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哥儿站离两步,很是尴尬难言的道:“四爷说,不把舅少爷腿打断了,是留不住人的,而且,让一个祸害去世子爷身边也不见得是坏事…”

越说声音越小,徐若瑾气的两眼冒金星!

这个梁霄,总瞎说什么实话…

第494章 气死

徐子墨又是挨了小半个时辰的训斥才被放走的。

徐若瑾看他仓皇逃离,反倒是舒了一口气。

徐子麟的离去,其实在徐子墨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影响。

亦或许徐子麟还特意的数落了几句自己这位“二姐靠不住”,“嫁出去的女人不能指望”之类的话语,让徐子墨很难抉择,更不知该站在哪一边。

而自己又将他当亲弟弟一般训斥一通,反倒是让徐子墨觉得亲近些许,消除了心底的那一层障碍…

不管怎样,她是不希望与徐子墨之间的姐弟之情受到破坏,而至于徐子麟…徐若瑾仍心有疑惑。

因为徐子麟走的太果断,甚至是武断。

但他自来就瞧不上自己,更不喜徐子墨,就如梁霄所言,又不能把他的腿打折,怎能懒得住?

至于夜微澜会利用徐子麟做些什么,徐若瑾不愿再多思忖,只要不去骚扰徐子墨,那就任由他放马过来!

被这番一折腾,徐若瑾心底对没能与梁芳茹好生道别的遗憾也减轻些许…

日垂西山,雾月高空,梁家的宴请的宾客也已陆陆续续的告辞离去。

梁夫人身心俱疲,也没再召徐若瑾等人过去说话,只道明日再说。

梁霄回来之时,身子歪歪扭扭,显然是喝了不少的酒。

徐若瑾早已让春草熬好了醒酒汤,他一进门便递上一碗…

梁霄汩汩灌下,肆意的随意擦了一把嘴。

看他的脸上,也有几分淡然的笑,虽然夜微澜阴损的心思极多,但芳茹能顺利的嫁出去,梁霄的心理还是很高兴的。

起码,夜微澜论身份,比之前的那些杂碎不知强多少倍;

人品就不提了,皇族没什么好人,但论样貌,他还是长的很不错的…细论起来,要比梁芳茹更俊美几分。

徐若瑾撇撇嘴,心里埋怨,嘴上道:“大哥离开了,你也不跟夜微澜讨价还价一番,让他这么痛快的得逞,我心里不舒坦!”

“他答应在西南之地成立灵阁,赚的银子分文不取,只是他的酒要单独配兑,这件事我也答应了。”

梁霄把她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你也别嫌我要的价码太低,徐子麟从见完你之后就先出了城,即便夜微澜不答应,我也没有什么办法,若是你乐意把徐子麟的腿打折了关起来,现在动手也来得及。”

“讨厌!”

徐若瑾手指狠戳他肋骨两下,“知道我不能答应还这么说!”

“你也别把你那位大哥想的太光明正大,他去了那里,也会带消息回来的。”

梁霄始终瞧不起徐子麟,这一点他也没有掩藏,“只要给的价码够高,他一定做的出来。”

“你把人想的太坏了吧?他还不至于吧?”徐若瑾自知这话说的很心虚。

虽然是疑问句,但心里已经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梁霄看她那副小模样,忍不住大手开始摩挲起来…

徐若瑾扭着身子挣扎两下,“别闹,心里不舒坦着呢。”

“我正帮你捏捏身子,舒坦几下,有何不对?”梁霄说着话,另外一只手直接袭上最软之地。

徐若瑾立即蹦起来躲开,“别瞎胡闹,我还要忙着熙云公主下嫁时的酒方子呢,沐阮明儿能把最后几个确定好,然后就可以上折子等批银子了。”

“只是一共就给了四十几天的功夫,折子批复,来回就要十几天,也不知后续能不能赶得出来。”

徐若瑾心里觉得不靠谱,“折子递着,酒曲我也酿着,这一次必须要找亲信的人动手,有半点儿信不过的人都不能插手…”她看向梁霄,“你可有人选?”

