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随从差点给她跪下去。

二白低头看着被她坐在地上的男人,“你呢、知错了吗?”

君澈梗着脖子,有些委屈,“你骗我的事怎么算?”

二白眸子一转,笑了笑起身,拽着君澈起来,顺便还给他抚了抚被她拽皱的衣领,“原来是为了这点小事,你早就跟我说不就完了!”

那一双小手抚在他衣服上,却似抚在他心上,君二公子还剩的那点闷气也顿时没了,哼哼了两声,揉着被打疼的额头坐在椅子上,“反正这事你得给本少一个交代?”

那语气听上去倒像是撒娇邀宠。

二白倒了茶慢饮,眉眼浅浅弯着,勾唇道,“君二爷这个人情我自然记得,这样你看如何?等君二爷想要成亲时,我免费给你指派一位我馆里最好的红娘,而且终身免费,就是说不管你娶二房、三房、十八房,都免费给你上门提亲,你觉得怎么样?”

君澈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冷哼道,“不怎么样!”

他看上哪个姑娘,还用的着红娘上门提亲,那些女人巴不得嫁入君府中。

当然,也有例外。

眼前就有一个。

君二脸色有些不自然,“你就是为了这宅子才坑骗本少?”

二白纯净的小脸上带着无辜的表情,“是也不是,一是为了这宅子,二是为了宋媛,对了,说起来我还救了你的孩子,所以你这银子不白花。”

“孩子?”君澈一怔,“宋媛果然怀了我的孩子?”

“是!那日宋媛寻死恰好被我救了,看样子已经有四五个月了。”

“那、她现在在哪儿?”

二白挑眉,“你要娶她?”

君澈目中闪过一抹尴尬,端起茶盏,没再回话。

二白冷笑了一声,“既然不想娶,就不要问了,她腹里的孩子,也没有父亲!”

君澈越发的尴尬,讷讷道,“不是我不想娶,以我的身份,就算纳妾,我父亲也不会让我纳一个平民女子。”

“那你干嘛招惹?”二白问了这一句,随即也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有些烦躁的挥手,“行了,我今天忙的很,你回去吧!”

君澈起身,俊脸上青了一块,有些小心翼翼的道,“那我走了!”

“嗯,走吧!”

二白看都懒得的看他一眼。

君澈气势汹汹的来,就这样鼻青脸肿灰溜溜的走了。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君澈脸色阴郁,胸口似塞了块大石,又沉又闷,抑郁难当,却又不知道为何。

刚一回府,在门口迎他的小厮立刻过去弯下腰,让君澈踩着背下了马车。

君澈面色不虞,刚要往大门里走,小厮道,“二爷,方才明府的明硕郡主派人来说有事找二爷商议,在临江阁等着您。”

君澈心情不好,正要说不去,脚步突然又停了下来,眼睛一转,似想到什么,返身又上里马车,吩咐道,“去临江阁。”

半个时辰后,坐在临江阁的雅房里,听完明硕的话,君澈懒散的摇着扇子,冷笑道,“让本少去害明鸾,然后嫁祸给锦二白?”

他傻疯了吗?

难道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一傻缺。

没听出君二公子不高兴了,明硕挑着细眼喝茶,认真的点头,“是的!”

“本少为什么要这样做?”君澈气极反笑。

“因为我知道君二爷喜欢锦二白,但是现在有君烨在,你不敢动她。君烨最在意明鸾,只要他知道锦二白要害明鸾肯定会和锦二白疏远,到时候二爷不是就有机会了?”明硕一副自得的表情。

君澈看着她,第一次觉得一个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女人真是令人极其的厌恶。

他脸上挂着不屑的笑,往前倾了倾身子凑近女人,用手中折扇点着脑袋,“锦二白跟本少说过一句话,本少现在想送给你!”

“什么?”明硕往后靠了靠,挑眉看着他。

“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也长一个!”

明硕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瞪着他怒道,“君二爷什么意思?”

君澈懒懒起身,唇角勾着抹讽笑,“说你蠢,这都听不出来,白白浪费本少一个时辰。”

否则府里新来的小丫鬟可能都已经被撩上床了。

“你、”明硕脸色青白,敢怒不敢言,只气哼哼的看着君澈一摇纸扇,十分傲娇的出了门,走了。

“砰!”

明硕将手里的茶盏摔了出去,咬牙道,“自己就是个草包蠢货,竟然还敢嘲笑本郡主!”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雀儿拿着手帕上前为明硕擦手。

明硕冷哼一声,“他不帮,本郡主也照样有办法。回府!”

