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李公公抹了一下眼泪,仓皇起身,就要去宣太子觐见。

然而他刚走到殿门口,就见萧薄元大步而来。

两人走了个面脸,萧薄元在李公公还挂着泪痕的脸上一扫,目光顿时冷下去,暗哼一声,抬步往里走。

李公公愣了一下,忙转身跟进去,喊道,“皇上,殿下来了!”

萧薄元一进内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举剑,垂头铿声道,“父皇,您杀了儿臣吧!”

楚皇双目阴沉的看着他,压制着怒气,缓缓道,“朕为何要杀你?”

萧薄元叩首,头抵在地上,痛声道,“近日儿臣总听宫中守卫说有神秘马车入宫,儿臣担心父皇安危,所以让何达格外留意,今日果然又见那马车入宫。马车上的人自称是皇子,可是这金域,除了儿臣和二弟,哪还有皇子,那些守卫便以为是有人冒充,进宫欲行不轨,护主心切之下,乱箭将其射杀。儿臣闻声赶到,才看出原来是三弟。三弟虽是庶民,但毕竟还是儿臣的三弟,犯下这样的大错,儿臣难辞其咎,恳请父皇,将儿臣也杀了吧,好让儿臣去九泉之下向三弟赔罪!”

萧薄元声音哽咽悲痛,神情痛悔,似是真的不小心错杀了自己的弟弟,负荆请罪。

“你、你!”楚皇伸手指着他,手臂颤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父皇节哀顺变,不要气坏了身子,要是真有气,就杀了儿臣为三弟报仇吧!”萧薄元将剑举上头顶。

李公公眼睛一转,立刻也跟着跪在地上,“皇上息怒,太子殿下定然是不知情的,否则怎么会杀了自己的弟弟?”

楚皇怒气和悲恸上涌,真的想一剑将萧薄元杀了,然而,他再生气,也明白,太子杀不得!

他只有这个儿子了,若是杀了他,他的皇位将来传给谁?

何况,萧冉行的确都已经被贬为庶人,为了一个平民斩杀太子,就算他做的出来,前朝那些文武百官也不会同意!

他这个儿子便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拿着剑进来让自己杀了他是吗?

射杀亲弟弟,然后马上进来负荆请罪,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狠毒和胆略远远超过自己之上!

楚皇闭上眼睛,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失去了心爱儿子的悲痛和无力,缓缓挥手,“下去!”

“父皇!”

“下去,在朕改变主意之前,立刻退下!”楚皇回过身去背对着萧薄元,曾经威猛的背影已经渐渐岣嵝。

“是!”萧薄元点头,“儿臣亲自处理三弟后事,定会按亲王之礼安葬,请父皇安心!”

楚皇背影沉重,一言不发。

萧薄元眸光一闪,起身缓步退下去。

待萧薄元走了,李公公才起身上前,抹泪道,“皇上,节哀顺变,三皇子已经死了,您不能再气坏了身子!”

楚皇转过身来,负手看向窗外,看着萧薄元远去的背影,冷声道,“恐怕,幼狼长了牙,以后连朕也敢咬了!”

他只是想有个儿子在身边,陪他解解闷而已,没想到自己的这一点私心,竟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李公公上前一步,低声道,“皇上明鉴,太子殿下杀了三皇子,也许是因为皇上对三皇子看中,所以起了戒心,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更让人胆寒的是,太子殿下竟然能调动宫中侍卫,在皇上毫不知觉的情况下杀了三皇子。细想起来,这不才是最让人惶恐的吗?”

楚皇倏然转头,目光凌厉的看着李公公。

李公公低着头继续道,“前段时间,太子殿下带着府卫出城,封锁了各个北去的关卡,没有皇上之命,那些地方官员竟然就听从了太子,且不说太子殿下封城到底是为了什么,殿下如今的势力,细想起来,实在让人不安啊!”

楚皇眉头紧皱,面露思索,冷声道,“可是行儿已经死了,朕只有他这一个儿子,朕能如何?”