这句话虽看似不起眼,但在徐若瑾的心底却格外紧张。

梁霄一定知道自己是在逼问他隐秘在暗处的人手,可这件事细论起来,也不得不防。

如若有恶意之人混了进来,在酒中加了其他东西,熙云公主大婚再喝出不知多少条人命来,莫说是自己,就是整个梁家空怕都要搭进去!

梁霄沉了一下,“你需要多少人?”

“你有多少?”徐若瑾靠近他一分,声音也压低了些。

梁霄看她那副贪婪的模样,抓她过来啪啪拍了几下屁股,“不许闹,你说数,我安排。”

徐若瑾知道,这已是梁霄的底限,也没有再逼问什么。

“四十人!”

徐若瑾举起手指头翻来翻去,“每人看管十坛,剩余三人应急。”

“没问题。”梁霄回答的很痛快,“我会让顺哥儿带人直接交给你安排。”

似是担忧没有回答这个小妮子刚刚的问题,再引她多想,梁霄很难得的解释一句,“如今战起,此地危险很大,潜在的人不能全部露面,你应该懂的。”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徐若瑾一撇小嘴,倒是对他刻意的解释,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能说出这一批人的存在,梁霄也是真正的接纳了自己,她并不是要以这件事来证明他是否真的爱自己,她期望自己也能帮得上他。

夫妻同心,她需要他的臂膀做依靠,她也期望呵护于他。

他要面对婆婆的偏袒纠缠,他是支撑此地梁家的唯一的男人,他要承受来自周围的所有人的审度,蔑视,怀疑,甚至是侮辱…

他实在太难了!

又过了一会儿,梁霄才离开“若霄轩”。

只是这一晚他没有再偷偷摸摸的回来,徐若瑾知道,他应该是去安排后续梁家要面对的一系列琐事。

从梁芳茹出嫁的那一刻开始,梁家的危机才真正的袭来…

第二日一早,徐若瑾用完早饭,就直奔沐阮所在的那个小院。

沐阮一口水还没等咽下,就看到徐若瑾气势汹汹的进门!

“咦?你今儿面色晦暗,眼底苍白,嘴唇干裂,是不是生病了?快伸出手让我号一下脉,然后我开个方子,你再看对不对!”

“噗!”沐阮被这接连的几句话呛的一口水就喷了出去!

“你是不是盼着我赶紧死?”

沐阮只觉得人生都没了乐趣,“不,我马上就要死,是被气死的!”

第495章 师哥

对沐阮的这个态度,徐若瑾吐了吐舌头,早已习惯。

春草和红杏捂着嘴在一旁偷笑。

最初,这位四奶奶的小师哥念叨着被气死,她们还都很是担心,可接二连三这么多天,这一句话已经不知从他口中说出过多少遍,众人也********,不往心里去了!

“哎呀,至于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我这不也是在关心你?”徐若瑾笑眯眯的哄着,沐阮的嘴恨不能撇到中林县的城门外,“你就是为了学号脉!”

“我本来也是为了学号脉啊,这事儿也没瞒过你。”徐若瑾坐在桌案旁边,春草立即铺上纸张,开始研磨。

徐若瑾规规矩矩坐好,把剩余的酒方子递到沐阮的面前,“就请小师哥你能者多劳,把这剩余的几张也为我分析个清楚?容我多学学?”

沐阮嘴角抽搐,却又无可奈何!

刚来的第一天,他就被徐若瑾揪着把所有的方子讲了一遍。

但凡自己提到一味药,徐若瑾就会把这种药的属性问个底朝天,与哪一种相合,与哪一种相克,若是误用会出现什么样的症状,又该如何解。

可相生相克说到底,又会牵扯出更多的药料来,他便又要从头到尾的讲。

讲也就罢了,她还要问病症的症状,号脉是什么样子的。

这种东西一旦讲起来,就没有尽头。

而她不仅是拿自己做实验,更是把所有丫鬟婆子全都诊了一遍!

