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情黯下去,失落的道,“君烨哥哥,我都九年没见过鸾姐姐了,她还认得我吗?”

君烨眸子漆黑如墨,一股别样的情绪涌上来,他目光渐渐柔和,“认得,她那时候虽然嫌你小,却也最疼你,一定还记得!”

芙洛重重点了点头,一脸天真,“那我要回去好好想想那日送她什么礼物才好,鸾姐姐要是还能住在宫里就好了,我也不会这么无聊了,皇帝哥哥也会高兴!”

君烨似想起什么,眉目间笼了一片凉薄,声音也淡下来,“天很晚了,快回宫吧!”

芙洛也知道在宫外不能久留,颓唐的嘟着嘴,“刚出来就又要回去。”

说罢抬头不舍的看着君烨,“那我走了,我生辰的时候,君烨哥哥一定要带鸾姐姐来啊,就算你送芙儿的十六岁生辰贺礼了!”

“嗯,我尽量就是!”

君烨淡淡道了一声,招了方才的几个内侍来,交代了几句,送芙洛回去。

已经是深夜,怕二白此时已经睡了,君烨也未过去,直接回了寝房。

二白今日的确早早的便睡了,过了亥时,果子守在外间小花厅里打了个盹,醒来时见烛火已微,进房里看了看,见二白睡的熟,便轻声退出来,去隔壁睡觉。

不到子时,房内烛火燃尽,渐渐熄灭,天色阴沉,暗淡的月光也渐渐隐没,寂夜漆黑如墨。

轻微的一阵风声,暗影拂过阁楼的雕花轩窗,一道身影落在房内,暗红宽袍,身姿欣长,缓缓的向着床榻上走去。

掀开床帐,床上女子睡的正熟,她侧着身子,身体蜷在一起,净白的脸上长睫轻颤,似是做了什么梦,眉头轻轻皱起。

燕昭宇静静的看着她,伸手抚平她蹙起的眉宇,手指轻抚她细腻的脸颊,眸光极轻极柔。

“鸾儿”

未出口的一声低喃,在夜色中那样轻淡,一阵细微的风声便卷了去,化在薄薄雾气中,久久不散。

男人目光缱绻,缓缓俯身,在女子唇上一吻,并不深,只是轻轻的触碰她的柔软的唇瓣,然后吻在唇角上,不舍得离开,又不忍心将她惊醒,只这样停在那,闭上眼睛,心头一片安静。

将近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安静。

良久,窗外似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扰人清梦。

床上的女子翻了个身,面向里侧,锦被滑落,圆润的肩膀顿时暴露在外。

燕昭宇胸口一片酥软,将锦被拉到她脖颈处,细致帮她盖好,又看了她一会,才起身,出了阁楼,不忘将窗子替她关好,才纵身飞掠进绵绵秋雨中。

雨丝如帘,那一抹暗红飞过,翩若惊鸿,若一抹烟云,掠红尘而去。

一场连绵的秋雨连接下了三日,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起来,晨起薄雾轻烟环绕,氤氲在亭台楼阁之间,一片绵绵秋水寒意。

天微微亮,侯府后院里送菜的车已经卸完,刘叔赶着车往外走,突然四处一打量,车夫道,“小喜子,看到施兄弟了吗?”

小喜子刚刚十九岁,看上去还是个孩子,摇头晃脑的看了一番,怔道,“没注意,去拉尿了吧!”

