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五十三年,从未喝过这样的酒,好酒!”

朱方的赞赏,徐若瑾只微微露笑,以示谢意。

看严弘文满脸好奇,徐若瑾便打消了他刨根问底儿的心,“严公子还是不要问这种酒是如何做出来的为好。”

“哦?”被猜中心事,严弘文笑看着她,“为何?”

徐若瑾很是认真,“因为您若问,我若含糊敷衍,您觉得我不够真诚,可我若详细的说了,恐怕您后续的酒是不肯入口了,因为法子很怪。”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严弘文举起酒盅,喝上一口,“不问,我只知道这酒美味便罢,何必追根寻底呢?”

徐若瑾微微一笑,又为他备第二种酒。

“你可小心,不要把我喝醉了哦。”严弘文略带调侃,他虽最初留这个话柄,是故意为难徐家。

但如今亲眼看到徐若瑾,他倒没这么刁钻了。

徐若瑾轻撇下嘴,“无妨,您若觉得头晕,便下一回再喝。”

“我可说了,要喝到你所能调兑的各种酒,你总不会为此愿意承认自己的无能吧?”

“当然不会,我如今琢磨出一十三种调兑的方法,您若愿意品尝,我乐意效力,只是您说了不能醉,那便可分上四五次,您当时的吩咐,也没有圈定期限,偏要今天一日都品完,不是吗?”

徐若瑾一边动着手,一边还着话。

严弘文收敛了笑,“你倒是够胡搅蛮缠的。”

不再搭话,徐若瑾的心思全部放在酒上…

这一次并没有再往里面添加什么辅料,直接烫好又倒上两盅。

“这般敷衍我?”严弘文皱眉道:

“刚刚是加了辅料,这杯什么都不加?难道这也算是一十三种调兑法子中的一个么?”

徐若瑾抬头看他,那一双晶莹眼眸中的锐气虽然隐藏,严弘文却一眼便看到。

“之前加了辅料,只因为怕稍后的酒更为浓烈,让您尝一杯适应一下,直接便饮烈酒,燥热感加强,若是个身子虚的,恐怕立即便会头晕发汗,受不住而已。”

徐若瑾虽然想忍,却被人诟病的心底烦躁,更不喜别人对自己的一心追求的药酒有半分质疑,更不容别人对自己人品的质疑:

“严公子虽出身京都豪门大户,但穷乡僻壤的土法子您恐怕真不知道,既然不知道,还是不要随意的质疑为好。”

“那倒是我浅薄了,向你道歉。”

严弘文品了第二杯,一口酒没咽下去,险些被烈劲儿烘的呛住。

咽下肚,只觉得胃腹一股火热的劲头直冲脑子,让他晕晕乎乎…

朱方因年岁大,喝下去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但也能体味到徐若瑾话中的意思。

严弘文摆摆手,暂时停了酒。

徐若瑾让春草拿来一杯酸枣葛花根煎的醒酒汤。

严弘文喝下片刻,便觉得头脑清醒了些。

“倒是法子很多,看来你是真动心琢磨了。”

“严公子乃是京中贵客,我自当要尽力的侍奉好了。”

“可我感觉你并没有侍奉的心,好似不得已的样子,这又是为何呢?”

严弘文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我可是为你的婚事而来,你不应当感谢我么?”

“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嫁。”

徐若瑾没有分毫隐瞒,“莫说是什么侧室,正妻我也不愿当。”

严弘文颇为吃惊,在他的认知当中,还从没见过这样直白的姑娘家…

“为何不想嫁?张家难道不好么?”

“严公子,”徐若瑾格外认真的与他对视:

“有些事,亦或许您比我还清楚,又何必问出这样的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虽不想嫁,可我没有自己做主的资格,但我虽做不得主,却也没必要阳奉阴违的去奉承巴结着您,您喜欢酒,我便为您调兑,更乐意有人品尝,但若是您非问这等不愿被提起的事,可小心我稍后调出的是苦酒。”

徐若瑾站起身,“严公子稍候,我去取一下其它的物件。”

福身行礼,徐若瑾便带着春草回了屋。

严弘文与朱方对视,俱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复杂。

“来之前,母亲特意与我私谈,让我关注她,我当时还有些纳罕不明,为何要格外关注这么个丫头,现在我才明白是为什么了。”

严弘文的目光更为深邃,“你不觉得,她其实和我很像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晾着

徐若瑾回到屋中便一屁股坐在床上,不停的抚着自己的胸口。

说是再去挑选酒,其实物件早都搬去了外面,她也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

春草看出二小姐不对劲儿,“您今儿是怎么了?看到您有些慌神,总不能安稳下来…”

“我也说不清,从见到这个人,我便心神不宁的。”

徐若瑾自己都很纳罕,她也不是什么胆小怕事的人,今儿是怎么了?

