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的力量总比他一个人对峙澶州王要更好,夜微言思考许久,才下了旨意今日召见。

为了徐若瑾一个郡主之名,他也真是豁了出去。

却不知稍后那些大臣们还要搞出什么花样了!

“好,我们回吧。”夜微言不再多想,转身往回走去,余光睹见澶州王仍旧盯着徐若瑾一行人在看,看来皇姑母在皇叔的心里仍旧存有一丝情意。

即便已过近二十年都没有变。

夜微言去应对皇族的其他人,左相则打断了澶州王的念头,“王爷,王爷您此时不能糊涂,要坚定啊!”

澶州王颇有些不耐烦,“本王知道,你不用再唠叨的没完没了!”

“皇上已经将六王爷和十三王爷都请来了,还有其他几位王世子。”左相顾不得挨澶州王的骂,“这可不是小事了,您得重视起来啊!”

“都说了,让你不要再唠叨,这件事本王早已做好了准备。”澶州王异常烦躁,因为徐若瑾的出现。

这并不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她,可上一次虽有惊诧,这一次却是震惊无比。

若这真是皇姐的女儿,他该如何是好?

他当初走上这一步,不也是因为皇姐吗?

左相捶手无奈,他是真觉得澶州王走了死胡同里去了,徐若瑾这个女人的心思还真够多的,居然打扮成朝霞公主的模样出现。

这可谓是挑动了太多人的神经,轻而易举的便让她拉拢了势气,事情还真棘手了!

徐若瑾此时站在宫殿门口停下了脚步。

董公公立即递上了水,她谢过之后抿了一口。

走了这么远的路,嗓子早已干涸的沙哑,温水入喉,清甜滋润,让她觉得舒畅了许多。

“谢谢董公公。”徐若瑾露出疲惫的微笑,董公公一脸无奈,“咱家在这宫里头就是跑腿儿的,早已经习惯了,可咱家瞧着您,是真心疼的慌。”

这话虽有虚伪,但也有几分真情实意。

徐若瑾感激的笑笑,“有您在身边陪着,这不是顺当的很?”

“罗太医。”梁霄直接看向罗春,“劳烦你了。”

“左都督无需此言,都是应当做的。”罗春这话有多层含义,梁霄与徐若瑾都心知肚明,至于其他人也听不出异常来。

罗春上前又为徐若瑾探了脉,瞧了身子,“若是今日能顺利得过,郡主至少要休息一个月。”

“一个月?”徐若瑾略有惊诧,用这么久吗?

“一个月够吗?”梁霄的询问,让徐若瑾更是瞪了眼睛,“一个月还不够?”

“休养一个月之后再看具体情况才能定。”罗春说的格外认真,“但一个月必须休息,不能再有任何的劳累,惊吓,怒意…”

“知道了。”

徐若瑾连忙点头答应,不让罗春再说下去。

再说下去的话,她心里的劲头都泄了,今天就歇了!

梁霄挽起她的小手,单手将她拥入怀中,环顾四周琼楼玉宇,他却只担心怀中的人儿,“丫头,别怕,还有我。”

她的小脸贴在他的胸口处,轻应的点了点头,“没事,有你,还有他呢。”她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只觉得浑身都轻松得很。

这一路走在宫内,她虽疲累,却消褪了心头的怨孽。

那一丝残存的灵魂仿若不在,魂游天际,将这个“徐若瑾”彻彻底底的留给自己。

田公公在门口露了脸,梁霄超其点了头,田公公锐嗓唱名,“瑜郡主到!左都督到!”

徐若瑾走在前,梁霄落后半步,随时守护。

一阶一阶的迈上最后一段路程,徐若瑾平稳着心绪,跨过殿内的最后一道门槛儿。

夜微言高坐在上,太后与皇后分其两侧,而殿内十几双,甚至几十双眼睛都超她齐齐望来,那其中的怨恨悔情仇,让整间宫殿更加冷漠无情。

徐若瑾的脚步轻缓,额头更抬高几分。

从气势上她就不会输,她的目的很明确,这一场战,她一定要赢!