“那我们等他一会!”刘叔坐在车沿上,将外袍裹紧,倚着木框打起了盹。

送菜的差事本就起的早,这会子困意上来,两人背对背依偎着,不一会就传来了呼声。

施兴宗躲着人一路往内院走去,天刚亮,加上天气阴沉,周围一片水朦的模糊,早起的下人也只有寥寥几人,所以他很容易的便进了正院。

施兴宗藏在一处影壁后,猫着身子等待。

天渐渐亮起来,二夫人蒋氏似乎是起床了,伺候的下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丫鬟嬷嬷进进出出,打水,焚香,洒扫,忙成一团。

又过了片刻,从厨房里送早饭的人一排排进来,手里端着各样点心汤品,一一摆在饭厅内。

一炷香后,又端着盘子有序的撤出来。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只是天阴的厚,不见一丝阳光,昏暗笼罩下来,周围一片潮湿暗沉。

由远及近,渐渐有声音传过来。

“夫人,您别总闷在房里,这雨停了,您出去走走吧!”似是一嬷嬷低声劝着什么。

半晌才传来蒋氏有气无力的声音,“文璟几日不曾回来了?”

那嬷嬷小心道,“已经有七八日未回来了,少爷他心情不好,回来更、”她语气一顿,继续劝道,“夫人便让少爷在外住一段时日,他想通了,自然便回来了。”

“老爷呢?昨日还睡在书房里?”

“是,老爷谁也不见,已经将自己关在书房快十多日了,每天进食甚少,夫人还是去看看吧!”

蒋氏怅然一笑,哽声道,“他有何颜面见我?”

“老爷他、唉!”赵嬷嬷重重一叹,搀扶着蒋氏往园子里走,突然目光一扫,冷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藏在那里?”

施兴宗身子一颤,从山石后出来,紧紧低着头,讷声道,“小人是后厨送菜的,撒尿时迷了路,无意闯进来,还请夫人勿怪!”

赵嬷嬷冷眉一竖,“夫人面前不得口无遮拦,这不是你呆的地方,立刻滚出去!”

施兴宗站在那却不动,偷偷抬头瞄了一眼神情憔悴的蒋氏,低声道,“小人、有事想找夫人说。”

“放肆!”

赵嬷嬷冷喝一声,“夫人面前岂有你说话的地方,还不快滚!”

施兴宗目光急闪,抬头看向蒋氏,“夫人,可还认得小人?”

蒋氏一直神情恍惚,此时闻声方回过头来正眼看说话的人,一瞬的错愕后,猛然睁大眼睛,头顶似被重重一击,刹那清醒,震惊的看着眼前人,

“你、怎么是你?”

施兴宗再不见方才的怯懦,嘿嘿一笑,“夫人认出来便好!”

蒋氏直直的看着他,久远的记忆接踵而来,本以为早已经忘记的往事,此刻那样清晰的印在脑子里。

二十年不见,曾经的富家年轻贵公子鬓染寒霜,满面尘土,眼角尽是困苦留下的沧桑,目光浑浊,再不见曾经的风流,一丝贵公子的痕迹也不曾留下,然而,的确是他!

曾经和她有过婚约的施家长公子,施兴宗。

那时她娘身份低微,在蒋府中不受宠,她也是个蒋家无人在意的庶女,一早便许配给了施家。

他们蒋家是岭南名门望族,施兴宗虽然是个落魄的官宦子弟,但还有些家产,而且嫁过去是正妻,所以也算是高攀了施家。

她更是盼着早早嫁过去,不用再在蒋家受气。

如果不是后来遇到明持伍,也许她真的就做了他的妻子。

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的人,突然之间出现在眼前,蒋氏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几番变化,愣怔的看着他。

半晌才挥手对着赵嬷嬷颤声道,“你们、都下去!”

“夫人?”赵嬷嬷惊疑的问道。

“都下去!”蒋氏突然嘶喊一声。

赵嬷嬷一怔,不敢再多言,忙带着几个下丫鬟退了出去。

待下人一走,施兴宗直起腰来,在楼阁朱廊之间四处打量,嬉笑叹道,“二十年不见,夫人如今好风光啊!”

蒋氏目光闪烁,冷声问道,“你怎么会在上京?”

施兴宗冷声一笑,“我来上京有几年了,只是比不上你,做了侯府的夫人,是贵人,而我,只是个送菜的下人,落魄至此,你说是不是可怜的很?”