偶尔还有故意与他顶着来的劲头。

哪怕心里在告诫自己要淡定,却仍然无法平静。

红杏端来一杯茶,徐若瑾接在手中,便让她先去外面伺候着,“不能给他晾在那里,你先过去,我微歇一下,你就说我在挑选酒和配料。”

红杏应下,便马上出去。

春草仔细想想,“今儿也的确是奇怪,老爷和夫人也没派人过来,只让他与那个老随仆在咱们这里。”

“他的那一双眼睛实在太厉,总在审度的看着我,好似想看出点儿什么,根本不是为了酒。”

徐若瑾看向春草,“我刚刚说不愿嫁时,你看到他是什么样子了吗?”

“奴婢哪敢随意的看…”

“他露出一股玩味的笑,其中还夹杂着似是赞赏的认定。”徐若瑾眉头皱紧,“他不是来调和张家与咱们家的关系吗?按说应该发火才对。”

春草回答不上来,只呆呆的看着她。

徐若瑾好似在自言自语,“他的反应不正常,难道是居高在上,只觉得是俯瞰别人玩闹?也不像。”

“算了,咱们还是快些过去,别让他挑出理来,只盼着他能早些走,我也能彻底的安安心。”

徐若瑾没有苦苦追找理由,又去箱柜中拿了些配料应付,便带着春草出去。

虽然继续调酒,严弘文并没有再多问她私事,而是以“药酒”为话题聊侃,倒是让气氛轻松不少。

终归喝的是酒不是茶,严弘文即便喝下醒酒汤,也有些体力不支。

反倒是朱方越发的精神焕发,让严弘文很是不忿。

“这种酒越是年长的人喝起来压力越小,严公子年轻力胜,小酌怡情为好。”

徐若瑾的解释,让严弘文笑着点了头,“倒是会宽慰人心。”

“不敢,只是说出实情而已。”

“那就告辞?”严弘文看着她,“我倒有些舍不得走了。”

“严公子请自重。”

徐若瑾的脸色立即冷下来,“慢走,不送。”

转过身,她只让红杏和杨桃陪送,她快步离去,回了屋中,没有再回头。

严弘文笑的很大声,也分毫不在意。

杨氏早早准备的酒席饭菜,严弘文一口没吃,从徐若瑾的院子离开后,他便带着朱方走了。

徐若瑾本想静下心来,好生琢磨下这个人。

可没等认真思考,杨氏便冲了过来,刨根问底儿的嚷嚷开。

“严公子怎么连饭都没吃就走了?他在你这里做了什么?你都跟他说了什么?你是不是把他惹生气了?到底怎么回事?”

“你哑巴了?怎么不说话啊?”

杨氏喋喋不休的嘴,让徐若瑾白眼飞山了天,“您一直数落个不停,我怎么说?”

“那你快说!”

杨氏眼巴巴的看着她,徐若瑾撇撇嘴,“我不知道。”

“什么?”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杨氏受不得徐若瑾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过去一把扯过她,“不知道你就把从头到尾发生了什么、说过了什么、他吃了什么点心喝了什么酒,都给我说个清楚,否则我就不走了!”

徐若瑾仰头怒号,只能忍着被杨氏折磨。

对于徐若瑾的话,杨氏开始是不信的。

可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严弘文每日都来徐府,每日也都只与徐若瑾一同吃饭,一同吃茶。

即便不喝酒,他也只待在这个小院里,连客套寒暄的话,都已经懒得与徐耀辉提。

杨氏不敢去,因为有心去过一次,被朱方直接给撵走,更是告知她严公子在时,让她不要再来。

被这般挤兑,杨氏连气都不敢生,只能眼巴巴的瞧着,待严弘文一走,便立即去找徐若瑾。

徐若瑾被烦的恨不能马上把白绫子拿出来吊死,她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而此时此刻,还有一个人已经被气成了筛子,那便是张仲恒。

