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辈子,患得患失,想要的得不到,得到的不想要,顾宁一直以为自己追求的是自由,是无拘无束,其实不过是对自己人生的失望和没信心,从小到大,她得到的爱太少了,少的让她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人真心爱她,所以一直对萧廷若即若离,嘴上说着不喜欢他,甚至离开他,可内心还是希望他说的是真的。

她始终在找寻证明的方法,可感情这种事情,哪是能轻易证明的。

顾宁如今甚至想谢谢这些追杀她的死士,是他们让她彻底明白了萧廷对自己的心,也明白自己对萧廷的心。

她很庆幸,庆幸自己没有醒悟的太晚,她想一辈子就这么抱着萧廷,踏踏实实,紧紧密密的抱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

第49章 第 49 章

尾声

顾宁和萧廷回到金陵城, 知府于大人已经被薛恒和徐峰关入大牢,大理寺卿本次随萧廷出宫,正好可以直接在金陵调查于大人, 不说别的,这于大人能在城外拥有那么大一栋别院就很令人可疑, 更别说,在他知府后衙还搜出了三万两黄金, 他若是个清知府,那宅子和金子是哪里来的?

宋城宋老板只知道于大人被京里来的钦差抓起来了, 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回到客栈以后,宋城知道顾宁他们还没回来, 特意让宋家班的伙计连夜去找, 可怎么也没有找到。

直到第三天,东升客栈外来了一辆马车,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唇红齿白的年轻男子, 指名要见宋城宋老板, 宋家班的伙计赶忙进去通报,宋城出来以后,那年轻男子对宋城点头致礼,宋城拱手回礼。

男子上前,将一封书信交到宋城手中, 说道:

“奉我家主人的命, 前来多谢宋老板搭救之恩, 马车里有一万两黄金, 是我家主人的谢礼,这封信里有我家主人的印鉴,今后宋老板若是再遇难事,尽管将这印鉴拿出,可保您与家人一世太平。”

这男子声音尖细,斯斯文文,竟比他们唱花旦的男人还要轻柔,宋城有点懵:

“不知尊驾主人是何许人也,与宋某相识?”

对于宋城的问题,那男子柔柔一笑,指着他手中的信封:“一切答案,宋老板看过信后便知道了。告辞。”

说完这些,那男子回身上了后面那辆马车,绝尘而去,宋城目送他直到转角,小四上前来问:

“班主,那人谁啊?怎么还留了个马车在这儿?”

说完,小四就上前去探望马车里有什么东西,宋城将信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眼睛越瞪越大,与此同时,小四也在那边大声嚎叫起来:

“班,班主!班主!这,这…”

小四已经激动的说不出完整的话了,马车里有金子,马车里有成堆成堆的金子!

宋城上前捂住小四的嘴,让他不要大声喧哗,两人站在那里强行镇定了好一阵,才缓缓回过神来。

这叫什么,这叫天降大运啊,他怎么会想到,那个从天上摔下来的女子,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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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失踪的皇后回宫了,由皇帝陛下亲自找回,满朝震惊。

镇国公府一夜散尽,国公夫妇流放西北,所有人都觉得这下皇上应该要换皇后了吧,可我们的皇帝陛下不仅不换,还和以前那般,日夜专宠皇后,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顾宁睡到日上三竿起,不是她爱睡懒觉,是真的太累了。萧廷那小狼崽子也不知是蓄意报复还是真的血气方刚,素了太久,开荤以后就跟刹不住似的,可苦了顾宁的腰子,好几个月来,日日受累,不多睡会儿怎么能养好精神呢。

幸好这宫里的事情有荣昭仪料理,荣昭仪虽然是庶出,但料理后宫事务上却是一把好手,除非是那种大事会来找顾宁商量,一般小事她就自己处理,确实让顾宁少了不少麻烦。

好不容易等到萧廷的上朝日,也就这两天,萧廷要议政,要批奏折,顾宁能稍微闲一点,在宫里待的有些闷,就想着去外面找薛恒喝酒,正好听说最近刑部在审那些追杀她的死士,顾宁就想正好去听听怎么审的,于是趁萧廷上朝去之后,就留了个口信,往刑部去了。

刑部大堂里在审案子,顾宁和薛恒就坐在后堂,一边喝酒一边听堂,顾宁招来个刑部员外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员外郎应声而去,薛恒不解:

“你问什么呢?”