“这和本夫人有什么关系?”蒋氏抬高了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啧啧!”施兴宗摇头轻叹,“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夫人还真是翻脸无情啊!”

蒋氏豁然转身,面孔冷然,“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就是突然遇到了以前的旧人,叙叙旧而已,如果不是来侯府做事,小人还真忘了这侯府的二夫人可是我以前未过门的妻子呢!”施兴宗冷声一笑,“当年你攀上了侯府世子,便退亲将我踢了,这笔旧账是不是该好好清算清算?”

014 凤玉

“定亲礼都已经退给你们施家了,你还想要什么?”

“那是以前,如今夫人都掌管整个侯府了,我们施家却败了,夫人是不是该念往日旧情,补偿我一些?”

“休想!想来侯府讹银子,施宗兴,你信不信本夫人让人将你乱棍打出去!”蒋氏咬着牙,气势凛冽。

“呵!”施兴宗脸上无半分惧色,越发无赖,凑近她道,“二夫人好威风,别忘了你这夫人是怎么来的?我现在还记得,当时明持伍因眼疾住到了你们家,没几日,自南疆打仗回朝的长公主路过岭南,也住到了你们蒋家,住了将近一个月。你那时还和我抱怨,蒋家人百般奉承长公主,你这个蒋家女儿连她身边的一个侍女都不如。那时长公主已经被赐婚给明持伍,等她走了以后,没几日你们蒋家便去我家退亲,你被明持伍带回了京都,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想必你我都清楚!”

蒋氏脸色大变,踉跄后退一步,切齿道,“你给我闭嘴!”

施兴宗越发逼近,“我听说明持伍娶你是因为你装扮成侍女每日伺候他,日久生情,可是我明明记得你那时日日偷跑出来和我幽会,伺候他的人到底是谁?”

“闭嘴,你闭嘴!”蒋氏越发慌乱,头上金钗一阵乱晃,冷光闪烁。

“还有,你的身子可是小人破的,听说你还有个儿子,是早产而生,他到底是谁的儿子?”施兴宗瞥着嘴,笑的阴森。

蒋氏脸色惨白,目露惶恐,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渗着冷森的锋芒,恨不得上前将他剐下一层肉来。

快二十年了!

一切都相安无事,为什么他突然会出现?

为什么还要将那些事重新提起?

她憎恨的看着施兴宗,又觉得他那样可怖,似讨债的恶鬼!

“你想要多少?”片刻后,她急喘的呼吸稳下来,冷声问道。

“不多!”施兴宗尖瘦的脸上露出得逞贪婪的笑,“一千两,对夫人来说,不难吧?”

“本夫人给你五千两,你立刻离开上京,永远不要回来!”

施兴宗脸色立刻沉下来,一把抓着蒋氏的手,阴狠道,“不要跟我谈条件,你现在根本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我想呆在哪里就呆在哪里,谁也别想要挟我!”

蒋氏惶惶后退,“你放开我!”

“不过夫人的好意我不能拂了,既然夫人说是五千两,那就一文都不能少,我在这等着,夫人去取吧!”

蒋氏靠在假山上,甩手睁开他的束缚,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将近午时,睡在运菜车上的刘叔才醒,猛的一个激灵坐起来,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后门就睡着了。

他一起身,本倚在他身上的喜字咕咚一声躺在马车上,头磕在车板上,一阵剧痛,立刻也醒了盹,坐起身来,目光还有些惺忪。

刘叔跳下马车,疑惑的四处打量,“施兄弟呢?还没回来?”

正说着,就见施兴宗自厨房后的石路走出来,远远的看到刘叔便小跑过来,连连谦声道,“本来想去撒个尿,结果睡着了!”

刘叔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撒个尿也能睡着,没扎茅坑里去吧!”

