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棠看着她痴迷的神色,无语望天,来临江楼喝杯茶,也能遇到雷珊瑚,真是冤家路窄:“珊瑚郡主有事?”

雅间里的主人是她和萧清宇,萧清宇不理会雷珊瑚,只能她来应付这位好色郡主。

雷珊瑚的心思都在萧清宇身上,自动忽略了沐雨棠的询问,看着萧清宇俊美的容颜,欣长的身形,她眼睛里色光闪闪,心里幻想着他在床上的各种如狼似虎,袅袅婷婷的朝他走了过去:“萧世子,昨天是我不对,冲撞了你,你不会怪我吧?”

浓浓的脂粉味扑面而来,萧清宇漆黑的眼瞳里闪掠一抹厌恶,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沐雨棠无奈轻叹,萧清宇已经生气了,雷珊瑚居然还往他身边凑,她不怕倒霉,自己可不想被她牵连:“萧世子在怪你,非常怪你,只有你消失在他面前,他才不会生你气。”

雷珊瑚一张小脸瞬间黑了下来,沐雨棠这是在嘲讽她,想赶她离开,这里是雅间,不是她的房间,她也懒得多留,不过,她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再走。

俯身下来拿起茶壶,倒了杯茶,轻轻递到萧清宇面前,她满目幽怨的道:“我以茶代酒,向萧世子赔罪,只要世子饮下此茶,原谅了我,我立刻离开。”

白嫩小手稳稳托着茶杯,小小的指甲在杯沿上碰了碰,一点白色的粉末融进了茶杯里。

眨眼之间的事情,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沐雨棠却看的清清楚楚,心中嗤笑,打昏强上行不通,雷珊瑚又来下药,为了睡睡萧清宇,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想从她手里抢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既然珊瑚郡主这么有诚意,萧世子就原谅她吧。”沐雨棠笑意盈盈的说着,素白小手猛然一托杯底,清香的茶水朝着雷珊瑚的嘴巴灌了过去。

雷珊瑚猝不及防,将加了料的茶水一口饮尽,淡淡清香弥漫口腔,她面色大变,那是极烈的春药啊,想让萧清宇对她热情点,没想到居然被她自己喝了。

沐雨棠看着她阴沉的面色,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副混然不知的模样,关切道:“珊瑚郡主,你怎么了?”

雷珊瑚抬头看向沐雨棠,明媚的小脸,清澈的眼睛,标准的大家闺秀,冰清玉洁,不染纤尘,美名远播,肆意享受着百姓们的赞美。

而她雷珊瑚,人称荡(禁)妇,臭名远扬,和沐雨棠差了十万八千里,她心仪的萧清宇对她不理不睬,却对沐雨棠关怀备至,她羡慕,妒忌,恨啊!

“沐雨棠,你下药害我,我要去官府告你。”雷珊瑚恶狠狠怒吼着,一把抓了沐雨棠的手腕,拽着她急步朝外走去。

又一个恶人先告状的,沐雨棠最讨厌这样的人了,目光看到萧清宇冷了目光,想教训雷珊瑚,她悄悄使了个眼色,雷珊瑚诬陷她,就是为了刺激萧清宇,如果萧清宇出手了,就如了雷珊瑚的意。

小小的栽赃陷害而已,沐雨棠能解决,不必劳烦萧清宇出手,只是,雷珊瑚手上的力气很大,她的手腕被抓的生疼:“雷珊瑚,你松手,我自己会走。”

她手腕一翻,轻妙的挣脱了雷珊瑚的禁固,不想,雷珊瑚急冲冲的往前奔,冲力太大,一时没收住势,身体扑倒在楼梯上,像球一样,咕咕噜噜的滚下了台阶。

“啊!”凄厉的惨叫穿透云层,响彻云霄,震惊了无数客人,目光纷纷望了过来,只见雷珊瑚双臂大张着趴在地上,衣衫凌乱,眼睛紧闭着,不知是死是活!

