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蒋含玉,萧天凌了,你们难得来延王府,陪我用过午膳再走吧。”

“好!”沐雨棠来延王府,就是不想延王一人太孤独,准备陪他用午膳,萧清宇酒量不错,还能与他对饮几杯,让他享享有子有女的天伦之乐。

延王是军中元帅,酒量很是不错,和萧清宇边喝边聊,一顿午膳用了两三个时辰。

紫檀木马车停在祁王府外时,夕阳正在西下,沐雨棠挑开帘子,小心的扶着萧清宇下了马车,美眸里盈满了担忧:“你怎么样?”

萧清宇白玉般的脸庞上染着两抹淡淡的红,深邃的眼瞳迷迷蒙蒙的,就像蒙了一层烟雾,身体的大半重量都靠在了沐雨棠身上,听到她的询问,嘴角弯了弯:“还好。”

沐雨棠扶着他,慢悠悠的走进了祁王府,看着他微微踉跄的脚步,轻轻一叹:“你喝酒时,怎么没用内力把酒力逼出来?”

萧清宇笑笑:“那样太没有诚意了。”他是在陪岳父喝酒,不是在应付无聊之人,自然要真真切切的喝下。

沐雨棠蓦然想起,南宫延也没用内力逼酒,他们回来时,他也和萧清宇差不多的七八分醉,由阿普扶回房间休息了,这对翁婿真是互尊互重。

“你还有解酒丸吗?”萧清宇喝了两三坛酒,半醉着很难受,还是解去酒力,清醒过来比较好。

萧清宇摇了摇头:“用完了,还没来及得配。”

沐雨棠轻声道:“那我让婉筠熬醒酒汤。”

“好。”萧清宇点点头,鼻尖闻到了若有似无的清新香气,是沐雨棠身上独有的味道,就像清晨花草上的露珠,清清淡淡,自自然然,他不由的收紧了环在她腰间的胳膊,头枕着她的肩膀,轻嗅独属于她的水露香。

“萧世子怎么了?”娇美的女声突如其来的传进耳中,沐雨棠抬头看到宇文曦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盈盈美眸一眨不眨的紧粘在萧清宇身上,眸底闪烁着浓浓的爱慕光芒。

沐雨棠蹙蹙眉,不咸不淡的道:“他喝多了酒,没什么大碍。”

宇文曦轻轻‘奥’了一声,见沐雨棠吃力的扶着萧清宇,目光凝了凝,笑盈盈的道:“喝醉酒的萧世子很重啊,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我扶得动他。”萧清宇不喜别人的触碰,一路走来,沐雨棠都是独自一人扶他,都没让侍卫们帮忙,更不需要宇文曦的帮助。

“庆云殿离这里有百米,雨棠郡主已经满头汗了,扶着萧世子走一半路,就会被累倒,根本走不进庆云殿,还是我来帮你吧。”宇文曦走上前,不由分说的伸手来扶萧清宇,速度快的沐雨棠都来不及阻。

女子香气扑面而来,萧清宇厌恶的皱起眉头,袖袍一挥,一道劲风毫不留情的扫向宇文曦。

宇文曦猝不及防,被打中胸口,倒飞出七八米远,重重掉落在坚实的青石地面上,摔的头晕耳鸣,眼冒金星,凄厉的惨叫穿透云层,响彻云霄:“啊!”

“人家是娇滴滴的女孩子,你怎么就不懂得怜香惜玉?”沐雨棠看着萧清宇,清灵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无耻之人,不值得怜惜!”萧清宇深邃的眼瞳里染着少有的疾言厉色。

一道修长的玉色身影踏进门槛儿,看到倒在地上,满面痛色的宇文曦,他怔了怔,急步走上前来:“曦儿郡主,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萧清宪关切的目光,宇文曦只觉无限委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萧世子喝醉了酒,我好心扶他,没想到…呜呜呜…”