回了明府,明硕自己的院子未回,先去了寒院。

见明硕来了,在寒院伺候的夏嬷嬷立刻恭敬的出来问安。

“小姐一向可好?夫人最近怎的没过来?”她面带谄笑,神态恭维,和对待明鸾大不相同。

明硕微微仰着下巴,瞥都不瞥她一眼,“叫明鸾出来见我!”

“是,是,奴婢这就去!”夏嬷嬷忙应了声,一转身就见明鸾自屋里出来了。

“郡主有事找我?到屋里叙话吧!”明鸾浅笑道。

“不必了!”明硕嫌弃的扫了一眼屋门,“本郡主有事想让你去办,说几句话就走。”

雀儿将绢帕铺在石凳上,扶着明硕坐下。

明鸾眸光闪了闪,面色却恭敬谦和,“是,郡主有事尽管吩咐,只要明鸾能做的,定为郡主解忧。”

“你来!”

明硕招了一下手,在明鸾耳边低语了几句。

明鸾眉头微皱,为难的道,“这、这、”

见她犹豫,明硕脸色立刻冷下来,“怎么,你不肯?”

“不敢!”明鸾忙道了一声,敛眉笑道,“我听郡主的就是!”

“这还差不多!”明硕得意的笑了笑,带着雀儿起身走了。

明鸾站在那,轻咬下唇,面露思忖,片刻后招呼丫鬟韵儿,“准备一份贺礼,陪我出去一趟。”

店铺里有七娘张罗,二白忙里偷闲,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喝茶听果子唱小曲。

不一会,下人来报,说慕容世子来了。

慕容遇一路进了后院,身后还带着几个下人,抬着一座招财进宝的鲁山玉屏风。

“二白,你在上京开潇湘馆竟然不知会本世子,你说,该怎么罚?”一进来,慕容遇就开始嚷嚷。

细碎的光影下,二白手臂支头,笑了笑,“不告诉你不是也知道了!”

“那是本世子消息灵通!”慕容遇在二白对面坐下,接过果子递过来的茶盏,浅抿了一口,俊秀的眉眼里笑意晏晏,“刚才自前院过来,大堂里人山人海的,你这生意做的还真不错!”

二白挑了挑眉,得意的道,“那当然,本掌柜何时错过!”

两人叙了一会子话,慕容遇道,“你这两个月不在,上京可出了不少新鲜事,你没看到,实在是可惜!”

“哦?什么新鲜事?”二白兴致昂扬的转眸看过来。

“先说第一件,是关于明文璟的,没想到一向流连花街柳巷的明公子竟然是个大痴情种!”慕容遇往前靠了靠,摘了个葡萄放进嘴里,见二白有兴趣,说的也更起劲,“还记不记得那日在翡翠阁里,明文璟在那个鸳鸯的姑娘门外守了一夜。据说那日之后鸳鸯仍旧不见他,明文璟却越发的上心,不知听了谁的主意,在鸳鸯房间对面的楼阁上,抱着一个一人高的纸鸢跳了下来,纸鸢上画的正是一对巨大的鸳鸯,上面写着非她不娶,结果那日风大,一下就给吹到了树上,纸鸢刮破,明大公子直直摔了下来,下面正是一茅坑。”

“哈哈!”

慕容遇还没说完就已经笑的不能自已,“明文璟一身屎尿的爬出来,一路回到明府,引了半个上京的人围观。”

“那后来呢?”二白两眼发亮,笑问道。

“后来明文璟被他爹静安侯抽了一顿鞭子,三天没下来床,不过却因祸得福,感动了那个叫鸳鸯的姑娘,等他伤好了以后再去翡翠阁,和鸳鸯一度春宵,却也又羡煞了不少人。”

“现今明文璟又花了三千两银子为鸳鸯赎了身,带回府里去了。”

“哦?”二白疑惑的问道,“明府能容得下一个风尘女子?”

慕容遇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听说一开始明府的二夫人闹了几日,却架不住自己儿子寻死觅活的,便也勉强应允了,虽是如此,只怕明文璟日后也没有消停日子过。”

二白吃着葡萄,含糊的问道,“是挺新鲜可乐的,别的呢?”