最开始,五花八门,说的驴唇不对马嘴,沐阮将她好一通嘲笑。

可第二天开始,她便精通了所有诊脉的基本要领口诀;

第二天,她便能摸出个四五分模样。

第三天,望,闻,问,切四个步骤已经掌握熟练。

而第四日因梁家三小姐即将出门子,沐阮只与她见了半晌便分开。

可仅仅是这几天的接触交流,沐阮便对徐若瑾产生了惧怕之感。

这简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怪物!

试问有几个人学号脉,能够三天就有模有样?别说摸出个四五分的把握,就连那一大本子口诀都背不下来!

他之前乃是洪老大夫的关门弟子,那也是因为自己从会说话开始,就在背各类的医药书目。

尽管如此,他看诊脉书籍之时,也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才看了个大概。

而她!

这个跟自己叫小师哥的她,居然只用了一个晚上!

沐阮感觉很挫败,他当初可是被师父夸赞,灵性要超越那位身为医正的大师兄的。

可如今只被一个身居后宅的夫人用一天的时间秒超,这种感觉太挫败了,太失落了,太让他觉得丢脸没自尊了。

而且,自己还要时时刻刻的守着这个怪物一般的女人,在一旁辅佐他!

沐阮时时刻刻把恨不能被气死的话挂在嘴边,是有很多种原因的。

只是其中的原因,他不足与外人道之而已。

看着面前的方子,沐阮心里五味繁杂,却又不得不闷头干活儿。

他不是没与师父偷偷摸摸的联系过,只是他在洪老大夫面前不敢说假话,讲了徐若瑾压榨自己的过程,更说了她学习速度的变态,实在不利于自己的成长!

可这番苦水诉完,洪老大夫当机立断的做出决定,以后不要再入师父家门,这辈子就跟着那位小师妹好了,若是小师妹不要他,他老人家再出面,让沐阮去“灵阁”帮忙研究下药酒方子…

沐阮一肚子苦水无处诉,只能增强自己的心脏承受力,继续为这个比自己年岁大,却叫自己小师哥的女人欺负。

今日,徐若瑾并没有接连问出那么多的问题。

因为她已经找到些学习诊脉手法的诀窍了…

上一辈子便是药学专业,她对于理论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之所以不会,是因为没有亲自试验过。

而沐阮一边能为自己讲解,一边为自己纠错,所以只需要那么几天,徐若瑾便掌握了些许方法,进步神速。

当然,她上一辈子的学霸不能白当,那一本厚实的诊脉口诀,她还是踏踏实实刻苦背下来的!

只是她吃的那些苦,沐阮看不到,徐若瑾也不愿与外人说,她如今只想学的更多,学的更好,而沐阮对自己的敌视,她虽知道却不挑明。

因为沐阮的努力,她也看在眼中。

有这样一个乐意与自己比拼的人陪着学,岂不是更有乐趣?

沐阮对徐若瑾今日的态度感到很奇怪。

寻常她接二连三的问,自己嫌烦,可今日她不问,反倒觉得有些别扭了。

把其余的几张方子全都更改好,将药料换得更平和一些,不求喝出效果,只求不出毛病。

徐若瑾将三十七张方子全部收好,更是按照她分出的等级归好类别,写清楚酒的名称,让顺哥儿前来,交给梁霄去上折子要钱!

沐阮看她半晌,总是欲言又止。

徐若瑾抬头瞄他一眼,“有什么偷偷摸摸不能说的?”

“我只是不明白,你就这么把方子不做保留的交出去,不怕别人偷了你的手艺?”

沐阮始终对这一点很好奇!

徐若瑾倒是笑了,“这方子,现在除了我以外,只有你知道,你会说出去吗?”

“我当然不会,我是有医德操守之人!”沐阮的语气十分肯定,“可你是要送进宫的…”

“送入宫中,这方子会让谁来看?”徐若瑾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提问。

沐阮思忖了下,“自是交给太医院,交给大师兄!”

“方子是你改的,都是一门出师的师兄弟,他会不知道这方子与师父有关吗?”