旁边喜子赶着马车掉头,呵呵直笑。

“对不住二位了,久等了,今天我请客,随便喝,地方随便选!”施兴宗满脸红光,坐在马车上,往院外走。

“随便选?这话说的太大了点,临江阁,你敢请吗?”刘叔不屑的道。

“临江阁就临江阁,现在就去!”施兴宗毫不犹豫的道。

“真去?”刘叔惊疑的看着他。

“当然是真的,我诳谁也不能诳您啊!”

喜子惊愕的道,“就是那个吃顿饭就要几百两银子的临江阁?”

“你这是做梦梦到捡银子了?”刘叔打趣道。

“捡了,好几千两呢!”

施兴宗夸张的笑了几声,在刘叔啐声中,驾着车,果真往临江阁而去。

天阴的越发的厚了,乌云滚滚,笼罩在静安侯府的上空,一片风雨欲来的死寂。

午后,又开始下雨,明鸾正在房里练字,听着外面的雨声,烦闷道,“这雨怎下的没完没了?”

韵儿走过来,站在一旁替她墨墨,问道,“下个月初八便是芙公主的生辰了,小姐打算送什么贺礼给公主?”

明鸾稍稍抬眉,“明府不是不让我进宫,那我还送什么贺礼?”

“据说这次芙公主邀请了不少名门世家的小姐进宫,明硕郡主也在邀请之列,奴婢听正院的春英说,大司马派人送了请帖来,邀请小姐一起进宫呢!”

明鸾执笔的手一顿,硕大个墨点滴在宣纸上,她抬头看向韵儿,“你何时听说的?”

“就是晌午!”

明鸾眸光一荡,低声道,“他真的要带我一起进宫?”

“春英说的似亲眼见了似的,必不会有假了!”韵儿继续道,“老爷这段日子一直呆在书房里,府中朝中之事一律不管,夫人最近似也病了,躺在床上无暇多顾,又加上是大司马的邀请,小姐这次说不定可以入宫给芙公主贺寿呢!”

明鸾暗暗点头,忙道,“我上次买的那些首饰可还有?”

“有、有,奴婢这就去取!”

韵儿转身自梳妆台上取了首饰盒来,打开,将前几日上街买的首饰一一拿出来,摆在明鸾面前。

明鸾拿起两个来看了看,颓唐的摔在桌子上,“这样的首饰怎么戴进宫去?”

平日里戴一下也就算了,可那日宫中贵女无数,她又和君烨一起入宫,怎么能太寒酸?

“小姐!”韵儿小心看了看窗外,凑到明鸾耳下,压低声音道,“长公主那里不是有一块玉佩,不如拿去当了。”

明鸾顿时摇头,“不可,夫人说那块玉佩非常重要,不许随意拿出来。”

“小姐先去当了急用,以后有了银子再换回来也就是了,反正这么多年了,那块玉佩放在那里从来无人问过。”韵儿转着眼珠给她出主意。

“再说,给芙公主准备贺礼也需要银子啊!”

明鸾渐渐心动,仍旧咬唇有些踌躇,目光落在那些低廉粗糙的银钗上,半晌,轻轻点头,

“好,你去吧,不要让人看到!”

“是!”

两人起身走到长公主的房间里,靠墙的绒毯上女人仍旧睡着,这些年,不许出屋,她一日中,除了吃饭,其他时间多半是在睡觉。

扑面而来的腐臭让明鸾眉头微微一皱,她看着女人长发下酣睡的面孔,目光厌恶,低低道,“如果她真是长公主该多好,那明府怎敢如此对待我们?”

一个公主,竟然需要用当玉佩才能换几件像样的首饰,何等的可笑?

韵儿小心的道,“小姐不要多想了,先入宫再说,且忍忍,等大司马将您娶过去便好了!”

