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云公主的脑子也是一团乱,想不通,索性甩在一边不再去想。当务之急是要去严府弄个明白!

严府大门紧闭,安静的不像话,在人来人往的闹市中,仿佛筑起一道屏障,充斥着死一般的沉寂。

为了谨慎起见,严弘文和熙云公主都没有走大门,而是默契地让车夫去了角门。

吓到发抖的婆子下了马车之后颤颤巍巍地去敲角门,里面很快就把门打开了。

应门的丫鬟看到婆子身后的严弘文和熙云公主时,差点吓得背过气去!

第六百八十章 打死

严弘文根本不给角门丫鬟开口的机会,不由分说地将她推开,大步走进严府。

他的脑袋昏昏沉沉,机械地迈着步子,双眼视若无物,凭着感觉脚步沉重地走到正堂。

熙云公主紧紧跟在严弘文身后,看着他的神情心里都是担忧。如果严景松真的是…严弘文一定会备受打击。

严弘文和熙云公主一路走来,下人们都面带惊恐,行色匆匆,窃窃私语。

很明显这些下人都已经被威胁过不能把事情传出去,所以府外半点消息也无。

熙云公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正堂却空无一人。

严弘文皱眉站在空荡荡的正堂里,偶尔有下人从他身边小跑着经过,看到他的瞬间都吓一大跳。

他们的反应和婆子还有角门丫鬟都差不多,谁都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在严府看到驸马。

一个个被吓得不轻跪在地上不敢动,府里刚出了人命,都不想沾上一身腥。

“人都哪去了?”

严弘文强压着怒火咬牙问道。

“回、回驸马…都在后院…夫、夫人也在…”

不等回话的小厮说完,严弘文就快步朝后院走去,熙云公主紧紧跟上。

婆子怕出岔子,也急急忙忙跟上,她还等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和夫人解释,不跟着去她心里没底。

被晾在原地的下人们也都跟着松了口气,小声议论起严弘文突然回来?

驸马不是还在西北吗?怎么突然出现在京都?这回事情恐怕就热闹了…

严弘文还没有走进后院,就忍不住皱起眉头。

严府内偏僻的小院儿中正传出阵阵打骂声,还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哭泣。

严弘文的脑袋嗡嗡作响,直直地走过去伸手重重一推,原本紧闭着的院门被他一把推得四敞大开。

小院儿里的人听到巨响齐齐看向门口。

打骂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嚎哭的声音。

严夫人的手停在半空,神情怒不可遏,恨不得今日就要在严府里把人打死。

听到门响,她正在气头上,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还未等张口,看清来人的一瞬间,严夫人就惊呆了!

“弘、弘文…”严夫人口中喃喃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连手都忘了收回,直勾勾地盯着严弘文,视线也扫到了他身后的熙云公主。

“弘文!”

严夫人眼眶内瞬间盈满泪水,似乎有数不清的话要对儿子说,压力和委屈统统都饱含在这两个字中了。

严弘文疾步走到严夫人面前,“母亲!是我,儿子不孝…”

严夫人心中那口气一泄,双腿发软再也站不住,就要瘫在地上。

严弘文立刻扶住母亲下落的身体,“母亲!你怎么样?太医!太医!快去叫太医来!”

熙云公主立刻吩咐在一旁已经看傻了眼的下人去叫太医。

“不许去!”严夫人听到这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厉声拒绝了,“不能去,我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熙云公主知道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但还是不动声色地摆摆手让下人退到一边。

严弘文急切地看着严夫人,“母亲,为什么不让太医来诊治?”

“娘是只是看到你平安无事太高兴了,没事的…”严夫人说着上下仔细打量着严弘文,“弘文,你没受伤吧?”

严弘文摇头,“母亲不要担心,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你怎会在这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严夫人松了口气,但泪水还是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流下。

严弘文想要说什么,一旁传来丫鬟压抑不住的哭泣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还有更麻烦的事没有解决。

“母亲!父亲他人呢?”严弘文急切地看着严夫人问道。

严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眉毛一挑,语气冰冷,“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跟在熙云公主身后的婆子浑身一激灵,从头凉到脚,只能一遍遍在心里乞求夫人不要怪罪自己。

“母亲!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有用吗?您告诉我,父亲到底怎么了!”

严弘文说着就要往屋里冲,“您不说我就自己进去看!”

严夫人一惊,忙扯住严弘文的衣衫,“不许你去,你父亲他、他已经殁了!”

