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跟王妃亲近,儿子,总是会有的。

一句再接再厉,夷安听得浑身骨头都疼,却叫萧翎从后头紧紧地搂着,沉甸甸的大脑袋枕在自己的肩膀上,再看看空无一人的大屋,想到萧翎心机很深早就请走了自己身边的心腹,竟有叫天天不应的感觉,恨得咬牙,知道自己是中了这家伙的计策,变成了孤家寡人,急忙放缓了声音摸着他的头安抚地说道,“日后,总会有的,别担心,啊!”

回头就休了你!

萧翎柔顺黑亮的长发此时披散着,叫夷安摸了摸,这才点了点头。

“如今这外头,还有什么事端没有?”夷安漫不经心地问道。

“只秦王之事,别的都不过是寻常。”萧翎见夷安迟疑,知道她心中记挂的并不是前朝,便轻声道,“陈嬷嬷说了,母妃就算与父王发难,也不会在此时生事。”

“回头你与母亲说,”夷安敛目,转着手上的玉镯淡淡地说道,“母亲为了姑祖母,为了薛家忍了这么多年,不必瞻前顾后,快刀斩乱麻就是。”

烈王妃虽说要和离,然而这些时候一直都没有动作,就叫夷安知道这是在担忧生事后京中混乱,叫薛皇后更忙碌,虽这心是好的,夷安却不愿再叫烈王妃为了狗屁“大局”忍耐,低声叹息道,“若不能快意恩仇,这天下,夺了又有什么意思?”

况她很能肯定,就算此时和离,也不会对日后的皇位与薛皇后的算计有什么影响。

没准儿气死个烈王,更好浑水摸鱼。

“回头你与母妃说。”萧翎恨不能与夷安成一个人一样,眉目欢喜地说道,“父王如今焦头烂额,正是好时候。”

夷安讽刺地笑了笑,懒得说话。

烈王为难的,自然是萧清的婚事。

烈王府四姑娘是个心比天高的人,虽是庶出,却拿自己当嫡出玩耍,这心高气傲,就不大看不上老爹给自己寻的亲事。

叫夷安说,烈王真是一片慈心喂了狗。

那一家伯府,夷安隐隐听说过,一家子叫人欺负的老实人,实在是费了烈王不少的心思。

萧清那样的脾气与模样,若是嫁入世家大族,如今烈王在还好,日后烈王驾鹤西游,回头就是一个死字。

只有老实人好拿捏好欺负,虽没有锦绣前程,然而过享福的日子还是没有问题的,谁知道叫萧清一口回绝,听说大庭广众曾遇上那家伯府中的公子,四姑娘好生牙尖嘴利挖苦了一番,只说人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将那家公子骂得哭起来,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回头就退了婚不提,更倒霉的,却是后头的变故。

都说了,京中勋贵世族往来联姻,大半都是亲戚,这位伯府老实人没有个强悍的爹娘,却有个强悍的姨妈。

这位姨妈与那家伯夫人是亲姐妹,老实的姐姐一辈子没露头,这位倒是个能干的人,如今都要称一声广平王妃,宗室出了名儿的泼妇,知道外甥叫人骂成狗,顿时与烈王府结了大仇。

更倒霉的是,广平王妃自己是个悍妇不表,广平王是个惧内之人,十分畏惧自家王妃,又与烈王同辈,顿时被王妃支使撸胳膊与烈王掐起来了。

广平王没有什么军功,也不在前朝任职,混吃等死罢了,然而交游广阔,很有几个好朋友,联合了宗室指责烈王教女不严,给宗室丢了脸。

宗室都闹起来了,就不大是个简单的事情了,不仅京中侧目,连宫中的薛皇后都关注了起来,萧清的名声……

“我听说,父王又吐血了?”夷安充满了同情地与萧翎问道。

内忧外患不过如此,烈王殿下重病未愈,没有挂掉真的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所谓坑爹,就是这么个情况了。”

多子多福,烈王殿下也算是心愿达成了。

第213章

被坑爹的烈王此时气得浑身发抖,看着面前有些心虚,清泪满面的萧清,竟说不出话来。

他投身前朝,自然看得更清楚。

广平王与他发难,不仅是因萧清放肆之故,还是因烈王府衰落,他有心无力,有人想要从他的身上讨些好处!

