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梁伯母请安了,昨儿人多喧闹,没能见到您,始终是一个遗憾,今儿特意来府上给您请安,因为心思太急迫,便直接到您这里来了,知道您是大度之人,不会怪罪小侄女的,是吧?”

姜婷玉这一番说辞,让梁夫人笑不出来,“你自己都说了怪不得,我还能说什么?起来坐吧,你母亲怎么没同你一起来?”

提到了姜陈氏,姜婷玉抿了下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才挤出笑道:“母亲原本也是想来的,只是父亲今日有几位邀约的朋友,让母亲随同,母亲也很遗憾呢。”

其实是姜陈氏不敢来…

“原来如此,我也很遗憾。”梁夫人的话,姜婷玉只当听不懂,可她不想再接话,因为她感觉到梁芳茹身后的教习嬷嬷在看着自己,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刚刚才看到芳茹姐姐,忘记给您请安了。”

姜婷玉立即又站起身福了福,“姐姐是有福气的,马上就成为涪陵王世子妃了,可着实让我好生羡慕呢。”

“妹妹也是有福气的,太阴县主那么宠爱你,吉人自有天相。”梁芳茹跟随曹嬷嬷习学很久,客套话也张口就来。

提到太阴县主,姜婷玉还是很自傲的,“外祖母的确是很宠爱我,我也愿意在她老人家身边儿孝敬着,这一次知道我要来中林县为祖父庆寿,还特意让我向梁伯母问好,也让我多问候一下梁霄弟弟。”

提到梁霄,姜婷玉的眼睛发亮,“对了,梁霄弟弟在何处?怎么没看到她?”

徐若瑾在一旁险些被唾沫呛死!

喊自己若瑾妹妹就行了,居然喊梁霄弟弟?

梁霄?弟弟?怎么始终无法把这两个词汇搭配到一起,她很想爆笑,笑到不能自制!

梁夫人的脸色也着实难堪,她看向了徐若瑾,见徐若瑾低头故作没听见,但见身子的抖动,便知道这丫头是在忍着…

“男人,自不会在家呆着,估计是出去忙了。”

梁夫人随意敷衍,又把话题转开,“若瑾啊,我不太舒服,去为我熬一碗醒神汤。”这是她们早就准备好的。

徐若瑾立即应下,“母亲稍等,我这就去。”

“若瑾妹妹,我跟你一同去可好?”姜婷玉本就是想来找徐若瑾打探一下梁霄的消息的,可谁知被弄来见梁夫人?

她很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

“婷玉姑娘还是不要去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徐若瑾怎么可能带着她?自己是借机逃的!

姜婷玉不依不饶,撅起了嘴,“你就是不喜欢我,所以才不想带着我!”

“这你可是误会我了…”

“那就让我和你一起去!”

“别争了!”梁夫人朝着姜婷玉摆了摆手,“我正想问问你京都的近况,难道就不想陪着我这个老婆子聊聊吗?还说是昨儿没见到我,今儿特意来的?”

“伯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跟若瑾妹妹去学学…”

“那等事情你不用学,就回来我身边儿吧。”梁夫人的语气不容置疑,又看向了曹嬷嬷,“我正是想与曹嬷嬷谈禅,你跟随太阴县主身边,也一定有所涉及,一同来探讨吧!”

姜婷玉一脸黑线,傻在原地,徐若瑾撒腿就跑,格外迅速!

出了门,她便憋住声音笑个不停。

婆婆的手段太狠了,居然抓着姜婷玉谈禅?恐怕谈过这一回,她再也不会来了!!

第395章 自受

白芷已经把材料都准备好,徐若瑾也不着急,不慌不忙的开始炖起了补品。

补品若想好喝,想营养丰富,总得炖够时候吧?

丫鬟们都不懂,不知何时该下哪几样料更好,那自己就得在这里看着吧?