“一定知道!”沐阮对此很是肯定。

徐若瑾甩了甩已经写好的纸张,“更何况,这些药方只是单纯为熙云公主大婚而做,药料更改,酒味自当也会更改,而且这其中的关键在于我调配的酒曲,换做其他人是不懂这个的,单纯知道方子又有何用?”

“我才不怕他们窃取他们偷,若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酿出了不靠谱的酒来,定是要骂我一通的,骂我,灵阁的名声也会借此传出去,我反倒省得用别人来宣传了,直接再把这三十七种酒摆进铺子开始卖,谁不来尝尝真酒假酒都是什么味道?”

“那时就等着数银子吧!”

徐若瑾的回答,让沐阮瞬间目瞪口呆,半晌才嘟囔出一句话,“女人,真可怕!”

第496章 筹划

尽管沐阮嘟嘟囔囔的声音很小,却也被一屋子人都听到了!

可这屋子里全都是女人,唯独只有他一个男人!

于是,四五双眼睛齐齐的瞪向了他,吓的沐阮当即汗毛倒竖,只感觉晚秋之时似寒冬一般冰冷!

“沐少爷,奴婢刚想起一件事来,您好似年纪也不小了,洪老先生怎么没有给您说亲呢?”

红杏半挑着眉,满脸不悦,明摆着是开始找茬了。

沐阮一张脸“通”的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儿!

“瞎问什么?那个,我渴了,我去喝水!”沐阮说着话,一阵风似的就冲了出去。

徐若瑾捂嘴咯咯的笑,春草撇撇嘴,漫不经心道:“水杯就摆了面前呢,还说渴了去喝水,说谎都不会。”

“行啦,别逗他,他今年才十六岁,说什么亲?旁日里都跟在洪老大夫身边儿伺候着,接触最多的就是医书和药材,其他的事不沾不懂,否则师父也不会特意的把他派出来跟着我,就是为了让他历练一二。”

徐若瑾从与沐阮接触的第一天就明白为何洪老大夫那么痛快的就答应自己的要求。

沐阮的父母是洪老大夫的至交好友,但在沐阮刚刚生下不到一岁时便父母因故过世,于是洪老大夫才把沐阮养在身边。

对外虽说是关门弟子,其实如同亲子一般对待。

而沐阮从会说话开始,喊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师父”。

他自幼最大的玩伴就是药,而那些师哥们总觉得他年岁还小,总是给讲各种人生感悟和道理。

其实,人情世故,为人处世的方法,连他们自己都懵懵懂懂,就更别说是为沐阮做启蒙导师,所以沐阮虽然长到了十六岁,只比自己小几个月而已,心思却格外简单,如同一个孩子般单纯。

可洪老大夫也知道,不能护佑他一辈子,总有一天要出去历练,正巧徐若瑾有拜师需求,洪老大夫灵机一动,便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徐若瑾之所以知道这么多,还是岑大夫特意来了一趟,给她讲了关于沐阮的身世来历,并拜托徐若瑾一定要照料好他。

徐若瑾自当是答应下来,即便岑大夫不说,她也会善待沐阮,谁让已经是同门师兄弟?自己还要唤他一生小师哥呢?

正琢磨着是否去“灵阁”准备一下酒曲,白芷从门外进来,“四奶奶原来在这里,奴婢可是好找呢。”

“夫人醒了?”徐若瑾已经习惯,白芷若出现,定是婆婆又要找自己。

白芷也没了最初的苦涩,已经彻底的麻木,“好似是有梁家的人来信,要到中林县来探望一二,奴婢也不知道夫人找您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梁家人?”徐若瑾隐约记得之前曾提过有梁家人要来中林县为芳茹送婚嫁之礼,只是不知后续为何没到。

事情接连而至,忙的已经忘了还有这件事,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又提起了。

“那位张主事也已经离开了吗?”徐若瑾想起张纮春,自从夜微澜来到,他便被人刻意的忽略,而张纮春也是个聪明人,没能讨得夜微澜的赏识,便在角落中不声不响。

可这等人的心思无人能猜到有多么的阴险狡诈,还是早些离开为妙,免得夜长梦多。

“今日一早走的,奴婢来时,他正向夫人辞行。”白芷说到此,很是不屑的撇撇嘴,“又是一通感激涕零的模样,奴婢都瞧得出来是作假,不害臊!”

