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有一刻闲着,本夫人就让你来做!”

柳文珠冷声吩咐道。

胖大婶忙点头,“是、是,八夫人放心,奴婢一定紧紧的看着她!”

二白见柳文珠嚣张的样子,眸子缓缓一眯,这样明目张胆的欺辱她和果子,明显是得到萧薄元的允许了。

萧薄元想做什么,用这种方法逼迫她嫁给他?

她昨天打了七夫人,本想让七夫人去萧薄元那里告状,如果萧薄元不傻,定然能猜到是柳文珠从中挑拨,必然会教训她,自己和果子也能过几天消停的日子,然后等他们警惕心放松,再想办法逃走。

没想到适得其反,反而给了萧薄元逼迫自己的灵感。

二白暗暗咬牙,

必须要尽快逃出去!

从厨房里出来,柳文珠又将二白带到浣洗院,让所有洗衣服的下人都让开,指着成堆的衣服道,“从今天起,府中上上下下的衣服都由公主来洗了,能穿公主洗的衣服,真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浣洗院的下人一脸愣怔的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二白挑眉一笑,“好啊,没问题!”

“公主没做过这些下人的活吧,我说的是这些衣服都是公主一个人洗,而且今天要全部洗完,否则没有饭吃,也不许睡觉!”

见二白这般痛快的答应,柳文珠再一次提醒道。

二白点头,“我是没洗过衣服,但是耳朵和智商没问题,听的懂话,放心,不用别人帮忙,我一个人一天之内洗完!”

柳文珠上下打量二白,以为她不过是逞强,就算她再聪明,洗衣是苦力活,她不信她凭一点小聪明就能一个人把所有的衣服都洗完。

“那公主就慢慢洗吧!”柳文珠得意一笑,贴着二白耳畔咬牙道,“锦二白,你八岁被追杀,赶出上京,成了平民,为什么还要回来?如果你不回来,我还是公主,你也过着你的好日子,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二白眉梢一挑,“假的就是假,就算一辈子不被拆穿,你也是假的!”

柳文珠面色一沉,“假的又如何,我现在就算成了柳文珠也照样可以指使你,你是公主不还是被我踩在脚下!公主还是洗衣服去吧,也尝尝做下人的滋味!”

说罢,瞥了二白一眼,柳文珠扭着腰肢,款款出了浣洗院。

二白看着院子里成堆的衣服,和站在旁边不做所措的下人,轻吁了口气。

一个穿粗布衣服的丫鬟走过来,将手里的棒槌递给二白,“这位小姐,你会洗衣服吗?”

在浣洗院的下人一般都是做错了事被罚到这里的,一个个每日劳苦,忍饥受冻,面带菜色,双目麻木的看着二白。

二白接过棒槌,看了看,笑问道,“这院子附近有湖吗?”

小丫鬟一怔,见二白面容白皙,一双黑眸波光闪烁,像是含着一汪春水般清澈,身上穿的衣服也好,看着就像贵人,被她一问,顿时点头道,“有、有,就在旁边的林子里。”

二白点了点头,“麻烦帮我找一个推车来!”

“好!”

小丫鬟四目一扫,然后自墙脚下推过来一个手推的木板车。

二白看着这木车突然想起在香苏别苑里刚给君烨做丫鬟的时候,诓骗了铁蛋的木板车去推泔水。

没想到自己混了一场,又倒回去了。

甚至还不如当时在别苑里的处境。

二白叹了一声,将木板车推过去,然后将那些脏衣服抱到车上。

小丫鬟不知道二白想要干嘛,走过去帮着她往抱衣服。

二白转头问道,“你叫什么?”

小丫鬟道,“我叫喜丫头!”

“嗯,我记住你了!”二白咧嘴一笑。

喜丫头也没往心里去,高兴的帮着二白把衣服都抱在推车上,“小姐,你这是把衣服都弄哪去啊?”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旁边站着的人见两人忙着往车上装衣服,也纷纷过来帮忙,很快就装满了一木板车。

本来主子的衣服和下人的衣服都是分开的,二白也不管,全部都混在一起,推着车往外走。

喜丫头帮她扶着车,然后出了浣洗院。

二白看了一下路,直接往林子里去,果然行了数十步就见前面有一浅湖,湖水清澈,春日里泛着碧波。

二白停下,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直接将衣服都扔进了湖里。

喜丫头愣了,“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啊?”