徐若瑾已经想好了借口,坐了一旁的椅子上悠哉游哉的休息。

她之前曾想过是否要派人去告诉姜三夫人一声,姜婷玉跑来自己家,而后一想,母亲都已经用了这等手段,姜婷玉下回应该也不敢来了。

那便不必因为她大动干戈,再请动姜三夫人。

有些事能自行处理还是不必牵扯到太多的人,因为不知会不会因为无意的一件事,引出更多的麻烦。

更何况,姜三夫人现在手中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自己离她越远越好…

补品总要有个时间,徐若瑾本想小寐片刻,孰料管事妈妈们找上来,核对昨天姜老太爷过寿一日的开销支出。

这件事处理完毕,杨正又来请示,昨儿家中的几匹马不知吃了什么东西坏了肚子,需要休息,这几日马车用不得了,若是有出访之事,需要往七日之后安排。

徐若瑾立即翻了白眼,无奈连叹。

她刚琢磨着是不是找个出去游玩的理由,亦或者鼓动婆婆去凌空寺拜佛几日,离开梁家,以免姜婷玉在中林县时再赖上来。

马儿闹脾气了,这个想法着实落空。

那就只能期望今儿姜婷玉彻底被吓的不敢再来…

这个重任还不见得是婆婆能做得来,需要曹嬷嬷出手才行。

曹嬷嬷是宫中的教习嬷嬷,她训斥姜婷玉几句,即便姜婷玉去向太阴县主告状也无用。

那可是宫里的教习嬷嬷,即便是训斥,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的,挨骂是福气!

徐若瑾正思忖着,白芷连忙过来回,“四奶奶,您若再不喊停,小锅里的补品要炖烂了!”

“多长时间了?”徐若瑾忙问。

“半个时辰了!”

“起锅吧。”徐若瑾也知道耽搁的太久不合适,想必姜婷玉听了半个时辰谈禅,再喝一碗酸苦汤,也应该滋味儿十足吧?

厨娘们把两碗醒神汤盛了出来,白芷和烟玉分别端着。

白芷的自是给梁夫人,烟玉的是给姜婷玉的,而梁芳茹和曹嬷嬷的,是两杯清淡的茶,徐若瑾自己是一杯清清的白水。

无法推脱,更无法挑剔…

徐若瑾带着丫鬟们去了正堂,孰料这里只剩下梁夫人和梁芳茹,曹嬷嬷了。

姜婷玉已经不见人影。

徐若瑾眨了眨眼,给梁芳茹使了眼色,询问姜婷玉去了哪里?

梁芳茹忍不住苦笑,“婷玉姑娘已经走了,四弟妹不用不敢开口了。”

“这么快就走了?”徐若瑾张大嘴巴,自觉是高估了姜婷玉的忍耐力。

“我曾见过太阴县主几次,那是一位端庄得体的贵人,却不料宠爱的外孙女却这般不堪。”

曹嬷嬷的评价很直接,“着实为太阴县主丢了脸面,宠的不像样子了!”

梁夫人皮笑肉不笑,“好歹比她母亲还多点儿心眼儿,知道知难而退,不在这里继续丢人了。”

“如若梁夫人无事,我便随同三小姐回了,三小姐还有两份功课未做。”曹嬷嬷不再提姜婷玉这个话题,似是不齿不屑,不愿再理睬。

梁夫人立即点头,“今儿着实是足够荒唐,让曹嬷嬷您见笑了。”

“原本以为大宅门里出来的姑娘都端庄得体,纵使不通琴棋书画,也能说几句可人儿的话,但今儿是长了教训,也是开了眼界了。”

曹嬷嬷的话听不出是寒暄客套还是内心真言,梁夫人却认同的点了点头,“我也长了见识,或许家中总会有几个不省心的,不能事事顺意罢了。”

语气有些酸,徐若瑾立即想到了梁霄身上。

或许梁夫人口中最不省心的就是梁霄了吧?

虽然自己也这么认为,但徐若瑾却不认为是梁霄的错…

即便错了也不认,谁让那是自己男人?

胳膊肘绝不能往外拐,纵使对方是自己的婆婆。

徐若瑾心里腹诽,曹嬷嬷已经与梁芳茹告退。

她准备好的清茶,两个人自当没用,只是为梁夫人准备的醒神汤,白芷已经递上。

梁夫人抿了一口,目光看向本是为姜婷玉准备的那一碗,又看了看徐若瑾,“好歹也是费心熬的,她没福气品,你就用了吧,否则岂不是浪费了!”

“啊?”

徐若瑾嘴巴张的硕大无比,自己喝?

“那个,母亲,这个,我还是不用了吧?那里倒是加了不少口味重的药料,我喝不太合适。”

梁夫人很不满意,把手中汤碗往桌上一放,瞪她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是毒药吗?”

