬟还没来得及通报或是招待两位表姑娘,结果其中一个就转身走了。小丫鬟正担心被责罚,卢老夫人跟何氏已经从屋里出来,见到进退两难的林瑾初和方琼远去的背影。

通常来说,这些话不会说给未及笄的女儿家听,林瑾初本来打算先走,被方琼拉住了没走成,这会儿方琼一跑,林瑾初只觉得尴尬,勉强给卢老夫人、何氏行了个礼,道:“外祖母、二舅母,初儿先退下了。”

虽然有些尴尬,但对林瑾初,卢老夫人倒是没有那么操心,点点头道:“你回去吧!露儿,去寻方丫头回来。”

林瑾初赶忙退了出去,不用卢老夫人跟何氏嘱咐,她也不会将今日的事说出去。至于方琼,方琼对卢少陵的心思就写在脸上,不止卢家,便是方家大概都看在眼里。都是亲戚,方琼若是嫁到卢家还好,若没有,这脸上就不好看了,林瑾初之前还想着,便是顾全方琼的脸面,这门亲多半也能成,没想到这么快就定局了。

这样想着,回到屋子时,便见着旁边闹哄哄的收拾东西,没见方琼,只听裙儿道,方琼先去了马车上,打发她们收拾行李,要回方家去。

方琼要走,又是撞破了卢老夫人跟何氏议定卢少陵的亲事,卢老夫人也没留她,就让人备了车,嘱咐将人安安稳稳送回去。只是方琼一走,林瑾初这里是清静下来了,林瑾初性子温婉,小丫鬟们都不怕她,没事就坐在一起说闲话,府里的主子不敢议论,就说外头的新鲜事。

这一日林瑾初从卢老夫人那里回来,便瞧见两个小丫鬟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穿杏红色衣裳的小丫鬟冰儿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了没?荣王府的那位世子回来了!”

“真的吗?不是都说,那位,已经死了吗?”绿衣丫鬟雪儿一脸惊讶,先前荣王世子意外遇险失踪,生死不知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听说王大人都已经请旨封二公子为世子了!”

“王大人可不是盼着世子死吗?那二公子可是王大人的亲外甥呢!”冰儿自以为见多识广,鄙视了雪儿一回,“幸亏皇上英明,那二公子哪里比得上世子!”

“咳咳——”眉儿轻咳一声,撵那两个小丫鬟,“都没事做是吧,姑娘从外头回来,还不快去斟茶!”

林瑾初正听得津津有味,可在小丫鬟面前,还得摆着千金小姐的高冷范儿,心里多少有些遗憾。只是那位世子,竟然回来了啊!

冰儿和雪儿所说的那位世子,林瑾初也听过,当然,满京城大概没有人没听过的。荣王世子谢风扬,本朝唯一的异姓王府的嫡长子,母亲是当今皇后的亲妹妹,身份尊贵不说,打小就是满京城少年郎的榜样。优秀的人容易招人嫉妒,但优秀到一定程度,便只能让人仰望了,比如前朝的贺文君,比如本朝的谢风扬。

林瑾初记忆里有谢风扬如何的优秀,也有谢风扬失踪后,各种惋惜之词,如今听说那人回来了,虽然与自己没什么关系,还是生出了些高兴。

那一日只是听了些小道消息,不过三两日的工夫,荣王世子平安归来的消息就传开了,同时许多其他的流言也流传开来,比如,荣王世子其实是被王府二公子设计陷害的;再比如,那二公子怎敢害死世子?后头其实是七皇子和王家支持的。起初时赵氏也没留意,等流言越来越广,才赶忙压了下来,这般一来,已是到了卢秀霖出嫁的时候。

卢家四个女儿,最长的卢清霖已经在前年出嫁,嫁的是广安将军的独子,如今孩子还不满周岁,脱不开身,到卢秀霖出嫁这一日才回娘家来,还抱了小胖墩瑞哥儿。姐妹几个一面打趣卢秀霖,一面逗瑞哥儿玩,卢清霖难得清闲一回,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才道:“怎么不见琼儿妹妹?”

知道实情的大约只有林瑾初跟万晴两个,两人都不会解释这个问题,卢玉龄年纪小,撇着嘴道:“也不知怎么就惹着琼儿姐姐了,她回家去了,今日二姐姐的大日子都没来!”