“这件事除了本世子,你别的地方可就听不到了!”慕容遇神秘的咧嘴笑了笑,伸手自二白手里的葡萄串上又摘了一个下来,扔进嘴里,“上个月,裴相做寿,我陪我父亲一起去裴府上祝寿,酒喝到一半,突然不见了忠武将军程威,众人忙去找,只怕他喝多了扎进湖里。正找着,下人来报,说看到忠武将军进了后院。”

“这下众人都愣了,那个程威可是出了明的好色,曾经是正二品镇军大将军,就因为一次打仗的时候任由属下强暴俘虏,才被降了职。”

“裴相更是脸色大变,急急往后院走,结果你猜怎么着?”慕容遇挑了挑眼梢问道。

“程威醉酒之下把裴府的母猪给上了?”二白猜测的说道。

“噗!”

慕容遇一口茶喷了出去,俊逸的脸红了红,咳声道,“你一个姑娘家,说话怎么这么糙?”

二白大眼睛眨了眨,态度诚恳,“那我重说,程威醉酒之下和裴相家的母猪有了肌肤之亲?”

“咳咳咳咳”

“咳咳咳!”

慕容遇咳的越发厉害,满脸涨红,忙抬手阻止二白继续说下去,“行,你别猜了!”

“待我们进了后院,隔着墙就听到了程威的大叫声,之前听说程将军行房比女人叫的还欢,这次总算亲耳听到了一次。”

他说完才想起二白还是个姑娘,有些尴尬的抬眼看了看她,却见这丫头神色比他还坦然。

“快说啊!”二白催促道。

慕容遇汗颜,继续道,“裴相急急走进去,闯入房中,被程威压在身下的正是他最宠爱的七夫人!”

“你没看到,当时裴相差点背过气去,从侍卫那里拔出剑就要冲上去,可他一个文人,哪里使过剑,一剑扎在床下,自己到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

“后来呢?怎么解决的?”二白问道。

“还能如何,家丑不可外扬,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妾侍杀了当朝四品大将军,再说那程威还是摄政王的心腹手下,跟着他南征北战十几年,有摄政王在,也无人敢动他!”

“摄政王气的也不轻,当场让侍卫抽了程威五十鞭,又让他向裴相磕头认罪,才算了事,最后,那妾侍虽然是被强迫的,但事已至此,也送给了程威。”

“一场寿宴如此收场,裴相气的大病一场,几日不曾上朝,据说摄政王亲自去看望都未见,看来着实气的不轻。”

二白嗤笑一声,裴相就算不病也没脸去上朝了,自己的妾侍当着文武百官被人强了,他却拿那人无可奈何,堂堂一品相爷受此侮辱,估计这梁子结的不仅是程威。

他算什么,摄政王养的一条狗而已。

慕容遇唏嘘了几句,又讲了些别的趣事,见前院有红娘来向二白询事,才起身走了。

慕容遇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听到下人带人进了后院,二白抬眸看去,见明鸾走了进来。

003 互相伤害

二白起身笑迎,“公主光临寒舍,有失远迎!”

明鸾依旧一身脱俗的月白色长裙,墨发轻挽,气质优雅,笑道,“恭喜锦姑娘的潇湘馆开业,一份薄礼,祝姑娘生意兴隆!”

她身后韵儿忙将手里装着一对玉貔貅的红木雕漆锦盒递过来。

让下人接了,二白笑的客气有礼,“劳公主破费了!”

“锦姑娘客气!”明鸾在椅子上款款落座,直接道,“今日我来,一为祝贺锦姑娘的潇湘馆开业,二是有事想只会姑娘一声。”

“何事?”二白给明鸾倒了茶,抬眸问道。

明鸾端着茶盏,迟疑了一下,才道,“今日明硕郡主来找我,说要我明日邀请姑娘游船,然后故意落水,再诬陷是姑娘所为。”

二白倏然抬头,直直的看着她,见她神色清婉,目光真挚,唇角弯起的笑甚至带着和善。

她并不惊讶明硕又搞这种幺蛾子,哪怕自己已经同蓝玉臣退了亲。

她惊讶的是,明鸾为何要来告诉她?

“我和姑娘无冤无仇,怎忍心陷害姑娘?”明鸾似看出二白的惊讶,温声解释,“明硕虽是我的庶妹,可是我并不愿为她做这种害人的事,只是、”

她秀眉一皱,神色凄然,“只是姑娘那日也看到了,我和母亲如今在侯府中处境艰难,凡事都要仰仗二夫人,我若不同意,明硕就要为难我的母亲,我母亲贵为长公主,已经受尽了苦难,我这做女儿的,怎好再让她受刁难。所以,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迫不得已,还请姑娘谅解。”

二白了然一笑,“自然,公主心存仁厚,又孝心可嘉,我怎会怪公主?”