不等徐若瑾先开口叩拜皇上太后,左都御史在一旁率先冷斥,“徐若瑾,你知罪吗?!”

第四十四章 变卦

“我无罪!”

徐若瑾的回答格外迅速,可她却没有看左都御史一眼,簇步上前,规规矩矩为皇上与太后等人请安,“若瑾叩见皇上,皇上万福永驻,太后娘娘圣安,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吉祥…”

“行了,起来吧,往后这等话也不必次次都说,但今日不同往日。”

太后说了这么一句,看向夜微言,“皇上,时辰不早了。”

夜微言立即接话道:“那就准备大典开始。”

“是!”

“等一等!”

澶州王突然打断,他虽因徐若瑾的容貌想到朝霞公主,但他更知这件事情不能纵容她得逞。

因为这件事已不是她名姓入不入皇族名册,而是在争夺话语权。

与夜微言争夺话语权!

“皇叔,您有什么话要说?时辰已晚,旁杂之事不妨稍后再议。”夜微言早已想到澶州王不会就此罢休,应对的说辞都已想好,脸上做出的惊诧之色,也十分虚假。

徐若瑾感叹夜微言的演技实在不怎样,却也看向了澶州王。

澶州王看向殿内的所有人,“今儿来的都是皇族的兄弟子侄,都不是外人,左相,右相和御史大人也乃朝中栋梁,也不是外人。”

他看了一眼梁霄和徐若瑾,转身与夜微言道:“皇上认此女为义妹,皇族上下虽有反对,但此乃圣意,没有反驳,可如今皇上要让瑜郡主入皇族名册,是不是也要问一问大家的意见?”

“而且刚刚御史大人点名她有罪,皇上又为何不听一听御史大人上奏,再议此事也不迟啊。”

“王爷此意,若瑾不能认同。”徐若瑾未等夜微言开口,抢了先机,“良辰吉时,御史大人站出来说我有罪,我就要退让的听他将陈列不知多少篇页的奏本说完?”

“他若说上两三个时辰,吉时已过,这大典的喜庆岂不是被他给搅和了?仅仅因为他说我有罪?可若我无罪呢?御史大人又该当何罪?”

“你休要狡辩!”左都御史立即上前,朝夜微言拱手道:“皇上,臣奏本之上写的清清楚楚,绝无虚言,更有证词证人,如若皇上允许,臣这就上奏!”

“御史大人,良辰吉时,你也莫要纠缠不休,就不能等典庆结束之后吗?”右相虽对梁家格外不信任,却是皇上的拥护者。

这个时候站出来,也是为了夜微言。

“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郡主又怎能特例?”左都御史厉声反驳,“更何况,此女是否有资格入皇族名册,还没有定论呢!”

“事情总要一样一样办,你这是在拿着不是当礼说。”右相的反驳,让左都御史面现薄意,“世上自有公论在,老天爷在看着!”

徐若瑾声音平淡,脸上没有半丝懊恼,反而似在看耍猴一般的问着:

“御史大人也不必强词夺理,我只问您,如若您奏本之上的条条罪责都是污蔑我,你该当何罪?”

“老臣乃当朝御史,为皇上纠察官员贪赃枉法,为非作歹之事,这是老臣的职责!”

“你纠察他人?难不成就不自纠一番?口口声声仁义道德,却不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心虚了么?”

徐若瑾的嘴皮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向来不提废话,只抓重点。

她可没心思跟这群人玩什么弯弯绕。

他们想避开承担责任,她就揪着不放,又能怎样?

“老臣绝无心虚,老臣对得起良心祖宗。”

“那你倒是说啊,如若你奏本之上的罪责,与实情不符,你治自己什么罪?”

“都请皇上明察!”

“逃避问题就是逃避责任,你还配做什么左都御史?”

“请皇上让老臣上奏!”