李公公垂下头去,低低的道,“皇上难道忘了,还有二皇子呢!”

“二皇子?”楚皇似是此时才想来,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可是他的腿、”

“皇上,腿疾并不代表二皇子没有治国之才。”

楚皇冷冷瞥他一眼,“朕知道你一向不喜欢太子,但这样挑拨朕的父子关系,不怕朕杀了你!”

“奴才惶恐!”李公公扑通一声跪下去,“老奴是皇上的奴才,所想、所说,一切皆为了皇上,皇上才是北楚的主子,太子也好,二皇子也好,虽是皇上的儿子,也是皇上的臣子,老奴只怕有一日,有人不想再做臣子,让皇上受苦啊!皇上若是不喜欢,老奴以后再不敢乱说!”

楚皇沉目看着地上的人,半晌,挥了挥手,“算了,起来吧,如果有一日连你都不和朕说实话了,朕岂不是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是,谢皇上!”李公公起身,躬身侍立在一旁,不敢再多言。

楚皇沉目晦暗,良久,缓缓点头,

“你说的,不无道理!”

萧薄元一回东宫,脚步不停,立即往扶云阁去。

看到二白,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的道,“事情成了!”

二白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笑声道,“那恭喜太子殿下了!”

“公主果然是本宫的贵人,替本宫解决了心腹大患,你说想要什么,只要本宫有,都可以给公主!”

二白仰头直直的看着萧薄元,唇角染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我要果子的手指,殿下能给我吗?”

萧薄元顿时一怔,“原来公主一直记恨本宫?”

二白摇头,“我恨你做什么,果子的手指又不是殿下砍的。”她话音一顿,问道,“难道柳文珠砍了果子的手指,是殿下指使的?”

“绝对没有!”萧薄元脱口否认,讪讪笑道,“手指断了自然不能再长出来了,公主怎样才能解气?如果公主想要柳文珠的手指,本宫立刻命人砍了来交给公主!”

“不必了,脏兮兮的,本公主要它做什么?”二白随口道了一声,转身走到廊下赏花。

“那公主想要本宫怎么办?”萧薄元跟上去,几乎是讨好的问道。

“怎么办,殿下自己想吧!”二白脸色冷淡。

萧薄元还想说什么,见二白已经转过身去,明显是不想搭理他了,脸色沉了沉,只得出了扶云阁。

方才还兴奋的心情,此时竟有些低落,迎面见刘管家走过来,禀告道,“殿下,方才八夫人房里的红儿来禀告说八夫人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您是不是过去看看?”

“为何不吃饭?”萧薄元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听说是厨房里慢待,将前一日放嗖了的饭菜给八夫人端了去,八夫人说如果不把送饭的人杀了,她就不吃饭了!”

萧薄元本就心情不好,听完眉宇间顿时染了一层怒意,冷哼道,“去告诉她,不想吃就等着饿死吧!动不动就想杀人?谁给她的胆子?”

“是,八夫人一定是饿糊涂了,奴才这就去回话!”

萧薄元眼中滑过一抹厌恶,拂袖而去。

一连两日,萧薄元去扶云阁,二白的丫鬟都出来告诉他,公主正睡觉呢,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萧薄元知道二白不愿见他,心中虽有气,却又不敢真的闯进去,只恨自己,对明鸾太纵容了。

正考虑是不是把柳文珠撵出府去,朝中便出事了!

急报先进了宫,楚皇看了之后,大惊失色,手中急报落在地上,一屁股坐在龙椅上,颤声道,“我北楚完了!”

李公公见楚皇神色,知道出了大事,忙上前将急报捡起来,一目十行的看完,顿时也是脸色大变。

急报上说,大燕率兵攻打北楚,十五日攻下十城,一路势如破竹,如今已经打到了泺州。

泺州太守告急,求朝廷派兵支援,否则恐怕半日都支撑不住!

泺州之后便是襄城,过了襄城便是金域!

也就是说,燕军已经攻打到都城了!

“怎么会这样?大燕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攻打北楚?”楚皇吓的脸色发白,低声自语道,“而且为什么打到了泺州,才有急报传来,这是怎么回事?”