“玉儿!”卢秀霖瞪了妹妹一眼,“琼儿妹妹想是有什么难处,才没过来的。”

卢清霖只是问问,闻言也没有追问的意思,将自己准备的添妆拿出来,道:“本来想亲手给二妹妹做一件绣屏的,可你瞧着这皮猴日日缠着,这才偷懒,买了件头面,二妹妹可别恼我!”

第八章 算计

林瑾初也是买的首饰,都知道她先前一直病着,也没人挑这个礼。这般闹着,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有婆子管事来催,道新姑爷到了。先前还笑笑闹闹的卢梦霖几个顿时就扯了卢秀霖的衣裳,不舍得她走,最小的卢玉霖更是红了眼眶,管事娘子见状况不对,哎哟一声,道:“祖宗们,好悬新娘子没哭,你们可别把她眼泪都招来!”

这般一说,卢玉霖跟卢梦霖反倒抱一处哭了,连着卢秀霖都开始眼眶泛红,好容易劝住了,又给卢秀霖补了一回妆,迎新的喜娘已经赶了来,手忙脚乱的收拾停当,卢秀霖被丫鬟婆子簇拥着,走出了生活了十几年的屋子。

林瑾初看着卢秀霖披着嫁衣的身影走远,忍不住有些感慨,抱着奶娃娃的卢清霖撞了撞她的胳膊,道:“初儿表妹,劳烦你帮我瞧着这小皮猴,今日二妹出嫁,娘肯定心里不舍,还要里外忙活,我得看看她去。”

林瑾初手忙脚乱的接过孩子,点头道:“表姐去忙便是,我看着瑞哥儿!”

有奶娘跟着,不必担心林瑾初不会带孩子,专门拜托林瑾初也是担心主子不在,奶娘带孩子不用心,见林瑾初答应下来,卢清霖道了谢,便领着丫鬟去寻赵氏。

林瑾初低头,对上瑞哥儿懵懂的眼,小家伙待在林瑾初怀里并不认生,见林瑾初低头看他,伸手就要抓林瑾初垂下的发带。林瑾初腾出手把发带捋到一边,没有去宴客的大厅,抱着瑞哥儿往外走,打算寻个人少的地方陪小侄子玩。

快周岁的孩子沉甸甸的,林瑾初抱了一段就撑不住了,把瑞哥儿交给奶娘抱着,往园子里走去,寻了一处有绿荫的地方,将孩子放下来玩。瑞哥儿正学走路,奶娘出门也带着垫子,铺在地上将瑞哥儿放下,小娃娃便坐不住了,要人拉着他走来走去的晃悠。

前世林瑾初的身体,没人敢叫她累着,别说陪这么大的孩子玩,便是软绵绵的小婴儿都不敢给她抱,如今身体好了,林瑾初也不嫌瑞哥儿闹腾,牵着他的手教他学走路。到底是身体虚弱,林瑾初陪着瑞哥儿玩了一会儿便撑不住了,将瑞哥儿交给奶娘带着,自己坐在树荫下歇息。

“原来林家妹妹在这里,叫我好找!”万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林瑾初回头,只见万晴领着大丫鬟红香怡怡然走来,手里还捧了一个盒子。

“万家姐姐怎么来了?大表姐有事要忙,叫我看着瑞哥儿,前头不是人多嘛,我就带瑞哥儿来这边玩。”这个时候已经有些热了,坐在树荫下却是清凉惬意,林瑾初不想起身,只正了正身子,同万晴说话。

“今日姑姑过来做客,带了些新奇的绢花与我,我想着我一人也戴不了那么多,送与林家妹妹些戴着玩。”说着,将手里的匣子递给林瑾初,“林家妹妹看看,可还合眼。”

万晴来卢家这些日子,林瑾初与她虽有往来,但林瑾初不太擅长处理这些关系,两人虽然熟悉起来,但也谈不上要好。林瑾初并不擅长察言观色,但也并不迟钝,万晴一向热情开朗的模样,可林瑾初也感觉得到先前万晴对她的忌惮,亲事说定后有些炫耀的情绪,对万晴,就更没有深交的想法了。