“洗衣服啊!”二白把衣服全部倒进去,见湖边有一颗粗大的垂柳,拿起一根竹竿爬上树,然后坐在树干上,将竹竿插进湖里,用力的搅动起来。

喜丫头目瞪口呆的看着,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洗衣服。

她是刚刚进府的,本来被分在厨房里,有一天晚上,不小心撞到管家刘爷调戏厨房里的一个丫头,然后第二天就被派到浣洗院来了。

二白坐在上面,只觉清风送爽,心旷神怡,对着喜丫头招手,“上来啊!”

喜丫头退后一步,目中闪着好奇的光,却摇头道,“我不敢!”

这林子靠近府中的东北角,站在柳树上已经可以看到墙外面的长街,二白只要再往前跨一步,就可以逃出去。

可是她不敢走,果子还在这里。

她若走了,柳文珠定会折磨果子,再逼她回来。

二白强迫自己转过头来,尽量别往墙外看,免得自己一下控制不住,跳过墙去跑了。

她拿着竹竿,搅弄这湖里的衣服,累了便在柳树上打盹。

这几日实在把她憋闷坏了,现在方得片刻自在。

喜丫头被二白乐坏了,觉得这样洗衣服真有意思,也不回去,坐在湖边拿了一根竹竿也拍打水里的衣服,二白眼睛一眨,轻轻一撩水波,顿时扬了喜丫头一身水。

喜丫头蹦起来,也用竹竿往树上撩水,然而她站在下面,哪能够的到二白,只有被二白欺负的份。

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远远的,府里的刘管家打浣洗院门外经过,见里面的人都坐在地上闲着,顿时眉毛一蹙,进去便喊道,“谁让你们偷懒的,都不想吃饭了是不是?”

几个年长的下人忙起身恭敬的道,“刘管家您来了!”

刘管家一身黑色缎布锦衣,淡眉细眼,留着两撇老爷胡,负手昂头,冷声道,“我要不来还看不到你们在这偷懒呢,还不赶紧干活,小心我将你们都赶出去!”

“刘管家息怒,不是我们不干活,是衣服都一女子拿走去洗了!”

“啊?”刘管家一惊,问道,“什么女子?”

另一妇人道,“是个姑娘,长的挺白嫩好看,奴婢听八夫人称她是公主!”

刘管家小眼睛一转,“去哪了?”

“好像是去西面林子了!”

刘管家身后还带着两个随从,冷声道,“跟我去看看!”

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出了门一拐弯,进了林子就听到里面传来水声嬉笑声。

这是洗衣服还是玩呢?

刘管家加快脚步,走到湖边,顿时一怔。

只见湖里瞟着满湖的衣服,树上一女子正用竹竿搅动,湖边也站着一个小丫鬟,正用竹竿拍打衣服,一边拍打一边撩水,两人玩的那叫一个高兴!

“混账!”

刘管家怒喊一声,“反了天了,就敢把衣服都扔在湖里,还在这里随意的打闹!”

说着拿起一根竹条对着喜丫头就抽过去,“我让你玩,让你闹,没规矩的东西!”

43 皇孙萧岐

“啊!”喜丫头后背被抽了一下,惨叫一声,扔了手中的竹竿扑通跪在地上,求饶道,“奴婢知错,再不敢了,刘管家别打了!”

二白眼睛一眯,用竹竿挑起一件衣服对着刘管家甩过去,向着喜丫头喊道,“快跑啊!”

刘管家只觉一件**的衣服对着自己当头罩下来,整个脸被糊住,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谁、谁敢偷袭本管家?”