宇文曦的话没说完,萧清宪却听明白了前因后果,他这位大哥,从小就有非常严重的洁癖,不喜别人触碰,宇文曦扶他,自然会被他打开:“大哥,曦儿是一片好意…”

“我不喜欢这样的好意。”萧清宇无风无浪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意。

萧清宪不自然的笑了笑:“曦儿以后不会这么莽撞了,大哥不要怪她。”

萧清宇冷眼看向痛哭的宇文曦,她是个很固执的女孩子,认定的东西,拿不到手,绝不罢休,只要她还留在府里,就会出事端,想要永绝后患,只有一种方法:“宇文郡主出来已久,烈焰国王爷,王妃会非常想念郡主吧。”

宇文曦的痛哭声戛然而止,蓦然抬头看向萧清宇,眸子里满是惊讶:“你…你要赶我走。”

“我只是不想再发生同样的蠢事。”萧清宇薄唇毫不留情的吐出一个个狠心字符。

宇文曦眼圈通红,贝齿紧咬着下唇,一颗颗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她扶他,只是想关心他,他怎么能绝情的赶她离开…

萧清宪目光一凛:“大哥,曦儿是父王和我的救命恩人,你赶她走,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萧清宇瞟他一眼,声音淡淡:“宇文郡主的恩情,我从来都记着,但她是待字闺中的女孩子,长久住在咱们祁王府,成何体统?女子的清誉大如天,如果她在这里坏了闺誉,岂不是咱们祁王府恩将仇报。”

萧清宪面色微白,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了起来,他不是祁王府的嫡长子,当不了祁王府的家,做不了祁王府的主,但他也绝不会让萧清宇赶走宇文曦:“大哥,我保证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请你让曦儿留下。”

萧清宇斜睨着萧清宪,声音冷若寒冰:“她是她,你是你,你拿什么保证她不会犯错?”

“我…”萧清宪一噎,他和宇文曦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确实无法给她做保证,确定了关系,就可以保证了。

伸手握住宇文曦的小手,萧清宪朝着萧清宇道:“她是我喜欢的女子,你未来的弟媳,绝不会再去打扰大哥!”

萧清宪的手像铁钳一样,握的宇文曦小手生疼,她抽了好几次都没抽出来,眼睛里再次蒙了一层水雾。

萧清宇黑曜石般的眼瞳浮上一抹意味深长,弟弟的未婚妻,他不能再不尽人情的驱赶,不过,萧清宪是真的喜欢上宇文曦了,还是另有目的?无妨,既然他们两人喜欢凑在一起,他就成全他们:“那你看好她,如果再有下一次…”

“我会主动送她离开,不会再烦大哥一句。”萧清宪急忙接下了萧清宇的话。

萧清宇从鼻孔里嗯了一声,看向沐雨棠,柔声道:“咱们回庆云殿!”

看着沐雨棠,萧清宇消失在青石路的最前端,宇文曦恨恨的咬了咬牙,用力抽回了自己的小手,轻揉着被抓红的肌肤,不咸不淡的道:“多谢了。”

萧清宪看着宇文曦,目光温柔如水:“曦儿,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我喜欢你。”

宇文曦看着他宠溺的目光,满眼不屑:“萧公子,我是烈焰国的郡主,王府嫡女,要嫁王府嫡子为妻,而你,只是个低微的庶子,你配不上我的。”

萧清宪清朗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眼瞳深处闪过一丝厉色,随即又消失无踪,低低的道:“我已经进了御林军,继续努力,会成为队长,一品统领,身份不比王府嫡子差多少…”

宇文曦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正色道:“萧公子,身为郡主,我嫁的不止是身居高位的能者,还要是血统高贵的嫡子,就算你成为高贵的一品统领,你的血统无法改变,所以,咱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萧清宪沉下眼睑,眸子里冷芒闪烁:“大哥已经成了亲,他对你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你觉得他会娶你吗?”

