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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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小宋氏在老王妃这边受了委屈,遂寻了借口回自个儿的藏珍院歇息片刻。

宣王听到消息,就过来哄人了。

今日老王妃大寿,宣王穿着体面,一身儿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目下头戴金冠,加上他身形伟岸,生得亦是凤表龙姿,更是俊美,虽年纪大了些,却自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小宋氏听到声响,并未起身行礼,只委屈的伏在精致柔软的绸榻上低低抽泣。

因姿势斜斜躺着,越发显得身段凹凸有致,纤腰不盈一握。

宣王见此,双眸欲念显露。相貌丑陋的男子若露出这般表情,便是猥琐龌龊,可人生的俊,露出淫心,也仿佛多了几分风流姿态似的。

宣王上前,自身后将香馥馥软绵绵的娇人儿搂住。

屋内丫鬟仿佛是见惯了这般举止,安静退下。

小宋氏气得眼眶泛红,目下被宣王这般搂在怀里,越发委屈,嗔道:“王爷怎么来了?就不怕母亲生气吗?”

宣王笑,擦擦她的眼泪,道:“小可怜儿,母亲的脾气就那样,你还不清楚吗?”说着,搂在腰肢处的手往上挪了挪,罩住一处,略施巧里揉搓一番,见怀中之人娇软无力,宣王才咬着小宋氏的耳垂,道,“还怨本王吗?”

前些日子,宣王有得了一美貌妾室,正热乎着,自然没时间到小宋氏这儿来。小宋氏虽然恼,可也明白,宣王不喜妻子太过善妒。一想到那小妖精,小宋氏就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搂上宣王的脖子,娇娇道:“妾身想王爷了。”

宣王哪里不知小宋氏心中所想?只是这女儿聪明,懂得哄人,他自然也给她几分面子。

宣王道:“是本王的不是。你若是肚子争气些,为本王生个大胖儿子,日后母亲也不会再为难你。”

这话,却是最实在的。

宣王只有三个儿子,其中两个是庶出,皆为侧妃尤氏所出,唯一的嫡子陆琉,则是已逝宣王妃宋氏所出。

一想到这个长姐,小宋氏也忍不住心存嫉妒。

自她懂事以来,爹爹就让她样样朝着长姐看齐,长姐贤良淑德,是望城贵女之典范,任凭她如何的努力,夸起她来,也不过是称赞她有几分长姐的真传。她嫉妒长姐,可偏偏长姐是真心对她好,叫她自惭形秽,自卑不已,直到看着长姐在宣王府的处境,她才发现——原来长姐也并不是人人都将其视若珍宝的。

宣王喜新厌旧,她看着这个俊美无双又身份尊贵的姐夫,自然动了歪心思。之后她三番四次同宣王私会,却不敢真的将自己的身子给他,直到后来长姐难产而亡,她才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那晚为长姐守灵,灵堂里,宣王就当着长姐的面,要了她。她半推半就,也是从了,至少能证明给长姐看,有一样东西,她是从她身边赢过来了。

后来,她如愿取代长姐的位置,嫁给了宣王做续弦。只是,不知怎的,这么多年,她一直都不曾怀孕。

而宣王捧着她的脸吮吻片刻,温柔安抚。

前院。

江氏三兄弟正火急火燎的找着自家小妹。

霍璇手里拿着红色的芍药剪纸,小脸上满是自责,蹙眉道:“方才妙妙就和我在一起的,才一会儿,就…”她抬眸,看着面前三个容貌一致的少年,道,“对不起,我…”

罗安郡主看着着急的三兄弟,心里却欢喜,自然未将江妙遇见陆琉的事情告诉他们。一想到那日三兄弟将她吊在树上,罗安郡主仍然心有余悸。哼,找不到,才好呢。

江承谚脾气最冲,妹妹丢了,也顾不得什么君子风范,着急道:“如果妙妙有什么闪失,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霍璇心底善良,本就自责,目下听江承谚的责备,更是委屈的咬着唇,一时眸中蓄满了眼泪。霍璇身旁庶双平髻、身形圆润的小女娃,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挺身而出,道:“阿璇不是故意的,你们怎么能怪她呢?妙妙自己长着腿,咱们还能拦着她不成?”