“郡主,你怎么样?郡主?”靠山王府的侍卫们皆是一惊,飞身上前,查看雷珊瑚的伤势。

沐雨棠眨眨眼睛,雷珊瑚摔的昏迷不醒了,她不必去官府了:“你们别只顾着呼唤,快送她去医馆看诊吧。”

酒楼里的木质楼梯,对人伤害极低,阶层数也不多,雷珊瑚应该只是摔昏了,没什么大碍,休养几天就会没事。

侍卫们如梦方醒,抬着雷珊瑚出了酒楼,奔向不远处的医馆。

鼻尖萦绕淡淡青莲香,是萧清宇走到了她身边,看着雷珊瑚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你怎么了?”

“没什么,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府。”萧清宇轻轻说着,漆黑的眼瞳里,浮现一抹暗沉。

雷珊瑚的伤确实不怎么严重,只是摔的全身疼,包扎的像粽子一样,躺在床上直哼哼。

陈明源走进来,看着她隆重的包扎,嘴角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蛊惑雷珊瑚色诱萧清宇,就是想让她和沐雨棠产生矛盾,事情如他所愿,两人大打出手,雷珊瑚负伤回府。

“被沐雨棠教训成这副模样,你可真够愚蠢。”不屑的嗤笑着,他眸子里的神色暗沉了几分。

“我是一时大意,被沐雨棠算计了,等我伤好了,绝对要狠狠教训她,抢到萧清宇。”雷珊瑚恶狠狠的说着,端起床头桌上的汤药一饮而尽,她从来没有那么迫切的想要得到一名男子,萧清宇太迷人了,她睡定了。

突然,有股浓重的困意浮上心头,雷珊瑚眼皮渐渐沉重起来,困倦的打了个呵欠,含糊不清的道:“我困了,休息会,陈少将请自便。”

手扶着锦褥慢慢躺下,拉过被子盖在身上,雷珊瑚闭上眼睛的瞬间,就陷入了凝滞的黑暗。

陈明源站在床边,精明的目光扫过空空的药碗,落到雷珊瑚苍白的小脸上,眸子里满是嗤笑:你以为自己还能醒得过来?无知的蠢货,嫁来陈府半个多月,整座府邸都被她搅的乌烟瘴气,她欠了陈府那么多,用她这条小命来还,一点儿也不为过。

雷珊瑚已经倒下,接下来,可以对付沐雨棠了。

翌日,沐雨棠刚刚用过早膳,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激烈喧哗,疑惑不解的走了过去,一眼就看到门口躺着一名女子,女子衣衫整洁,墨丝顺滑,面色苍白的毫无血色,眉宇间也非常憔悴,沐雨棠看了好几眼方才认出,她是雷珊瑚,不由得微微一怔:“她怎么了?”

陈明源双目赤红,狠瞪着沐雨棠,咬牙切齿的怒喝:“你还好意思问,如果你没推她下楼梯,她怎么会摔成这样!”

“她是自己不小心滚下楼梯的,我可没推她。”沐雨棠冷冷说着,凝望雷珊瑚,见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摔死了?”

那个木质楼梯,不可能摔死人啊。

第145章 痛贬陈明源

陈明源看着沐雨棠,眸子里闪烁着锐利寒芒,一字一顿的冷喝:“身体冰冷,气息全无,还能是活人?”

沐雨棠蹙蹙眉,她亲眼看着雷珊瑚滚下楼梯,掉落地面,最多摔的全身青肿,怎么会摔死?

缓步走到雷珊瑚面前蹲下,仔细查看她的伤势,双腿骨折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没几片好肌肤,也没什么致命伤,苍白的小脸上凝着一抹极淡的红,是五脏六腑重伤了,内伤而死么?

陈明源见她眉头紧皱,满目凝重,心中冷笑,打伤,摔伤非常相似,就算是大夫来了,也未必能查出什么,沐雨棠更不可能看出端倪,他不怕她检查,如今,她查完了,轮到他出招了。

“沐雨棠,雷珊瑚是靠山王的女儿,你杀害郡主,犯了杀头死罪!”厉声怒喝震人耳膜,将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吸引了过来,疑惑不解的目光纷纷望向沐雨棠。

沐雨棠勾唇冷笑,她连挫陈先河的锐气,害他颜面扫地,陈先河父子正想计策铲除她,雷珊瑚恰在此时死亡了,她死的可真是时候:“雷珊瑚是自己滚落楼梯,她的死,与我完全无关。”