天气阴着,屋子里更加暗沉,明鸾脸色也如天气般阴郁,淡淡点了点头,走到靠床的桌案前,打开抽屉,里面赫然放着一绒锻锦盒。

将盒子取出来,缓缓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块掌心大小的圆形玉佩,上面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翔凤,雕工极其精湛,放在手心里,盈光流转,那凤羽鲜活,似马上变要从掌中扶摇直上。

即便幽暗的光线下,仍旧无法掩其风华。

唯独,这玉佩不圆,残缺了一角,那凤也没有凤头。

看上去又不像是摔的,并没有摔过的痕迹,仿似浑然天成,这玉雕刻时便是如此。

“韵儿,你说这玉佩真的值钱吗?”明鸾看着残缺的那一角不确定的问道。

“应该值钱吧,夫人给您时那样郑重的交代不许丢了,应该不是普通的玉佩。”

“那你拿去吧!”

明鸾将玉放进盒子了,塞到韵儿怀中。

韵儿小心放好,“是,奴婢这便出门。”

“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人看到!”明鸾不放心的交代。

“小姐放心!”

韵儿拢着袖子,快速出了门。

半个时辰后,韵儿站在当铺柜台前,看了看四周,催促道,“您到底看好了没有,到底能当多少钱,您要是不收,我就拿别的地方去!”当铺二掌柜眉头皱着,小心拿着手里的玉仔细端详,半晌才摇头,

“这不像是玉,但到底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这样,我这去给姑娘喊我们大掌柜的来,他见多识广,定能给姑娘一个公道的价钱。”

“那你快去!”韵儿本就心慌,见他这样一说更加着急。

“姑娘稍等!”

二掌柜进去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他身后一五旬上下的男子走了过来,一身黑缎锦袍,目露精光,客气笑道,“听说姑娘有一块玉要当,可否让我看看?”

“你快一点,我要急着回去!”

韵儿将手里的锦盒递过去。

大掌柜打开,顿时眯了眯眼睛,笑道,“姑娘请跟我到里间去谈!”

韵儿见他如此郑重,必是因为这玉不是凡品,起身跟了上去。

当铺后面就是一小厅,简单的摆着红木雕花木椅,旁边一屏风将前铺遮挡,隐蔽而雅致。

大掌柜将那玉放在手心再次端详,半晌,才在韵儿焦急的目光下小心放下,淡声问道,“姑娘是哪个府上的?”

韵儿一怔,道,“这你不必问,你只需告诉我这玉能当多少银子?”

大掌柜轻笑一声,淡淡抿茶润了润口,才道,“你这不是玉,非金非石,具体是什么老朽也未见过,说不好,只听人说过水泽深处有一种鲮鱼,百年可化作人形,千年后体内结丹,玲珑剔透,形似脂玉,入水不溺,入火不焚。只是,老朽也不曾见过,不能断定你这是不是那丹石?”

韵儿对这玉的来历并不感兴趣,只问道,“那这个能值多少银子?”

大掌柜思忖一瞬,“姑娘若真心想当的话,老朽可以出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

韵儿默念了一遍,五百两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不少了,可是她见这掌柜说的这样神秘,还以为更值钱。

“能不能再多些?”五百两买几个像样的首饰可以,但芙公主的贺礼呢?

大掌柜长目精明,不急不慢的端着茶浅饮,叹声道,“你这东西雕刻精致,本是个稀物,可惜这凤少了头,如没了玉魂,便折了大半的价钱下去,而且,你这东西还没火烧过。”

“被火烧过?”韵儿拿起来在手中仔细打量,摇头道,“看不出来啊,再说你不是说着玉不怕火吗?”

“正因为不怕火炼,你才看不出痕迹,但老朽阅物无数,定不会看错的。”他声音一顿,放下茶盏,“这样,我再给姑娘多加一百两银子,姑娘若舍得便当,不舍得就去别处问问吧。”

韵儿咬唇想了想,抬头道,“行,我当了,六百两银子,我现在就拿走。”

“自然,请姑娘和我去前铺写字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