林瑾初接过万晴递过来的盒子,随手打开看。万晴的姑姑嫁的是皇商郭家,虽然沾了一个皇字,但毕竟是商家,门第上还不抵寻常书香门第,但人家有钱。万晴来了这些日子,时不时就给人送东西,样样都是她那皇商家媳妇的姑姑给的,平时也就罢了,今日卢家办喜事,还特意送东西来,意图大概就没那么单纯了。

虽然如此,林瑾初也没费心去猜,打开看了一眼,道:“这丁香的花样真漂亮,香味儿也好闻,多谢万家姐姐了。”

“林家妹妹喜欢就好。”万晴点点头,还待说什么,便听年轻男子的声音道:“哟,怎么万家表妹、林家表妹都在这里!”

林瑾初一回头,只见卢家二公子卢少言同一名锦衣男子走来,连忙起身道:“见过二表哥!”

卢少言哈哈一笑,道:“林家表妹总是这般多礼,我陪谢世子四处走走,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们,还不见过谢世子!”

“林姑娘不必多礼。”谢风扬正打量林瑾初,见林瑾初果真屈膝行礼,连忙道。

林家是数百年的书香门第,一向重规矩礼仪,虽然谢风扬道不必多礼,林瑾初还是行完了标准的一礼才起身,正对上谢风扬微微垂下的目光。

林瑾初这是头一回见到这名满京城的谢世子,只见面前的人眉目清朗,尤其一双眼,开合间仿佛有光辉闪烁,注视着人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只是,林瑾初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此人。

“林姑娘可还记得在下?”林瑾初看他的时候,谢风扬的目光也落在林瑾初身上,在卢家转悠了一圈,他都以为林瑾初当日只是来卢家做客,早就离开了。正遗憾间,却远远瞧见拉着胖团子玩耍的林瑾初,惊喜间,谢风扬竟有些羡慕那胖团子,尤其是林瑾初对着胖团子捏捏脸颊牵牵小手,对他却板板正正的行礼,落差实在有些大。

“……”明明是纨绔子弟调戏姑娘的台词,却叫谢风扬说出了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林瑾初下意识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应该没得罪什么人,老实摇头道:“谢世子认错人了吧,我不曾见过世子啊!”

“……”这人果然把他忘了,谢风扬一时说不清是庆幸还是遗憾,偏了偏头向卢少言道:“走吧,我们继续逛园子去!”

林瑾初有些莫名其妙,还当自己得罪谢风扬了,正想问问表哥,已经走了两步的谢风扬突然回头,道:“于大沾了香粉就起疹子,不知这小子像不像他。”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卢少言不知其中奥妙,林瑾初侧目看万晴,只见刚刚还热情送礼的万晴,此时已经白了脸。

第九章 归家

林瑾初不太擅长内宅争斗,但又不傻,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家这孩子多半随他爹,香粉过敏,这虽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但没有谁会往外头到处说,落到有心人手里,说不定就是致命的弱点。

先前在卢秀霖那里,她们表姐妹几个逗着孩子玩,但都是奶娘抱着的,大家没怎么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只拿拨浪鼓什么的逗孩子,没谁上手去抱。而林瑾初之前病着,病好了之后大夫又开了调养身体的药,因为一直服药的缘故,便没用什么香粉、香囊,这大约是卢清霖将孩子交给她抱的缘故。

想明白了这一层,林瑾初哪里还不明白,万晴不知从哪儿得到了这个消息,故意送染了香料的绢花给她,若是瑞哥儿没事,对万晴没多大损失;若瑞哥儿因此发病,别说于家和卢清霖,怕是卢家这个靠山,林瑾初都保不住。林瑾初深深看了万晴一眼,刚刚碰了绢花,林瑾初便不再伸手去抱瑞哥儿,只向奶娘道:“时候不早了,咱们抱着瑞哥儿回去吧!”