喜丫头看着他的样子噗嗤一笑,听见二白的话,起身就跑。

刘管家身后的两个随从忙过去,将刘管家头上的湿衣服扯下来,把他扶稳。

刘管家摸了一把脸上的水,定睛一看,罩在他头上的还是一件女人的亵裤,顿时恼羞成怒,跳脚喊道,“追上,追上那丫头,给我重重的打,还有树上那个,也给抓下来!”

两个随从应声,一个去追喜丫头,一个往树上爬去抓二白。

爬树的那个抱住树干蹭蹭的往上爬,二白坐在树卡上,一手托腮,对着他咧嘴一笑,然后用竹竿去捅他腋下。

也不用大力,挠痒似的一下下杵过去。

“哎呦!”

“嘿嘿、嘿嘿!”

那人忍不住夹紧手臂,抓耳挠腮似的难受,二白杵了这边又去杵那只手臂,男人两手一抱臂,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竟然还是个旱鸭子,连喊带叫的在水里挣扎起来。

“救命!”

“刘管家,救救小人!”

“小人不会水啊!”

刘管家恨恨的瞪着他,“废物,淹死你算了!”

二白将竹竿伸下去,笑道,“我救你啊,抓住!”

男人一边挣扎一边去抓二白手里的竹竿,然后刚要抓住,二白猛的将竹竿一提,扑通一下,男人大头朝下往水里栽去。

呛了一口水抬起头来,见竹竿又伸了下来,忙又用去手抓。

然后刘管家就站在湖边上,看着二白逗二傻子似的逗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

那边喜丫头围着湖边跑,另外一个随从追了一会,听见湖里有呼救声,想要救他,又不敢不去抓人,只得加快了脚步去追喜丫头。

刚要追上,那边突然有什么东西对着自己“飞”过来,砰的一声,罩在头上,用力之大,将他打了一个趔趄,脚步不稳,一屁股坐在湖里,头上还罩着一件女子的裙衫,扯不下来,在水里一阵扑腾打滚。

喜丫头停下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刘管家气的脸色发白,怒喊道,“来人啊、来人啊,有人要造反了!”

柳文珠正过来,想看看二白洗衣服时狼狈的样子,顺便再侮辱一番出出气,结果刚走到浣洗院门口,就听到刘管家嘶声裂肺的呼叫声,忙带着身后的丫鬟往林子里走。

待到了跟前,看到眼前的情形,差点气懵过去。

满湖的衣服飘着,里面还泡着两个人,二白坐在树上,一个小丫鬟在对面笑,一个管家在湖这边跳脚的喊叫。

整个太子府估计都没这么热闹过!

“锦二白!”柳文珠连形象都顾不上了,叉腰对着树上怒喊,“本夫人是让你来洗衣服的,你这是做什么?”

二白坐在树干上,晃着两天条腿,冷笑道,“看不到吗?我在洗衣服!”

洗衣服?

这是洗衣服?

刘管家赶紧走过去,“见过八夫人!这女子是八夫人派过来的?”

柳文珠冷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仰头看向树上,“锦二白,你告诉本夫人,你这是怎么洗的衣服?”

二白用竹竿搅着湖水,“就是这样洗啊,没见过吧,正好给你涨涨见识!”

柳文珠气的脸色涨红,“好,就算你在洗衣服,你下来马上把所有的衣服捞上来晾干,落下一件,本夫人绕不了你!”

“不就是晾衣服吗?”二白冷笑一声,“看好了!”

说完,二白用竹竿猛的将湖里的衣服一挑,一撩,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挂在湖边的树上。

“啊!”

柳文珠被淋了一身的水,惊叫着后退。

远远的躲开,浑身打颤,“你、你、你是故意的!”

“是你让我晾衣服,怎么反而是我故意的?八夫人小心了!”二白说着又将一件衣服挑了上去,正搭在柳文珠头上,衣服上的水下雨似的往柳文珠头上淋。

柳文珠忙又往后撤。

一边撤一边喊,“好、好,你等着!”