“你少狡辩,昨日未时,临江楼的客人们亲眼看到你们拉扯争持,你一气之下,将她推落楼梯,害她摔成重伤,死亡…”陈明源目光冷锐,义愤填膺的指责。

“是吗?”沐雨棠电光火石间甩开雷珊瑚,客人们根本没看清,不需要被人收买,他们的证词也会对她不利,不过,她有另外的方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嘴角弯起一抹优美弧度,猛然伸手推了陈明源一把。

陈明源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几步,脚下踩空,咕咕噜噜的滚下了台阶,跌落在坚硬的地面上,摔的全身疼痛,满身狼狈,胸腔里腾的燃起熊熊怒火,抬头瞪向沐雨棠,咬牙切齿的怒喝:“沐雨棠,你干什么?”

沐雨棠站在汉白玉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嘴角微挑,似笑非笑的道:“你从这么高的大理石台阶上滚下去,都生龙活虎的,雷珊瑚从木质楼梯上摔下,怎么可能摔死?”

众人相互对望一眼,窃窃私语,汉白玉台阶很坚很硬,能撞出一身伤,木质台阶相对温软,撞的伤比石阶轻很多,石阶都撞不死人,木阶更不可能死人,雷珊瑚的死,有蹊跷。

陈明源见众人怀疑的目光纷纷望来,心中一惊,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我是军营少将,身强体壮,跌落台阶可以无碍,雷珊瑚可是娇滴滴的内宅千金,身体娇弱,哪经得起那么剧烈的跌撞?”

这么快就发现了端倪,沐雨棠倒是聪明,可惜,跟他斗,她还差了点。

理由找的很不错,雷珊瑚已死,无法确认她的体质好坏,沐雨棠巧妙的改变了话题:“怎么不见靠山王府的侍卫们?”

陈明源目光沉了沉,冷冷的道:“他们在陈府布置灵堂,沐小姐找他们做什么?”

“珊瑚郡主进京,带的都是心腹侍卫,一直贴身保护她,她死了,他们也应该尽职尽责的护卫她的尸体才是,怎么会跑去布置灵堂?”沐雨棠眉眼弯弯,笑的别有深意。

雷珊瑚的贴身侍卫,就是她的男宠,每天床上,床下的伺候她,与她形影不离,她死了,他们不见踪影,事情绝对有蹊跷。

“侍卫们与珊瑚主仆情深,主动提出布置灵堂,本将岂能不准?”陈明源斜睨沐雨棠,流畅的说出早就想好的借口。

沐雨棠闻言,眼瞳里尽是嘲讽,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惜漏洞百出:“陈将军府有的是下人,就算要搭灵堂,也没必要将二三十名侍卫都留下,雷珊瑚是他们的主人,看护她的尸体比搭灵堂重要吧。”

“我是雷珊瑚的夫君,有我守着,还需要侍卫?”陈明源下巴高抬头,眼角眉梢间尽是高傲。

雷珊瑚好色、风流之事,京城人人皆知,贴身侍卫们与她关系匪浅,陈明源是她的夫君,不希望男宠们靠近自己妻子的遗体也说的通。

沐雨棠心中冷笑,陈明源恨死了雷珊瑚,怎么可能在意她的尸体会被侍卫们碰,他装的越深情,越能说明,雷珊瑚死的蹊跷。

“人滚下台阶时,多会撞到胳膊,手肘,腿,背,而前胸有双臂的潜意识保护,伤势会比较轻,可雷珊瑚的前胸,腹部有很重的伤,除了摔伤,她应该被人痛打过,也正是那人的痛打,伤到了她的五脏六腑…”

“一派胡言。”陈明源厉声截断了沐雨棠的话,心中紧紧皱起眉头,他痛打雷珊瑚时,掌握了角度和力道,她绝对看不出什么,应该只是在试探他,他岂会上当:“雷珊瑚是高高在上的王府郡主,谁敢痛打她?”

“这就要问陈少将了。”沐雨棠漆黑的眼瞳里闪掠一抹意味深长:“她是你的妻子,她被什么人痛打,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陈明源的眼瞳猛然一缩,瞬间又恢复如常,傲然道:“本少将在军营任职,又不是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哪知道她每天发生什么事情?”