“姑娘是明理之人,所以今日我才敢来告诉姑娘此事,也希望姑娘小心明硕,她性子偏执,一向又骄横惯了,想做什么事,一定会不惜所有的去达到目的。”

“是,多谢公主提醒!”

“明日我虽要听明硕的话陷害姑娘,但一定也会尽力替姑娘开脱,姑娘放心就是!”明鸾道。

开脱?

明鸾姑娘开脱的难道不是她自己?

二白心中冷笑,面上表情却不变,甚至看上去还有几分感动,“公主良善,实在令民女无以为报!”

明鸾谦和的笑了笑起身,“我不求姑娘报答,只愿姑娘不怨我便是了。姑娘今日繁忙,我就不多打扰了。”

“公主走好!”二白亦笑的纯净真挚。

明鸾点了点头,带着丫鬟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道,“明日还请姑娘务必接受邀请,否则被明硕看出端倪,定会怀疑是我向姑娘走漏了口风。”

“公主放心,民女知晓其中厉害,不会牵扯公主的。”

“那便好。”明鸾笑了笑,这才带着丫鬟从后门走了。

二白站在树荫下,看着明鸾的背影一点点远去,唇角抿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看来明日定要热闹了。

既然要演戏,自然要有看戏之人,这看戏之人必然是君大公子了。

不知道君大公子受明鸾邀请游船,然后在船上看到她会是什么表情?

还真是令人期待呢!

要不要今晚透漏点消息给他?

二白眉眼弯弯,觉得还是不告诉他最好,意外才有惊喜嘛!

或者是、惊吓。

夜里君澈沐浴后躺在床上,突然想起白日里明硕找他说的话,顿时便没了睡意。

一边觉得二白刁钻的很,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别人不可能算计的了她,一边又怕她万一疏忽,上了明硕的当。

越想越觉得烦躁,在床上辗转难眠,足足一炷香的功夫,君澈猛然起身,又重新穿上衣服,急急往外走。

守在门外的下人见他出来,忙躬身问道,“二爷,要出门?”

这个时候出门,不是翡翠阁就是百花楼。

“别管!”

君澈不耐的挥了挥手,也未带随从,让人备马车,一个人出了门。

已将近亥时末,如今已经改名为锦园的后院楼阁上,二白忙了一日,和七娘她们理完帐,刚刚回房。

沐浴后,掀开床帐,立刻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芙蓉色的床帐垂下,灯火幽幽,男人侧身而卧,支臂撑额,矜贵慵懒,一双丹凤眸微微挑着,藏在光影中,一个眼波轻转,便撩了人心。

他轻轻捏着身下女子精致的下巴,勾唇魅笑,“让本尊一番好等!难道是怪本尊没给你送贺礼?”

二白眨着一双如星的眸子,摊开白嫩的手心,“现在送吧,本掌柜的不嫌晚!”

君烨轻笑一声,俯身吻在她手心上,然后顺着她的手腕一路往上吻着她的手臂,低喃道,“本尊将自己送给你!”

二白身上只穿着肚兜,盈盈烛火下,青丝垂在锁骨间,墨色生艳,入眼生香。

君烨细致的吻着她,掠过耳畔的吻带起层层战栗,在她颈上徘徊,轻噬慢咬,馥香环绕,目渐迷离。

二白微微仰头,轻咬下唇,伸手探进他中衣里…。

君烨低喘了一声,覆身而上,将女子压在身下,深不见底的黑眸锁着她,低头自她如画的眉眼间落吻。

二白突然睁开眼睛,握了握手心的东西,眯眼笑道,

“什么?”

君烨手探进肚兜内,半阖着凤眸,专心的吻着她,含糊的道,

“先干正事。”

二白翻身从他怀里出来,张开手,见手心里是一把金钥匙,她皱眉回头问道,“这是什么?”

“我让管家将库房的钥匙打了一把新的,他打了一把金的?”男人似乎此时才看清那钥匙是纯金打造的,不由的低沉一笑。

安管家还没见过二白,竟然就已经知道未来的主母是个贪财的性子。

“真俗!”二白轻嗤了一声,然后挂在胸口上,张开手臂揽住男人的肩膀,仰头在他薄唇上一吻,“不过深得我心!”

那金钥匙正好落在雪白中间,男人目光一暗,低头吻上去,手指去勾她颈后的带子。

二白手指插进他墨发中,刚要挺起前胸,就听楼下似有果子的声音传来。

“二公子,您不能上去,我们小姐已经睡了!”

楼下君澈瞥她一眼,继续往里走,穿过花厅,沿着楼梯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