宇文曦清丽的小脸瞬间阴沉下来:“萧清宪,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过问!”厉声怒喝着,宇文曦站起身,毫不留恋的向府内走去。

望着她绝情的身影,萧清宪眸底闪烁着森冷寒芒,一拳打在了旁边的石头上,只听‘砰’的一声响,坚硬的石头被打的粉碎,烟雾弥漫,碎屑纷飞里,萧清宪紧握着鲜血淋漓的手,眸子里闪烁着阴毒冷芒,总有一天,他要成为高高在上的人上人,受人敬仰、尊崇,绝不会再像今天这样,受人侮辱。

庆云殿,沐雨棠扶萧清宇躺在了宽阔的梨花木大床上,探身去拉里侧被子,不想,小腰一紧,她被萧清宇揽进了怀里:“扶我走了那么远的路,你也累了,一起休息!”

淡淡酒香和着青莲香喷洒在小脸上,格外好闻,沐雨棠没挣脱,看着他道:“要不要我给你打水擦擦脸?”

“不用。”萧清宇摇摇头,双臂紧箍着沐雨棠的小腰,下巴轻搁在她头发上,低低的道:“咱们的第二个孩子随延王姓,你不反对吧?”

“不反对。”沐雨棠是现代人,对孩子的姓氏没那么执着,延王无妻无子的,独自一人很孤单,有个外孙在他身边陪着他,也蛮不错:“第一个孩子随义父姓,我也不反对。”

萧清宇挑挑眉,雨棠不知道延王是她的亲生父亲,他还以为,说服她会花费一番力气,没想到她会这么大度,想也不想的就同意了,不过,第一个孩子是他和雨棠相爱的结晶,还是养在身边比较好,第二个再送给延王:“你有身孕了吗?”

干净清爽的气息吹拂在耳边,轻拂过脸颊,就像是旖旎的梦,魅惑人心,沐雨棠细腻如瓷的小脸浮现两抹嫣红,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咱们才成亲几天,哪有那么快。”

萧清宇眼瞳里浮上一抹清笑,翻身压在了沐雨棠身上,薄唇蜻蜓点水般轻触她的粉唇:“看来,是为夫还不够努力。”

暧昧的气息喷洒在小脸上,沐雨棠脸颊浮着胭脂色,狠狠瞪萧清宇,成亲后,他每晚都和她缠绵到下半夜,还叫不够努力?

萧清宇对她的怒视视若无睹,白玉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细腻如瓷的小脸,轻轻的道:“雨棠,你饿不饿?”

沐雨棠小脸阴黑,现在天还亮着呢,他居然就想…胸口腾起一股怒气,没好气的道:“不饿。”

“那就好。”萧清宇眸底浮现浅浅的笑,薄唇印到了沐雨棠粉唇上,手探到她腰间,扯开了雪青色的丝带…

沐雨棠一惊,捧着萧清宇的俊颜,拉开些许,阴沉的小脸道:“你干嘛?”

“你不饿,不需要用晚膳,咱们就可以孕育第一个孩子了。”萧清宇柔曼的声音钻入耳中,沐雨棠蓦然发现,已经到了戌时,正是晚膳时间,萧清宇说的饿,是指肚子饿,她误会他的意思了…

目光闪了闪,沐雨棠刚想说肚子饿了,可以吃些东西,萧清宇的薄唇覆在了她的唇上,将她的话全部吞入腹中,淡淡青莲香将她重重包围,丝质的外裙,里衣悄然滑落,露出她雪白的肌肤,莹润的香肩。

后背触到柔软的锦褥,温柔的吻落在她脸颊上,沐雨棠急忙道:“我…我还没洗澡。”

萧清宇看着她嫣红的小脸,迷蒙的水眸,眼瞳里染着清浅笑意:“等会儿…我帮你洗。”

手一挥,帐幔徐徐落下,男子,女子的衣服从帐幔里抛了出来,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旁边的小毯子上,女子细碎的轻吟从帐幔里流出,低沉的喘息也很快加入其中,满室春光旖旎…

林婉筠端着托盘来到庆云殿,隔着房门,听到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嘴角弯起一抹浅笑,看来这碗醒酒汤是用不着了,世子清醒的很,估计过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要添位小主人…

夜色渐浓,庆云殿里的萧清宇睁着眼睛,睡意全无,看着臂弯里沉睡的少女,他俊美的容颜浮现浅浅的笑意,低头轻吻少女嫣红的樱唇:“雨棠!”