沐雨棠嘴角弯起诡计得逞的笑,她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雷珊瑚的侍卫们天天陪在她身边,她发生的事情,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将那些侍卫们叫来问问,就知道雷珊瑚被谁痛打了。”

陈明源剑眉微挑,靠山王府的侍卫们都知道真相,他才不会让他们来到众人面前,雷珊瑚来京不久,又久居内宅,京城里认识她的人都不多,她身边那些侍卫更加无人识得,他随便找几名侍卫假冒,咬死了雷珊瑚没被人痛打,沐雨棠谋害雷珊瑚的罪名就背定了。

嘴唇动了动,正要说好,却听沐雨棠悠悠的开了口:“我与那些侍卫交过手,对他们的相貌,武功套路都有非常深刻的印象,如果陈将军叫假的侍卫来糊弄我,我可是会毫不留情的斥责。”

陈明源猛的抬头看向沐雨棠,只见她微微笑着,笑容干净,清澈,漆黑的眼瞳如琉璃一般清透,仿佛瞬间洞察一切。

陈明源一惊,就像刻意隐藏的秘密被她看穿,心底腾起阵阵寒气,挺拔的身形忍不住颤了颤。

“雨棠!”柔曼的呼唤钻入耳中,沐雨棠循声看到了萧清宇,金色的阳光下,他阔步前行,白衣翩翩如蝶,容颜俊美如画卷,黑曜石般的眼瞳里闪掠着幽冷寒芒。

他身侧还走着两名男子,年轻男子身穿青色锦衣,温文儒雅,卓而不凡,是三皇子萧天凌,另一名是中年大叔,面容冷峻,目光深邃,不怒自威,正是当今皇帝。

看他们那悠然的神色,看热闹看了不止一时半会儿了。

陈明源看着阔步走来的三人,心里满是震惊,他本想着大闹延王府,将沐雨棠害死雷珊瑚的事情宣扬的人尽皆知,让顺天府抓沐雨棠进大牢,判刑,等皇上知道时,一切已成定局,皇上不会再深究什么,没想到皇帝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了这里。

威严的气势扑面而来,陈明源惊的怔了怔,衣摆一撩,就要行礼:“皇…”

皇上摆手制止了他的动作,瞟一眼雷珊瑚的尸体,淡淡道:“明源,雨棠各持一词,珊瑚之死确有蹊跷,待刑部的人仔细检查过再做定夺。”

沐雨棠,陈明源,雷珊瑚都是臣子之女,他身为皇帝,会公平的处理这件事情,绝不会徇私偏袒。

一名太医,一名仵作领命,快步走到雷珊瑚面前,仔细查看她的满身伤痕。

沐雨棠正准备请仵作前来,查明雷珊瑚的真正死因,没想到皇帝带人来了,省了她的手脚。

小手轻轻垂下,瞬间被一只温暖的手掌紧紧包裹住,淡淡青莲香萦绕鼻尖,刻意压低的清润声音响在耳朵边:“别担心,一切有我。”

“嗯。”沐雨棠点点头,看着萧清守英俊的侧脸,漆黑的眼瞳里闪烁着点点星芒,有萧清宇在,她所有的麻烦都会迎刃而解,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

萧天凌看着两人交握的十指,眉头轻轻蹙了蹙,眸子里闪烁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

陈明源见太医,仵作相互合作着,一寸一寸查的万分仔细,额头冒出一层虚汗,深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他痛打雷珊瑚时,刻意选择了角度,完全像是碰伤,撞伤,他们应该查不出端倪…

“珊瑚郡主死于昨晚亥时(晚上9点到11点)。”仵作蓦然开口,打破了沉寂的空气。

“她跌下楼梯时是未时(下午1点到3点),三个时辰后才死亡啊…”沐雨棠悠悠的说着,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陈明源。

陈明源挺拔的身躯颤了颤,手心里紧张的全是汗,故做镇定的道:“珊瑚并不知道自己伤了五脏六腑,只给皮外伤做了简单的包扎,夜半时分伤重过世,有什么好奇怪。”

“我也没说奇怪,只感叹了一下她的死亡时间,陈少将干嘛这么敏感?”沐雨棠看着他,嘴角微挑,似笑非笑。

陈明源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雷珊瑚已死,侍卫们也都被关押,他做的事情,没人知道,他没什么可心虚的,坦然面对众人,将杀人罪推到沐雨棠身上就好!