奶娘原本没留意到万晴送来的东西,被谢风扬点出来,正犹豫怎么同表姑娘解释,林瑾初不伸手抱孩子,奶娘松了口气,连忙抱着瑞哥儿跟上林瑾初。

林瑾初没招呼万晴一道,万晴虽然长了不少心眼,但脸皮还没长到城墙厚,林瑾初虽没说破,她也没那脸当什么都没发生,等林瑾初走远了些,才领着丫鬟婆子往回走。

林瑾初将孩子原样带回来,交还到孩子娘手里,这才安心的坐下来观礼,等卢秀霖的花轿走远,姐妹几个才坐下来吃宴席。到底姐妹刚刚才出门,表姐妹几个也没多少兴致,简单吃了些便都散了。

卢秀霖回门之后,林家也遣了人来接林瑾初回去。卢家是林瑾初的外祖家,接林瑾初来小住倒不是什么问题,但她毕竟是林家女儿,长久在卢家住着便不合适了。先前卢老夫人将人挡回去了一回,此番林家再来接,卢老夫人让人替林瑾初收拾行李,又将林瑾初喊到面前,道:“外祖母是望着你在府上长久住着的,只你祖母也想你,好在都在京城住着,外祖母想你了,便差人去接你。”

林瑾初点点头,道:“初儿知道,外祖母疼初儿,日后也会常来看外祖母。”

卢老夫人爱怜的抚了抚林瑾初的手背,道:“前儿个你大舅说起,你父亲今年任满,就该回京了,你父亲这些年考绩都是优,此番回京必定能留京做官,到时你们一家子团圆,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再不济,还有你舅舅、表哥们在呢,谁若欺负你了,只管叫赵大过来传话,外祖母替你出头!”

“初儿都知道,外祖母放心就好。”林瑾初哪能不明白,卢老夫人当着林家管事媳妇的面说这些,无非是为她撑腰。这些话袁氏听了去必不高兴,可先前也没见她照拂一下原主的,林瑾初可不在乎是不是下了她的面子,都一一应了下来,才叫莺儿、眉儿扶着,上了马车。

林家宅子距范阳侯府有些远,林瑾初坐在马车上,几乎要睡着了,马车才晃悠悠进了林府。先前出门时林瑾初昏睡着,都没有见过林老夫人,这回林瑾初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先去了林老夫人居住的栖霞居。

林老夫人刚刚午歇起来,听见林瑾初来了,连忙唤她进来,林瑾初行过一礼,便被林老夫人拉着坐下,道:“侯府果然养人,初儿这些日子倒是精神了不少!”

袁氏从门外进来便听得这句话,心里便有些不乐意,她刚从陪房吴六家的那里听了卢老夫人那些话,越发不待见林瑾初这个侄女,听林老夫人这话,只觉得林老夫人都认定了她亏待林瑾初。心里不自在,脸上便带了出来,说话也带了刺:“母亲说的是,五丫头在卢家住了这么久,倒添了些侯府千金的气派呢!”

这话听着刺耳,林瑾初给袁氏行了一礼,并不客气,道:“多谢大伯母夸奖,初儿在侯府住着,难免耳濡目染,将来四姐姐嫁到侯府,想来更是如此。”

林老夫人正想呵斥袁氏,听林瑾初这番话,心里多少有些欣慰。不是她偏心小儿子、小孙女,实在是这件事上,林瑾夕跟袁氏委实太过分了。先前林瑾夕胡闹,连累林瑾初被退亲的事,既翻篇了,她也不愿再提,但分明自己对不住林瑾初,却处处埋怨林瑾初,吃相就太难看了。

林家五个女儿,林瑾初既不像林瑾晨一般出色,叫长辈看重,也不像林瑾夕一般争强好胜,让人注意不到都难,林老夫人不得不承认,之前她是有些忽略了林瑾初的。但经过了这件事,林老夫人虽不似看重林瑾晨一般看重林瑾初,但对这个小孙女,是生出了许多怜爱之心。见林瑾初病了一场,在卢家住了一段时间,看上去竟是开朗伶俐了许多,林老夫人也高兴,并不因此责怪林瑾初,道:“初儿累坏了吧,先回去歇歇,你姐姐她们都在学里,晚些再一道说话。”

袁氏被林瑾初的话气了个仰倒,林瑾夕拉着鲁南侯府世子落水之后,鲁南侯府倒是上门提了亲,婚事也定了下来。但因着卢家将林瑾初接去的缘故,原本就对林瑾夕颇有不满的康家,转头就遣了两个婆子,美其名曰伺候林瑾夕,实则是在打林家的脸。不说林瑾夕因此受了多少委屈,就为着林家坏了的名声,袁氏对这个侄女就只有厌弃,正要出言讽刺,林老夫人这话断了她后路,只能看着林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蕙儿陪着林瑾初离开。