“不是,的确是补汤,只是味道不佳。”徐若瑾犹犹豫豫的把实话挑明,梁夫人白她一眼,又端起了桌上的汤碗,“既然不是毒药,那就喝,苦了还是酸了,又能如何?终归都是对身子好的,还那么挑三拣四的!现在就开始挑剔滋味儿不佳,不肯入口,将来梁家真遇上苦难之事了,你还饿死不成?”

“我喝!”

徐若瑾回答的格外痛快干脆,昨儿刚在姜老太爷面前体验一回什么叫自作自受,今儿在婆婆这里再经历一次,那颗小心肝早已麻木不堪,细碎细碎了!

“咕咕咕”一口灌了下去,徐若瑾一抹嘴角,“好喝,还真挺好喝!”

梁夫人才不管她是否在故意说反话,径自的把手中的汤喝完,便打发徐若瑾离开,“走吧,别在我跟前呆着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府里的事还都依靠你呢!”

徐若瑾嘴苦的不想多说话,只福了福身便转身而去。

方妈妈在一旁无奈摇头,“您跟四爷闹不痛快,把火气都撒了四奶奶这里,合适?”

“我不管合适不合适,她们不让我痛快,我就不让他们痛快,就这么简单。”

梁夫人撂下这话便闭上眼睛,方妈妈无奈摇头,这日子,还想闹的多么荒唐?

徐若瑾出了“福雅苑”的门便坐在石阶上粗喘,她看向一旁毫无表情的烟玉,吩咐着:“看什么?觉得若是你那位嫣儿小姐嫁给四爷,母亲绝不会这么对待她?这事儿别想了,因为只是你自己的幻想,谁都不可能回到过去重改历史,那就踏踏实实朝前看!”

烟玉被戳中心思,却不愿承认,“奴婢冤枉,奴婢可什么都没说。”

徐若瑾才不听他的狡辩,“别冤枉了,去找顺哥儿,让他过来见我,我要知道四爷去了哪里,马上,立刻,他若敢说不知道,我就要他好看!”

第396章 情绪

梁霄此时正在醉茗楼的私地,吩咐手下的人做事。

视野之外,花香鸟语,绿草蓝天,而雅阁之内,七位黑衣之人,在等候梁霄的吩咐。

白天,他们是潜伏在中林县内各行各业的百姓;

入夜,他们便改换行装,是为梁家拼搏的死士!

自梁大将军被责贬到中林县,他们便从军中出来,顶一死人之名,改名换姓,跟随梁家一同到此。

梁家三位爷之中,他们更是最崇敬梁霄这位四爷。

大爷虽能征善战,却优柔寡断,二爷匹夫之勇,戾气最重,城府太浅。

只有四爷的品行脾气最像梁大将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护送梁大将军到中林县的路上遇到行刺,他也只身抵挡,坚决不让他们暴露行迹!

那时那刻,他们恨不能拼了,大不了反了,可军令如山,他们知道四爷已经下了令,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四爷独自拼搏,看着他被利剑穿胸!

可若当时反了呢?

梁家的谋逆之名就彻底的摆脱不掉;

边境之地的大爷和二爷两家人定遭格杀…

仅仅只是一念之间,四爷所想便格外长远,他容梁家的污名成真,纵使想反,也要他梁霄下令,是真的反!

这是四爷的原话,这也是他们衷心效力的原因!

各人领了令,便接二连三的离去做事。

最后一个黑衣之人离开,梁霄才喘了口气,望向夜色中的那一片芙蓉树。

花色绚烂,可惜孤身一人,却无赏花之心。

他虽不想回去,可他却很想她…

“笃笃笃”,有敲门声。

梁霄把念头抽了回来,“进。”

进来的是杨正,梁家的长随…

“四爷。”杨正今日被突然找上,很是奇怪。

而后被直接带到醉茗楼,他才知道,原来四爷是在这里。

“四爷,没想到您是在这里,今儿姜家那位大小姐去了咱们府上,四奶奶也一直询问您去了哪儿,夫人也惦记着…”

“以后,大嫂送来给母亲的信,你全部烧了。”梁霄打断了他的话,直接下令。

杨正愣住了,“四爷,这个奴才如何向夫人说?”