江承谚眉头一皱,对着两位哥哥道:“走,咱们去找妙妙。”

那小女娃却是不依不饶,拦在江承谚的身前,硬是要让他道歉。

江承谚虽然脾气不好,可从来不欺负女孩子。走了好几步,见她还拦着,江承谚手一挥将她推开:“走开。”然后迈着大步跟上了前头的两位哥哥。

身后是小女娃“哇哇”大哭声,江承谚只步子一顿,有些心虚的皱眉,却念着妹妹的安慰,并未回头。

三兄弟一番打听,才知妹妹被宣世子陆琉带走了,旋即阔步去了玉磐堂。

三人进院,丫鬟们正欲禀告,可三兄弟直接就进去。

江承谚是个急性子,一抬腿就踹门,可惜门太牢固,江承谚不过十一,力气有限,下一刻就捧着腿哭嚷了起来。

出息。

老大老二对视一眼。

到底是同胞兄弟,心有灵犀的齐齐踹门,“嘭”的一声,上好的雕花木门应声倒地。

三兄弟进屋,恰好看着埋头正在吃饺子的妹妹。

听到声音,一张白嫩嫩的小脸蛋便从饺子堆里抬了起来。

江妙有些懵,将嘴里的饺子咽了下去,声音含糊的愣愣道:“大哥,二哥,三哥…”

陆琉不急不缓,将手中的诗集合上,看着倒地的木门,才蹙了蹙眉。

江妙见势头不对,立马动作灵活的从椅子上蹦了下来,朝着三位哥哥跑去。

大哥江承让立马俯身,把妹妹抱了起来。

二哥江承许淡然的从怀里掏出一块宝蓝色的汗巾,冷着脸,却小心翼翼的替妹妹擦去嘴角的油渍。

擦完了,三哥江承谚才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关切问道:“妙妙没事吧?”

瞧着三位紧张的哥哥,江妙摇摇头扑哧一笑,声音甜糯道:“没事呢,大哥二哥三哥,陆哥哥只是请妙妙吃东西罢了。”说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陆琉,仿佛是等着他附和。毕竟她可不想哥哥们得罪了陆琉。

别看陆琉斯斯文文的,日后景惠帝登基后,陆琉的手段才显露出来。他做事雷厉风行、斩草除根,虽助了景惠帝地位稳固,却也落了个“心狠手辣”的名声,据说就是因为这个,一直都没娶着媳妇儿。

陆琉一袭墨绿锦袍,因年纪比三兄弟略长三岁,个头自然也生得比他们高,对方齐刷刷三个,虽然人多,可他却一点都不输气场。

三兄弟俨然是人中龙凤,姿容不凡,可陆琉的俊美,却远在三人之上。

陆琉看着江承让怀里的小女娃,淡淡的“嗯”了一声。

江承谚气不过,看着自家妹妹道:“那就好,不过——若有下回,看三哥我怎么打你的小屁股。”

江妙晓得三个哥哥紧张着呢,遂眨了眨大眼睛,配合的赶紧捂住小屁股。

这般可爱滑稽的举止,看得三兄弟才登时露出了笑容,亲昵的捏了捏妹妹的小脸蛋。

江承让到底是大哥,沉稳些,如今妹妹找到了,便朝着陆琉道:“多谢宣世子照顾小妹,咱们先告辞了。”

陆琉微微颔首,面无表情。

江承谚最看不惯这种表情,和他二哥一个德行,遂心中暗暗啐了一口,这才护着妹妹走了出去。

走在路上,江妙搂着江承让的脖子,歪着小脑袋同江承谚说着话。

江承谚则动作温柔的一下下揉着她的小肚子,喃喃道:“难受还吃,瞧瞧,现在遭罪了吧?”虽是埋怨的语气,可还是心疼居多。

江妙自然不敢说是陆琉逼她吃的,只小声道:“那饺子很好吃呢。”

江承谚抬手,捏了捏妹妹的鼻尖儿,语气宠溺道:“咱们妙妙什么时候变成小吃货了。”他话一顿,又道,“不过也好,多吃点儿,妙妙若是爱吃,今儿就让府中的厨子做,保管比宣王府的好吃。”

江妙笑笑,方才她一共吃了三个鲅鱼饺子,已经吃饱了呢。

三兄弟抱着妹妹,一路上有说有笑,重新回到了前院。

可乔氏却未在戏台子下看戏,而是坐在屋里,身边的江正懋仿佛在安抚着什么。

江承谚以为娘亲是担心妹妹,忙咧唇含笑走了进去:“爹,娘。”

一听自家儿子的声儿,乔氏才抬起了脸。

而江正懋,更是俊脸含怒,对着江承谚道:“逆子,你还知道回来!”