顾宁放下酒杯,对薛恒道: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我本来已经把那些死士甩掉了,藏在宋家班里养伤,那么多天他们都没找到我,怎么我去知府别院就给他们找到了?”

薛恒拿着酒杯,目光似乎有些闪躲,想把那员外郎喊回来,可人家已经到了前面,顾宁把要追过去的薛恒拉回来:

“你干什么呀?让他去问问,我这心里的疑惑才能解开啊。”

薛恒犹豫道:

“这有什么好问的,我觉得你就是疑心病太重。那些死士干什么吃的,他们干的就是找人杀人的活儿,找到你不是很正常嘛。”

顾宁却坚持:“不对,那几天他们肯定发现了什么线索,可我自问没露出什么马脚,问清楚了,以后要是再被追杀,不是能避着些嘛。”

活到老,学到老,虽说以后不会有机会再被死士追杀,可多学点总是好的。

正说着话,先前派出去的员外郎就回来了,给顾宁呈上了一张小字条,说道:

“这是那些死士交出来的,说是他们原本不知道您在知府别院中,是收到这个讯息他们才赶过去的。”

顾宁指着没打开的字条对薛恒说:

“我说什么来着?就是有人识别了我的身份,给他们通风报信来着,不是我行踪暴、露,是有…”

顾宁的声音说着说着就停住了,因为她展开了那张小字条,看见了上面写的字:

十月初九夜,金陵知府别院,顾宁。

有这几个字的线索,无论什么人都能找到顾宁,可这线索上的字怎么看起来那么熟悉呢。

顾宁把字条递到了薛恒面前,沉声说道:“你看看这字迹。像谁的?”

薛恒却是不接受,直接推开,摸着鼻子讪笑:

“嗨,有什么好看的。”

顾宁一拍桌子,冷声道:“看看。”

薛恒被她那一拍桌子吓得身子一抖,手里的酒杯差点掉在地上,认命拿起那张字条,随意看了一眼,果断摇头:“看,看不出来。”

顾宁静静盯着他,半晌后才说:

“薛恒,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与你这么多年交情,真是没想到最后想致我于死地的居然是你!”

薛恒一瞪眼:“不是我!”谋害朋友这个罪名,薛恒说什么都不能担下来,果断否认。

“那是谁?你敢说这字迹不是你的?没看出来啊,薛恒…哼哼。”顾宁冷哼冷笑,看的薛恒胆战心惊。

这个锅实在太过沉重,薛恒说什么都顶不住了,对顾宁招了招手,让顾宁附耳过去,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自证清白的话,谁料顾宁听了之后,非但没有消气,反而气的一脚踢翻了阻隔刑部后堂与前堂的大寿山石屏风,差点把正在审案的刑部尚书压在寿山石屏风下面。

传递消息的员外郎摸了摸一头的冷汗,问薛恒:

“侯爷,这屏风是从江南运过来的,可贵了,摔坏了咋整?”

薛恒干咳一声,恢复冷静:

“明日找内务府申请赔偿。”

员外郎似乎有不同意见:“您今日黑了皇上一道,内务府会赔给咱们吗?”

薛恒:…

***********

萧廷下朝回来,张顺就来禀告他说顾宁去刑部找永宁侯喝酒的事情,萧廷不觉有他,便说知道了,然后去元阳殿批阅奏折。

可还没到中午,外面就传来宫人们行礼的声音:

“参见皇后娘娘。”

萧廷听后,觉得有点惊喜,因为顾宁一向不怎么喜欢来元阳殿找他,今日居然来了,刚要起身去迎,就见顾宁冷气森森的走进来,让张顺把所有元阳殿中伺候的都带出去,然后把殿门关上。

萧廷放下奏折,眼睁睁看着顾宁气势汹汹的来到龙案前,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萧廷失笑,问道:

“这是怎么了,谁惹咱们皇后娘娘生气了?”