“他已经殁了”这几个字犹如雷劈一般打在严弘文身上,他呆立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严夫人。

“为什么?父亲好端端的怎么会…”

严弘文不相信,不停地摇头,“母亲您告诉我,为什么?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如若是正常的生老病死,府内不会出现这样消极的状态。

丫鬟婆子不会看到自己便惊慌失措;

母亲也不会支支吾吾阻拦自己不许去见;

更不会还未等见到人,就听到对丫鬟的打骂嘶吼。

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严景松因何而死的真正答案!

严夫人似是极度悲伤,闭上眼随后缓缓睁开,眼里都是恨意,伸出手指指向一边跪着的小丫鬟。

“就是这个死丫头!老爷喝了她熬的药之后,就、就走了!”严夫人嗓音沙哑,尖利的咆哮让人起鸡皮疙瘩。

严弘文顺着严夫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鬟正在瑟瑟发抖。

她身上都是深一道浅一道的血痕,脸上也早已红肿不堪,头发凌乱,仍在不停地抽泣着。

见严弘文和严夫人都看着自己,小丫鬟立刻哭嚎着猛磕头。

“少爷!夫人!真的不是奴婢做的!您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死的!”

“你闭嘴!”

严夫人头痛欲裂,“老爷一直都好好的,偏偏喝了你的药之后死了!还敢说和你没关系!”

小丫鬟头磕地更加使劲,连血都磕出来了还是没停,“夫人!奴婢真的没有给老爷下毒啊夫人!”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往死里打!今日要是不打死你,我看你是不准备说实话了!”

严夫人一声令下,两边的小厮都举起木板往丫鬟身上招呼。

小丫鬟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一声比一声凄惨,让人不忍直视。

熙云公主站在院门口,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就像在看一场闹剧。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

这时她听到一阵极小声的哭泣,她下意识循着声音看去,就看到另一个人正在掩面痛哭,似乎悲伤欲绝…

第六百七十八章 怀疑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丫鬟就是紫惜。

她默默站在一边,如果不是因为抽泣声太大,熙云公主根本不会发现她。

见熙云公主看过,紫惜连忙转过身去,不希望心底的情绪外露,熙云公主转回目光,看着小丫鬟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眼看出气多进气少,就快不中用了。

熙云公主心有不忍,但这毕竟是严府的家事,她的身份不便参与太多,只能别开脸尽量不去看。

严夫人是真的下了狠心要把这丫鬟打死不可,但严弘文却觉得这么做不妥。

“母亲别再打了,再打人就死了!”

严弘文无意为丫鬟求情,更何况她还是最有可能杀死他父亲的人。

“你要为这种人求情吗?她杀了老爷!死不足惜!”严夫人大喊大叫。

严弘文头更疼了,“您把她就这么打死了,还怎么问出幕后主使?”他绝不相信这么大的事一个小丫鬟就能做得出来,背后一定还隐藏着真相。

“我要去看看父亲,有什么话等我看了父亲之后再说。”

严弘文尽量压制着悲恸和怒气,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从听到这个噩耗之后,他还没有亲眼确认过,严弘文的心里甚至还存了一丝侥幸,说不定一切都是个梦。

只有亲眼看到了,严弘文才能说服自己。

严弘文起身往屋内走去,他的话却引起了严夫人的巨大反应,几乎是想也没想便立即拒绝,“不行!必须尽快准备你父亲的后事!”

严弘文懵了,转过身疑惑地看着严夫人,“母亲?”

严夫人也意识到自己的口气似乎太过强硬,神色略有缓和地解释了一句,“这件事听我的,弘文你就不用管了。”

“我怎么可能不管?那是父亲!我必须查清楚!”

严弘文厉声拒绝,说罢起身就走,但他的衣衫仍旧被严夫人死死拽在手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还想查什么?你父亲被这个死丫头给毒死了!你还想让你父亲走得不安宁吗!”

严夫人的话就像是巨石重重砸在严弘文的心上,他根本无法理解母亲的做法!

严弘文愣愣地看着严夫人,“难道,您不想查清楚到底是谁害了父亲吗?”

严夫人神情有几分冷漠,眼神闪烁,“你非要把事情闹大吗?闹到人尽皆知,到时严府还有什么脸面?”

严弘文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在乎脸面不成?”

“总之,尽快料理老爷的后事,其他的都暂且放在一边!”