江承谚最怕江正懋了,忙脖子一缩,委屈的偎到乔氏面前,作出一副无辜状,撒娇道:“娘,你看爹爹…”

哪知这回,乔氏没有护短,而是一改常态的抬手拧着江承谚的耳朵,柳眉含怒道:“你说说,你方才怎么欺负人家陈九姑娘?”乔氏越想越气,瞧着儿子一副无辜的样子,声音也大了些,“娘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欺负谁都不准欺负女孩子,你倒好,把人家小姑娘推倒了,害得人家不但磕掉了一颗门牙,脑袋上都破了一个窟窿。江承谚,你真是长胆子了!”

江妙一愣,忙紧张的看着江承让,抱着他脖子的小手也紧了紧,眨眨眼道:“大哥?”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陈九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江承让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背脊,柔声道:“妙妙不怕。”

一向淡然的江承许,也默默的伸出手,抚了抚妹妹的背脊。

在江承让和江承许看来,三弟被暴揍一顿不打紧,若是让妹妹受了惊吓,那就不好了。

第 10 章 定亲(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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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江承谚闯了祸,乔氏晚上睡觉都不踏实。江正懋将妻子搂进怀里,安抚了一阵:“…咱们明日去瞧瞧,这事儿的确是谚哥儿的不是,不过陈家也是讲道理的人家,别太担心。”陈家的家世虽不及镇国公府,可在望城还是有些地位的,今儿江承谚弄伤的是陈家九姑娘陈凝芷,嫡出五房的闺女,也是陈家幺女,自然疼爱些。将心比心,登门赔礼还是有必要的。

乔氏点了头,又骂了几句臭小子。今日宣王府老王妃大寿,她原本还想当面感谢一下宣世子对女儿的救命之恩,未料竟弄出了这等幺蛾子。

次日乔氏先去锦绣坞照顾女儿起床梳洗。江妙一双大眼睛瞅着自家娘亲这般面色,知晓她还生气了,一时也不敢说话,只一双小手亲昵的搂着她的脖子,奶声奶气道:“娘…”

乔氏哪里不知闺女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自打那回落水大病一场之后,女儿的性子越来越活泼了。倒是好事。乔氏自然欣喜,目下抬手捏捏女儿的小脸蛋,道:“不许替你三哥求情。”

唔。

江妙努了努嘴,不说话了。

乔氏抱着闺女进了饭厅,瞧着边上整齐站着的两个儿子,忽的蹙起了眉:“谚哥儿呢?”

老大江承让,登时露出为难之色。

乔氏旋即就明白了。

去陈府的马车上,江正懋瞧着气呼呼的妻子,温和哄道:“好了,我已经命人去乔府把人绑回来了,别气了。”

乔府是乔氏的娘家。江承谚素来嘴甜讨人喜欢,加之模样生得好,越发招人疼爱,自然将祖父乔太傅及祖母哄得飘飘然,两位老人家,最疼爱这个外孙了。

乔氏一路气恼,待到了陈府,登时露出了和善的笑意,一时芙蓉脸儿娇艳欲滴,举止又端庄大方,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陈府同镇国公府素无往来,今日镇国公府长房夫妻二人携礼来访,倒是头一回。

江正懋同陈五爷在外头说话。

陈五爷穿着一身青色圆领长袍,身量高挑,略瘦些,模样倒是生得斯斯文文的,据说是个性子软弱的老实人。陈五爷倒也没说什么责备的话,面颊含笑,态度有些友善。

可陈五爷的妻子蔡氏,却是个刁钻泼辣的性子,昨儿瞧着闺女摔倒,磕掉了一颗门牙,额头还受了伤,早就将罪魁祸首骂了百八十遍了。

蔡氏生得一张尖尖的瓜子脸,眉梢微微上翘,倒是有些显露性子。目下穿着一身儿宝蓝色宝瓶纹样的妆花褙子,髻上簪着半旧蝴蝶图案镶蓝宝石花钿簪,腕子上戴着的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也是去年的旧款式。蔡氏瞧着江正懋和乔氏过来,便将陈凝芷从房里抱出来。

陈凝芷的容貌倒是没随蔡氏,而是有些像爹爹陈五爷,生得亲切讨喜,乖巧温顺。目下一张圆圆的小肉脸白皙粉嫩,眼睛大大的,还有些恐惧,只一个劲儿的缩在蔡氏的怀里,目光怯怯的打量着厅内的江正懋夫妻二人。