哪怕都是宗室,说是亲戚,然而皇家并不是铁板一块。八关兵权,这在谁的眼里都是一块肥肉,他既然眼下掌控不住,叫人眼红与人无尤,只是这个不省心的闺女,却叫他实在吃不住了。

他煞费苦心,都是为了儿女,殚精竭虑却叫萧清给败坏,不是这是自己从前最喜欢的女儿,烈王能抽死她。

“罢了,你既然不喜,就另寻姻缘就是。”烈王有些疲惫地歪在屋外的软榻上,看着自己的王府,依旧是从前的富丽堂皇,却不知为何,繁花似锦之中心中生出了衰败来。

他六个儿子,转眼间死了两个,萧安叫斩断了腿,从此是个废人,萧城是个连亲爹安危都不在意,只知花中作乐的东西,萧书庸碌怯懦,萧翎是个逆子!沦落到了此时,他为之奋斗一辈子的烈王府竟后继无人。

他的这一生,几个儿子无一人能叫他心中满意。

还有两个陪伴他一生的侧妃,转眼之间都在身边凋零,临死前还恶心了他一把,叫他开了回大眼界。

这一生,他都是为了什么活着呢?

只有这个还算是孝顺的女儿了。

烈王心中苦笑,不明白为何从前满府的欢声笑语却变成了如今,心中有些迷茫,只看着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萧清叹息道,“只是你的名声……且再等等。”

广平王妃不是好惹的,宗室女眷如今连成一气也就罢了,同姓不婚,萧清也嫁不到宗室去,只是这些女眷身后的娘家却也都知道萧清了,大多对这位四姑娘有些不喜。

再如何心高气傲,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折辱旁人,这就有些过了。

打人不打脸,勋贵之家最重颜面,打脸就是死仇。谁家愿意有个到处得罪人的媳妇呢?

“父王,我只是……”萧清抽噎着说道,“女儿要嫁,就嫁给大英雄,不想嫁给那样没用的人!”她想要日后风光体面,不想叫人看轻,这又有什么不对呢?况她的那几个姐姐都嫁入高门,虽如今不走动,若自己低嫁到个衰落的伯府去,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

提起这个,萧清难免在心中生出了一丝怨恨。

若不是烈王不顾她的哭闹,非要把她嫁到那家去,她也不会破釜沉舟,定要在众人面前生事,反倒叫自己如今不知前程如何了。

烈王如今也真是撑不住了,眼瞅着萧清六神无主,府中如今也只是两个庶妃在管,然而身份不够,不能压制府中女眷,不知为何就想到了烈王妃来,张了张嘴,到底摆了摆手,什么都没有说。

她不肯见他,想必还在怨恨,也不知若是他想要她回来,会不会叫她原谅。

当年他辜负了她,可是两个侧妃一个死一个再也不能回来,这也算是出了气不是么?

有强悍的烈王妃支撑,这个王府该就不会衰败了。

心中正在思忖,烈王就听见外头有人禀告,说是四皇子妃上门,微微皱眉,见了目中露出喜色的萧清,有些不快。

四皇子妃的名声也很不好听,实在晦气。

不爱见这韦欢,烈王只命萧清去迎接,自己修养去了。

萧清正等着韦欢与自己出主意避开如今的事端,兴冲冲地出去,却见了韦欢露出了惊容。

从前宽和貌美的女子,如今瘦得撑不起衣裳不说,满面的苍白,竟是亏空到了叫人难以忽视,叫韦欢无端地现出了可怜来。

“你这是怎么了?”萧清急忙上前扶住了韦欢,好奇地问道。

韦欢心中苦笑,摇了摇头,到底没有说些什么,看着萧清的眼神之中露出了异样的神采来,柔声说道,“我听说你最近有些烦恼,竟是不能安枕,只想来看你过的好不好。”她一边说,一边露出了担忧的模样,叫萧清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感动来,就听见韦欢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叹息道,“我的命已经很苦,你是我的至交,竟不忍你也吃这样的苦头。”

不是为了萧清,她也不会命都不顾地过来。

韦欢垂落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

韦妃想要给她的府中安插侧妃,如今她只有稳住韦氏一族,给四皇子拉拢到足够的力量立功,才能叫自己立的稳当。

“这世上,嫉妒之人极多,况擅长落井下石,因此我担心你吃亏。”韦欢柔声说道。

说起这个,萧清就忍不住抱怨了起来,拉着面露关切的韦欢的手,见她连连咳嗽,便迎到了屋中,命人奉上茶,却见韦欢虽然消瘦了不少,然而行动举止却越发清隽风雅,别有风姿,有些嫉妒,便不怀好意地说道,“我听说韦妃娘娘要再把你们家的一个女孩儿给四皇子做侧妃?也真是!这将你置于何地呢?”见韦欢脸上很不好看,显然是叫自己说中了心事,只觉得自己压倒了韦欢一头,这才露出了一个笑容,亲近地说道,“我也为你担忧。”

韦欢从前只想在族中寻一个听话的在皇子妃中当摆设,却叫韦妃拿住旗号来要与她争锋,心里恨得呕血,到底忍住了,温柔地说道,“多谢你。”

顿了顿,她摸着手上的茶杯,这才仿佛不经意地问道,“如今,府上是个什么章程?”