上一次与严弘文喝酒,他虽忍下了不再动心思去算计徐若瑾,娶她为正妻入门,但严弘文让他把一切苗头都对准梁霄之后,便不再搭理。

每天都扎在徐府,不知道干什么,晚间去找他时,他便说是累了,需要休息。

如今对梁霄的讨伐已经到了最重要的阶段。

外人再怎么腹诽、泼污水,都已经没有了更大的作用,反而有衰退的可能。

只能徐若瑾这个当事人站出来,才有可能彻底的打击到梁霄,让忠勇侯府断了与他结亲的可能。

张仲恒更已得知,就在昨天,忠勇侯府派了人来为梁夫人送年礼。

这让他气的一整晚都没睡着觉。

今日一大早便找上张仲良商议对策,“梁霄没了踪影,他却整日的呆在徐府,到现在都不肯让徐若瑾站出来指责梁霄,事情是他挑的头,现在我们成了苦力了,他这也实在太过分了!”

“我昨日已经问过了他,他说…”

张仲良也一肚子气,“他说徐若瑾终归是个姑娘,站出来指责梁霄实在太不合适了,你既然已经与徐若瑾定了亲,倒不妨你站出来…”

“什么?”

张仲恒气的一蹦高,“他放屁!”

“可事已至此,又能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他严弘文是个什么狗东西,不过就是侍郎府上的一位少爷罢了,地位还比不得你和大哥呢,也就依仗着有位国公的外祖父,否则他就是个屁!”

张仲良见张仲恒气嚷的跳脚怒骂,指责道:

“还不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非要耍那等把戏,直接把亲娶了,至于闹成这样吗?”

“我不干了!”

张仲恒已经打算撂了挑子,自从徐若瑾苏醒过来,所有的事都与他针锋相对。

那个女人就是个妖精丧门星!

张仲良正要出口教训他,门外豁然又小厮跑进来,“少爷,少爷们有消息了。”

“什么?”

“梁霄回梁家了!”

“他回家了?”

“对,大摇大摆的进了门,绝对是他!”

“走,我们直接去找他,我看他梁霄被扣上个恶棍小人的帽子,腰板是不是还那么直!”

第一百一十五章 逼迫

梁霄的突然归来,让梁夫人吓的险些心跳出来。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外面对你的传言诽谤越来越凶,你倒是…你倒是再躲几天。”

梁夫人的脸色很是复杂。

虽然期望儿子在家过年,可又怕如今的事态对他影响很大。

无论外界如何诟病,梁夫人都嘱咐府内所有人不许理睬,只想着事情淡去便好。

“雕虫小技,我为何要躲个杂碎?”

梁霄的声音低沉,更凸显着不满。

“听说,严弘文到了中林县。”

梁夫人轻声的试探着,生怕梁霄听到后发火。

梁霄微微点头,“我知道,也见过他了。”

“什么?你见过他?”梁夫人满面担忧,“你、你跟他都…”

“他没有见到我,我是在酒楼吃饭遇上了他和张仲良,还有那个张仲恒。”

梁霄说完,梁夫人才算彻底的松口气,让方妈妈去准备饭菜,梁霄在外定是吃不妥当,回到家来要好好的补补。

“梁霄。”

梁夫人抛开外界对梁家的传言,想到了好事,“你离开后,你大舅父派人为咱娘俩儿送了年礼,更是特意给你准备了上好的药材,更是有一整箱东西,说是让你亲自打开,不让我动。”

“你大舅父也是疼你的,你看,侯府都主动为咱们送了礼,你和嫣儿的婚事,也不用怕他们心有疑虑…”

梁夫人的笑容更浓郁些,“依我对你大舅父的了解,其实他们还是乐意的。”

“母亲。”

梁霄的神色很镇定,“我已经把玉坠送还回去,更见过舅父派来的管事,让他带了我亲笔信回去,我主动推掉了这门亲事,您不要再提。”

“什、什么?”

梁夫人整个人瞬间呆滞,一动不动,只眼睛看向了梁霄,“你再说一次?”

“我已经拒绝了这门亲事,让大舅父为嫣儿表妹另择夫婿。”梁霄身姿笔挺,除却泛白干涸的嘴唇能看得出他身子虚弱之外,分毫不像一个险些被刺杀而死的年轻人。

“你疯了。”

梁夫人翕动着嘴,“你真的疯了,你这是在戳我的心窝子,你知道吗?”

“我早已经说过,我不会依靠忠勇侯府复起梁家,那样的做法,对我来说是耻辱,我宁死,也不答应!”