严夫人索性不与严弘文多说,冷冷地下了结论。

严弘文还想再说什么,但脑海里突然闪过几个片段,已经到了嘴边的质问硬生生被他吞了回去。

他傻傻地愣在原地,看着严夫人转身离去的背影,这一切仿佛都和那天的情景重叠在一起。

“何时你的父亲闭了眼睛,一切就都乃过眼云烟了…”

这句话反复回荡在严弘文的脑海里。严夫人说这句话时候的神情还历历在目,严弘文怎么也想不到,这句话居然有一天真的会应验。

他从未想过父亲会真的…难道母亲那时候说了这句话,并不只是说说那么简单,而是真的有了这个打算?

他不愿相信,可是眼前的一切,让他如何不多想?

严弘文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他被自己的想法击败了,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他神色发木,只能眼睁睁看着严夫人吩咐下人搭灵棚,准备严景松的灵柩。

察觉到严弘文的情绪不对劲,熙云公主走到他身边,“驸马?”

严弘文好似耳聋一般,已然听不到任何动静,只能隐约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熙云公主急了,拽着严弘文的手指轻轻晃了晃,“驸马?你别吓我…”

“我没事…”

严弘文空洞的眼神恢复了一丝神采,熙云公主稍有放松,小声征求严弘文的意见,“那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鼓了鼓气,严弘文神色坚定的拍拍她的肩膀,“你在这里等我。”

熙云公主点了点头,严弘文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屋内。

原本乱成一团、鸡飞狗跳的小院儿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小丫鬟被打得晕了过去,几个下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这么办。

只有紫惜还在痛苦不已。

微微叹了口气,熙云公主看了一眼身边的婆子。

婆子没想到公主会突然注意自己,脸色惨白,头恨不得埋到地下。

“那个丫鬟是怎么回事?”

熙云公主对这婆子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更想知道紫惜的身份。

“回、回公主的话,那是丫鬟紫惜,原本是她一直跟在老爷身边伺候的…”婆子战战兢兢地回着,声音压得太低连她自己都快听不清了。

熙云公主点头,又看了一眼紫惜的方向,“那个小丫鬟是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府里没几天就被夫人调来照顾老爷了。”

婆子在公主面前不敢说假话。

熙云公主微微蹙眉,“为什么突然换人?”

不能怪她怀疑,事情发生的过于巧合,很难不与严景松的死联系在一处。

婆子没有多想,一五一十地回禀道:“因为紫惜被夫人抬了身份,所以就暂时不伺候老爷了。”

嗫喏着说完,婆子就悻悻然地闭上了嘴。

这毕竟算是严府的私事,就这么说出去,要是被夫人知道,少不了又是挨一通臭骂。

熙云公主愕然,“抬身份?许给谁?”

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但也被这个答案吓到了,她再三确认着。

婆子一抖,以为是自己说错话,声音更小了,哆哆嗦嗦道:“给、给老爷…做姨娘…”

熙云公主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看婆子的模样就知道她没有说谎,但这更加说不通了。

虽说熙云公主和严夫人接触不多,却也对严夫人的个性了解一二,依着她跋扈犀利的性子,是绝无可能给严老爷纳妾的,这事儿说出大天去,她都不能相信。

更何况,早不纳晚不纳,为何偏偏选在这种时候?

第六百七十九章 丧事

严夫人找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下人,几乎是雷厉风行般的收拾好了屋内的一切。

严景松的尸体也被搬入棺材之中,盖上了白布。

严弘文只觉得格外刺目。

他不敢相信父亲最后竟落了个如此下场,那白布下的身体没有一点起伏,原本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变成了僵硬冰冷的尸体?

人的生死即便简单,却也没有如此仓促了事的时刻,这哪里还是一介户部高官的结局?这简直让他无法相信!

严弘文双眼酸涩,喉咙像被火燎过一般,满腔悲痛却无处宣泄。

看着严夫人忙前忙后的身影,严弘文心情格外复杂。

他怕自己的猜测成真,却又不想冒然去问。

对严弘文的纠结,严夫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她现在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严景松的身上。

她心里没底,甚至有些后怕,必须尽快将严景松的尸体处理干净,她的心才能放进肚子里。

严夫人进出房间好几次,每次都能看到地上的汤药和摔碎的药碗。

她的视线刻意回避着这一切,但却不能控制大脑也不去想。

这碗药是她亲手下的毒,就连碗上的花样她都记得一清二楚。甚至在下毒的时候严景松说的那几句话仍旧萦绕在她的耳边。

严夫人紧紧咬着下唇,看着渐渐变干的汤药痕迹,心里像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越发难受。

因为她给严景松下的药可不是立竿见影毙命的!