他眸底浮现一抹锐利,冷眼看着沐雨棠,就要嘲讽,却见雷珊瑚猛的睁开了眼睛,寒芒闪烁的眼瞳捕捉到他,眸子里浮现浓浓的仇恨,身体一转,滚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腿,张嘴咬了下去:“陈明源,你害死我,我和你拼了。”

喧闹的大街瞬间寂静,众人看雷珊瑚狠狠咬着陈明源的腿,一缕缕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映着她惨白的脸,格外渗人,一道道惊呼穿透云层,响彻云霄:“诈尸了…诈尸了,快跑啊…”

腿上传来尖锐的疼痛,鲜血渗透衣衫,陈明源看着阴狠嗜血的雷珊瑚,头脑懵懵,全身发软,想打开她,使不出力,想跑也提不起丝毫力气,身体颤抖着,眸子里满是恐慌:她死的不甘不愿,所以诈尸来找他报仇了…

沐雨棠是现代人,不相信诈尸之说,并且,死人眼睛呆滞,目光毫无焦距,而雷珊瑚,眼瞳愤怒的快要喷火,那是活人才有的眼神,她死而复生了。

目光看到萧清宇,那么的云淡风轻,理所当然,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她柳眉蹙了蹙,清冷的美眸猛的眯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皇帝短暂的错愕后,深邃的眼瞳里闪掠一抹暗芒,光天华日下,不会有诈尸之说,雷珊瑚是活过来了。

“回皇上,下官刚才检查,发现珊瑚郡主心脉尚有余温,便试着给她扎了几针,没想到,竟然将她救活了。”雷珊瑚已经死了好几个时辰,太医没把握救活她,就没有声张,没想到吓到人了。

陈明源闻言,面色瞬间惨白的毫无血色,他昨晚明明试过雷珊瑚的呼吸和脉相,她已经死的透透的了,怎么还会活过来?

雷珊瑚满心满眼的都是仇恨,恨不得将陈明源碎尸万段,挥舞着双臂,在陈明源身上又抓又咬:“陈明源,我杀了你,杀了你…”

皇帝看她衣衫不整,发髻凌乱,坐在地上像个疯婆子一般,不由得皱起眉头,冷声道:“珊瑚,这是大街上,不是房间里,你收敛些。”

威严的训斥带着浓浓的不满,雷珊瑚却像听到了天籁之音,眼睛一亮,推开陈明源,朝皇帝爬了过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不停滑落,撕心裂肺的哭诉着自己的遭遇:“皇上,陈明源心狠手辣,野心勃勃,想杀了珊瑚,抢夺靠山王府,还请皇上为珊瑚做主。”

陈明源额头浮现细细密密的冷汗,昨晚他以为雷珊瑚死定了,就将所有真相都告诉了她,没想到她命大,死而复生,但她想状告自己,也没那么容易。

快走两步,来到雷珊瑚面前,提着她的肩膀往后扯:“珊瑚,你神智不清,需要好好休养,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我胡说!”雷珊瑚冷冷笑着,猛的推开陈明源,一把扯开了自己的前襟,露出伤痕累累的身躯,厉声怒喝:“陈明源,你睁大眼睛看看我身上的伤,是你亲手打的,我不能动的腿,也是你打折的,这么重的伤,我胡扯的出来吗?”

陈明源怔忡原地,一张俊脸红一阵,白一阵,瞬间变了几十种颜色,一颗心猛的沉了下来,皇上知道了所有真相…

皇帝目光凝了凝,沉声道:“珊瑚,你的伤,都是陈明源所赐?”