“夫人怎么说?”徐若瑾知道还有后续。

白芷愤愤不平,“还能怎么样?肯定是给了仪程和谢礼呗,看着烟玉姑娘递给马彪的盒子,里面至少有这个数!”白芷竖起一根手指头,“最少的!”

徐若瑾对此也是无奈叹气。

婆婆出身侯门,早已习惯了有人说了好话,她就要给赏钱的习惯,纵使知道这话虚伪,可她却也乐此不彼的听着,纵使知道人家的话不是真心的。

她给的赏钱并非是赏下人,给的是自己的体面和脸面的价钱。

这个事情徐若瑾也是思忖很久才想明白,她虽能理解,但却不能接受,对于她来说,给张纮春这种人半个铜子儿都是浪费,更何况是银子?

心中埋怨再多也无用,既是梁夫人找,徐若瑾便没有再多耽搁,反正已经把沐阮给吓跑了,倒不如先去应对梁夫人那边。

而且昨日三姐姐刚出门子,也正巧问问是否已经彻底离开中林县了。

徐若瑾赶去“福雅苑”时,梁夫人正在拿拜帖抱怨着,“还真是好深的心思,居然说是赶来的路上出了事儿所以耽搁了日程,才来晚了,还说在城外的驿站碰见了涪陵王世子的队伍,幸好没有错过送上陪嫁的大礼,否则就是罪过了,为世子请安耽搁一日,让我不要怪罪。”

“好话全都让他们说了,好人也让他们做了,这是怎么想到呢?!”

梁夫人满脸不屑,更夹杂着满腔气愤,她的身边其实只有烟玉在,梁夫人之所以这般毫无顾忌的怒斥,也是寻常习惯身边有方妈妈在。

如今方妈妈去了徐若瑾那里,梁夫人却仍改不了多年的习惯,说话也肆无忌惮起来。

烟玉恨不能装个聋子听不见才好!

她这些时日跟在梁夫人身边也着实有些头脑发僵,身心疲惫。

在侯府时,跟随着嫣儿小姐,她只听嫣儿小姐的各类布置和筹谋,看她如何在京都的各府夫人小姐中出类拔萃,左右逢迎;

来了中林县,她跟随在四奶奶身边,起初是帮自家小姐盯着四奶奶,可四奶奶却毫无顾忌的用她,让烟玉也着实惊的不敢信。

可时间一久,烟玉才发现,四奶奶根本不是装样子,而是她完全不在意,没有那份心。

而不管再难再累的事情,四奶奶都亲历亲为,更没有抱怨,让所有人都跟随着她的喜乐过的舒适安逸。

可被梁夫人要到“福雅苑”,烟玉便过上了每日耳听抱怨的苦哀日子,好似一天能得咧开嘴角笑一笑的机会都很少,这着实让烟玉心灵很受伤。

没有对比,就没有好赖,若问烟玉发自内心更喜欢哪一种日子,她的脑子里下意识就蹦出了徐若瑾。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着实的吓一大跳!

烟玉正琢磨着,门外传了丫鬟的声音,“夫人,四奶奶来了!”

徐若瑾一进门,梁夫人便忍不住道:“我不管你守孝不守孝的,三老太爷府上的二夫人来了,你把她快些的应酬走,我实在不想见,多一刻都不想见!”

第497章 婶娘

梁夫人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徐若瑾也着实被惊的目瞪口呆。

还是第一次见到婆婆有这般不喜的人,寻常即便见到她瞧不上的,面子上还算过得去。

而这一个?

她是连自己在守孝都不管不顾,更不提什么规矩二字,也宁肯不见这位二婶娘,俨然是直接划为老死不相往来更好的行列啊!

“母亲您先消消气,我这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位二伯母是何人?三姐姐昨儿出嫁,怎么今儿才送了帖子来?是只有她一个人来,另外可还有女眷?”

