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的女儿再不好,也总比儿子娶一个身世不清不楚的私生女要强!”

县令夫人忍不下心头的那口气,反过来讽刺两句梁夫人。

可梁夫人虽不知徐若瑾的生母到底是何人,但她是严家的血脉,这一点梁夫人可以作准,反倒没有那么痛彻心扉的难受,只平淡的回了一句:

“那又如何?她现在是我们梁家的媳妇儿,便是梁家人,虽然性子散漫了些,好歹没有坏心眼是个善良的姑娘,好人自有好报,恶人…自有恶下场,这是老天爷瞧着的,过好过赖,只有自己知道。”

县令夫人猛的噎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万万没想到,梁夫人居然会替徐若瑾说话?而没有被自己刺到!

感觉到事情很棘手,她自己或许处置不得,县令夫人萌生退意,“我与你是说不清楚了,这事儿终归要给个说法,我还是先回去见一见老爷,也看看碧娘子到底伤了什么样,归根结底,这件事与梁家脱不开干系,梁家亲事在即,我也不愿落了趁人之危的话柄,但也不能就此没了脸!”

说着话,县令夫人便起身要走,梁夫人看她,“你想哪儿去?”

“怎么着?连我走都不行?你不要太霸道了!”县令夫人豁然有些心慌,因为梁夫人的目光中夹杂着一抹无奈和怜悯。

而梁夫人接下来说的话,对县令夫人如同当头棒喝,眼前一晕,“世子爷刚刚发了话,你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等着袁县令****…我只能说,你自求多福吧!”

话已说完,梁夫人则起身离去。

县令夫人惊慌之余追了两步,则被夜微澜身边的护卫伸手阻拦,随后关门站岗。

“这…这,天啊,这是造了什么孽了!”

县令夫人在这里痛不欲生的处于惊恐之中,袁县令此时正在面对着张纮春的质问指责。

袁县令呆若木鸡,长大了嘴巴傻的口水滴答下来都没感觉!

这个死娘们儿,这是…这是愁自己这顶乌纱帽戴的太稳当了吗?居然这个时候还敢去梁家撒泼闹事!

这件事是找死!

寻常因她是奶娘的女儿,自己也就容她在中林县里借着自己的名号耀武扬威一把,毕竟缘绣坊赚的大部分银子也是进了自家口袋。

可是!

可是纵容的久了,就会惯出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臭脾气,终究在今日捅出了这么大的娄子,这可如何收场才好啊!

袁县令只觉得头皮发麻,张纮春出来一趟,又得了这么好的由头,如何不把自己受的委屈全都撒在袁县令身上?

他背负了太多的委屈,实在扛不起了啊!

“…事情就是这么个大概,我并未亲眼所见,也只是听了梁四奶奶和梁家几个丫鬟婆子的口述,想必事情还是有的,是真发生过的,所以世子遣我前来,只想问袁县令一个问题。”

张纮春直了直腰板,“您奶娘的女儿想请他这位涪陵王府的世子出面评判这事儿公平不公平,您怎么看?”

“可,可缘绣坊不是已经被砸了吗?难不成,这都消不了世子爷的气?”

“但砸缘绣坊的是梁霄啊,他是为了梁四奶奶出气,与世子爷无关啊!”

“合着,合着缘绣坊被白砸了?”袁县令瞪了眼。

张纮春冷下脸,“那你去找梁霄说理,与我无关,我只问世子爷的话,您如何回!”

袁县令噎在当场,着实不知怎么是好了!

刚刚听属下回禀梁霄亲自带人去砸“缘绣坊”,一张脸都被气绿了!

只是还未等他缓过劲儿来,张纮春便登门了。

把碧娘子与徐若瑾争吵一事说出来,又说了夜微澜的问话,袁县令的一张脸从绿变紫,从紫变黑,已经不知闪了多少种颜色,只恨老天爷怎么没劈道雷,把自己劈了地缝儿里去,一死了之!

只可惜死是没那么容易的,他就只能面对张纮春接二连三的指责,然后思忖这件事该如何办!