李公公已是惊慌不已,“皇上,恐怕是有内应!”

“内应?”楚皇一把抓住李公公的衣领怒喊到,“谁是内应,谁背叛了北楚?”

“皇上,奴才不知啊,现在最重要是赶紧派兵前往泺州守住城门,否则,真的就晚了!”

“对,对,要派兵,马上派兵!”楚皇慌声道,嘴里说着,却脑子里一团乱,根本不知道派谁去。

“皇上,不如请太子殿下进宫商议一下吧!”李公公道。

楚皇慌的没了主意,听李公公一说,立刻道,“对,马上传太子进宫,还有兵部尚书,全部都给朕找来!”

“是,老奴这就去!”

李公公应了声,一路小跑的往外走。

51 一箭双雕

萧薄元和兵部尚书几乎是同时到了御书房,看过急报后,均脸色沉重。

兵部尚书皱眉道,“此事实在是太蹊跷,之前大燕和我北楚还一直和平相处,互不侵犯,北楚也每年向大燕纳贡,大燕怎么会突然出兵攻打?”

另外,他还有和楚皇一样的疑问,为什么敌人都快打到了家门口,才有急报传到朝廷,以前那些被攻破的城镇都是突然之间被屠城了吗?竟然没有一个传信向朝廷禀告。

此时他却不敢问,他自己就是兵部尚书,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难辞其咎。

萧薄元拿着手中的急报,却是另一番心思。

知道大燕攻打北楚后,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明鸾公主被他劫走的消息走漏了。

也许是有人故意放出的,比如明鸾,自己偷偷传信给大燕皇帝,还有另外的可能就是燕皇自己查到的。

真相到底怎样,现在无从知晓,他只是很不解,如果燕皇知道明鸾公主在他手里,怎么会公然出兵,若是他将明鸾做人质要挟,燕皇就不担心明鸾的安危吗?

或者燕皇和君烨并没有他想的那样喜欢明鸾?

萧薄元此时心中也有些慌乱,强自镇定下来,回道,“父皇不必太过忧心,泺州之后还有襄城,襄城的守卫仅次于金域,城墙高耸,易守难攻,燕军不会那样快攻过来!而且,从金域派兵到襄城,很快就能到,燕君一路过来,肯定人疲马倦,说不定早已是强弩之末,我们不能先自乱了阵脚!”

“太子殿下说的对!”兵部尚书见萧薄元没追究他的失察之罪,忙顺着说下去,“当务之急,要立刻派兵前往襄城,只有保住了襄城,金域才不会有危险!”

楚皇听到两人这样说,心里稍稍安心了些,问道,“那派哪个大将领兵出战?”

萧薄元立刻道,“儿臣手下的何达便是一名勇将,可派其率兵前往襄城!”

何达之前带过兵,骁勇善战,的确是一名可用之才!

“臣附议,让何达为主将,出征泺州!”兵部尚书道。

“好,立刻召集金域城外所有驻守兵马,由何达为主将,率军前往襄城,若是泺州已破,不必再前进,务必守住襄城!”楚皇此时已顾不上是不是将兵权落在太子手上,要保住金域便好!

“是!”萧薄元凛声应道。

不到天黑,金域城外东西两营二十万金威军已经集合,粮草先不顾,每个士兵只带着一日的口粮,然后由何达率领,快马加鞭赶往襄城驱敌守城。

这是北楚的精锐之师,众人相信,定然会守住襄城!

然而到了夜里,又有战报传至金域,泺州果然失守了!