徐若瑾平心静气,“该怎么安排,您先给个章程,而且我出面应酬倒无所谓,就怕来客见了不喜,反倒是更添乱了。”

话说的委婉,徐若瑾也是发自内心的不想沾这等事。

虽然还未见面,单看婆婆对这位婶娘的评价,就能知道这位婶娘不是一个好应对的,那自己岂不是怎么做都是错儿?

梁夫人对此很不屑,“有人接待她就不错了,还来挑什么礼?若是不高兴,自可以马上回去,我还要忙着我的孙…”一怔,梁夫人很是不满的叹气,“来的真不是时候!”

徐若瑾知道她口中没说出的“孙子”二字,指的并不是凝香肚子里的那个,而是大房的长孙。

感觉到刚刚的话说的也有问题,梁夫人又是沉叹一声,提起了凝香,“你也不用惦记着她的事,她的肚子就由我来决定,生下个好的,那皆大欢喜,若是生的…不如意,我也不会饶她,恶人自有我来当!”

梁夫人看向徐若瑾的肚子,“你如今在守孝,我不说你,可你该给老四安排的身边人却到现在还没动静儿,我也不得不多说两句,战事逼近,梁家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你可不要光寻思你没怀上,便嫉妒心起,不顾梁家的开枝散叶。”

徐若瑾虽心中有数,但听了这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这事儿母亲不能光训我一个,那一院子的丫鬟,四爷不选,难不成我还能硬撵他?若您非逼着我把自己男人送了别人屋子去,哪怕是斥我个妒心之罪,我也做不出来!”

徐若瑾没了好心气,“但若是他自己有心,那就自己去选,真的怀上生下子嗣,我就提了姨娘给名分。”

“你…”

梁夫人本是心气不顺,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却没想到徐若瑾今儿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还与她对顶起来!

方妈妈在一旁半晌没说话,看到这里也不得不出来圆场面,“这事儿也难怪四奶奶没辙,四爷连您的叮嘱都不听呢,哪会理睬四奶奶的劝告?老奴逾越,不得不驳夫人您这一句了。”

方妈妈早已摸透梁夫人的脾气,知道这话怎么说出来,她能不挑理。

可这个道理,梁夫人心里认了,徐若瑾的态度,她却十分不喜。

“行了,别在我这里板着一张脸子了,好似我多刁钻苛刻一般,昨儿姜婷玉跟随姜三夫人来送芳茹出门子,她还特意提到了你,想要有空与你聚一聚。”

“若是你五老太爷府上的二婶娘来了,需要应对一桌,你就张罗着办,我见她一面之后,就要去凌空寺烧香吃斋,为老大战事祈福,不在家中陪着了。”

梁夫人这是找机会要溜,徐若瑾也不得不应承下来,“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行了,事儿这么定了,你就回吧,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宫中已经下旨夺情,也没人会再挑剔你是否为亲家母守孝,只要食素分房,就不出大错,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挑你的理的。”

梁夫人虽气上心头,但也压抑怒气,把让徐若瑾出面应酬的事情想了通透。

宫里已夺情下旨让她酿酒,还有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挑剔徐若瑾不守礼的毛病?那纯粹是自找麻烦了。

徐若瑾微微福礼,心里满是无奈。

可谁让那是婆婆呢,她纵使不愿,也不得不咬牙认了!

方妈妈被梁夫人喊去叙话,要晚间再回“若霄轩”,烟玉倒是主动的与徐若瑾叙谈两句。

“夫人接了消息时很是气愤,那位夫人如今正在城外驿站为世子爷和三小姐请安送陪嫁之礼,让夫人不要怪罪,所以夫人才发了这么大的火。”

“那就怪不得了。”

徐若瑾心中了然,倒是诧异烟玉会主动与自己说起这等事。

“在这里呆的可还舒坦?”徐若瑾也是随意问起。

烟玉当即苦涩难言,“这事儿您是故意戳奴婢心窝子的吧?”