虽然知道这件事或许是那徐若瑾借了涪陵王世子的威风来找茬,可袁县令也只能咬牙认了!

他只求别把这位世子爷惹急了气,那自己可就真没活路了!

“这可怎么办是好?可怎么办?”

袁县令手足无措,两眼发直的自言自语,“那徐若瑾是个什么妖孽?我女儿惹了她,她没事,我女儿只能嫁去临县,儿子也远走他乡,如今…怎么如今连个奴婢都与她徐若瑾脱不开干系?给我闯出这么大的祸来,难不成我这辈子的杀神就是这徐若瑾?”

不等袁县令径自的嘀咕完,县令府的一个管事的匆匆跑来县衙,“老爷,不好了,夫人…夫人去了梁家,这会儿被扣在那里不许走了!”

袁县令两腿一软,跌了个四仰八叉!

第474章 棋局

“她去梁家干什么?是去梁家道歉了?”

袁县令抱有一丝幻想,尽管他的心已经冰凉冰凉。

那个婆娘本来就对梁家恨之入骨,特别是对徐若瑾,因为那个丫头曾把女儿和儿子都赶离到中林县外!

所以自己也根本不报太大的希望,那个女人能有脑子去道歉!

可思忖归思忖,袁县令还是抱有一定幻想的。

只可惜,看着家中管事那一张苦涩无法开口的脸,袁县令知道自己心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的垮了…

扬起手狠捶了自己脑门三巴掌,袁县令只觉得大难临头,头皮发炸!

若是那个女人在自己面前,真恨不得一把手掐死她!

张纮春听了下人的回禀也惊的眼睛瞪大,看到袁县令那副生不如死的样子,他啧啧两声摇了摇头,脸上扬起幸灾乐祸的怜悯,“这…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啊,还没想明白您如何去向世子解释,您夫人却找****去了?袁县令,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啊!”

“我特么的也不知道!”袁县令已忍不住气,骂了脏口,“这个贱人,我真恨不得…我恨不得掐死她算了!”

“那你这打算怎么办?”张纮春这时还不忘卖好,“本来还想与你商议一下如何向世子赔罪,把这事儿圆个场面,别撕破脸皮不好看,可如今这…这实在让我不好插手了。”

“不过,说句不中听的话,袁县令也莫要介意。”张纮春对此是发自内心,刻骨铭心,咬牙切齿,“女人一定要管好,不能太放纵了,放纵了变不知天高地厚,哪一日惹出麻烦,最先掉脑袋的可是你!”

张纮春心底腹诽的是徐若瑾和梁霄,可这话出口,袁县令却也深有体会,“这话太对了!张主事,您真是说的太对了,我原本平平稳稳,只可惜一个女儿惹出了一摊子乱事,再加这一个臭娘们儿,我…我的官帽还能保得住?我有苦说不出啊!”

“这事儿后悔又有什么用?你还在这里抱怨什么呢?还不赶紧去给世子磕头请罪?你是真不打算要这县令爷的帽子了吧?”

张纮春在旁提醒一句,袁县令恍然惊醒,立即蹦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跑,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张纮春站了原地木呆呆的看了很久,咬牙切齿的攥了攥拳头,这姓袁的真不识抬举?!一点儿好处不给自己,居然连句客套话都没有?

呸!

白白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他丢了官帽就是活该!

张纮春气不打一处来,立即吩咐马彪,“备车,走!”

“大人,咱们去哪儿?”马彪愣了下。

张纮春狠给了他一巴掌,“去哪儿?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去梁家向世子爷回话了!”

“奴才知道,奴才马上备车!”

马彪说着就往外跑,张纮春冷扫了县令屋阁几眼,阴冷道:

“世子惹不起,梁家人我也惹不起,一个小破县令还敢对我如此怠慢,担心那顶帽子?哼,那就彻底的别做了!”