“不敢率先给自己定罪,你凭什么上奏?”

“请皇上让老臣上奏!”左都御史胡子飞翘,已经气的快吐了血。

徐若瑾突然转身看向澶州王,“王爷,您觉得这件事如何办才合适呢?”

她声音柔媚动听,悦耳清脆,牟然回眸望向自己,让澶州王又突然想到了朝霞公主,自己那位至亲的皇姐。

片刻的呆滞,让所有人不解的看向了澶州王,不等王爷先开口,右相抱着手臂嘲讽道:“连王爷都看不下去了,年迈老相欺侮一个女子,岂不是跟当年一样?”

“当年”这两个字一出,澶州王猛然的瞪向了左都御史。

左都御史的心猛一抖,怨恨的看向了右相。

好端端的提什么当年?

右相明摆着就是故意的!

“行了,弹劾上奏之事,等典庆结束之后再说!”

夜微言拿准时机,果断的回绝了左都御史,“御史大人劳苦,但此事不容小观,需要一件一件的办,典庆之后,你弹劾的罪状朕会一条一条的听,若瑜郡主的确有违规之事,朕也决不姑息,定会给天下百姓一个解释!”

“现在准备典庆!”

“是!”

“慢着!”

打断此事的又是澶州王,太后忍不住道:“王爷,您这又想怎样?哀家想认一义女,难不成就这般困难么?”

太后出言,让澶州王也微惊。

皇上认义妹也就罢了,如今太后出面,皇族的其他人还是会有几分顾忌的。

“皇嫂,并非本王故意阻拦,可此事乃皇家之事,是不是该问一问其他几位皇弟的意见啊?”

澶州王看向一直坐在旁边的两位老人,一个是他的六弟,另外一位是十三弟。

六王爷苍老得很,一只眼已经瞎的看不清东西,腿折了一条,走起路来还有些跛脚,看着比澶州王还要老迈十几岁,而十三王爷虽年轻一些,可他向来不问世事。

夜微言没想到六皇叔也来了,他只与王世子通了消息,怎么他父亲也来了?

十三王爷讪讪一笑,“小丫头长相俊美,又是梁左都督的夫人,皇上器重梁家,认为义妹也是应该,可是…”

他追捧了夜微言,却又不愿得罪澶州王,“可是王兄说的也有道理,反正我没什么意见,真没意见。”

澶州王翻了个白眼,看向了六王爷,“老六,你呢?你当年可是先帝一手培养的,能征善战,若不是因为伤病,你也是鼎鼎一号人物,皇上也称你为皇叔,你就倚老卖老,说说,这事儿怎么看?”

六王爷被澶州王提及旧事,脸色涌现几分伤感,“我知道皇上为何会认她为义妹,因为她长的像…可是老臣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徐若瑾眉头微蹙,夜微言更是惊愕的看向王世子,他父亲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商议好的吗?怎么突然变卦了?

第四十五章 我认

王世子被夜微言狠呆呆的盯住,也着实吓了一跳!

他看向六王爷,低声道:“父王,您是不是糊涂了?”

“没糊涂!”六王爷冷漠的打断了他,“你皇叔早就与我说过,这个女人不能入皇族名册!”

“起初,我还不明白为何如此蛮横,可见了她,我就彻底的明白了,这个女人,绝不能入皇族名册,我绝不同意!”

六王爷的话音一落,夜微言与梁霄对视一眼。

梁霄让他找六王爷,可夜微言却只找了王世子,因如今六皇叔一家大大小小之事都由王世子掌管,六皇叔几乎不闻不问。

可谁想到他今日来了?而且还反对的如此坚决!

徐若瑾感觉到六王爷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夹杂了强烈的憎恨,这确是让她奇怪,自己与六王爷,甚至和她的家人都没有过交集,这股憎恶从何而来呢?

他刚刚说,因为自己长的像…难道是因为朝霞公主?

他憎恶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憎恶自己的生母?