而是让他逐渐陷入沉睡,是慢慢呆傻、毫无知觉的慢慢死去!

可严景松却突然死了?

这着实让严夫人从骨子里透着恐惧!

虽然最后这碗药不是自己亲手端给严景松的,但他却还是因为这碗药死了!

严夫人不敢说这件事与她无关,可她却也对严景松突然的死去充满了惊恐和疑惑。

但不管怎样,人已经没了,她不敢继续想下去,只想尽快了结这一切。

她不想夜长梦多,她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只有严景松死了,严家才能保住,严弘文的仕途才会顺利。

严景松就算知道真相,也一定不会责怪她的。

严夫人不断地安慰着自己。

熙云公主已经彻底弄明白紫惜和严老爷还有严夫人之间的关系了,她震惊之余也怀疑过紫惜。

但她很快就排除了这种可能,因为严景松的死对紫惜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她总不会放弃到手的好日子不过,而要当一个没过门的寡妇。

而且紫惜的悲痛之情也不似作假,熙云公主基本可以确定严老爷的死和她没有关系。

至于被打个半死的小丫鬟?如果真是她做的,也只有可能是受人指使或者被人利用了。

往死里打都不说实话,熙云公主不太相信是因为这丫头嘴硬,更倾向于是这姑娘觉得冤枉,而且根本不知情,所以辩解的话才如此苍白无力。

分析来分析去,熙云公主能想到的所有矛盾和疑点,都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其实有一个人的反应也同样怪异,但熙云公主却本能地把她排除在外了。

这个人就是严夫人。

严夫人的表现让熙云公主不得不多注意,但碍于身份,她并没有多问的想法、也没有继续深思追究。

看着严弘文失魂一般的背影,熙云公主只能微微叹了口气。

不论事情的真相如何,严弘文一定都会是最受伤的人。

就在这时,严弘文突然没有预兆地转身,四下打量了一遍,就朝熙云公主这边走来了。

熙云公主忙调整神情,关切地看着严弘文。

严弘文却不是来找她的,他站在婆子面前,冷面冷语,口气中隐隐带着几分威胁,“说!谁先发现人没了的?”

婆子扑通跪在地上,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是小丫鬟,她来找夫人,说老爷不行了。夫人不信就立刻赶来看,结果老爷已经咽气多时了!”

“老奴说的句句属实,少爷饶命啊!”

婆子越嚎声音越大,严弘文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幽幽说道:“不想死的话就把嘴闭上,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多半句就给爷滚!”

婆子惊的差儿点把舌头咬断,死死闭着嘴疯狂点头。

“那丫鬟招了吗?”

严弘文看着已经晕死的丫鬟,地上星星两两都是血迹,不耐烦地问道。

婆子不敢胡乱开口,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说。

熙云公主叹了口气,生怕婆子被吓坏,什么都问不出来,“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只要说实话,驸马不会为难你。”

婆子还算是个机灵的,会意之后立刻说道:“丫鬟喊冤,但夫人根本不听,就让人把她打了个半死。”

越说声音越小,这婆子说着还不忘看着严夫人的身影。

熙云公主对此事能查出结果并不十分乐观,这件事疑点太多,要想查清楚就必须从丫鬟身上下手。

只是这丫鬟能不能活过今日都是未知数,更不用说从她嘴里套话了。

严弘文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是他比熙云公主更加纠结,因为他不确定问出的答案会不会是自己想要的。

纠结片刻,严弘文咬了咬牙,吩咐道:“去找大夫来,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这条命!”

婆子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对上严弘文看死人一样的目光时,她立马磕起头来,“老奴知道了!老奴这就去!”

严弘文在院子里的动作,严夫人并没有察觉,她还在安排下人去准备后事。

她的时间太紧张了,必须尽快把严景松的尸体处理干净,她才能安心。

严弘文重新回到屋内,一步步走到严夫人身边。

“母亲,一会儿大夫就来了,我有些话要问那丫鬟。”严弘文声音不大,但语气却不容商量。

严夫人讶异地看着儿子,满脸不可思议,平静了半晌,她提口气道:“当务之急是给你父亲办好丧…”

“丧事!”严弘文疾声打断,“母亲您别再说了!我不想听!”

严夫人愣住了,看着突然爆发的儿子,心底那股惧怕又一次涌上,“那你想怎样?”

“丧事要办,但事情的原委更要查!”严弘文语气不容置喙。

严夫人被他的突然惊吼吓到,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至于怎么查,母亲就不用管了,这事交给我去办。”严弘文硬邦邦地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儿子一定会把父亲的后事办得风风光光。”

第六百八十章 郊外

严夫人像是没听懂似的,“你说什么?”