顾宁目光从萧廷身上挪开,然后不言不语走到一旁放卷宗的书架旁去,在书架上左右看了几圈,按照萧廷的习惯,摆在这书架上的都是他在意的东西。

顾宁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东侧的一只大笔洗,笔洗这种东西要么在库里,要么在案上,伸手要拿,被萧廷在她身后抓住了举高的手。

“你这是怎么了嘛。”萧廷把顾宁的手包裹在掌心。

顾宁问:“那笔洗里装的什么?”

萧廷神色如常:“印章啊。”

顾宁一个伸手,避开了萧廷的阻拦,将那笔洗从书架上拿下来,笔洗里面放了满满的信鸽字条,顾宁一手托着笔洗,一手抓了一把那字条,笑着问萧廷:

“这是什么印章?我怎么没见过?”

萧廷见事情败露,无奈一叹:“薛恒那个吃里扒外的。”

顾宁展开几张字条看了看,没一张不是她那三个月在外面的行踪汇报,边看边点头:“萧廷,可以啊。”

“你还真坐得住,我被追杀了三个月!足足三个月啊!你不仅没想着帮我一把,居然还推波助澜,你是嫌我死的不够彻底是吗?”顾宁压着怒火问。

“什么死不死的,那些人哪是你的对手。也就是你心慈手软,次次留他们性命,要是你下手狠点儿,早第一回就给解决了吧。”萧廷笑着恭维顾宁:“相思,别生气了,我后来不是醒悟过来,觉得这么做很不该,就出宫找你去了。”

顾宁排开萧廷想要求和的手:“找我?哈,说的真好听。你要真心找我,那还让薛恒给那些死士报信干什么?萧廷,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当时…我当时…”

当时萧廷为顾宁挡箭的时候,顾宁心里是真的很感动很感动,甚至觉得自己找到了一辈子的倚靠,找到了一个真心实意,肯为自己付出生命的男人。

可现在想来,自己太傻了,全程被人耍着玩儿。

“你耍我耍的很高兴嘛。”顾宁转身要走,被萧廷从后面牢牢抱住:

“相思,我知道我错了,不该那么久不去找你,不该用你引那些死士出来一网打尽,可我对你说的那些话,绝不掺假,为了你我真的可以付出一切。”

顾宁气的直喘:“你别说了,我就是个傻子。我,我…”

顾宁说着话,觉得忽然有点上气不接下气,脑子晕晕沉沉的,腹中开始翻涌不已,似乎有种想吐的冲动,想吐的感觉才有,腹内就汹涌而上,顾宁一把推开萧廷,撑着书架干呕起来,难受的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晕了多久,顾宁再醒来,发现自己在躺在元阳殿里的罗汉床上,萧廷一脸紧张的守在床边,一手抓住顾宁的手,担忧的望着她。

看见顾宁醒来,萧廷面露喜色:“相思,你醒啦。”

顾宁捂着脑袋,挣扎起身,可身子有点无力,直接倒在萧廷怀里,问道:“我这是怎么了?中毒了吗?”

萧廷闻言失笑,搂着顾宁,在她耳边轻道:

“傻子,什么中毒。你这是怀孕了。太好了,你有了我的孩子,从今往后就再也不怕你离开我了。相思,你真是太棒了!”

萧廷捧着顾宁的脸亲了又亲,可顾宁却还是一头雾水,整个人都懵在那里——

低下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依旧扁平的腹部,脑内激荡不已。

她怎么就…怀孕了?

那她还怎么借着跟萧廷闹别扭的机会出宫玩耍呢?简直太坑了。

第50章 第 50 章

番外二

六年后, 中秋佳节,花灯会。

长安街上悬挂着万种花灯,璀璨夺目, 转角的安宁巷中,探出一只脑袋, 古灵精怪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似乎在努力判断着什么, 另一只小小的脑袋从她手臂下钻出来,是个帅气逼人的小男孩, 微微仰起脸对上面的女人问道:

“娘,有没有什么发现?”