徐若瑾的心思笃定,因为这是最大的一种可能,也是她能够想到的唯一的可能。

六王爷的态度不仅让夜微言等人怔住,甚至连澶州王都没想到他会如此强硬,“六弟,皇兄没有白白疼你,在这个时候你能识清大局,真英雄也!”

澶州王的夸赞,六王爷根本不在意,他的眼神只直勾勾的看着徐若瑾,根本不肯挪开目光。

梁霄眉头皱紧,走到徐若瑾的身边,只保持半步的距离。

他不容人对她有半分伤害,哪怕是狠戾凶辣的目光也不行。

气氛骤然僵得如寒冰般冷,所有人都被六王爷的异常吓到了。

“王爷,您不同意可以,却不知可否给个不同意的理由?”徐若瑾在僵局中开口,也是鼓了很大的勇气。

她虽然也很惊愕六王爷的反应,但她总不能因为自己长的像朝霞公主,就被如此否定吧?

这岂不是太窝心了!

六王爷看着她,“没有什么理由,本王就是不答应!”

“是没有理由,还是您不肯说出理由?”徐若瑾并不想咄咄逼人,可她却不能如此放弃。

六王爷满眼凶煞,指着徐若瑾道:“你也配问本王要什么理由?你长的像她,就是罪过,就是个该处死的女人!”

这话一出,澶州王也觉出有些不对了,“六弟,你不要信口胡说。”

“二哥,她就该死,她本就该死,如果她入皇册,大魏就没有将来,女人心,海底针,她恶毒至极,恶毒至极啊!”

“杀了她,快杀了她!”

六王爷的目光死死盯着徐若瑾,好似一只发狂的野狼在盯着猎物,眼睛都冒了绿光。

梁霄攥住徐若瑾的手,将她挡在身后,太后想要开口,反倒是容贵妃扶住她,示意她不要掺杂,只在一旁瞧着。

六王爷絮絮叨叨就是这么两句话,说至最后已经有些疯癫的状态,猛抓头发,发鬓凌乱,老泪纵横,张大的嘴巴说不清楚他是在哭还是在笑。

夜微言吩咐田公公,“罗太医是否在门外?让他进来,看看六皇叔是怎么回事。”

“得令!”田公公立即快步到门口去请太医。

十三王爷盯着六王爷看了半晌,翕了翕嘴巴不知该说些什么,澶州王站在那里来回踱步,颇有些焦急。

六王爷如同中了魔,嘴里只念叨着一句“毒女人,狠女人,你该死,该死…”

“父王,您别说了。”王世子有些慌,可六王爷却根本不肯停下嘴巴,只在那里径自的念念叨叨,好似疯魔一般。

“她该死,你该死,就是该死,恶毒的女人,该死…”

澶州王烦躁的甩袖,更觉得今日之事实在荒唐。

罗太医匆匆进门,朝着夜微言等人行礼,夜微言连忙摆手,“别做这等虚礼,快去看看皇叔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变这副模样了?”

“是!”罗春立即赶了过去,王世子见机行事,给自己的弟弟使了眼色,兄弟二人拖拽着六王爷去了一旁的角落之中,只等稍后离开是非之地。

原本是答应协助皇上的,可谁想到今日一早父王执意要来,还闹出这么一出荒唐事。

这可着实让兄弟二人捏了一把汗呢!

有六王爷这一个插曲,十三王爷连忙表态,“本王没有意见,什么意见都没有,今日也是来给皇嫂请个安,带着孩子们来见见皇伯母,若是能认个小侄女,本王也是高兴,呵呵,高兴。”

十三王爷说完,连忙缩了脖子。

因为他看到澶州王在狠狠的瞪着他,那一副摄人的目光,好似巴不得要将他吞了!

六王爷这一道插曲,让所有人都颇没兴致,左都御史又站出来道:“皇上,六王爷既然不同意,老臣请皇上看奏本,老臣弹劾…”

“闭嘴!”