梁霄的语气微重,梁夫人的眼泪瞬间流下:

“老四,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在身边了,你难道就不为母亲想一想?梁家已经成现在这副模样,你身单力薄,靠什么复起梁家?”

“忠勇侯乃是你的大舅父,你身上也有侯门的血脉传承,你怎么就耻辱了?难道母亲的血没有流淌在你的身上,你这么做,是剜我的心啊!”

梁夫人越说,哭的越凶,直至泣不成声,好似马上便能晕厥过去。

“母亲,我不会离开你身边。”

梁霄看向梁夫人,“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永远不会。”

梁夫人怔住,抬头看着他,梁霄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随后便离开了正堂。

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梁夫人仍旧呆滞的坐在那里。

黄妈妈立即取来帕子,为她擦拭眼泪,劝着道:“夫人,您别伤心,少爷这也是为了您啊。”

“他、他刚才说什么?”梁夫人没有接方妈妈的话,径自的问着。

方妈妈也有些急,“少爷说他永远都不会离开您,一直陪在您身边,夫人,他这是为了您,若是他与表小姐成了亲,他就要回京都,您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呆在这里,他是真心为了您啊!”

梁夫人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抹干自己的脸,梁夫人脸上满是苦涩,“他不是为了我,他是在怪我。”

方妈妈看着她。

“他在怪我不肯让大夫们为他调养伤势,”

梁夫人似在喃喃自语,流下的泪辛酸苦痛,“他在怪我,可我是为了让他不要再锋芒太盛,否则即便躲在这偏远之地,也容易遭杀身之祸。”

“可是,可是老四他不肯,他一定是怪我了,一定是!”

梁夫人擦着脸上的湿润,方妈妈也着实无奈。

当初少爷伤卧在床,夫人只让大夫们把少爷的命救回来,告诉少爷不能再习武。

其实这也不是梁夫人故意蒙骗,大夫们也曾说起,少爷若再习武出征,受伤的可能性更大,因为他当初的确伤的很重很重…

“少爷不会怪您,他是几位少爷中最孝顺的。”

方妈妈没等继续劝,门口便有小丫鬟急匆匆的进了门,“夫人,不好了,外面围了好多人,连嚷带喊的,要找少爷讨说法,门房出去拦着,都被打了!”

“怎么回事?”

梁夫人连忙擦干了眼泪,平稳下心绪,“是什么人?居然敢到咱们家门口来闹?梁家就算再怎么破落,也轮不着那些个穷酸的狗腿子欺辱!”

“是张家的少爷。”

小丫鬟急的直跳脚,“您还是快去看看吧。”

张家?

梁夫人险些咬破了嘴。

自从她们来到中林县,张家从老到小便都与自家作对。

当初张夫人请的第一顿饭,便是徐家姑娘掉进湖里那一次,随后梁霄便被他们盯上。

而自己每一次与张夫人遇上,她都在那里阴阳怪气的挑衅。

谣言祸起,传的四处都是,如今他们躲还不行,还追到家中来要说法?

简直是不要脸!

梁夫人起身要出去,方妈妈却连忙拦住,“夫人,还是让少爷去应对。”

“可是梁霄又能怎么办?”

梁夫人满心担忧,方妈妈皱着眉,吩咐小丫鬟道:“从后门出去,到姜家,把姜家的公子请来。”

“是,奴婢这就去。”

小丫鬟说着便跑,梁夫人接连叹气,苦不堪言。

张仲恒此时在门口吩咐下人们不停的叫骂,他这些时日已经忍的足够了!

被自己的二哥训斥,骂的他狗血喷头。

被老太爷冷落,连一封斥责的信都没有,话都是由二哥通传。

严弘文那个家伙出完了主意便不吭声,而他已把自己塑造为最委屈的人,他有什么不敢来找梁霄的?

把梁霄逼到绝路,哪怕他对那日的事说上一句,他的罪也以难逃。

那个女人要么被逼的找根绳子吊死,即便不死,入了张家的门,他也照样可以用此事来打压她。

玩上几日,向自己求饶后,便把她发配去庙庵里自生自灭,自己仍旧独自潇洒。

什么严家的面子,什么老太爷发火。

他张仲恒要是斗不过个残废,斗不过个女人,就白活了!