沐雨棠正在睡梦中,小脸嫣红一片,娇美的容颜带着浓浓的疲惫,秀眉轻蹙着,似是睡的不太安稳。

萧清宇爱怜的将她圈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低喃:“安心睡吧,我守着你。”

轻微的破风声响过,雪衣卫的禀报声自屋外传了进来:“世子,有信件传来。”

萧清宇目光一凝,手伸到帐外,吸来信件,优雅的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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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最后几百字修了修,换了点内容,亲们可以再去看看,么么…

第194章 教训杜若岚

白色的纸张上只有寥寥几字,杜若岚有孕!

萧清宇斜飞入鬓的墨眉挑了挑,杜若岚进宫三四个月,三千宠爱于一身,有孕也不奇怪,她是彩凤之体,与青皇孕育的孩子,尊贵无比,又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皇帝应该很喜欢这个孩子的到来。

不出所料,皇帝得知杜若岚有孕,龙颜大悦,大设宴席宴请群臣及家眷。

萧清宇,沐雨棠身为祁王世子,世子妃,在被邀之列,酉时将近,两人坐了紫檀木马车进宫赴宴。

宴席设在九霄殿,白玉屏,琉璃瓦,金碧厅柱,锦缎御榻,皇帝坐在最高处,身旁伴着娇媚的宠妃杜若岚,她身着云凌锦的紫缎长裙,乌黑的发高高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柳眉轻挑着,樱唇莹润饱满,美的动人心弦。

皇后,蒋贵妃一左一右的坐在稍矮些的锦台上,盈盈浅笑着与身旁的嫔妃们轻声交谈,眼眸深处闪烁着不易察觉的愠怒。

沐雨棠微笑,杜若岚进宫不过几个月,居然将叱咤后宫十多年的皇后,蒋贵妃都给比了下去,彩凤之体怀龙种,果然与众不同。

大臣,家眷们端坐在高台下的一排排玉台前,玉台上摆着时令鲜果和美酒佳肴,朝臣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空气里弥漫着怡人的果香和酒香。

妖娆的舞姬站在大殿中央,尽情舞动,优美的身段,撩人的舞姿看直了不少人的眼睛。

“雨棠!”柔美的呼唤响起,苏碧莹来到了沐雨棠面前,莹白的小脸上浮现两抹淡淡的健康嫣红,清亮的眼瞳漆黑灵动,纤细的身形也稳稳站立,不见了以往的弱不禁风。

沐雨棠目光一凛:“表姐,你能来参加宴会了。”

“是啊。”苏碧莹点了点头,眸底闪烁着点点喜色:“服了萧世子配的药,我的身体越来越好,出门吹风,走远路,都不会再染寒,多谢你和萧世子,我敬你一杯。”

“表姐客气。”沐雨棠笑盈盈的举杯饮酒,清香的果酒清清甜甜的,就像山上的甘泉,没有半分酒味,让人喝过之后还想再喝,她拿起酒壶倒果酒,耳边响起清润的提醒声:“你酒量浅,少喝点!”

沐雨棠明媚小脸瞬间黑了下来,循声看向萧清宇,只见他捏着青玉杯朝她晃了两下,意在提醒她:不想醉,就只能再喝两杯。

沐雨棠撇撇嘴,两杯就两杯,祁王府里也有很多果酒,她回府后不怕醉,可以喝个够。

杜若岚坐在高台锦榻上,看着萧清宇,沐雨棠之间的默契互动,眸底闪掠一抹意味深长:沐雨棠嫁了年轻俊美,惊才绝滟的萧清宇,夫妻恩爱,相濡以沫的让人讨厌…

杜若岚眸底浮上一丝厉色,随即又消失无踪,轻轻扯了扯皇帝的衣袖,娇滴滴的道:“皇上,天天看歌舞,臣妾都看烦了。”

皇帝看着她娇嗔的目光,锐利的眼瞳里满是宠溺:“那若岚想看什么?”