夜微言心里也有了怒气,“弹劾弹劾,你整日就知道弹劾,是不是朕若执意要将徐若瑾的名字纳入皇家名册,你连朕也要弹劾?”

“皇上,老臣一心遵规守纪,为国为民,绝无私心!”左都御史又一派老朽之风范,徐若瑾在一旁接话道:

“除了这两句台词之外,您能不能换几句新的?一辈子就这么两句话,不厌烦么?”

“你!”左都御史没想到徐若瑾会插嘴,转过身来指着她道:“荒唐,刁蛮,跋扈…”

“我还霸道,无理,不识抬举,怎么了?”徐若瑾压不住心底的愤慨,也装不出一派温和的良人,“只许你搅和我的册封大典,不许我说几句实话了?”

“这不许,那不行,因为我长的像了谁,都不许我得一道恩旨,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徐若瑾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长成这样有错吗?怪我自己吗?从骨头到肉,都是爹娘赏的,还怨得了我不成?”

“六王爷疯疯癫癫,说起话来不是杀了这个就是杀了那个,这等话语也能采信?”徐若瑾指着左都御史道:“难不成御史大人所谓的证据证人,都是这等水准的?”

左相突然站出来道:“你居然说六王爷的话不能信,你大胆!”

“好啊,可以信!”徐若瑾看着左相,一字一字的道:

“那你说,我因为长的像谁,所以不能被纳入皇族名册,你只要说出那个名字,我就认!”

第四十六章 封赏

谁敢说出朝霞公主的名字?

那岂不是不想活了?

他们虽然一直是拿皇族规矩说事,不想让徐若瑾加入皇族名册,可归根结底还不因为她是朝霞公主的女儿?

是先帝囚禁的公主的私生女?

这乃是皇家最大的丑闻,可无论是诸位大臣还是皇族子弟,哪怕是澶州王,都不敢揭开这一层遮羞布。

殿内突然静谧无音,没有人敢接徐若瑾的问题。

皇后看向了太后,太后面色平淡,只看着徐若瑾没有挪开目光。

当日见到这丫头,就觉得她像朝霞公主,今日这番装扮,简直活脱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好似就是当年的她站在这里?

却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

太后在追忆过去,皇后见太后不吭声,也抿紧了嘴不说话。

这个僵局,谁开口都是错,她转过身看向角落,王世子早已悄悄的带着六王爷离去…

六王爷今日实在太奇怪了,奇怪到与往日判若两人。

容贵妃和贤妃等人在后悄悄的坐着不说话,好似木雕杵在那里,不声不响。

只是这些眼睛确是毒辣的,都在各自心里对徐若瑾做出不同的评价和以后如何应对的态度。

徐若瑾环顾殿内的所有人,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敢提朝霞公主?

刚刚都那么慷慨激昂,真涉及到脖子上的这颗脑袋时,却全都退缩不前,都是懦夫,恶心!

她突然看向左相,“左相大人,您怎么不开口呢?国之栋梁,皇上的左膀右臂,更是朝堂众臣的楷模榜样,是您刚刚说我置疑六王爷的话,胆大包天,可您倒是说啊,那个名字是谁?我是糊涂的,请左相大人解惑!”

“你别无理取闹!”左相面色不变,心里却骤然发紧,“不要明知故问!”

“我不知道。”徐若瑾回答的干脆,“何来什么明知故问?”

“你…”左相余光看了下皇上和澶州王,指着徐若瑾压低声音道:“你这是在故意装不知道,有意思么?”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左相大人官威亨通,难不成还有读心的神仙本事?都能看出我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了?”

徐若瑾的嘲讽,让左相攥紧了拳头,不想与这小妮子纠缠不清,他则拱手朝夜微言道:“皇上,刚刚六王爷的话,不可不斟酌啊,亦或许这背后有难言之隐啊!”