二白继续挑她的衣服,左一件右一件,不是挂在柳文珠头上,就是挂在刘管家头上,两人带着丫鬟随从四散而逃,狼狈之极。

喜丫头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二白晾完了衣服,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快黑了,喜丫头已经把衣服取下来,叠好了。

两人推着衣服回了浣洗院。

和喜丫头告别,二白拂了拂袖子,往厨房里去找果子。

果子还在舂米,到了傍晚,风已经冷下来,她却忙是满头是汗。

二白过去,将她手里舂米的棒槌一扔,拉着她就往外走。

胖大婶忙小跑过来拦住,跑的一身肥肉乱颤,“哪里去?”

“收工了,回去休息!”二白看着她淡声道。

胖大婶立刻一叉腰,满脸横肉,“谁说收工了,这厨房了我说的算,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指挥我的人!”

二白上前一步,一脚踹在她似怀了七个月的肚子上,踹的她蹬、蹬后退几步,一屁股仰面坐在地上,翘着两腿“哎呦”出声。

二白瞥她一眼,拉着果子绕过她出了厨房。

“哎呦,小丫头片子,我绕不了你!”

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叫喊声。

二白充耳未闻,头也不回,带着果子回了寒影院。

拉着果子的手感觉有些黏糊,抓起来一看,只见她手上磨了几个血泡,又被磨破了,看上去触目惊心。

果子猛的将手缩回去,低着头道,“没事,一点也不疼!”

二白抚了抚她的脸,眸子幽幽,冷沉森寒。

萧薄元成心是想逼迫自己答应嫁给他,柳文珠得了属意正中下怀,把她们折磨死了才好。

所以不能等了,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小姐,真不疼,就是一开始有点疼,已经过去了。”果子忙安慰二白。

“嗯!”二白点了点头,拉着她继续往回走。

晚上萧薄元一回来,柳文珠憋了一天的气,忙去告状,顺便带着刘管家,将当时的情景添油加醋后描述的绘声绘色。

刘管家最后将胖大婶被踹告状的事也告诉了萧薄元。

语气痛恨之极,抑扬顿挫,铿锵有声。

萧薄元听着,不知怎的,“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似是听到了极高兴的事,忍不住大笑出声。

直接将柳文珠和刘管家笑懵了。

“殿下!”柳文珠挽着萧薄元的手臂娇嗔道,“妾身被淋了一身的水,还被明鸾训斥,都快委屈死了,您还笑?”

萧薄元强强忍住笑,轻咳一声,拍了拍柳文珠的手,“文珠在这里稍后,本太子这就去给你出气!”

“嗯,殿下一定要狠狠的教训一下那个明鸾,这么嚣张没规矩,根本就是没把殿下放在眼里!”

“放心就是!”

萧薄元说着往门外走。

刘管家忙在后面跟上,谄媚道,“奴才再去多找两个人来,那丫头可能有些功夫,别伤了殿下!”

萧薄元脚步猛的一顿,回头冷冷看向刘管家。

天色已黑,廊下灯影照在男人面上,阴森冷沉,“她不是丫头,她是大燕的公主,再让本太子听到你对她不敬的话,本太子就要了你的脑袋!”

刘管家脸色一变,顿时跪在地上,“是,奴才失言,奴才自己掌嘴!”

说完,啪的一声,扬手打在自己脸上。

萧薄元扫他一眼,快步往寒影院而去。

挥退下人,萧薄元一个人进了门,见二白正在给果子包扎手,见他来,也不行礼问安,似没看到一般。

萧薄元歪歪斜斜的倚在门框上,叹声道,“何必呢?只要公主答应嫁给我,自己和下人都不用受这些苦!”

二白斜睨他一眼,淡声道,“那门框上刚才被果子摸了一手的浓血。”

萧薄元一怔,立刻站直了身体,看了看门框,然后抬起手臂在鼻下闻了闻,顿时露出厌恶嫌弃的表情,伸手将外袍脱了下来,冷笑道,“正好,明日就劳烦公主替本太子洗了!”

二白面不改色,“放那吧!”

萧薄元穿着淡紫色的长衫,多了几分风流之气,目光却冷下来,“公主把本太子的夫人和管家当猴耍,是不是太没规矩了?”

“我在上京皇宫里也是这般没规矩,要不你和燕皇说一下,商量个对策,看怎么惩治我!”二白回头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