第十章 探望

蕙儿将林瑾初送到暖云居才退下,留在这边的几个小丫鬟便迎了出来,接了林瑾初的行李过去。

按着林家的例,林瑾初这里是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六个三等的,另有些不入等的小丫鬟和管事的奶娘、嬷嬷。莺儿和眉儿是贴身的大丫鬟,素来是林瑾初去到哪里,两人便跟到哪里,因是林瑾初的外祖家,林瑾初去卢家小住也不多带下人,只一个管事嬷嬷陪着同去,至于林瑾初的奶娘,自林瑾初年长些,便只管吃着份例不管事。

林瑾初安顿下来,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小丫鬟捧了果子和香茶来,林瑾初有些倦,只想着晚些堂姐们多半要来,捧了茶水喝。里外看了一眼,微微皱眉,道:“奶娘呢?”

“刘妈妈昨儿个告了假,说儿媳妇坐月子,得回家照看着。”二等丫鬟萍儿答道,姑娘时常往卢家小住,暖云居没有主子,刘妈妈便仗着奶大姑娘的情分作威作福,告假回家倒还罢了,若在府上,还要摆着主子的款,比个正经主子还难伺候。偏姑娘念着情分,又时常不在府中,也无人管束。

刘妈妈的事林瑾初也知道一些,原主被父母留在京城,父母不在身边,本能的对奶娘刘妈妈更亲近些。刘妈妈仗着这个在暖云居作威作福的事,原主也知晓,只是原主性子软,又念着多年的情分,只嘴上说说,最终也就不了了之。如今她虽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和感情,但不同原主年纪小又顾念情分,林瑾初对这刘妈妈可没那么心软,道:“让人转告刘妈妈,明儿个她不来,就再不必来了。”

萍儿看不出林瑾初这是真要整治刘妈妈,还是只嘴上说说,没敢偷瞧主子的脸色,连忙答应着去传话。

“姑娘,刘妈妈她……”见林瑾初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莺儿开口想劝劝,到底刘妈妈还是她姑妈,她能到姑娘身边伺候,也是沾了姑妈的光。

林瑾初也知道这个,不等莺儿说完,便道:“刘妈妈年岁大了,也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了,若忙不过来,回家养着也成。”

听主子这么说,莺儿也不敢再说话,只想着晚些得给姑妈传个话,免得她不将姑娘的话当回事。

林瑾初没把莺儿的心思放在心上,也没在意莺儿会不会私下里给刘妈妈递话,刚喝完一盏茶,小丫鬟便来通报,说林瑾晨和林瑾夕来了。

林老夫人说堂姐们都在学里,但林瑾初也知道,说的是三堂姐和寄养在家中的一位族姐。林家长女林淑是庶出,前年就已经出嫁;林瑾晨婚期就定在九月,年后就不再去学里,只在家中绣嫁妆;林瑾夕课业倒是还未上完,但因为先前的事,林瑾初被卢家接去之前,就被林老夫人禁了足,听说后来又有康家送了嬷嬷过来,自然是不去学里了。是以林瑾初听说两个堂姐过来也并不意外,叫小丫鬟请两人进来。

林瑾初一走将近两个月,虽然听说身体渐渐好了,但林瑾晨依然不太安心,如今见着林瑾初脸色红润、神态怡然,林瑾晨才放了些心。堂姐妹三人互相见过,林瑾初吩咐小丫鬟上了茶,便都坐下说话。

林瑾晨是打心里觉得对不住林瑾初,原意是压着妹妹低头认错也要叫堂妹出口气,没想到卢家直接将林瑾初接了去。这一晃将近两个月过去,林瑾晨再想说什么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细细看了林瑾初一回,道:“五妹妹一向可大好了?”