那个被他称呼为娘的女子神情凝重的摇摇头:“近来那些人的伪装技术提高了不少, 一时间还真有点分辨不出来。”

帅气小男孩遗憾一叹。

这对母子正是在宫里憋的快疯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带着孩子们逃出宫来的顾宁,可是, 最近几年, 为了防范她离开,御前侍卫也学会了伪装和追踪,并且技能一日千里,就好像现在,顾宁在街上看了半天, 也没看到几个可疑的人。

“小安, 去把妹妹叫上, 我们混到人群里去。”顾宁对儿子发号施令。

儿子萧安像个得令的小将军, 六岁的年纪,正是调皮爱冒险的时候,觉得跟在娘亲后面玩太刺激了。伸手想把身后的妹妹带上,可他的手往后面抓了半天也没有把妹妹抓过来,回头一看,身后哪还有什么妹妹,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啊。

“娘,妹妹不见了。”萧安惊呼。

顾宁回头一看,果然只剩下儿子,刚才还跟在他们身后的女儿突然不见了。

母子俩大惊失色,顾宁大喊:“平儿。”

刚喊了一声,就见儿子指着路边说道:“娘,妹妹在那里。”

顾宁顺着儿子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正是顾宁四岁的小女儿,站在卖糖葫芦的前面,看着人家的糖葫芦,垂涎欲滴。

顾宁带着儿子去找女儿,女儿看见自家娘亲,就赶忙过来抱大腿:“娘,平儿想吃这个。”

卖糖葫芦的和气的看着顾宁:“夫人,小姐想吃,就给她买一串呗。”

儿子也晃动顾宁的衣袖:“娘,安儿也想吃。”

顾宁无奈,付了钱,给一双儿女买了两根糖葫芦,顺便自己也买了一根,娘儿仨很自然的蹲在路边吃起了糖葫芦,顾宁边吃边跟他们说:

“我跟你们说啊,吃完了,咱们就得赶路了,不许不听话,能不能做到。”

一双儿女特别懂事,满嘴糖浆,煞有其事的点头:

“嗯,娘你放心吧。”

顾宁欣慰。

一刻钟后,吃完糖葫芦,娘儿仨再次踏上征途,可没走两三步,大腿又被一左一右的抱住,女儿指着街边卖梅花糕的,奶声奶气说:“娘,我想吃这个。”

“我也想吃。”

顾宁:…

娘儿仨又一起在路边一人吃完了一只梅花糕。

“吃完了,就再不许胡闹了,咱们得赶路了,懂了没?”顾宁千叮咛万嘱咐。

“懂了。”孩子特别懂事。

一刻钟后,桂花糕摊位前…

“娘。”

“想吃。”

八宝酥摊位前…

“娘…”

顾宁带着一双儿女在长安街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居然还没有从南街走到北街,一路上但凡看见好吃的,好玩儿的,两个孩子就瞪着他们那双跟他们爹十分相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顾宁,又是央求又是讨好的,顾宁含泪付钱,顺便跟着他们吃了一路,手里已经抱了七大包八大裹,手里拎着五六只形态各异的动物花灯,身上背着各种蝴蝶老鹰翅膀的风筝,生无可恋的跟在两个仿佛出笼的小兔子般到处乱蹦的孩子身后,打从心底里开始想念萧廷。

至少有萧廷在,这些东西哪里需要她来拿呀。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好不容易避开了宫里的守卫,把两个孩子带出来,想着这回不玩儿够本绝不回宫的,可按照现在这速度,明天早上估计都走不到城门口啊。

失策失策,太失策了,就不应该带他们从长安街走的。

“娘,快过来!这个好好看啊,咱们买了吧。”

“娘,这个看起来也好好吃,咱们买了吧。”

对于两个孩子深情的呼唤,顾宁只好认命过去,把他们选中的东西一一付账,然后转移到自己手上,继续跟着两个小祖宗在人群里穿梭,从酉时三刻逛到了戌时三刻,街上好些人都回家了,两个小祖宗依旧精力旺盛,拖着顾宁继续往前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