“呃…”徐若瑾愣住,再看她那一张小脸好似霜打了的茄子般难看,也明白烟玉为何如此说了。

“我也无能为力,我说的不算数。”

徐若瑾摊手无策,烟玉长叹一声,道:“奴婢也没什么可求的了。”她也知道四奶奶说的是实话,而不是敷衍。

“乐子要自己找,别被情绪蒙蔽了心。”

徐若瑾的两句安慰,倒是让烟玉轻松些许。

刚一转身要走,徐若瑾便听到有人在远处呼唤自己,循声望去,却看到一个大了肚子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是凝香!

徐若瑾皱了眉,烟玉也甚是奇怪她怎么来了!

簇步的迎了过去,烟玉问着一旁扶着凝香的恬九道:“怎么带着凝香姑娘到前院来了?夫人知道会生气的。”

“是夫人刚刚让白芷去传的话,不然我们哪敢随意的走。”

恬九的话说的也格外委屈,凝香此时撑着自己的肚子走到徐若瑾面前,要行跪礼!

恬九连忙跑过去搀起她,埋怨着,“你这是干嘛?想给四奶奶行跪礼,什么时候不行?若真因这一跪出了事,岂不是要赖在四奶奶的身上了?还不快起来!”

心急口快,恬九的话落入众人耳中,各自品出不同的滋味儿。

徐若瑾一直没开口,而是默默的看着她。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凝香了…

似乎,她已经忘记了凝香的存在,即便身边的人偶尔提起,但没见到面儿,也忘记了她到底是什么样子。

可如今再一看她,徐若瑾也说不出心里是喜是怒,是恨是怨。

早先那一张还算俊秀的脸如今已成了一副鬼模样。

不用细思忖其他的,但看她如今的状态便知,这肚子里的孩子给她多么大的折磨!

这是何必呢?

又是何苦呢?

凝香看着徐若瑾,眼中含泪,仍旧是鞠了一躬,“奴婢对不起四奶奶,奴婢生了孩子后,一定尽心尽力的伺候四奶奶,更从小就教他好生的伺候您,四奶奶开恩,就让奴婢安安心心的为四爷生下长子吧!”

“奴婢求您了!”

第498章 刺痛

凝香的哀求,让其他人惊愕不已,又齐齐的看向了徐若瑾。

夫人一直是守着凝香在身边的,四奶奶跟她毫无交集,凝香怎么会与四奶奶这么说?

四奶奶什么都没做啊!

春草鄙夷的看着凝香,之前在一个院子里做事,自己还真没觉得凝香是这般无赖的一个人,只觉得她不声不语,也算是勤恳,只是总巴望着四爷罢了。

可如今再看她…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一涉及到四爷,涉及到她腹中的孩子,凝香是真的不要那一张脸了!

红杏是个忍不住气的,当即便叉腰开始骂起来,“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你能不能顺利生出孩子,关四奶奶什么事?那也要看你有没有的造化!”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跟四奶奶这么说,若是不知道你一直不在四奶奶身边的,还以为四奶奶如何难为了你,你还要不要这张脸?”

凝香被说的掉了眼泪儿,满脸委屈的解释着:“奴婢绝没有这个腌臜心思,四奶奶误会奴婢了,奴婢真的,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烟玉站在旁边瞧着,一句话没说。

若是嫣儿小姐遇上这等事恐怕早就把凝香肚子里的孩子弄没了…凝香刚刚那般说,会不会是四奶奶真的做了什么?只是丫鬟们都不知道而已?

徐若瑾没有理睬众人的心思,只看着凝香,很是平静的道:“那个曲大夫还在府上?”

凝香点点头,“在的,四爷没开口,他还不能走…”提到梁霄,凝香的声音很柔很轻,更有几分羞涩的脸红。

红杏朝一旁“呸”了一口,凝香则紧紧咬着嘴唇,一心听徐若瑾训话。

徐若瑾却很不在意,“还在按时诊脉开药么?”

“隔上几天会为奴婢来诊一次脉,只是…只是奴婢的身子亏欠的厉害,就怕辜负了小主子。”

凝香下意识的摸着腹部,那一派即为人母的荣耀挂于脸上,让徐若瑾不由心中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