“还能有什么章程呢?”萧清是个极清媚娇俏的女孩儿,眼下有些柔弱地掩着眼角低声说道,“父王不知听了那府里……”她带着几分怨恨地指了指烈王妃的方向,怨恨地说道,“听了什么撺掇,杀人放火好不热闹,母亲被父王撵走,如今连我都殃及池鱼,婚事的事儿,只说日后再说。”

“还有什么?”见萧清仿佛有些别的话忍住不说,韦欢便好奇地问道。

“父王,”萧清有些冷意地说道,“要与老六和解呢。”

“什么?!”

“父王说到底是父子,血浓于水,哪里有隔夜仇呢?兄长叫父王禁足,我如今独木难支,况你也知道那女人,惯会装模作样的,宫里京里的也吃她那一套,竟夸赞极了,只说是极贤良的人。”

萧清这话中说的便是最近在宗室越发叫人称颂的夷安了,想到几个宗室长辈都对夷安赞不绝口,萧清便冷笑道,“不过是个不孝之人,偏叫人拿宝贝一样!不是老六,换个人都能休了她!”然而语气之中,却还是有些嫉妒。

能在宗室吃的开,确实有许多的便利,就如同眼下,广平王妃掐上了烈王府,却还能与清河王妃一起说笑。

“这如何使得?!”若烈王与萧翎又好上了,还有四皇子什么事儿呢?韦欢心中惊怒,见萧清不以为然的模样,微微眯眼,急忙劝道,“这个可不行。”

“为什么?”萧清只是嫉妒,却见韦欢这样严肃,不由好奇地问道。

“清河郡王如今在朝中颇为得势,若是又与府上化解干戈,可不是最得王爷心意的儿子?”听见萧清冷哼一声,韦欢便叹了一声,目光流转地说道,“只恐世子位,王爷也要为他着想了。”

说出这话,萧清姣美的脸上就是一变。

她并不是一个蠢货,自然知道如今自己这样体面是因何而来,不过是凭借烈王府之势。然若日后袭爵的不是她的亲兄弟,那下场都不用想的。

也是因为这个,这些年她费心筹谋,为兄长谋划世子之位。

若烈王府落在萧翎的手上,那她还玩儿什么?一刀抹了脖子清净些!

“这可如何是好?”如今自己是很难影响烈王的,萧清不由有些担忧地问道。

她也知道如今府中,虽死了老三与老四,然而萧安成了残废,只有萧城还有些希望,可是……

“二哥他才叫父王骂了一回,父王很失望的。”这是家丑,然而萧清还是忍不住与眯起了眼睛的韦欢说道。

“既然如此,我有个主意,只是不知好不好。”韦欢嘴角动了动,露出了关切的模样说道。

“什么?”

“若你能够嫁入得力的人家,鼎力支持你二哥,冲着与你的父女之情,还有你背后的婆家,烈王殿下总不会顶着来,毕竟,”韦欢凑在萧清的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拍了拍,声音中带着一丝蛊惑地轻声道,“那个是逆子,若是有选择,王爷自然会选择自己最喜欢的那一个,不是么?”她的眼中的神采叫萧清心中动容,低头思忖了许久,竟发现好友说的确实如此,便为难地说道,“可是如今我不好嫁出去呀。”

说起这个,她到底后悔。

早知道那小子身后连着广平王妃,她如何会做下大错!

“你我至交,从小一同长大,你如今落魄,我竟不忍。”韦欢的嘴角飞快地勾起一丝笑意,见萧清看着自己,便温声道,“你该记得,我韦氏七郎。”见萧清一怔,她便微笑地说道,“我那七弟虽不济,却也是极好的人品相貌,不过是从前我与他说先立业后成家,因此蹉跎到如今,却正对了你的姻缘。”

这个韦七是她当初给敬王府的萧真预备的,谁知道却叫宋夷安的堂兄劫了胡,到底空耗了她的算计。

萧真强出萧清几条街去,韦欢心中难免遗憾,唏嘘间见萧清眼睛亮了,就知道有谱。

只要拉拢了烈王府,四皇子也算是有支撑了。

“咱们姐妹,我能害了你?况韦氏在朝中也有些能量,帮衬你,那自然会倾力而为。”掩住了心中的厌恶,韦欢便对萧清温柔地说道,“若你嫁入韦氏,韦氏必然不会相负,若有什么变故,我拿七弟作保的!况,”她眯了眯眼,又继续笑道,“若府上能给我家殿下一些帮衬,日后若有那一日……”她咬了咬牙,低声道,“绝不放过清河王妃,如何?”