县令夫人被关在“福雅苑”的侧院不许出来,可主院这一方却没有丁点儿的不愉快。

徐若瑾与岑大夫商量好方子,便让春草和红杏把药料和调兑酒的物件都摆好,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为夜微澜调花香酒。

可这个过程很久,夜微澜便与梁霄一边下棋一边等,反倒是王老太监在死死的盯着徐若瑾酿酒的过程。

他倒不是好奇,而是担忧徐若瑾的酒是否会有什么问题。

徐若瑾对他的小心眼儿也分毫都不介意,索性一股劲儿全都扎了酒里,心里则在琢磨着如何能与岑大夫学一学号脉的手艺,总不能遇上什么人都要再请大夫来商议方子是否妥当,虽然岑大夫是信得过的,可徐若瑾却觉得这件事很伤自尊。

特别是王老太监对自己审度和疑虑的眼神,让徐若瑾心中着实不喜!

梁夫人在门口瞧着,并没有再进主堂。

她毕竟还算是个长辈,无论说话还是行事都不能如梁霄一般随意,总要绷着几分体面。

可梁芳茹刚刚也从屋内出来,并没有跟随梁夫人一起去见县令夫人,只呆呆的站在门口,顺着窗棱悄悄的望向里面的情形。

看她脸上的那几分红润,梁夫人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梁芳茹一转身,就看到梁夫人,连忙羞涩的低头,“母亲。”声音柔嫩,好似漂浮的羽毛…

梁夫人点了点头,“你怎么没在里面?”

“刚刚四弟还未回来,我在那里又不合适,便出来了。”

梁芳茹看向梁夫人,忍不住劝道:“母亲,这事儿还是别怪四弟和四弟妹,碧娘子太过分了,居然还要世子出面评判,也不知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缘绣坊,砸的对。”

梁夫人看她半晌,“这时候就知道为世子爷说话了?”

“不是不是,女儿是为了四弟妹,才不是为了世子。”梁芳茹说话间,一张脸早已红透了。

梁夫人心里说不出的凉。

都说女儿是泼出去的水,眼前不就在摆着了?

梁夫人没有再多说什么,见梁芳茹身边的曹嬷嬷不在,“曹嬷嬷去了何处?”

“嬷嬷?”梁芳茹也才缓回神来,“我也不知去了何处,想必是先回去了吧?”

梁夫人埋怨的看她一眼,更有心与曹嬷嬷好生聊一聊梁芳茹嫁去王府之后的事,便朝着后院走去。

梁芳茹不好意思再停留此地,便也跟随梁夫人离开。

徐若瑾并不知道屋外之事,她********都用在了调兑酒的事情上。

因为每一次调酒,她都是在不同的尝试更好的方法,药酒一为功效,二为口感欢畅舒爽,若是口感不佳,那单喝药汤子就是了,又何必再来饮酒?

所以这一个口感是徐若瑾最重视之事。

而夜微澜是个很挑剔的人,若是能让他都点头说好,那这个方子便可就此定下来!

更何况,连涪陵王世子都夸赞的酒,拿了“灵阁”去买,一盅酒都要多加上二两银子的,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徐若瑾又怎会放过?

夜微澜自当没想到自己已经成了徐若瑾心中卖酒的噱头,他正用心与梁霄在下棋…

第475章 偏差

梁霄步步防守,并没有如同他性格一般狂攻猛冲;

夜微澜一个貌似温和的纨绔世子反而步步为营,攻势鼎盛!

只可惜王老太监只盯着徐若瑾的酒,并没有注意到二人的棋局。

若有懂棋的人在,看到这般棋局一定会大吃一惊!

夜微澜心中也一片惊愕,难以置信。

他没想到梁霄上来便是一派守防之意,与他刚烈霸道的性格实在太不符了!

俗话说,棋如人生,人生如棋,棋路与人心底的欲望是息息相关的,可梁霄…

夜微澜只觉是梁霄在隐藏,故而他接二连三的挑衅,逼迫梁霄出手,可梁霄却面无表情的一步步防,虽蹙紧了眉头,脸上并无太大情绪的波澜。

下棋的两个人剑拔弩张,而调兑花香酒的这方看似惬意,但也是互不顺眼。

徐若瑾每做一个动作,王老太监都要她给个解释,可解释的多了,徐若瑾便开始烦了。

王老太监不依不饶,冷哼的瞪眼,“这刚刚加在其中的一味药是什么东西?咱家怎么不认得?”