“回皇上,臣妾想看剑舞。”杜若岚轻轻说着,美丽的小脸上洋溢着魅惑人心的笑,看的皇帝一阵心神恍惚,傲然道:“这好办,来人…”

“皇上,将士们的剑舞至阳至刚,臣妾腹中胎儿还小,怕会受不住那么多的阳刚之气,还是看女子的温柔剑舞最好。”杜若岚笑盈盈的提着意见。

皇帝剑眉轻蹙:“青龙国女子们以文为重,极少习武,会剑舞的,更是寥寥无几…”

“皇上可还记得,三皇子洗尘宴时,臣妾与哪位千金一起表演了剑舞?”杜若岚目光闪闪,笑的温婉可人。

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集中到了沐雨棠身上,半年前沐雨棠、杜若岚边打边舞的惊鸿剑舞,让他们大开了眼界,至今记忆犹新。

皇帝目光微凝:“若岚想让雨棠表演剑舞。”

若此话一出,满座哗然,成亲女子主管内院,以夫为天,再在人前表演才艺,非常不妥,如果沐雨棠嫁的是普通朝臣,以臣妇之身为凤体岚妃献舞倒也说得过去,可偏偏她嫁的是身份高贵的祁王世子,身为祁王世子妃,再在大殿里表演才艺给文武百官看,赤果果的羞辱啊。

沐雨棠心里紧紧皱起眉头,她就知道宴无好宴,杜若岚不仗着身孕找找她的晦气,心里不舒服。

萧清宇面色清清淡淡的,白玉手指轻轻摩挲着青玉杯,黑曜石般的眼瞳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深邃,任谁也无法窥探其中的真意。

皇帝目光凝了凝,柔声道:“若岚,雨棠是祁王世子妃,不适合再为你献剑舞。”

“可臣妾真的很想看,皇上就让她舞一段吧,只要一段就好。”杜若岚扯着皇帝的衣袖,轻轻摇晃,美眸里闪烁的盈盈光亮,让人不忍拒绝她的要求。

皇帝沉吟片刻,看向沐雨棠,满目慈祥:“雨棠,若岚是你的长辈,有孕在身,极是辛苦,你就为她剑舞一段,让她放松放松心情。”

沐雨棠冷笑,以侄媳身份为自己的婶婶剑舞,不是羞辱,而是天经地义,只是,皇帝的原配是皇后,只有皇后才算是她的婶婶,杜若岚不过是一名偏妃,也配说是她的长辈?

悄悄望向皇后,她得体的笑容果然僵了僵,眼睑轻轻沉下,让人猜不到她究竟在想什么。

“多谢皇上,皇上英明。”杜若岚依偎着皇帝,满眼幸福,挑衅的目光频频望向沐雨棠。

沐雨棠心里紧紧皱起眉头,却见一名年轻太监捧着一只大托盘走到她面前,沉声道:“世子妃,请选剑。”

红色绒布上摆着六只形状,样式,长短不一的青色竹剑,每一柄都打磨的十分光滑,圆润,剑锋、剑尖比较钝,是防止剑舞时不小心伤到人。

沐雨棠明媚的小脸微微阴沉,她还没说同意,小太监就把竹剑端到她面前了,不过,皇上已经下令让她舞剑,无论她同不同意,都必须要舞。

杜若岚让她舞剑,是为了找她麻烦,如果她真的顺了杜若岚的意,肯定还会有更麻烦的事情等着她,她可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

沐雨棠笑盈盈的看着小太监:“这位公公,我能不能仔细看看这六柄长剑?挑选一柄最合适的。”

“当然可以。”小太监手一扬,六柄竹剑凌空飞起,在半空里快速旋转着,浅绿色的剑身带起阵阵竹香,让人心旷神怡。

沐雨棠微微一笑,衣袖下的小手悄然弹出一股力道,打到了一柄竹剑上,竹剑瞬间倾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杜若岚狠狠刺了过去。

杜若岚毫无防备,眼睁睁看那竹剑扎进她的发髻里,将她往后一带,紧紧钉在了锦榻上,剑柄露在外面,颤啊颤,颤啊颤!