“没错,陈先河,陈明源父子野心勃勃,娶我不过是为了抢我的靠山王府。”雷珊瑚狠瞪着陈明源,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这种贱男人…”

“陈明源,你可知罪?”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陈明源,语气冰冷,不怒自威,青龙国是他的,王位,封地,他想给谁就给谁,他们可以在私下争抢功劳,但绝不能用这么卑鄙无耻的方法算计他给的封地。

陈明源目光微沉,雷珊瑚是破鞋郡主,没有半点信誉可言,她的话皇上未必会相信,他想脱罪,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他跪倒在地,咚咚咚的磕头:“微臣只是讨厌雷珊瑚,痛打了她一顿,并没有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请皇上明查。”

雷珊瑚看着他低眉顺眼的模样,与昨晚那个气势汹汹,扬言要杀她的陈明源简直判若两人,不屑的嗤笑:“敢做不敢当的贱男人。”

“就算那些话不是陈少将所说,珊瑚郡主被打半死,又嫁祸于我的无耻之事,可都是陈少将做的。”沐雨棠一向有仇必报,陈明源想害死她,她当然不会便宜了陈明源!

谋害郡主,也是大罪,只这一项,陈明源就休想好过。

陈明源身体一僵,眸子里浮现一抹恼怒,雷珊瑚身上的伤是真实存在的,他确实无法否认…

打死了正妻,不敢担罪名,还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的人,心术不正,品行不端,没有资格在朝为官。

皇帝瞟了他一眼,冷声下了判决:“陈明源谋害雷珊瑚未遂,革去官职,贬为庶民,发配边疆,陈明源,雷珊瑚感情不睦,和离。”

陈明源只觉轰的一声,头脑一片空白,他要被贬去边疆做苦力,再也回不了京,当不了将军了…

沐雨棠瞟他一眼,他谋害郡主,没砍他的头,已是便宜他了…

“皇上英明。”雷珊瑚磕头谢恩,她一直就看陈明源不顺眼,终于能摆脱陈府,真是太好了,陈府的人险些害死她,她绝不会让他们好过:“皇上,陈先河是陈明源的父亲,谋害珊瑚,他肯定也有份,把他们全家都贬成庶民,流放千里吧。”

清清亮亮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皇帝皱了皱眉,冷冷的道:“陈府之事,朕自会处理,不劳你费心,回宫。”

皇帝转过身,阔步前行,侍卫们紧随其后,萧天凌深深的望了沐雨棠一眼,紧随皇帝离开。

沐雨棠瞟一雷珊瑚,陈明源一眼,挽着萧清宇的胳膊进了延王府,走出一段距离后,她四下望望无人,悠悠的道:“萧大世子,究竟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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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陈明源之死

已经死了四五个时辰的雷珊瑚,经太医扎了针,死而复活,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肯定有人在背后操纵。

萧清宇看着她洞察一切的漆黑眼瞳,深邃的眸子里浮现一抹清浅笑意,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了她,他也没打算瞒她。

“雪衣卫无意间听到了陈先河父子想要一箭三雕的无耻诡计,我就命人在雷珊瑚喝的汤药里放了一种药,身体遭遇痛击后,心跳会停止,身体也会僵硬,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但只要以银针刺穴,她就会苏醒过来。”

陈明源谋害雷珊瑚,确实能斩了他,但也只能斩他一人,陈先河这个幕后最大主谋依旧安然无恙,随时都可以出手对付雨棠。

于是,萧清宇救活雷珊瑚,让她凭着靠山王府的势力和陈将军府互相残杀,如果她能杀了陈氏父子最好,就算她输了,陈氏父子也会元气大伤,雨棠轻而易举就能拿下他们。

萧清宇的布局,时时处处都在为沐雨棠着想,她心里涌上一丝甜蜜,轻靠在萧清宇怀里,悠悠的道:“那皇上怎么会来这里?”

皇帝久居深宫,早不微服私访,晚不微服私访,偏在陈明源带着尸体来闹事时,来到了延王府前,绝对是面前这只腹黑货的功劳。

“我只是告诉他朝中大臣之间频起矛盾,问他要不要亲自前往了解了解,他沉吟片刻,就随我来了延王府。”萧清宇说的轻描淡写。

沐雨棠无奈的眨眨眼睛,为君之道,就是要平衡臣子们的势力,臣子之间起矛盾,是皇帝乐见的,不过,这种矛盾要在他的控制范围内,萧清宇亲口提及的矛盾,皇帝觉得非同小可,方才亲自前来。

少将谋害郡主正妻,嫁祸另一名郡主,事关靠山王府,延王府,陈将军府三方势力,确实不容小视,事情传来,绝对轰动全京城,皇帝这一趟并没有来错。

陈先河父子自以为高明的计策,全部都在萧清宇的掌握中,父子两人像个小丑一样在他面前上窜下跳,真是愚蠢又可笑。

萧清宇目光扫过假山一角,深邃的眼瞳凝了凝,轻拥了沐雨棠在怀,额头紧抵着她的额头,低低的道:“雨棠,你及笄那天,我来提亲可好?”