“你想怎么说?”梁霄看着他,两道怒恼的光芒吓的杨正一个趔趄,嘴唇哆嗦下道:“奴才不知道。”

“在京都时,你一直是大哥身边的人,这个我知道,忠叔老了,总要有个接班儿的,你正合适。”

梁霄的脸上冰冷如霜,“这是大嫂许诺的?可若你违了我的令,你永远都做不成。”

杨正只觉得喉咙发干,不停的咽着唾沫,“四爷,奴才也不是听谁的或者不听谁的,只是夫人这般吩咐,就这般做了,没有别的念头。”

“送来信,不许拆开不许看,烧了!”

梁霄重复了一遍,“若有违抗,我就杀了你。”

杨正眼露胆怯,“四,四爷…”

“这是军令。”梁霄的语气很平淡,包括之前那一句“杀了你”,好似随意叙说着天气,可杨正知道,四爷向来不出虚言,他真做得到。

“奴才…遵命!”杨正拱手鞠躬,算是答应下来,无论他是否自愿。

“行了,回吧,不要告诉母亲你见过我。”梁霄说完,又转过身看向窗外。

杨正抬头看了几眼,才悄悄的溜了出去。

出了门,杨正只觉得自己浑身冒了冷汗,湿漉漉的。

因为他感觉到四爷怒了,是真的怒了!

杨正离去,又一道倩影从门外进来。

梁霄没有转过头,也知道进来的是姜三夫人。

“你不去看看那个孩子?”姜三夫人笑着提议,“倒是个乖巧的,不哭不闹。”

“他还是要离开这里。”梁霄又一次下了决定,“我很快会送他走。”

姜三夫人愣住了,“梁霄,你信不过我?”

“不是。”梁霄的回答更干脆,“我想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那里谁都不会去找,也谁都不敢去找。”

姜三夫人顿了下,点点头,“何时走告诉我,我会提早安排。”

“我会亲自去送。”梁霄说到此句,舒了一口压抑的晦气,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不信任自己的母亲…

姜三夫人感觉到他散发的戾气,无奈的摇头,“梁霄,虽有句话是能者多劳,可做得越多的人,遭遇的诟病越多,这你是知道的。”

梁霄的回答很坚决,“梁家的名誉,终将从我这里起复,无论大哥和二哥是怎么想,我必须去做。”

“梁大将军也这么想?”姜三夫人提到他的父亲,梁霄肩膀一沉,“他只需看着就好!”

话题过于沉重,姜三夫人也不想再谈。

从她的父亲同意协助梁霄开始,姜三夫人便全力协助梁霄做事,这也是姜老太爷的吩咐。

但姜家之中,只有姜老太爷和三夫人,哪怕是姜中宏,姜中方兄弟也不知道。

姜必武心知肚明,却从来没有直接问过。

这是姜家与梁家的协定,也是姜老太爷与梁大将军的情分。

掌柜的突然敲门回禀,“梁四爷,三夫人,梁四奶奶已经到了门口了,您二位要见吗?”

姜三夫人一愣,“徐若瑾来了?”看向梁霄,“她知道你在这里?”

梁霄也是微怔,“她不知道。”他笑了,“她许是要发火了。”

姜三夫人埋怨的瞪他一眼,“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都想些什么,居然能笑着说出自己媳妇儿要发火,这都是什么心思,好似更乐意她生气似的。”

“她生气起来很好看。”梁霄的坏心绪立即抛开,“我就喜欢看她胡搅蛮缠。”

姜三夫人不知该如何评价,转身出门去迎徐若瑾。

她实在无法跟得上梁霄奇葩的思维,可若不是他奇葩,或许也不会有今日这番城府智勇。

徐若瑾见到姜三夫人时,便已看出梁霄就在这里。

“我要去见他。”

“你随意。”姜三夫人笑着让了路,徐若瑾气势重重的就奔了进去,后面还跟着春草和顺哥儿。

只是顺哥儿没什么好下场,正被春草揪着耳朵…

徐若瑾推门而入,便看到梁霄在看她。

“你太过分了!”她叉腰怒骂!

梁霄点了点头,“要发火吗?”

第397章 发火

“发火?对,我应该发火!”

徐若瑾叉腰看着他,却又觉得这事儿不能外露,便转过身去关上了门。

转身再想发火时,却已被他一把抱在怀里,“想你。”

“别觉得一句话就能把我的火消了!”

徐若瑾虽嘴硬,心里却已有软下去的趋势,“你动不动就跑,烂摊子就留我一个人收拾,你居然还好意思说想我?你娶我回来,就是做这个的,是吧?”