饶是乔氏不喜蔡氏这态度,眼下看着额头绑着纱布的小女娃,也心生愧疚。

这陈九姑娘,不过比她闺女大上一岁罢了。

乔氏赶忙赔不是:“…这事儿是咱们谚哥儿做得不对,昨儿我们也已经教训过了。”

蔡氏却是不信。当初乔氏同江正懋成亲,那可是轰动望城的,成亲次年就一口气诞下了三个哥儿,叫人不知有多羡慕。乔氏对三子疼爱的紧,哪里会舍得教训?而且今日,就连人影都没瞧见,何来的诚意?

蔡氏一把搂住女儿,道:“是咱们阿芷福薄,怨不得三公子。目下破了相,年纪小,兴许还不清楚,可日后嫁不出去…”

乔氏看了江正懋一眼,而后将准备好的小瓷瓶拿了出来,递给蔡氏:“这是玉肤膏,抹了这个,九姑娘的伤疤能好的快些。”

蔡氏没接。

蔡氏并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自然也听说过这玉肤膏的名头,效果绝佳,却是价值千金的。可如今,蔡氏心里没有半分感激,只觉着乔氏在她面前炫耀显摆。

蔡氏道:“多谢夫人了,咱们阿芷承受不起。”

女儿受了这个大的委屈,当娘的心疼,也是有道理的。乔氏不舒服蔡氏的态度,可细细一想,若是今日出事的是女儿,她的态度绝对不会比蔡氏的要好。乔氏叹气,又蹙眉看向自家夫君。

陈五爷倒是习惯了妻子蔡氏这般的脾气,他自个儿是个老实忠厚之人,昨儿也好生劝过妻子了,未料还是没用。

陈五爷对着江正懋露出歉意的表情,含笑道:“内人就是这脾气,见笑了。”

蔡氏狠狠觑了陈五爷一眼。

乔氏不语,身旁的江正懋却缓缓起身,对着陈五爷和蔡氏道:“昨日之事,的确是犬子鲁莽。这玉肤膏,必然是要收的,别说是姑娘家,就算是男子,这脸也是极重要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能有丝毫损伤?”江正懋平日里面无表情,今日毕竟是来赔礼的,俊脸也稍稍温和了些,他思忖片刻,看了一眼蔡氏怀里的小姑娘,含笑道,“…不如这样,若是二位不嫌弃,我替犬子向二位求个亲。”

这话一落,别说是蔡氏,就连乔氏,也面色一怔。

乔氏看着自家夫君的侧脸,袖中的手攥了攥。

蔡氏原本不报什么希望,毕竟人家的家世摆在那儿,断断不能招惹,只是想出出气罢了。女儿不能白白让人给欺负了。可这会儿听着江正懋这般说,心下倒是有了主意——若是江承谚那小子,能娶她闺女,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蔡氏面色稍稍缓和了些,看向江正懋:“此事当真?”这语气,仿佛是担心下一刻人家就会反悔似的。

江正懋点头:“自然是真的。九姑娘生得聪明伶俐又活泼可爱,若是能娶到九姑娘,是犬子的福气。”

蔡氏的面上陡然露出了几分笑容。

乔氏的脸色却有些难看。

出陈府的时候,蔡氏含笑同陈五爷将二人亲自送到门口,别提有多客气了。

上了马车,乔氏却冷着一张俏脸。

江正懋握着妻子的手,声音柔了几分:“怪我没提前和你商量?”

乔氏抬眸看着江正懋,说道:“妾身知晓爷的心思,只是…只是这是谚哥儿的终身大事,你怎么能——”

陈凝芷的身份,根本不够格给江承谚当妻子,乔氏虽不看重身份,只希望自己的儿子日后能娶到心仪的姑娘。她自个儿同夫君是两情相悦,自然明白两情相悦的好处。这夫妻,可是要过一辈子的。

乔氏鼻尖一酸,眼眶泛红:“你瞧瞧蔡氏那性子,若是日后陈九像她,那你不是害了咱们谚哥儿一辈子吗?”

江正懋把人搂住,哄道:“这是谚哥儿犯的错,堂堂男儿,自然要敢作敢当。至于那小姑娘,蔡氏的脾气虽然不好,可我方才瞧过那小姑娘了,生得乖乖巧巧的,大抵是随了父亲,陈五爷待人宽厚,陈九姑娘日后定然是个好姑娘。怎么,你还不相信我的眼光?”