“是苦草。”徐若瑾明摆着是敷衍,不想多说一个字。

王老太监眼珠子瞪了更圆,“明明是花香酒,为何要加什么苦草?咱家虽不懂酿酒,却也知道这么个道理,你不是故意坑害世子爷的吧?”

徐若瑾没那么好的心情让着他,“你懂道理你来兑酒啊?”

“这话是怎么说的,若是咱家会这手艺,怎么可能让你动手?哼!”王老太监冷哼的一扭头,徐若瑾撇撇嘴,漫不经心的道:

“不会还在一边儿瞎指挥添乱,你是愁你们世子品这份酒太痛快了吧?”

“你你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老太监气的眼睛冒绿光,他本就瞧不上徐若瑾,可孰料这个女人的嘴巴还如此厉害,自己有些扛不住。

“什么意思你听不懂吗?理解能力这么差,怎么在涪陵王世子身边当差的?”

徐若瑾把手中的物件猛的一撂,“我可告诉你王大总管,酿酒一事是看心情的,心情舒畅,这酒也好,心情不爽,这酒只能苦,你说是再没玩没了的添乱,我加苦草时的手一抖,你们世子爷就只能喝苦酒了!”

“你敢!”王老太监声嘶力竭。

徐若瑾叉腰冷对,“那也是你惹出来的,罪魁祸首是你,赖不着我。”

“你这个女人,真是气死人了!”王老太监被噎的回不上话,只能乱发脾气。

徐若瑾耸耸肩膀,“我若有那么大本事就好了,直接七离国的边境想气死谁就气死谁,还用得着士兵舍命出征打仗?不过我第一个肯定气死不懂装懂添麻烦的!”

王老太监本听着开头两句还算舒坦,觉得这女人还算有几分见识,可听了最后一句当即炸毛,“你这是说谁呢?”

“谁添麻烦就说谁。”徐若瑾笑眯眯的看着他,“所以呀,您还是闭嘴瞧着吧?”

王老太监想回话,可提了半口气却说不出来。

“咱家不上你的当,可你若调兑的酒不对,咱家可不饶你。”王老太监自己找了台阶下,索性在一旁不再吭声。

岑大夫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看到梁四奶奶一边调兑酒一边和那位王府的老太监斗嘴,心里除却要忍着笑,也有几分复杂和看不通透了。

想着徐若瑾当初落水上来时,那只是挽回一命的薄命丫头。

杨氏那一个母夜叉有多么苛待她,岑大夫是看在眼里的。

可一步一步,从梁四奶奶开始专心看医书,专心研究酿酒,岑大夫也是见证者。

想着那时单薄风吹便倒的她,再看如今于府上与一位王府大总管斗嘴的她,除却五官一模一样,似乎判若两人。

但这一切,并不单纯的是她命好,还有她的用心刻苦,以及那份不容人欺却又精明善良的心。

这个世道,很多府中的夫人小姐都不容人欺,岑大夫可谓见过太多太多的内宅腌臜勾当。

可梁四奶奶这一路的坎坷沟壑迈的无比艰难,她却仍能保持自我,没有被私心私欲蒙蔽了双眼,这是岑大夫最为欣赏和尊敬的。

只是世道艰难,这一份玲珑善心,又能走的多久?

好人比坏人难当,而且是难上加难…

岑大夫自嘲一笑,自己四十来年还没活个明白呢,又有什么资格去思忖旁人?

着实不该,实在不该了…

岑大夫的目光从徐若瑾的酒往角落中下棋的二人那里挪去。

此时的棋局已经到了最激烈的阶段,尽管看不到,但胜者显然是梁霄。

因为夜微澜那位世子爷的脸已经狰狞无比,若不是有耳朵拦着,嘴已经快咧去后脑勺了!

“这怎么可能?”

夜微澜对眼前一幕不可置信,明明他是攻方,梁霄步步在守,可孰料最后三手棋,梁霄却扭转乾坤,彻底的封杀了自己!

这怎么可能?

梁霄蹙紧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俨然有些许得意,却格外低调收敛。

“怎么不可能?输了就是输了,难道你不认?”