沐雨棠一怔,这才想起她马上就到及笄礼,青龙国的少女,只要及笄,就可以嫁人。

二十天后订婚,嫁人?消息来的太突然,她有些懵懵的,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是不是太早了点?”

“在青龙国,女子及笄、嫁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算早。”萧清宇低低的说着,薄唇轻轻摩挲她粉色的唇瓣。

水润的触感透过神经直达心脏,沐雨棠纤细的身躯颤了颤,漆黑的眼瞳迷迷蒙蒙,含糊不清的道:“义父对你有些偏见,你提亲,他未必会同意。”

萧清宇闻言,深邃的眼瞳幽若深潭,延王一直不看好他,他本想着避开延王娶雨棠回府,可听雨棠的意思,要得到延王的同意才行,她对延王真是尊重。

他身中的巨毒,没有解药,一时半会也想不出解毒方法,只要那毒还在他身上一天,延王就不会让雨棠嫁他,他的娶妻之路,遥遥无期啊。

沐雨棠眼里的萧清宇,总是神色淡淡的,运筹帷幄,谈笑间指点江山,好像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他,难得看到他这么郁闷的神色,她心里突的涌上一丝戏谑,笑盈盈的道:“义父很好说话的,你送点他喜欢的东西,讨好讨好他,说不定他一高兴,就同意咱们的事情了。”

萧清宇俊颜微黑,延王的性子他了解的一清二楚,正直也固执,延王认定了他不是雨棠的良配,无论他怎么做,延王都不会同意他的求娶。

“如果延王这辈子都不松口,你是不是一世都不嫁我?”清润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幽怨。

沐雨棠目光幽幽,不以为然的道:“放心,青龙国的女子,到了十七八岁都算是老姑娘了,义父不会看我终老闺房,一定会松口同意这门婚事的。”

十七八岁的身体已经发育完全,可以成亲生子,十五岁成亲,沐雨棠真的感觉太早了。

萧清宇看着她笑弯弯的眉眼,俊颜又沉了几分,二十天他都觉得度日如年,哪能等得了两三年,顺其自然法不可用,他必须想另外的办法,让延王同意雨棠嫁他。

微风吹过,淡淡清香萦绕鼻尖,萧清宇低头看着怀中人,眉眼如画,明媚动人,点漆般的眼瞳光华璀璨,闪耀人眼,嘴角弯起优美的弧度,似在想诡计,算计人。

萧清宇墨色的瞳仁里染上了清笑,轻轻俯下身,薄唇覆上她的粉唇,轻轻亲吻,她细细的腰肢,温软中有着良好的弹性,他轻环的双臂越收越紧,再也舍不得放开。

沐雨棠双臂抱着他的脖颈,回应着他的深情,似雪白衣包围着天蓝色长裙,暧昧无边,片片粉色花瓣自两人身旁徐徐落下,美如一幅画卷。

延王站在假山后,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人,蹙了蹙眉,萧清宇惊才绝滟,能力超群,是难得一见的奇才,京城的年轻一辈,无人能比得上他,雨棠在他的保护下,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可是他的身体…能保护得了雨棠多久?

雨棠也很喜欢萧清宇,如果他强行拆散他们,雨棠肯定会怨他,不理他,甚至离开他,可如果成全他们,雨棠的下半生…唉,为人父亲,真不容易。

萧清宇看延王皱着眉头转身离去,墨色的眼瞳浮上一抹暗沉,延王还是不愿同意他和雨棠的婚事。

低头看向沐雨棠,小脸嫣红如霞,眼瞳朦胧如烟如雾,清浅的呼吸着,清新的气息轻拂过脸颊,他眸子里浮上一抹清笑,抱紧了她温柔若无骨的娇躯:他要娶的是雨棠,只要雨棠同意嫁他,他们之间就没有太大的障碍!