梁霄瞧着她怒目圆瞪,气鼓鼓的样,倒是被逗笑了,伸出手臂,“那你打我几下?”

“真打?”徐若瑾对他的提议很惊愕。

梁霄点点头,“打。”

徐若瑾举了举拳头,“真的?”

他继续点头。

“不给你这个面子,你让我打我就打?”她挽起他的袖子,狠狠的咬了一口!

“哎哟…”

徐若瑾捂着嘴,他手臂上的肌肉太硬,牙印没留下,倒是把自己的牙给咯的生疼,“讨厌,我就不该来找你!”

梁霄把袖子整理好,为她揉着咬疼自己的小脸,“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顺哥儿说的?”

“他?哼!”

徐若瑾想到顺哥儿就生气,“他死鸭子嘴硬的一个,怎么可能告诉我?怎么问都不吐口,软硬不吃,我索性揪着他出来找,自是要先把灵阁和醉茗楼瞧一瞧了!”

“好似除了他,我自己就没辙了似的!”

“对,他惹了你,罚他。”

梁霄添油加醋,分毫没有把顺哥儿卖了的心思,而且这一句的声音刻意放大,让在门口的人也听得到!

顺哥儿本就是个耳朵灵的,听了四爷的话,欲哭无泪,死的心都有了!

可谁让他是奴才呢?

奴才最大的任务就是给主子背黑锅!

徐若瑾抬头望着他,她感觉得到,他虽然在逗弄自己,虽然在尽力的笑,可他心底和眼神都显露着压抑的怒气和烦躁。

亦或许外人不易发现,可她,与他朝夕相对,同床共枕的她却能够体会很深。

“早间母亲并未问我大哥孩子的事情,正巧姜婷玉突然来了,虽然厌恶了些,倒是把事情给搅和了。”

徐若瑾抿嘴笑眯眯的看着他,“她可是很惦记着你呢,一直想见你。”

梁霄听到这个名字就开始嘴角抽搐,拍了她屁股两下,冷哼道:“故意恶心我!”

“总得报复一下,不然我心里的火哪能消了?”徐若瑾拉着他的手去了庭院之中。

庭院中静谧祥和,花香弥漫,绿草清香。

徐若瑾感受着苍穹月夜下的美景,提起他和梁夫人之间的矛盾,“有句俗话,叫远了香,近了臭,大哥大嫂在边境离得远,母亲又终于有了长子长孙,难免情绪激动一些,你一直在他身边,她能瞧着看着,难免会对你有所忽略。”

看向他,她道:“还是别太往心里去了。”

梁霄没想到她会这般说,“你倒是开通。”

“我只是觉得,再怎么着,那都是娘。”徐若瑾情绪萧瑟,“而我?却不知生母到底是谁,长什么模样,想挨两句骂都找不着人…”

“你不懂母亲心里的长次之分。”

梁霄找寻了一个休歇之地,抱着她坐下,“大哥始终是她心底最疼,最惦记的人。”

“大哥是家中的嫡长子,自生下来便被所有人关注。”梁霄眼望星空,似自言自语,又似倾诉给她,“父亲教授他习武兵法,母亲亲授诗歌字画,更是请了京都最有名望的大儒教习四书五经,文人典籍。”

“大哥也很争气,样样精通,更是格外尊敬长辈,挑剔不出丁点儿错处,连先帝都赞许他是一个少年天才。”

梁霄看向她,“你或许不知,我与二哥所会的文武之术,都是由大哥教的。”

徐若瑾张大嘴巴,“是大哥教的?”

梁霄点点头,“对,都是大哥教的。”

“为什么?”徐若瑾对此甚是惊讶,梁家曾经荣耀无比,请哪些先生前来教习,都不会拒绝,为何偏要大哥教习两个弟弟?

“大哥年长,二哥是姨娘所生,而那时父亲忙碌在外,无暇教习二哥习武,而又因二哥的出身低贱,那位大儒不肯教,所以便由大哥代授。”

“母亲生下我之后,那位大儒已经过世,母亲觉得大哥已是这般优秀,教习我与二哥绰绰有余,不需要再额外请先生和教头。”

“而后父亲觉得我习武的花架势太多,便请了姜教头,也便是姜三夫人的父亲,二哥也跟随苦练。”

徐若瑾杵着小脸认真的听,“我没想到是这样。”

梁霄抚摸着她的头发,“母亲看好嫣儿表妹,之前是很遗憾大哥年长她太多,没法子结亲,而且也为了大哥的那一道免死令!”