乔氏吸了吸鼻子。不相信又有什么用,亲事都定下了。

夫妻二人回镇国公府的时候,江承谚已经被江正懋派去的侍卫给绑回来了。

江承谚也是委屈,昨儿不过嫌烦,将人轻轻推了一下,未料那陈九姑娘这般娇弱。江承谚自知有错,等着挨骂,却见爹娘一声不吭。

江承谚有些发忪:“娘?”

乔氏没说话,原本是生气的,可如今心里却是愧疚。恰好这会儿许嬷嬷端了一碗梨糖水过来,乔氏接过梨糖水,搁在罗汉床上的小几上,而后将女儿抱了上去。

江妙识趣儿的没说话,小手拿着汤匙,喝了一口梨糖水,然后眼巴巴的看着自家三哥。

江正懋冷着脸,对着江承谚道:“犯了错就跑到祖父家去,你当真是长出息了。”

江承谚道:“儿子知错了。”

认错倒是快,也不晓得是像谁的。江正懋正色道:“过几日你去趟陈府,好好向人家小姑娘道歉。毕竟日后是你的妻子,总归不能让人家心生厌恶了。”

江承谚本就知错了,正准备顺势点头,才顿觉不对,眼眸一怔,猛然抬头道:“爹爹,您这是什么意思?”他一双大眼睛看着江正懋。瞅着爹爹没说话,他就看向娘亲乔氏。

乔氏走了过去,叹气道:“这事儿是你自己闯的祸,怨不得别人。我和你爹爹已经答应了人家了,将你和陈九姑娘的亲事定下了。”

江承谚哭,抱怨道:“娘,你又不是没见过那陈凝芷,生得那么胖,连妙妙一半漂亮都没有。儿子不娶!”江承谚撅着嘴。他的性子像乔氏,看人只看脸这点,也像极了这个娘亲。陈凝芷模样生得还算俏丽,如今小小年纪,胖些也是正常的,可江承谚出生在镇国公府,爹娘、哥哥妹妹,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陈凝芷这脸,自然也入不了江承谚的眼中。最重要的一点,是江承谚有些脾气,不喜欢被人轻易决定了亲事。

三兄弟中最小的一个,未料是定亲最早的。

江妙执着白瓷汤匙,听了这话,也是一怔。她看向乔氏,轻启粉唇道:“娘,昨日三哥是为了寻女儿,才不小心伤了陈姐姐——”

乔氏正恼着呢,忙侧过头道:“吃你的。”

江妙:“…哦。”

江妙低着头,看着莲纹青花小碗内清甜可口的梨糖水,小眉头忽的蹙了起来。上辈子,她三哥娶的人并不是陈凝芷啊。

第 11 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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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氏到底是心疼儿子,因江正懋的独断,她连着五日都睡在了江妙的锦绣坞。江正懋宠妻如命,自然受不了这等冷落,可每回来见乔氏,都是热脸贴冷屁股。江妙夹在中间,也是为难。她不愿娘生爹爹的气,可是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别说娘了,她也生气呢。

这日江妙练了一会儿字,瞧着爹爹又来了,才抬眸呆呆的看着他。

江正懋身形高大,因常年习武,身上自有一股武人的硬朗,可偏生这脸,却生得文弱儒雅居多。

江妙到底是心疼,冲着江正懋说了一句:“娘去三婶婶那儿了。”态度却没有往日的亲近。

江正懋看着小小一只的女儿,眉宇露出柔色,走过去,拉着女儿的小手一道走了出去。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的父女二人在院中走了几步。

江正懋问道:“妙妙也在生爹爹的气?”

“…嗯。”江妙点头。

她性子随乔氏,是个直接的,生气就是生气,半点都没什么好犹豫的。兴许爹爹是因为三哥做错事情逃避责任而生气,而陈凝芷一个姑娘家,因哥哥破了相,于姑娘家是一件是严重的事情。可是,明明有别的解决办法的。

江妙扬起小脸,道,“三哥还难受呢。”她这三哥,平日里大大咧咧,是个管不住的,却也明白婚姻大事的重要性,就这么无端端的被决定了,也难怪会不满了。

江正懋一时面色凝重,没有说话。

江妙却开了口,道:“爹爹,明日女儿可以和三哥一起去陈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