梁霄话音一落,夜微澜则直勾勾的盯着他,“梁霄,我倒是小看了你。”他指的是梁霄的大局观。

夜微澜只知梁霄是梁家最为跋扈的小儿子,听闻他曾做过的事,夜微澜便以为梁霄的霸气和蛮横定会是一员猛将。

可孰料这一盘棋,却让他大有改观!

虽知梁霄才是梁家这一辈人中最为杰出的一个,但自己仍旧低估了他。

梁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始将棋子一颗一颗的收回盒子当中,“什么是攻?什么是守?这两个字本就没有分明的界限,赢了才是最终的结果,而我,只想要这个结果,不是你小瞧了我,而是你太高估了自己,从开局你定下以攻为主,就已经输了。”

梁霄的回答很刁苛,夜微澜蹙下眉头便又舒展开来,“这句我记住了,我会让你改变这个想法的。”

“我等着。”梁霄毫不在意,收拾好棋子之后,便将目光投向正在调兑花香酒的徐若瑾。

毫无表情的脸上涌起一份温暖的呵护爱意,夜微澜看出一身鸡皮疙瘩。

“至于?”他的目光在徐若瑾和梁霄之间徘徊。

梁霄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下辈子,我还要她。”

夜微澜倒吸一口凉气,着实受不了梁霄的肉麻。

而这会儿功夫,门外则有护卫来回,“世子爷,中林县的袁县令前来为您赔罪,您见吗?”

第476章 赔罪

夜微澜此时心情很不爽。

所以袁县令此时前来很倒霉。

本就是被徐若瑾给硬架了上去,背了黑锅,下棋还被梁霄通杀,再听他一个冷面无情的男人说出那般肉麻的话,夜微澜只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观彻底颠覆了!

“见什么见?让他在外面等着!”

夜微澜满心不顺没好气,“小爷这会儿心情不好,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说!”

世子下了这么一道令,护卫立即撒腿就跑。

笑话,世子都已说了心情不好,谁还在这里多呆?那不是自己找死了!

转头看梁霄仍旧在盯着徐若瑾,夜微澜只觉得这事似乎无法理解,梁霄这么一个奇葩的人,居然会对徐若瑾这样一个女人如此一心一意?

大户出身的少爷,特别是武将之家出身的人多数都三妻四妾,女人众多。

唯独这么一个梁霄…

再仔细思忖下徐若瑾这个女人,她的确姿色极佳,因为与他夜微澜有很大的相似,性格也颇为与众不同,引人有几分好奇之心。

可她终归只是一个女人,只是一个而已!

梁霄那么霸道的男人会只有这么一个女人?这是一个很大的弱点,可他偏偏毫无遮拦的暴露出来。

夜微澜盘算自己府内的莺莺燕燕,对此仍旧无法理解。

不过转念一想,这世道若是事事有解,反倒没了生活的意义了。

“梁霄,我不信你这辈子一无所求,这一点,连梁辉都做不到。”

夜微澜把话题转向人生,听起来很扯,但他身为皇族王府世子,尽管纨绔,但自幼便已有了这个概念。

梁霄摇摇头,“我并非一无所求。”

“说说?”夜微澜眼前一亮。

若论与梁家的人交往,他更喜欢梁霄,而非梁辉,尽管他与梁辉的交际更多。

梁霄看着他,“我求父亲归来,求家人平安,求夫妻和睦,另求有子有女,越多越好。”

“噗!”

夜微澜被他一本正经的这句话彻底的恶心着了!

“梁霄,你就算不想跟我谈此事,也不必这么恶心我吧?”

“我发自内心,而你却不肯信。”梁霄不由嘲讽一笑,“这也是出身皇族之人的悲哀,总觉四处危险,却不知危险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这话已经很猖狂,更有指责当今圣上的意思。

可梁霄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夜微澜心底一震,也明白,他刚刚所说非假,他所求,真乃是内心所求。

“我不想信,可我却不得不信,只是我觉得你似乎不该这样想。”夜微澜说出自己的想法。

梁霄看着他,“你饿了吗?”