杜若岚一张小脸血色尽褪,感觉到竹子剑身紧贴着她的头皮,散发着冰冷的凉意,她如梦方醒,惊声尖叫:“啊。”

精致的发髻凌乱的散落下来,映的她格外狼狈,她顾不得整理,纤细的身躯如同泥泞一般,瘫倒在了软榻上,眸子里满是惊恐。

皇帝面色微微沉下,嘴唇轻抿着,一言未发。

众臣对望一眼,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嫔妃们则是手拿捏着丝帕,掩口葫芦,眸子里闪烁着浓浓的幸灾乐祸,堂堂凤体之妃,居然弄得这么狼狈,真是活该。

萧清宇看着沐雨棠,深邃的眼瞳里尽是宠溺:她可真淘气!

“沐雨棠,你不想为本宫舞剑大可直说,为何要行刺本宫?”杜若岚回过神,恨恨的瞪着沐雨棠,面色苍白如雪,身体轻轻颤抖:刚才那一瞬间,她还以为,那竹剑会扎在她的额头上!

沐雨棠虽然没有伤她,但她吓唬她,害她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她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岚妃娘娘,那柄剑是自己飞出去的,又不是我扔出去的,何来我行刺您一说?”沐雨棠眨巴着漂亮的眼睛,那目光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杜若岚恨的咬牙切齿,拔下头顶的竹剑,猛然用力,只听卡的一声响,精致的竹剑瞬间被掰成了两断,她冷眼看着沐雨棠,厉声道:“你少装蒜,如果你没有做手脚,剑会自己飞出去?”

沐雨棠皱着眉头道:“大殿里那么多人,离剑最近的不是我,武功、内力最高的也不是我,为何娘娘这个不怀疑,那个不怀疑,偏要怀疑我?”

因为杜若岚刚才为难的是沐雨棠,不是别人!反算计杜若岚的,自然就是沐雨棠!这个隐晦的原由杜若岚在心里想了想,没有说出来,冷冷看着沐雨棠:“敢做不敢当么?”

“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担?”沐雨棠淡淡看着她,满目傲然。

杜若岚气噎,不承认是吗?没关系,她有的是办法教训她:“本宫没有受伤,就不追究刚才的事情了,世子妃开始舞剑吧,这一次,请世子妃务必拿好竹剑,不要再射向本宫了。”

柔婉的声音宽怀,大度,更暗指沐雨棠就是暗算她的黑手。

沐雨棠瞟她一眼,故做无奈的道:“竹剑刚出,就自动袭人,险些酿成大祸,应该是在暗示今天不适合舞剑,如果娘娘想看剑舞,请许诺,伤人出事后我概不负责…”

杜若岚一噎,她让沐雨棠舞剑,就是想借事找她麻烦,如果给了她许诺,哪还能再挑她的错处,如果不给承诺,她就不舞剑,她的目的自然也就达不到了,真是聪明又狡猾的贱人,想什么办法整治她?

杜若岚眉头紧皱,小腹突然腾起一阵尖锐的疼痛,她一张小脸瞬间惨白的毫无血色,双手紧紧抱住了肚子。

皇帝挑挑眉:“你怎么了?”

“肚子…疼…”杜若岚低低的痛呼,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身下的锦榻被染红了一片。

皇帝目光一凛,急声呼唤:“太医…太医…”

“老臣在!”太医急急忙忙的奔上前来,按着杜若岚的手腕把脉。

大殿里一阵骚动,朝臣,家眷们对望一眼,面面相觑:这又是怎么回事?