“儿子会负责好父亲的丧事。”严弘文又重复了一遍。

严夫人立刻反对,“不行!你才刚回来,万一让人发现怎么办?”

严弘文却不甚在意,“其实我早已经回到京都了,如今就在公主府休养。”

听到这话,严夫人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忧心忡忡,“我忘记问你,你不是在西北赈灾吗?为、为何会突然回来?是受伤了吗?你没事儿吧?”

因严景松的死,严夫人甚至连儿子突然出现都抛掷脑后。

她是真的乱了阵脚,真的乱了!

严夫人的担心写在脸上,严弘文只能先略微软化口气,安慰了几句,“个中缘由,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说跟您听。”

“那你…”严夫人眼中还有化不开的担忧。

“我本意明日也要进宫面圣,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人已在京都内。”严弘文看穿母亲的心思,“既然没想瞒,什么时候出现在人前都是一样的。正好趁着给父亲料理后事,提前告诉所有人,我回来了。”

严夫人又问道:“那皇上那边怎么办?”

“无碍,大不了拖后几日。我回到京都也有一段时日了,那都能等,更何况是这几天。”

严弘文的语气平静,听不出半点急切之意。

“等不得啊,丁忧三年,你、你可怎么办!”严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自己做事实在太过鲁莽。

而她之所以下药让严景松慢慢死去,也是怕守孝三年,对严弘文的仕途有太大的影响。

可偏偏,严景松却突然死了!

比起旁的,严夫人更关心严弘文的安危和未来的仕途。她想抓着严弘文把西北的事问个清楚明白,但严弘文话都说了,她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

严夫人虽有怨言,但不得已还是只能听儿子的话。

熙云公主默默站在他们母子俩身后不远处,静静听着情况发展,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到这种时候,熙云公主也没了底,想找个人商量商量。

沉思片刻,她的心中只只剩下一个最合适的人选了。

徐若瑾。

可是熙云公主一早就得了消息,徐若瑾和梁霄带着一整个郡主府的人去城外春游了。

事情偏偏这么凑巧,都赶到一块去了!

严家出了大事,不论从哪方面考虑,熙云公主都想让徐若瑾知道这个消息。

万一是有人暗中策划,知道得越早也能做好万全准备。

来不及想太多,熙云公主转身对跟自己来的公主府的下人小声耳语了几句。

下人得令之后转身就离开了。

郡主府的队伍此时也已经来到了郊外。

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徐若瑾哄着怀里的悠悠睡觉,随口问了一句,“到了?”

正好,马车外传来梁三的声音,“四爷,郡主,到了。”

徐若瑾听着回禀,当即掀起车帘朝外看去,看到眼前的美景,山光湖色,徐若瑾忍不住感慨地赞了一声“好美”。

她大概是太久没有出门了,就连路边微微发苞的枝芽,和路边朝气蓬勃的嫩草,都会觉得可爱无比。

徐若瑾的心情一下就变得明媚起来,她迫不及待地深呼吸着,感受着空气中植物的芬芳。

“真的有春天的气息!你闻到了吗?”

徐若瑾像个孩子似的拉着梁霄的胳膊,非要让他和自己一起深呼吸。

梁霄眼神宠溺地看着徐若瑾兴奋的小样,轻轻握住她的手,拉着她走下马车。

刚一下车,方妈妈就从后面走过来,笑着自然地从徐若瑾手里接过悠悠,“郡主您好好玩,小主子交给老奴吧。”

徐若瑾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抱着悠悠时间久,确实有些手臂发酸了,“辛苦方妈妈了!”

方妈妈笑着摇头走到相对安静的另一边去哄小悠悠了。

后面马车的人也都从车上下来,三五成群,结伴而行,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梁三带人把马车和马匹都拴好,才回来和梁霄复命。

梁霄略一点头,他们就四散到各处,明里暗里地保护着。

虽然已经初春,暖风阵阵,但这里是山泉之地,要比别处,尤其是城里要凉上几分。

徐若瑾却浑然不觉,只觉得这风吹到脸上格外舒服,更别说,风中还夹杂着草木的清香了。

阳光正好,春归的鸟儿清脆的鸣叫声仿佛就在耳边,让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郡主府的几个小家伙们也都像是撒了欢似的,在山野间跑来跑去,看什么都觉得好玩。

老爷们儿们都商量着去打野味,骑上马就往山林深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