夜微澜一脸黑,“梁霄,你就不能好好的与我说几句话?”

“我怎么想又不涉及到你是否能吃饱,你又何必瞎操心!”梁霄的回答让夜微澜“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所有人全都朝那里看去,连徐若瑾都停下手中正在调兑的酒望去。

目光“刷刷”着他,夜微澜又仔细琢磨了下反而笑了,“无妨,我忍你,谁让你是本世子的小舅子呢,自家人,斗两句嘴也是常事。”

梁霄懒得继续理他,站起身走到徐若瑾的身边,“怎么样了?”闻着花香酒的味道,他满心鄙夷。

挺大的男人,居然不喜烈酒而喜这等花香酒的口味,着实不耻!

徐若瑾微微点头,“已经调兑出四种了,稍后的酒席上用香炉微微一热便可入口。”

“四种足够了。”梁霄抓住她的小手,不允她继续摆弄。

看着这一双肤如凝脂的柔荑去为别的男人摆弄酒,他心里有些发酸。

“本是想再弄一种的,讲究个五福临门,也是为了三姐。”徐若瑾看着已经弄了一半儿的酒颇有不舍。

梁霄才不理睬什么五福临门的说法,随意道:“四种也有讲究,成双成对。”

“成双成对怎能与四有关?”徐若瑾讶异。

梁霄笑道:“双,对,两个二加一起不就是四了。”一拽她的小手,“这屋子里花香味道太重了,我不喜,出去走走。”转身看向一旁的岑大夫,“岑大夫同来?”

正愁没借口离开的岑大夫当即便答一个“好”字,为夜微澜行了礼,便跟随着梁霄和徐若瑾离开。

王老太监一脸黑沉,可他却知道梁霄的脾气,没法子跟他多多计较!

冷哼瞪眼,老太监吩咐身边的人把四种已经调兑好的酒安置妥当,才去见了夜微澜,“世子爷,接下来怎么办?那个县令可还在门口候着呢,犯不上为梁家再结怨。”

“无妨,不过是一地的小县令而已,本世子有什么可顾忌的?若是不闹腾点儿荒唐事出来,反而更让人不放心我了。”

夜微澜心中一直都在回想着刚刚与梁霄的对话,“去把那袁县令叫来,我倒要问问,我这张只吃皇粮的脸值多少钱!”

夜微澜背了这个黑锅,梁霄则带着徐若瑾与岑大夫去园子里吃茶。

闻着清新的空气,梁霄的脸色也好看了些。

徐若瑾则与岑大夫说出自己的想法,想学号脉。

岑大夫对此颇有犹豫,“四奶奶对医药一事的天赋连在下都十分佩服,可学号脉,并非是一朝一夕之事,更不是学上三五年便能有所成就,我个人期望梁四奶奶再多考虑一二。”

徐若瑾抿了抿嘴,回道:“我心意已定,只求岑大夫能带我这个徒弟。”

岑大夫下意识的看向梁霄,梁霄却对此事没有丁点儿的看法,似乎更有纵容之意。

徐若瑾死盯着岑大夫不放,只要岑大夫说出一句“不行不答应”,她便能说出一堆理由来恳求他点头答应。

这个事情刚刚就在心里揣摩很久了…

岑大夫望着她如狼一般的眼神,只觉得后脊梁骨发冷,“在下只在中林县有几分薄名,放眼大魏国,比我厉害的大夫数不胜数,论医道,论身份,在下实在担不得梁四奶奶之师啊!”

徐若瑾刚要开口,岑大夫立即抬手挡住她的话,“不过在下可以给梁四奶奶出个主意,只是…您千万不要透露这是我的主意,否则我这条老命就彻底的废了!”

徐若瑾格外认真,“我一定保密。”

岑大夫流出一份狡黠的笑,“认师,在下着实不够分量,可若是您能成为在下的师妹,医正大人的小师妹,或许这件事有几分可行…”

徐若瑾听后,露出几分奸诈的笑意。

岑大夫这是让她去拜洪老大夫为师,似乎这件事,更靠谱了呢!