杜若岚轻靠着皇帝,小脸疼的皱成一团:“皇上,臣妾好疼…”

皇后,蒋贵妃走上前来,想照顾杜若岚,被皇帝挡了回去,他轻揽着杜若岚,柔声安慰:“别怕,你会没事的…”目光看着锦榻上的鲜血,他犀利的眼瞳深不见底:“太医,她怎么样了?”

厉声冷喝震惊耳膜,太医身体颤了颤,磕磕巴巴的道:“回…回皇上…娘娘是受了惊吓,又胸气郁结,动了胎气…”

皇帝犀利的眼眸猛的眯了起来,眼眸里闪烁着别人看不懂的神色。

杜若岚目光闪了闪,惊声尖叫:“皇上,一定要保住臣妾的孩子…臣妾不能失去他…”

“放心,咱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如果他出了事,朕会让害他的人陪葬!”皇帝的声音冷若寒冰,全身萦绕着浓烈的暴虐之气,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在发怒。

杜若岚瞪着沐雨棠,眼眸里闪烁着浓浓怒火,就像在咬牙切齿的指责:“沐雨棠,你害了我的孩子,我绝不会放过你…”

沐雨棠轻轻蹙眉,未满三个月的胎儿,都非常不稳,杜若岚先是被她扔的竹剑吓的惊恐万状,接着又被她气的哑口无言,她的情绪波动很大,直接影响到了胎儿么…

凤妃和青皇的孩子,皇帝十分重视,就算是杜若岚算计她,她为了自保才出手教训杜若岚,皇帝也不会原谅她,只要这个胎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皇帝一定会下令让她去陪葬…

众人看向沐雨棠,眸子里有同情,有怜悯,有叹息,也有幸灾乐祸。

淡淡青莲香萦绕鼻尖,是萧清宇走到了她身边,紧紧握住她的小手,对她展颜一笑:“别怕,一切有我。”

沐雨棠看着他俊美的容颜,一颗心沉静安然,若有似无的饭菜香气飘入鼻中,她目光凝了凝,微笑道:“小事而已,我会处理的,不必麻烦你。”

沐雨棠抬眸看向杜若岚,只见她身下的血就像决了堤的洪水,怎么止都止不住,她的脸色已经苍白的接近透明,皇帝紧抱着她,厉声怒喝:“太医…快帮她止血…”

“是是是…”太医连连答应着,额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频频在杜若岚各个穴道上扎银针,却依然止不住那汩汩鲜血…

沐雨棠挑挑眉,悠悠的道:“太医,岚妃娘娘流血,不是因为受惊吓动了胎气,而是其他原因,你用银针扎遍她全身,也止不住血的。”

太医目光一凝:“世子妃何意?”

沐雨棠瞟一眼杜若岚面前的饭菜:“红烧鲤鱼里放了一种名叫紫萝的材料,而高汤里则有一种调味的香草,这两样东西,单一的吃,没有任何问题,如果凑在一起,就会造成孕妇出血,胎儿死亡,岚妃娘娘已经吃过菜,喝过汤了吧…”

杜若岚怔了怔,轻轻点了点头:“是的。”

太医蹙蹙眉,手指按到杜若岚手腕上,仔细感受着指腹下的脉珠滑动,猛的睁大了眼睛:“世子妃所言不假,岚妃娘娘出事,确因毒素所致…”

太医迅速打开药袋,拿出一枚黑色药丸塞进杜若岚口中,抽出几枚银针,另封了她几处穴道,随着银针的渐渐扎入,杜若岚身下的血渐渐停止不流。

杜若岚一张小脸血色褪尽,恨恨的瞪着沐雨棠:“你怎么不早点提醒?”她流了那么多血后,沐雨棠才开口提醒,分明是想害死她,害死她的孩子。

沐雨棠瞟她一眼,悠悠的道:“我刚刚看到食物,怎么早提醒?你应该问问太医,为什么把了那么长时间的脉,都没诊出你流血的真正原因。”