对林瑾晨,林瑾初不讨厌,也谈不上喜欢,毕竟美得跟仕女图一般的姑娘,放到现实中难免太过端方,没什么趣味。林瑾晨的这一句关怀,林瑾初也没什么动容,道:“劳烦二姐姐惦记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林瑾夕看了林瑾初一眼,大家都说堂妹可怜,可瞧着这般脸色红润的模样,哪里似她,已经被折磨的身心疲惫。偏偏到这个时候,她道一声苦,旁人便说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可真是半点说理的地方都没有,见林瑾初看过来,林瑾夕不敢说什么,只拿眼瞪了她一眼。

林瑾初没得到林瑾夕的道歉,还被人瞪了一眼,不由得撇撇嘴,果然不能指望这位堂姐知道什么是非对错,更别指望她能认错了,想必如今还在为能嫁到鲁南侯府沾沾自喜吧!

这一幕林瑾晨也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堂妹不在府上这些日子,四妹是书也抄了、骂也挨了,可别说愧疚之心,不知何时竟对堂妹生出了怨恨之心。到了如今,林瑾晨拿这个嫡亲妹妹没有法子,只得自己给林瑾初道歉,道:“当初是四妹的错,连累五妹妹遭了大难,我这里给五妹妹赔罪了!”说着,便起身做了一个礼。

林瑾晨起身道歉,林瑾夕虽不乐意,也只得跟着起身,林瑾初不看林瑾夕,只伸手扶了林瑾晨,道:“二姐姐言重了,虽说起因是四妹妹的缘故,可我也知道,吴家只怕早就存了这心。跟何况,只是捕风捉影的流言,吴家就能上门退亲,若将来遇着什么事,只怕立刻就要将我踢开,早早退了亲也未必不是好事。”

话虽如此,可退亲对一个姑娘家的伤害又岂是这般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林瑾晨心里明白,有了这一场变故,五妹想说一门好亲事是难了,自家到底是愧对了堂妹。这样想着,林瑾晨不免觉得,母亲对妹妹的惩罚也太过轻巧,如今,都不知如何补偿堂妹才是。

这般话是聊不下去了,林瑾初也实在不想看林瑾夕那张得了便宜还怨她的脸,按了按额头,道:“今日坐了许久的马车,着实有些累了,二姐姐、四姐姐若是没什么事,我想先歇一歇。”

林瑾晨知道,林瑾初这是送客的意思,瞧着妹妹那张脸,她也拉不下脸皮戳堂妹的眼,心里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五妹妹先歇着,我晚些再来寻妹妹说话。”

第十一章 再提

林瑾晨起身道歉,林瑾夕虽不乐意,也只得跟着起身,林瑾初不看林瑾夕,只伸手扶了林瑾晨,道:“二姐姐言重了,虽说起因是四妹妹的缘故,可我也知道,吴家只怕早就存了这心。跟何况,只是捕风捉影的流言,吴家就能上门退亲,若将来遇着什么事,只怕立刻就要将我踢开,早早退了亲也未必不是好事。”

话虽如此,可退亲对一个姑娘家的伤害又岂是这般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林瑾晨心里明白,有了这一场变故,五妹想说一门好亲事是难了,自家到底是愧对了堂妹。这样想着,林瑾晨不免觉得,母亲对妹妹的惩罚也太过轻巧,如今,都不知如何补偿堂妹才是。

这般话是聊不下去了,林瑾初也实在不想看林瑾夕那张得了便宜还怨她的脸,按了按额头,道:“今日坐了许久的马车,着实有些累了,二姐姐、四姐姐若是没什么事,我想先歇一歇。”

林瑾晨知道,林瑾初这是送客的意思,瞧着妹妹那张脸,她也拉不下脸皮戳堂妹的眼,心里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五妹妹先歇着,我晚些再来寻妹妹说话。”

林瑾初将林瑾晨姐妹送到门外,看了眼日头,这个时候午歇晚了,离天黑又还有许久,想来想去,叫眉儿找几本书出来,翻看着打发时间。

林家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往前能追溯到几百年前,存下来的书籍别说是吴家,便是侯门世家都不能比。女儿家虽不能考科举做官,林家却从不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说专门请了先生教导,家里的书籍也是由着她们翻看的。林瑾初不似林瑾夕一般争强好胜,样样都要拔尖,时常去卢家小住功课却不曾落下,加上性子静,家中姐妹几个,数她读的书多。