这一次文武百官都已经知晓,满朝震惊,人心惶惶。

甚至有大臣提议,让楚皇弃都北逃。

提议的大臣当时便让萧薄元下令拉出去,打了四十大板,看着昏死过去的同僚,朝中大臣瑟瑟发抖,无人敢在提弃城一事。

为怕战事引起百姓慌乱,朝中封锁了消息,然而仍旧有传言在城中散开,恐慌似瘟疫一般蔓延。

夜里,天刚刚黑,元蓁走进来,将一信纸递给二白。

二白一看纸上的竹叶印便知道是萧南望送来的。

打开后,纸上空无一字,只是一张白纸。

二白思忖一瞬,心中了然,萧南望这是在问她,战事是否和她有关,是要她将答案写在纸上。

这段时间,她又出去见过两次这位二皇子,却从来没有谈过朝政之事,只聊天喝茶,好像老友一般。

可是二白明白,萧南望虽然没有实权,在三个皇子中也是最不受器重的,但的确有忧国忧民之心,而且为人温厚,也不是装出来的。

如今定是听说了两国交战一事,心中忧虑,才会主动写信给她。

他就相信,自己一定能看的懂?

二白轻笑摇头,然后提笔写了两个字,“晚安”

把信纸叠好,放在信封中,交给元蓁,“去吧,在二皇子未入睡之前,交到他手上!”

“是!”

元蓁点头,纵身而去。

二白出了房门,仰头看着天上渐圆的明月,眸子清如水,一片安然。

她知道,君烨已经离她很近了,也许再过不了几日,她便能看到他一身战袍,身后千军万马,策马而来。

萧薄元今日从朝中回来的时候,还让她帮着分析,谁会是燕军的内应?

为什么燕军能这么快的打到金域,而且将消息封锁的这么严密。

萧薄元大概是是在试探她,也是警告她,就算燕军来了,他也不会放她走。

她自然不会告诉他,根本没有内应,之所以军报没有传到金域,是早有人暗中将情报拦截,甚至,斥候的联络点,都全部都已经被端掉。

君烨那日离开金域以后,立刻派人火速传信大燕边境,令罗直等人发兵攻打函城,然后他带着手下二十精兵一路过去,截断了所有的情报,暗杀了传递消息的斥候,所以直到燕军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楚皇才得到消息。

所以,即便北楚的大臣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那个“内应”,会是大燕的大司马君烨!

二白唇角噙着清浅的笑,似乎已经闻到了大燕的风声,那般温暖,带着六月花开的气息,似乎听到了燕军滚滚如雷的马蹄声,那般急促,要将整个北楚踏在铁蹄之下!

一个时辰后,二皇子的府邸中,萧南望坐在竹椅上,看着信纸上的两个字,足足看了一炷香的功夫,随即清风霁月般的一笑,仔细叠好放在书案最下面的抽屉里,然后吩咐下人进来扶他上床入睡。

是夜,萧薄元抽中了九夫人侍寝。

因为燕军攻城,二白这几日仍旧对他冷淡,萧薄元烦心不已,而且本定好的大婚日子,如今看来也要更改了,这让他更加烦躁。

晚上躺在床上,抱着陈允如,眉头紧皱,唉声叹气。

“殿下因何事忧虑,不妨说给妾身听一下,也许妾身能帮您解忧!”陈允如半倚在软被上,外衫松松垮垮的披在肩上,轻轻的为萧薄元揉着肩膀。

萧薄元按住她的手,将女子拉在怀里,看着女子妩媚柔情的双眼,低声笑道,“本太子如今只能在你这里能得片刻安静!”

初时他不过是贪恋陈允如的美色,带回北楚以后也并未怎么放在心上,她本就不是怎么惊艳漂亮的,和他那些夫人比起来,更是稍显逊色。

然而她却是最安静的,被他安置在这院子里,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一般,即便柳文珠偶尔发疯过来闹事,她也从未去刘管家那里抱过冤。

他过来时,她便尽心伺候他,他走,她便静静相送。

平时还不觉得如何,此时心中烦乱,便知道这份安静的难能可贵!