“绝不放过?”萧清急忙问道。

“交予你手。”韦欢眼中露出了怨毒之色,见萧清轻笑点头,二人相视一笑,生出默契来。

第214章

韦氏与烈王府联姻之事动作的很快。

郎有情妾有意……虽不中亦不远矣。韦欢说得天花乱坠,把弟弟夸成了天神,萧清就心动了,回头与烈王一说,仿佛是萧清终于给自己找着了夫君也叫烈王松了一口气,韦氏上门提亲,烈王想也不想就应了,之后还往清河郡王府来邀请,想要来个一家团聚。

这叫夷安一口拒绝。

萧清嫁入韦氏,这其中究竟有个什么想法,她再清楚不过,不过是两个仇人联手要坑她,还欢天喜地去贺喜?

脑残吧!

因夷安不给面子,烈王大怒,只觉得失望,又见萧翎竟纵容妻子,全然以夷安马首是瞻,更是不快。

烈王经天纬地大英雄,哪里看得上惧内的人呢?

因韦氏的大喜事,京中也颇热闹了些,却叫秦王有点儿不乐意了。

满京城的桃花开放,独自己的蔫儿了吧唧不知何时能长出一两朵花骨朵,就叫秦王很伤感。

唐天的一百零八计完全不好使,纪家姑娘对秦王殿下的定位,还是在一个说得来的好朋友上。

况听姑娘家的意思,不嫁人其实蛮好。

听了这话秦王背地里吐出了一口小血,终于明白了想当年亲娘听说自己不喜欢女人时那悲壮的心情。

因果循环,果然报应不爽。

因秦王自己不痛快,因此就不想叫别人也痛快,单恋的力量使郁闷得够呛的烈王殿下在朝中的那张嘴越发地叫人痛恨,叫人恨得牙根痒痒。

不提被气得要死的乾元帝,只项王就看秦王不顺眼。

叫他说,秦王就是个无脑的武夫,嘴上还不留德,天打雷劈不过如此!

这一日又叫秦王喷了一脸成了个禽兽不如的项王,一路怒气冲冲地回了王府,却听见王府之中欢声笑语,不由心生疑惑,大步入了正室,见着了上头坐着的夷安,不由一怔。

夷安早就不上门了,哪怕她与项王妃十分亲近。

“你怎么来了?”项王就见夷安的姿容越发娇艳,较之未嫁前多了妩媚妖娆,忍住了心中的意动,只露出了一个惊喜的模样,却并不与一旁的项王妃对视。

不知从何时起,他与项王妃就越发地疏远,自己宠幸美人,项王妃只管束家中,养育膝下的庶子,二者相敬如冰。

对项王妃这样仿佛不肯与自己亲近的模样有些不快,项王到底忍了忍,没有与项王妃高声。

如今项王妃之父乃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可不是太子那样的蠢货,将帮手往外推的。之前杀了乔莹,也是再三忖度,想到仿佛管氏来换乾元帝的信任更核算,方才翻脸无情。

“我来瞧瞧王妃。”夷安探头好奇地看着项王妃身边那个蹬着小腿儿乱爬,咿咿呀呀叫的小东西,伸手拿手指顶着小东西的脑袋坏笑,见他嗷嗷直叫,越发有趣了。

“你呀!”项王妃见儿子转头对自己哭巴巴的求助,急忙拍掉了夷安的手,见儿子远远地爬走,好生警惕地回头频频去看夷安,大眼睛里全是委屈,还拿屁股对着她,不由脸上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来,看着夷安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感激。

因太子妃有孕,正是充满母爱之时,薛皇后看重太子妃这一胎,也言谈之间十句里八句离不开儿女,她虽然并未生育过子女,然而却频频带着这个孩子往后宫去,有了孩子做纽带,因此与薛皇后越发亲近,也叫这个孩子在薛皇后心中有了一些印象。

她不管前朝如何争斗,只求这孩子日后有个前程,不要被生父所累。

将她引荐到薛皇后面前的正是夷安,因此她与夷安也格外亲近了起来。

“瞧把王妃心疼的,倒仿佛我是个坏人了。”夷安龇牙一笑,见项王竟坐在了一旁,不肯走了,微微皱眉,这才与项王妃笑道,“真是我瞧着这小子生龙活虎的,很有些力气在。”