免死令?

徐若瑾心底一凉,这三个字,她还是最初听芳茹讲起过…“那不已经是大哥的了吗?怕你抢?”

梁霄声音冷漠,“是怕我与她的长孙抢!”

“这…这不是荒唐嘛!”徐若瑾对此只觉不可理喻,梁霄好歹也是她的儿子啊!

“大哥是最听她话的人,对母亲的顺从甚至高于父亲。”梁霄拨弄着地上的草,“我与二哥跟随姜教头之后,便整日随师傅身边摸爬滚打,离家很久…”

徐若瑾顿了下,才道:“所以等你们再回梁家时,母亲更疏远了?”

“不仅是疏远,她觉得我与二哥应该配合大哥,全力辅佐,特别是二哥。”

梁霄似回忆起某些不愉之事,“若不是母亲太过刁苛,责怪二哥,让太姨娘喊冤自尽,母亲或许也不会待三姐姐视如己出。”

徐若瑾心中恍然,这是她从未听到的梁家旧事,可若不是梁霄说出,换个人,她真不敢信。

“可你也是她亲生的儿子。”徐若瑾对此不能理解,想当初杨氏对待徐子麟和徐子墨都很偏颇,反而更偏颇徐子墨,因为徐子墨是小儿子。

怎么在婆婆这里反而变了?

“我向来自作主张,不如大哥听话,或许说,我是不听母亲的,对父亲格外服从,这也是父亲和母亲争执多年的一个结。”

“之前我不听,以后我还不会听。”

梁霄的脸色沉下来,“我姓的是梁,不是忠勇侯府的楚姓,我又何必听他们的?”

梁霄的语气更为坚定,“因为我只姓这个‘梁’字!”

第398章 后招

徐若瑾对梁霄如此坚定一个“梁”姓,倒是能够理解。

从她的时代来说,父姓与母姓没有太大的区别,因为父亲与母亲并无不同。

可是从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来看,这确是有很大的区别。

之前徐若瑾体会的并不深刻,但从侯夫人来过那一回,她体验的铭心刻骨!

若不是梁霄带回梁辉已为三姐姐定亲涪陵王府,或许母亲真的会答应侯夫人,把三姐姐嫁给侯夫人的娘家侄子做填房。

这不是单纯的为三姐姐着想,还有着更深一层的人脉关联和家族利益。

似乎婆婆无论想什么,脑中都会蹦出忠勇侯府的影子,这也是梁霄为何不肯听从母亲的安排,因为他不愿去做忠勇侯府与梁家结盟的牺牲者。

可多年以前,忠勇侯府把婆婆嫁给梁大将军,又岂能是单纯的为婆婆着想,与利益毫无关联?

婆婆是家族的牺牲者,可她已在这里生活多年,身边的人都是这般如此,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委屈吃亏,反而以同样的态度对待她的孩子。

大爷听从母亲的安排,娶了未曾谋面的大嫂;

梁霄不肯听从母亲的安排,解了与嫣儿姑娘的娃娃亲,娶了自己。

婆婆觉得遭受了违背,所以厌恶自己…

可自己不是牺牲者吗?自己已经成为了婆婆与梁霄斗争之间的牺牲者。

只是这个牺牲者,她做的心甘情愿,又乐此不彼。

谁让自己爱上眼前的这个男人了呢?

月色朦胧,树丛随着微风瑟瑟作响。

她望着他那双灰眸俊俏的脸,一个字都没有说,而是轻轻的亲了上去。

梁霄身子一绷,似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对自己的倾诉做出回应。

他双手环住她的腰肢,跟随她带动的吻。

这一刻,他的心豁然轻松,好似一切压抑都不存在,他的心里只有她。

也仅仅有她…

二人默默亲昵了许久,时间却不等人,终归还要面对是否回家这一个现实的问题。

“母亲知道你出来找我么?”梁霄捧着她的小脸不愿松手。

徐若瑾思忖下,“应该知道,因为我是拧着顺哥儿的耳朵出门的。”

“可我不能回去,我还有事要办…可能会离开几天。”梁霄的话,徐若瑾略有失落。

“是为了侄子?”她问。

梁霄点了点头,“我要把他…”

“你不要说了!”

徐若瑾立即抬手堵上他的嘴,“你别告诉我,让我知道,我反而会有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