如今,除了扶云阁,她这屋子里,是他最想呆的地方。

陈允如低眉一笑,“殿下不是最喜欢去太子妃那里吗?听说每日回来,都要先去扶云阁。”

萧薄元叹了一声,“本宫正是为此事烦心,在外面听那些老头子叨叨战事也就罢了,回来后公主对本宫也不理不睬,实在让人烦闷。”

“公主为何对殿下不理不睬?”陈允如问道。

“还不是因为文珠的事,她之前伤了明鸾的丫鬟,明鸾生她的气,顺带着连本宫也遭殃。可是现在本宫又不能将柳文珠撵出去,两国正交战之时,她出去后若是瞎嚷嚷,让人知道明鸾公主在本宫府中,那后果不堪设想,父皇也不会放过本宫的!”

如果全城的百姓,和朝中大臣知道因为他掳了大燕的公主才会把燕军惹来,恐惧之下,非踏平了他的太子府不可。

而若杀了柳文珠,他又有些不舍得,所以才一再拖延下来。

陈允如缓缓起身,细眼一眯,淡声道,“原来殿下是为了此事烦忧,妾身到是有一个一箭双雕之计,可帮殿下解了眼下难题。”

“哦?”萧薄元双目一亮,“允如有什么办法?”

“殿下可知道柳文珠以前的身份?可知她为何嫉恨明鸾公主?”陈允如问道。

萧薄元摇头,“本宫只知道她们之间有些私怨,到底是为何,还真不清楚!”

“其实柳文珠骗了殿下,她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她出身明府,曾经假扮了十年明鸾公主,后来真的明鸾公主、也就是太子妃回来,她才被识破,然后被赶出了明府。”陈允如低低轻语。

萧薄元神色一怔,缓缓点头,“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这样恨明鸾!

“可是即便柳文珠当过公主又如何?她能让燕军退兵?”

“殿下听妾身继续说,柳文珠在假扮明鸾公主的这十年中,和大司马君烨相交甚密,大司马还差点娶了她。”

“允如想要本宫怎么做?拿柳文珠威胁君烨退兵?”萧薄元问道。

“不,君烨是大燕第一名将,怎么会为了一女子退兵?但是殿下可以把柳文珠放在军妓营中,故意让燕军抓到,君烨看到柳文珠的惨状定会心生怜悯,将她救出来。殿下再通过柳文珠的口,告诉君烨一些情报,接下来的事,不用妾身再说了吧!”

萧薄元眸光闪烁,思忖片刻,拍着陈允如的手道,“允如此计甚妙啊!”

陈允如抿着谦和一笑,“殿下把柳文珠打入军妓营,也算惩罚了她,可以向公主交代,还可以扭转战局,是不是一箭双雕呢?”

“是,是!”萧薄元眸底有兴奋的光芒亮起,随即又犹豫道,“只是这样委屈文珠了?”

“殿下可交代给军中,不必真的让柳文珠做军妓,只是做做样子便好!”

“嗯!”萧薄元激动点头,“那便这样定了,我现在就去看望一下文珠!”

陈允如将外袍给男人披上笑道,“深夜露重,殿下当心身体!”

萧薄元在她身上捏了一把,“你先睡,不必等我了!”

陈允如跪在床上,垂眸低首,温顺道,“是!”

萧薄元自陈允如房里出来,直接去了柳文珠屋里。

屋子里只点着一盏烛灯,昏暗不明,漏液清寂。

她房里只还有红儿一个人伺候,正在这外室守夜,多日不见萧薄元,更没想到他会这么晚过来,忙躬身请安,顺便喊了一句,“夫人、殿下来了!”

屋子里的人似是一惊,什么东西落在地上,随即响起一句急喝,“先别让殿下进来!”

萧薄元走进去,见柳文珠正慌乱的找布巾想蒙在脸上,抬头看到他,神情一慌,布巾落在地上,猛然转过头去。

屋内昏暗,其实看的并不分明,柳文珠一直躲在暗影里,才觉得安心了一点。

萧薄元走过去,自身后抱住柳文珠,低低笑道,“不用躲,不管文珠变成什么样子,本宫都喜欢!”

柳文珠顿时落下泪来,泪珠滴落在男人背上,清清凉凉,似露水一般,无声滑落。

女子哽咽道,|殿下、殿下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啊?

“想你啊!”萧薄元柔情道,“本宫今日本该在允如房里,实在是想你,便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