第477章 蒙了

只是事情不容徐若瑾细想,便见路上有匆匆走来的脚步声,还有两个人的焦虑对话。

徐若瑾不再吭声,竖起耳朵仔细听。

正是袁县令和引路的小厮走来,想必是夜微澜不得不认这个黑锅,无论是发火也好,还是咬牙认了也罢,总得有个解决的办法。

岑大夫只觉得在这时候出现很不合适,匆匆告辞,从另外一条小路离开梁家。

徐若瑾也没有强行阻拦,毕竟他只是中林县生存吃饭的一位大夫,还是别看到袁县令在此丢脸的模样更好。

官家中人最重视的就是这张脸,若是袁县令被岑大夫看到他丢了这么大的人,恐怕往后看岑大夫怎么都不可能顺眼了。

梁霄倒是一副不怕事大的模样,很是惬意的朝路边迈了几步,一副闲散的看热闹做派,让路上的两个人怔住脚步,面色复杂的看着他。

小厮见到梁霄,立即让开半步,容四爷和袁县令说话。

袁县令看到梁霄和徐若瑾,内心是说不出的五味繁杂,更是开不了口。

更让袁县令纳罕的是,他心里对梁霄夫妇似乎没有那么深的恨意,尽管他砸了缘绣坊,将事情闹的更大。

“这次之事是袁某的错,在此先向二位致歉,也希望您二位能向涪陵王世子美言几句,终归都是一地相处之人,袁某也有太多的无奈啊!”

这句感慨是真,徐若瑾倒很是惊诧,她看向了梁霄,梁霄则与袁县令道:“碧娘子的错,是你纵容之错,我砸了缘绣坊,也算你我恩怨皆消,但那个女人,我不会放过她,至于你如何消涪陵王世子的气,我不插手,也不插话,更不会在场,仅此而已。”

梁霄能这般说,倒是让袁县令很有几分惊色。

梁霄能做到不在场和不插手,更说出砸了缘绣坊,恩怨皆消,这已经是给了袁县令很大的面子,让袁县令有些不信。

这个时候没有雪上加霜?怎么可能?若换做自己,一定会在这个时候猛踩几脚,可梁霄却说就此一笔勾销?只再单找碧娘子算账?

该说两句谢词吗?

“即是如此,袁某在此谢过了。”袁县令咬出这几个字十分艰难。

梁霄不再说话,朝着引路的小厮摆手,“别耽搁了。”

袁县令沉叹一声,佝偻着身子跟随小厮进了正屋。

徐若瑾一直没有开口,因为她始终惊愕的没和上嘴。

她看了看梁霄,略带怀疑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何必说假话?”梁霄反问。

见徐若瑾仍有疑虑的盯着自己,梁霄则把她搂在怀中,轻声道:“你没觉得少了个人么?”

徐若瑾静了片刻,立即瞪大眼睛,“张纮春!”

“张纮春是夜微澜派去见袁县令的,而袁县令却独自归来,我只需掐算着时辰,看张纮春何时回,大概就知道他会不会置袁县令于死地了。”

梁霄一派正经,“有他在,我又何必当恶人?”

徐若瑾张大嘴巴,“你心眼儿真多。”

梁霄皱了眉,“还不是为了你。”

“行行行,都是为了我。”徐若瑾懒得与他斗嘴,心里只思忖男人都是小心眼儿,索性承认他是为了自己,让他有几分满足感就是了。

梁霄看出徐若瑾的敷衍之色,狠狠的拍了她的屁股一巴掌!

徐若瑾捂着屁股便跳到一旁,却正被归来的方妈妈看到。

方妈妈刚刚去找曹嬷嬷叙话,而后夫人突然去了曹嬷嬷的院子,方妈妈才趁机离开。

她是去找曹嬷嬷商议往后的事情该如何应对。

曹嬷嬷对此也没有好办法,而且曹嬷嬷曾跟随过朝霞公主,这件事若世子细查,一定查得出来,若是那样,曹嬷嬷就很有危险。

可她却还要当作陪嫁嬷嬷跟随三小姐去涪陵王府。

方妈妈很担心,可曹嬷嬷却更担忧徐若瑾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