“都是……”说起儿子项王妃也觉得心中有许多的话要与夷安说,正要开口,却听见一旁的项王在一旁笑道,“你好不容易来一回,做什么只说这么个傻小子呢?不过是养在王妃面前,不必在意。”他庶子多了去了,自然不上心。

夷安微微皱眉,拿眼神往项王妃看去。

项王妃敛目,沉默了很久,这才认真地转头,与项王轻声反驳道,“王爷不喜欢他,我却喜欢。”

这样反驳,还是在外人面前,难免叫项王不快,只是项王目光阴厉地看着与自己公然作对的项王妃,还是忍住了,与夷安强笑道,“叫你看笑话了。”顿了顿,这才与夷安问道,“我听说太子身边那个……”他咳了一声,问道,“哭着喊着要与太子同生共死?真的如此?”

这说的就是罗家庶子了,罗家叫秦王坑到了天边儿去,然而太子却舍不得知心人,也是与秦王对上了的缘故,竟不肯撒手。

若此时撒手放弃罗家,那就是与秦王示弱,叫人见着,太子的脸面就更别要了!

只是叫人瞧着,却不知太子的心,只见着了八卦与奸情。

项王殿下就想在这上头做文章了。

“太子殿下如此都不肯放弃门下,这也是叫人敬佩。”夷安在外头从不会说太子的不好,见项王不自在,便笑道,“千金买马骨,若这一回太子庇护了门下,日后自然为人信服。”

“可是传说……”项王对上了对面美人儿一张纯洁无辜的脸,竟说不出话来。

他不信宋夷安不想把太子拉下来!

“秦王殿下为太子关心则乱,因此从前与太子争执,是为了太子的清名,这都是兄弟情深呀。”夷安很无耻地把秦王描绘成了一个爱护兄长的好弟弟,看着嘴角抽搐的项王,这才慢吞吞地温声笑道,“太子不理解,竟觉得秦王殿下与自己不和,这叫殿下心痛莫名,如今还不知如何转圜,您也是个好弟弟……”重重地咬住了这个词,见项王干笑,夷安心中冷笑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秦王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您也不必再说此事,叫太子与您生出嫌隙。”

项王真想说他与太子早就不是嫌隙,而是你死我活了。

“我也是为了太子。”项王也是个有演技的人,叹息了一声。

夷安今日来项王府就没安好心,见项王情真意切,也唏嘘不已。

“太子如今忙着安抚罗家,忙得很,倒是几位皇子进京,才是大事。”夷安温声道,“来日,我也得去见见四皇子殿下,不然日后做了亲家,总要亲近一二不是?”

“四皇弟?”项王叫太子与秦王搅和得焦头烂额,早把四皇子忘到后脑勺,闻言微微一怔,之后想到韦氏联姻烈王府,顿时脸色一变。

乾元帝听了他的话,正在收拢烈王军中,然而却不大乐观。

烈王军中如今小心思的不少,想要自立门户的也有,哪里会听几个初来乍到的话呢?

“都是一家人,四皇子妃真是一个有能耐的人。”夷安叹息了一声,温声道,“论为夫君筹谋,我不如她。”没有卖成妹妹,卖了一个弟弟,这样的人,真是个做大事的,连她宋夷安都自愧不如。

她曾听韦素说起,那个韦七也算是个俊杰,叫韦欢坑了一把,没有翻脸,却一口气先纳了三个通房表达了一下自己的不满。

日后萧清有的折腾呢,夷安也不在意,见项王若有所思,便敛目把远远爬开的小肉球抓到手里,不顾挣扎掐脸掐屁股。

项王妃急忙解救嚎啕大哭的儿子,掐了夷安一把,只连声道,“下回可不许你再来!”回头她就树个牌子,清河王妃不准入内!

项王叫这么个儿子哭得脑仁儿疼,又想到这个是乔莹的儿子,到底不喜,忍住了,只冷冷地说道,“老四,是个有心人!”不是夷安提醒,他都忘记,还有个老四想要黄雀在后,等着捡便宜呢。比起秦王,项王对拿自己当傻子耍的四皇子怨恨更甚,此时又见他与烈王联姻,心中生出戒备,便看着夷安诚恳地问道,“如今,本王又该如何?”见夷安笑而不语,他便眯着眼睛说道,“看起来,父皇那里,那该出力!”

有个管妃送上的宸婕妤,虽如今与贵妃争宠不休,然而项王觉得还是很管用的。

“陛下那里……”

“你也知道,婕妤出身我母妃宫中。”这个是项王最大的依仗,他脸上就露出了得意来。

夷安欲言又止。

见她仿佛是要说些什么,项王眨巴了一下眼睛,见夷安纠结极了,急忙问道,“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