清风吹过,假山旁的两人缠缠绵绵,沉醉了满塘春水。

顺天府大牢,阴暗潮湿,散发着阵阵霉味,陈先河站在铁栏外,面色阴沉的可怕,明源没打死雷珊瑚,还被她算计的丢官掉职,关进大牢,怎么会这样?

“爹,现在怎么办?”陈明源穿着雪白的囚服站在铁栏里,眉头紧皱着,满目焦急,他被撤了军职,贬为庶民,明天就要发配边疆。

边疆苦寒,劳作的多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如果他去了那里,这辈子就休想再回来了。

陈明源是陈先河最得意的嫡长子,他也不想看他去边疆受苦,但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咱们不能违抗,你先去边疆呆段时间,我会想办法,尽快调你回京。”

雷珊瑚之事,皇上虽然只处置了明源,但他能感觉到,皇上对他非常失望,非常不满,隐隐,有放弃他的意思,他不能在这时候去触皇上的怒火,否则,倒霉的可是整个陈府。

陈明源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他是陈府嫡出少爷,一直高高在上,受人尊崇,如今,却要变成低贱罪犯,在苦寒之地冒着风沙、严寒辛苦劳作,只是想想,他都觉得头皮发麻:“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陈先河瞟他一眼:“如果雷珊瑚肯原谅你,向皇上求情,事情还有一线转机…”

“那不可能。”陈明源摇头否决了他的提议,他险些将那破鞋打死,破鞋恨毒了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怎么可能帮他求情。

“那你只能去边疆受段时间的苦了。”郡马杀郡主,抢夺靠山王府,这么震惊人心的事情,京城的大街小巷早就传的沸沸扬扬,明源和陈府都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明源留在京城也会被人鄙视,嘲讽,倒不如去边疆避避风头。

“好吧。”陈明源皱着眉头应下,几个月的苦而已,他能撑得过去,再回来时,他还能再进军营,做军中少将。

“雷珊瑚现在在什么地方?”那破鞋害他背井离乡,尝尽艰苦,他一定要狠狠教训她。

“她搬出将军府,住到驿馆里去了。”陈先河目光阴沉,雷珊瑚死了好几个时辰,又活过来了,命可真大,她也非常惜命,唯恐他们再害她,连将军府的门都没进,扔了和离书,带着侍卫和嫁妆扬长而去。

陈明源暗暗磨牙,驿馆戒备森严,他不能乱闯,便宜雷珊瑚了,雷珊瑚看上了萧清宇,一时半会儿不会离京,等他回来,再教训她。

陈明源以罪犯身份前往边疆,顺天府派了两名官差押送,官差都认识陈明源,又得了陈先河的关照,没给他上枷锁。

一行三人慢腾腾的走在官道上,晒着*辣的太阳,陈明源紧紧皱起眉头,边疆那么远,他风吹日晒的步行前往,一个月后到达边疆时,他两条腿也要走废了。

幸好他身上带着不少银两,到前面的城镇买几匹好马,骑着快马悠然前行,一路上,就当游山玩水了,等他从边疆回来,定要沐雨棠,雷珊瑚付出代价。

清风吹过,带来一阵浓烈的杀气,陈明源一怔,猛的顿下脚步,只见数十名身穿黑衣,面戴黑巾的黑衣人从隐蔽的树林里窜出,挥动着长剑,径直朝他刺了过来。

陈明源利眸一眯,避开最前一人的攻击,劈手夺过他的长剑,快速挥动着,斩杀黑衣人。

黑衣人全身萦绕着浓浓的杀气,招式快,狠,准,是真正的杀手,十多个人一起围攻陈明源,逼的他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心中暗暗震惊,是谁看他不顺眼了,居然雇了这么多顶尖杀手取他性命?

“啊…啊…”激烈的兵器交接声里传来两声凄厉惨叫,陈明源回头一望,是押送他的那两名官差被长剑刺穿,腥红的血线泼洒一地,看的人心惊胆寒。

陈明源一怔,看到眼前寒光一闪,胳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拿剑的手猛的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