“六王爷都已经走了,您还在这里提什么?”徐若瑾冷下脸子道:“夸你一声神仙却不自知,还真把自己当神棍了,动不动就难言之隐,却不知左相大人是否也有难言之隐疾?罗太医正在此处,倒是可以请皇上恩典,为您也诊一诊脉!”

“你太过分了!”

左相蹦高叫嚷,“你无耻,你太过分了!”

夜微言愣了一下才明白徐若瑾话中的意思,没忍住笑,险些呛着自己。

余光睹见梁霄在一旁靠在宫殿的柱子上抱着手臂潇洒围观,好似没事人了似的,他不由得蹙紧了眉,“梁霄,你怎么在一旁半句话都不说?”

梁霄轻挑右眉,站直身子拱手道:“启禀皇上,臣同意郡主意见,请罗太医为左相大人诊脉治隐,求请皇上恩典!”

“梁霄,你过分,你太过分了,我要弹劾你,弹劾你!”

左相气的眼前发黑,天旋地转,哆嗦着嘴不知怎么骂才好,“皇上啊,皇上,求还老臣一个公道,老臣被他如此侮辱,这怎能是一名大将做出的事,老臣求皇上做主,求皇上做主啊!”

“行了,你今日如此指责瑜郡主,他没对你动手已经不错了。”

夜微言不愿再这么拖延下去,正了正神色,也埋怨的瞪了一眼梁霄,“朕今日不再听任何人的意见,瑜郡主,若瑾,名姓加入皇族名册朕意已决,就这么定了!”

澶州王眉头一竖,看向了左都御史!

左都御史当即跪地,连连朝地上磕头,“皇上如若不收回成命,老臣就磕死在这里!”

“老臣也不活了!”左相也当即跪地,殿外等候的几位大臣也齐齐跪地,高声呼喝:

“求请皇上收回成命!”

“你们…”

夜微言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官员齐齐跪地,威胁自己收回成命?

他不过是要徐若瑾一个郡主之名纳入皇册而已,这到底是多么大的一件事?

为何他就做不得?

今日之事如若他都做不得了,改日还想开疆扩土,还想建丰功伟业,只要这群大臣们齐齐跪地,让他收回成命,他就做不得?

那这个皇帝,也做得窝囊透了!

徐若瑾也没想到今日会迎来百官跪地这么强烈的事态,更有两位众臣以死相逼。

朝霞公主,她的生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你不是一位人人称赞的公主吗?

怎么你的女儿只是名字要入皇族名册,都这么难呢?

徐若瑾还想再开口,梁霄在一旁为她使了眼色,走过去将她小手牵起退到一旁,好似等候瞧着左都御史磕死当场,根本不是当事人一般。

他的大手将小手紧紧握住,徐若瑾揪紧的那一颗心才松懈下来。

她明白,这时已经不是允不允她入皇族名册之事,而是众臣在逼迫皇上让步,与皇上争抢话语权的关键了!

只是,夜微言恐怕也没想到他是如此势单力薄,没想到他的力量如此渺小吧?

高高在上的帝王却是最可怜的人…

徐若瑾涌出这个想法,只是心头苦涩,只看夜微言这最后一步,是否能够坚持得住了!

夜微言的确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惊呆了!

太后吓的已经有些呼吸急促,巴望着夜微言的眼神,更是示意他不行就退让一步,缓一缓再说。

皇后轻唤着“皇上”,夜微言却根本不理睬。

容贵妃此时眼泪汪汪的上前,“皇上,您没事吧?不管皇上如何决定,臣妾都期望您顾着身子,您可一定要保重龙体啊!”

夜微言退后两步,正睹见梁霄望来的目光。

那目光中透着嘲讽和即将而至的失望,好似一把刀般刺入夜微言的心!

猛一拂袖,夜微言声音清冷,“是不是夜姓之人,才可以入皇族名册?”

他豁然开口,让诸位大臣都愣住了,“皇上,夜乃皇族之姓…”

“行了!”