何况,找梁霄的麻烦,是严弘文的提议。

即便惹出事,也都由严弘文承担。

他也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听从严大公子的吩咐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耍弄

梁霄从家门口走出去,那些起哄呼喊的小厮和混子都被吓的退后两步,声音也弱小许多。

曾与梁大将军于战场上厮杀过的人,身上自带的煞气,自然而然的让人畏惧。

张仲恒冷哼一声,心中只骂那些人都是废物。

他看向梁霄,咬牙道:

“你居然还敢出来…”

“我为何不敢?”

梁霄看着他,微眯的眼眸扫过众人,“把事情闹出这个地步,很有趣?再怎么折腾,你也不过是一跳梁小丑,引人耻笑。”

“你少废话!”

张仲恒阴着脸,直指梁霄,“我今天就要找你算账,你个无耻无德的恶棍,我是来为徐姑娘讨说法的!”

“我是为了救人。”

“笑话,堂堂的张家那么多人,偏要你救么?你这话说出来,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是非自有天定,与你这等杂碎说多了,浪费口舌。”

梁霄说着便要离去,张仲恒被激怒,“梁霄,你今天给个痛快话,你到底肯不肯为轻薄了徐若瑾而负责!”

“是啊,徐姑娘实在委屈可怜…”

“唉,一不留神,名声都悔了,也就是有张公子为她出头,她都不能露面了。”

“瞧着吧…”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多数对梁霄更有猜忌怀疑。

张仲恒这段日子发动的谣言风传,也的确起到了一个作用。

何况,梁霄来中林县时间不久,与他相交的人更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面对众人的唾弃和指责,梁霄倒淡然的一笑,“轻薄?这个词用的很不恰当,也难怪你只有秀才之名,中不了举。”

张仲恒被戳中心窝子,气的当即蹦起来,“废话少说,你直说到底肯不肯负这个责。”

“你折腾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今天当面与我对峙?”

梁霄的反问让张仲恒紧抿着嘴,“我是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原本不必如此,可你躲躲藏藏,时常不在府内,我能去哪儿找你要说法?”

“笑话。”

梁霄的脸色一直冰冷,“前些时日在县令府,你不是也见过我?那时你怎么不开口呢?”

“我…”

张仲恒没想到被反咬一口,“那是因为你不配。”

“你说吧,你想怎么样?”

“让众人评评理,你到底是个多欺善扬恶的主,梁家列祖列宗都为国效力,只因为你梁霄一个人,把梁家的脸彻底的丢尽了!”

张仲恒的话很重,而此时周围百姓的议论声更重起来。

他就是在挑拨,挑拨到梁霄怒火飙升,在百姓面前与自己争吵起来。

到那时,梁家与张家僵持不下,看严弘文怎么办!

而且只要梁霄说出自己的确是亲自抱徐若瑾从湖水里出来,那便证实了这些时日的传言。

他怎么解释都不会有用。

而徐若瑾…

他早已不再考虑这个女人!

声势闹的很大,很快便有更多的人聚集过来。

张家、梁家的恩怨,还有徐家姑娘的清白,这已是小小的中林县最大的话题。

众人都在等待这件事是个什么结果。

而如今,两位公子亲身对峙,这个热闹怎能不看?

梁府门口寻常冷清无人,如今却热闹如集市。

尽管明日便是大年三十除夕夜,这个场景却比烟花焰火更吸引人了!

徐若瑾这会儿正在招待着严弘文在院子里吃茶。

虽然与这个人相处几天,也不需要刻意的拘束,说到某一个话题,严弘文都能给予一些很奇特的建议,徐若瑾并不烦他。

不过徐若瑾也认定了一个不争的事实。

他有着很强的目的性。

至于目的是什么,自己还是无法猜度出来。

另外一个便是他这个人很阴险,虽然风流倜傥,仪表堂堂,可却满肚子坏水,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的问出让徐若瑾心惊的问题。

不过徐若瑾也明白一个道理,对付这种人,有一个很好的办法便是:不屑。

不屑与他斗嘴,不屑与他争个高低、不屑于他论个对错。

只要不知如何回答时,那便把嘴闭上不搭理。

“你今儿怎么总无精打采的?有心事?”

严弘文看着她脸上一点儿笑意都没有,特别是挂了两个黑眼圈,没睡好。

“只是觉得没有过年的感觉。”

徐若瑾忙着勾兑明日大年夜要喝的酒,敷衍的回答着。

原本这种事是用不上她,可昨天严弘文走以后,杨氏追过来逼着她要严弘文最喜欢的那种酒。

这样好能邀请严弘文留下一起度过除夕夜。

“你觉得过年应当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