有了事做,时间便过得快了,又见过了下学回来的林曼和林绮,闹腾了一天的暖云居才安静下来。

从卢家回到林家,对林瑾初来说并没有太大不同,虽然袁氏对林瑾初有些不满,但一来林老夫人盯着,二来因为先前的事,林家大房的名声已经很不好听了,便是不喜,袁氏也得好好供着林瑾初,省得再闹出苛待侄女的话来。

进了六月,天气越发热,暖云居屋子前面有一片葡萄藤,这个季节葡萄还没熟,绿茵茵的叶子却挡去了不少暑气,白日时候,林瑾初便常在葡萄架下面乘凉。这一日,林瑾初同往常一般,坐在葡萄架下面读书,小丫鬟来报,道袁氏请她过去。虽疑惑袁氏寻她做什么,但长辈喊她,总不好不去,林瑾初起身,由着小丫鬟替她理了理衣裳,才往栖霞居走去,虽是袁氏找她,说的地方却是栖霞居,想来林老夫人也在。

栖霞居守门的小丫鬟见林瑾初来,有些意外,道:“五姑娘怎么来了?”

“不是大伯母喊我来吗?”林瑾初莫名其妙,里面的林老夫人却已经听到了,皱着眉,道:“你喊初儿过来做什么?”

“请五姑娘进来。”袁氏先朝外头吩咐了一句,才向林老夫人解释道:“既是初儿的事,自当叫她知晓。”

林瑾初由小丫鬟领着进门,只听林老夫人带这些怒气道:“胡闹!”

袁氏却不理林老夫人,向林瑾初道:“这事本不该对你说,只是你父母不在京城,我虽是你长辈,却不好替你做决定,只得喊你过来,问问你自己的意思。”

林老夫人脸色愈沉,只是说到这里了,却不好再打断了,只由着袁氏说下去。袁氏见林老夫人没再阻止,林瑾初也等着她说下去的模样,便接着道:“昨儿个岳家的喜宴上,吴家夫人同我提到,先前退亲,实在是太过草率,细细想起来,实在对不住初儿。如今两家都冷静下来了,吴家的意思,是想继续这门亲事,这事本该你父母做主,不过他们如今不在京城,我想着,这是初儿你一辈子的大事,你自己做主更妥,你觉得呢?”

“胡闹,婚事既退了,就是退了,难道我们林家姑娘就由着他家说退就退、说再提就再提?”林老夫人正恼着袁氏自作主张将林瑾初喊来,又听她故意模糊其词想哄得林瑾初答应,手一拍桌子怒道。

“母亲,初儿虽好,又是二弟家长女,可毕竟退了一回亲,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可不能再拖了……”

“大伯母,初儿被退亲,托的是谁的福?”林瑾初原本没打算开口,虽然在自家里,但袁氏当着家,她说什么传出去都是口实,毕竟袁氏可恨不得踩着她将林瑾夕的名声圆回来呢。可说到这里就过分了,便是吴家早就有了退亲的心,最终也是因着林瑾夕的缘故才退的亲,这话说得倒像她做错了事累了林家名声一般。

林老夫人正要喝止袁氏,听到林瑾初的话有些惊异的看过来,而袁氏大约没想到林瑾初会说出这句话来,愣了片刻,有些恼羞成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四姐姐已经受了责罚了!”

“什么意思,”林瑾初并不怕袁氏,“难道大伯母以为,继续这婚约,将来嫁到吴家去,退亲的耻辱就没有了?人家只会说,林家女儿,一个一个都没脸没皮罢了!到时候我一根绳子干净,不知四姐姐能不能厚着脸皮过一辈子!”

“你——”林瑾初这话跟指着林瑾夕说她没脸没皮没什么差别,偏偏袁氏原本还真是这么想的,先前闹腾了这么多事,林瑾初最后嫁了吴家,不仅将林瑾夕摘了出来,还将旁人的视线都引到林瑾初身上。原本袁氏也没想到这个法子,吴家递了这梯子,袁氏正盘算着如何成了这事,却没想到林瑾初会说出这番话来。林瑾初若答应嫁到吴家,罪名就背了个彻底,却忘了,林瑾初若是死了,不止所有罪名重新落到林瑾夕身上,她也得背上逼死侄女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