夜微言看向田公公和拟旨官,“拟旨,赐瑜郡主若瑾夜姓,纳入皇族名册郡主之位,瑜郡主为左都督之妻,贤良淑德,持家有道,赐一品诰命金匾!”

夜微言看向傻愣在原地,磕的头破血流的左都御史和左相,“你们乐意磕,就继续磕死在这里,朕会赐你们一尊金棺木,绝不亏待与你们!”

第四十七章 舍得

夜微言说完此话便拂袖而去,留下一堆面面相观的呆傻之人!

太后也没想到是这个结局,惊慌之余立即起身,带着一干后宫之人匆匆离去。

她还要问问皇上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怎么还把徐若瑾赐了夜姓啊!

众臣跪拜,可别闹出大事,这可如何是好啊!

皇后面色复杂的看着徐若瑾,容贵妃立即追着太后去搀扶,贤妃等人簇簇离去没有停留。

徐若瑾耸了耸肩膀,惊愕的看向梁霄。

怎么不单单是名姓入皇族名册,反而她还姓上“夜”了?夜若瑾?这名字也不好听啊!

而且…她还用不用她跪拜行大礼了?还是这么就算完事儿了?

梁霄不会说明,夜微言的脑子一猛多数来自于他嘲讽的目光,轻吻一口徐若瑾的小手,“没事了,咱们回吧。”

徐若瑾也被震惊的有点儿不知所以,听梁霄说走,她则下意识的点点头,正准备跟着梁霄离开,却见左都御史猛的从地上站起,看向梁霄与徐若瑾愤恨的,恨不能吃了他二人!

左相一脸哀伤,口中连连念叨着,“作孽啊,天降大孽啊,大逆不道!”

“让开。”

梁霄今天已不是第一次说出这两个字,之前可是见了血。

左相不会畏惧,因为梁霄不可能带刀剑入宫,“别以为你这就算得逞了,梁霄,早晚有一天…”

“呕…”徐若瑾突然胃腹翻滚,觉得天旋地转,哇啦一声吐了出来,全部溅在了左相的鞋上!

左相立即蹦起身,厌恶的连连埵地,“快来人啊,脏死了,脏死了!”

梁霄一把将徐若瑾揽入怀中,“怎么样?好些吗?”

“晕的厉害。”徐若瑾抚了抚小腹,“可能是小家伙儿饿着了,闹情绪了。”

梁霄顾不得许多,双手抱起她便朝殿外走。

澶州王横在正殿门口,直直的看着梁霄。

梁霄直视着他,“让开。”他的脸色冰冷刚戾,怒意随时爆发。

澶州王思忖片刻,未等开口,却是左都御史急速冲上来,“你们想走,没那么容易,老夫还没找你们说清楚,奏本未读,老臣要皇上清明公道!”

“咣!”的一声,梁霄抬脚便将左都御史踹飞了出去,老身子骨飞出一米,正撞在了正殿门口的石栏之上,当即辩昏倒过去。

一干人吓的连忙跑了过去,又喊太监,再喊太医,罗春整个人已忙的焦头烂额,当即吩咐太医院的一干太医全部到此!

梁霄已经发了火,谁知稍后是否还有不长眼的上前?

这若是再踹飞几个,太医院今日休沐,人手恐怕不够啊!

澶州王没想到梁霄居然一脚将左都御史踹飞,思忖下自己的体格,他可不敢赌梁霄会不会一脚朝自己踹过来!

冷哼的一声率先拂袖而去,澶州王也是见机行事,今日这一仗没能赢的亮亮堂堂,明日朝堂再议不迟!

梁霄抱着徐若瑾朝宫门外疾速离去,徐若瑾仍旧胃腹不适,好似下一刻就能昏过去似的,却仍安抚着他道:“梁霄,我没事,你不用着急。”

“我们马上回家歇息。”梁霄的双臂平稳,脚步如飞,他从未有过这般焦躁的时刻,哪怕是敌军砍刀横在头顶之时,他也没有这般急躁和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