杜若岚气噎,却也不得不承认,沐雨棠说的很有道理,抬头看向太医,只见太医面色微变,战战兢兢的道:“回…回娘娘,老臣把脉时,娘娘由于疼痛,手臂颤抖的厉害,所以,老臣没把到那微弱的毒脉…”

“饭菜是谁端来的?”皇帝厉声怒喝着,打断了太医的话,他和杜若岚同桌用膳,杜若岚吃的鲤鱼,喝的高汤有问题,他吃的也有问题,虽说里面的药对他不起作用,但他也是吃了有毒之物。

“是…奴才!”一名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跪到了大殿中央,急急的道:“奴才从御膳房端了很多饭菜,挑了最好的放到了皇上和岚妃娘娘桌上,没做任何手脚,请皇上明查。”

皇帝犀利的眼眸猛的眯了起来,冷声道:“宴会的食谱,是谁定的?”

“回皇上,是皇后娘娘。”

第195章 赶出祁王府

皇帝看向皇后,墨色的眼瞳深邃犀利,仿佛瞬间洞察一切,清俊的容颜不怒自威,无形的压力,压的众人险些喘不过气。

朝臣们全都噤若寒蝉,一个个低垂着头坐在玉台前,连大气也不敢出。

皇后则迎着皇帝的目光望了过去,神色怡然,不慌不忙:“臣妾定下食谱时,只嘱咐厨子们仔细做菜,没让他们胡乱放材料。”高汤里的香草,鲤鱼里的紫萝,都是用来调味的,用了,可让菜、汤极香,极鲜美,不用,也可以做出美味的菜、汤。

“如此说来,放紫萝、香草是御膳房奴才们的主意!”皇帝嘴角微挑,似笑非笑,锐利的眼瞳深不见底,让人窥探不出他的真意。

“正是!”皇后点点头,满目正色:“可能是厨子不懂医,不知道紫萝和香草混合的药性,想让菜和汤更美味,方才放了材料。”

皇帝笑看着皇后,眸子里闪掠一抹高深莫测:“你不忌恨若岚?”身为一国之母,她本该和他同坐御榻,可他宠爱怀了身孕的彩凤岚妃,让岚妃落座御榻,抢了属于她的尊贵座位。

皇后微微的笑:“后宫多的是美貌嫔妃,皇上是一国之君,宠爱哪名嫔妃,也是皇上的权利,臣妾身为后宫之主,早习惯了和各位姐妹融洽相处,怎会有怨言。”

皇帝剑眉挑了挑,突然倾身过来,似笑非笑的压低了声音道:“朕对岚妃腹中胎儿的喜欢,你早就看在了眼里,你就不担心她诞下麟儿,天骏的太子之位会受到威胁?”

“皇上英明果断,属意哪位皇子为太子,定是那皇子有过人之处,臣妾会遵循皇上的意思,绝不会忤逆。”皇后低低的说着,笑的端庄得体:“如果皇上真有意岚妃之子,地位受到威胁的,可不止天骏。”

皇帝目光幽深,九五宝座,从来都是皇室皇子们梦寐以求,竟相追逐的,天骏,天凌更是为此斗了十多年,各有输赢,不相上下,他对若岚母子的宠溺,除了皇后、天骏还威胁到了蒋贵妃、天凌的地位!

“来人,把御膳房做菜的厨子抓来,朕要亲自审问。”他是皇宫之主,绝不允许任何人或事脱离他的掌控。

“是!”侍卫们领命,正准备前去抓人,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禀皇上,做菜的厨子服毒自尽了。”

众人相互对望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看来,厨子是知道紫萝,香草的药性,故意混在一起,毒害岚妃腹中胎儿,事情败露,他自知死罪难逃,便服毒自尽,为自己的幕后主子尽了忠,也免受了皮肉之苦。

皇帝面色阴沉的可怕,果然是有人故意为之,还赶在他之前将人灭口,让他无法继续追查下去,可恶至极:“将他的尸体扔到乱坟岗,曝尸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