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

熙云公主虽然想不通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本能地站出来解了围。

“还没来得及问你。”熙云公主微笑看着严弘文,“你怎么回来了?”

严弘文回神,收回视线看向熙云公主,解释道:“你走得太匆忙,我放心不下,就回来看看。”

他没有任何犹豫地说出这番话,让熙云公主先是一惊,紧接着就是一股暖流划过心里。

“那严府怎么办?”

她还挂念着那些滔滔不绝的官夫人们,当然还有严夫人,这些都是熙云公主所担心的。

严弘文点头安抚道:“我都安排好了。那些官夫人见你不在就都告辞了,严府也正好闭门谢客。”

熙云公主了然地点头。她不在严府应酬,严夫人也不能出来,严弘文自然是懒得应付那些聒噪的官夫人们的。

严弘文没有告诉熙云公主,其实那些官夫人都是被他打发走的。

虽然严弘文没有直说,但他冷冰冰的面孔,还有生人勿近的气场,官夫人也不会自讨没趣地继续在严府待着。

官夫人们离开之后,严弘文也没有浪费时间,坐上马车就直奔公主府而来,正好和徐若瑾在路上遇见。

只是严弘文当初没想到徐若瑾步行赶到郡主府是因为蒋明霜。

这么多年过去你每次看到徐若瑾都能够想到当初在中林县时的她,无论身份地位和经历有多么大的变化,她似乎仍然是她…

这一点,严弘文自诩完全做不到。

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严弘文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

这一点负面情绪转瞬即逝,却被熙云公主看在了眼里。她按捺下心中的疑惑,神色淡淡地站在一边。

“我这便回了,公主与驸马忙吧,告辞。”

徐若瑾说了告别的话,熙云公主立即道:“我送你。”她余光看了严弘文一眼,自知此时严弘文去送不太妥当,只能她出面才最合适。

严弘文轻轻的长舒口气,侧身让开,徐若瑾便上了暖轿直奔二门,梁拾的马车早已等候在公主府的二门处。

徐若瑾顿住脚步,转头看着熙云公主,嘴角带着浅笑,“就送到这吧,我先回去了。辛苦你照顾明霜。”

熙云公主摇头,“都是我该做的,反而是你…”

她颇有几分担心地看着徐若瑾。

徐若瑾聪明,自然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她撇撇嘴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你还不知道吗?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听听就过去了,郡主府行得正坐得端,没有什么好怕的。”

看着徐若瑾信心满满的模样,熙云公主也露出笑容。只是还有一件事困扰她,去犹豫着不知该怎么问出口。

徐若瑾也有些奇怪,“你今日是怎么了?有话直说就是,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故意开玩笑逗熙云公主。

熙云公主眼神带着几分嗔怪,但嘴角的笑容却略微收敛了一下,神情也正经了些。

徐若瑾似乎意识到问题不小,就也跟着正色了几分。

“我看驸马有点不对劲,”熙云公主在心里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谨慎地开口了。

“怎么了?”

徐若瑾不疑有他,跟着追问了一句。她以为是严弘文安分了没几天就又打回原形了。

熙云公主定定地看着徐若瑾,抿着嘴,试了几次才开口,“他看你…”

她本想说严弘文看徐若瑾的目光有些不对劲,总是像有话要说。而且徐若瑾的态度也有些耐人寻味,冷冰冰的全无回应。

熙云公主想起之前徐若瑾和严弘文二人之间的种种,似乎明白了什么。

在她的记忆中,徐若瑾好像莫名其妙就对严弘文没什么好脸色,甚至是敌意。

但徐若瑾从来没有当着熙云公主和蒋明霜的面说过严弘文的一句坏话。

就像刚才,熙云公主只不过模棱两可地提起严弘文而已,徐若瑾几乎是本能就有些抵触严弘文。

熙云公主不知道徐若瑾这算不算是对严弘文的偏见。她更想弄明白徐若瑾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所以思虑再三,熙云公主还是决定把这段时间困扰她的难题明明白白地问出来。

但是熙云公主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剧烈的拍门声。

徐若瑾显然也听到了,她扭头朝大门方向看去。熙云公主也暂时先将话咽下,注意力被吸引到了门口。

拍门声急促,而且还伴随着吵嚷声。

熙云公主皱眉,徐若瑾也嘀咕了一句,“谁在外面?”

眼看外面拍门的声音还没有停的意思,熙云公主正要派人去看看,就见一个神色略带慌张的小厮跑过来禀报。

“公主,是严府的严夫人来了!”

徐若瑾和熙云公主都恍然大悟,随即又都有些奇怪。

“她来干什么?”熙云公主问小厮。

小厮五官都要拧到一处去了,“小人也不知,严夫人二话没说就来砸门,小人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来问您。”

看着哭丧着脸的小厮,熙云公主有些惊讶,不禁皱起眉头,“具体什么事情没有说。”

她此时不是应该在严府的院子里吗?而且熙云公主已经明令下人看护好严夫人,严夫人是怎么出来的?

熙云公主一头雾水,更不知道严夫人来这儿要干什么。但是她的预感告诉自己,不会是什么好事。

徐若瑾也沉思片刻,听着恼人的拍门声,沉着地对熙云公主说道:“别让外人看了笑话,把门打开就是。”

熙云公主原本还有些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听到徐若瑾这么说,便吩咐下人把门打开。

小厮得令,小跑着去迎请。

严夫人的暖轿很快便到,撩起轿帘子,那张略有些狼狈和狰狞的脸就出现在几人面前。

第七百二十三章 撒泼

严夫人一眼就看见了徐若瑾,死死盯着她,好似只停顿片刻就朝着徐若瑾冲了过来,“居然是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还敢出现在公主府,都是你害的,我有今天,全都是你害的!”

熙云公主惊愕呆住,没想到严夫人会突然发了狂,还根本来不及反应,严夫人就已经冲到了近前,她见势不好慌忙吩咐丫鬟小厮,“挡住她!”

周围几个小厮也都愣住了,听到熙云公主的声音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急急上去就要扯严夫人的胳膊。

他们一开始还有点下不去手,毕竟严夫人的身份摆在那。

而且严夫人这副模样看起来就不怎么正常,好像发癫似的让人打怵,他们哪见过这种阵势?等他们回过神上去阻拦时,严夫人已经张牙舞爪地到了徐若瑾面前。

徐若瑾仍旧十分淡定地站在原地,连躲都不躲,冷冷地看着严夫人,一脸漠然。

“若瑾,你快点儿躲开!”

熙云公主的惊呼,徐若瑾就好像没听见似的,反而是严夫人尖利而又歇斯底里的声音响起,“徐若瑾,你不得好死,我掐死你,我要杀了你!”

小厮婆子们上前,将严夫人紧紧的拽住,严夫人动弹不得,两只胳膊抡圆了要抓徐若瑾的脸,但是一点都碰不到。

徐若瑾还是一样站在原地,就像看跳梁小丑似的看着严夫人。

熙云公主回神,急忙快步过去拉着徐若瑾的手退后几步,和严夫人拉开足够的安全距离。

徐若瑾也不反抗,随着熙云公主的动作退开站定。

“你没事吧?”

熙云公主忙着检查徐若瑾的脸还有身上。

徐若瑾摇头,“我没事,不用担心。”

熙云公主看徐若瑾没有外伤,也松了口气,拍拍胸口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然我也没法和梁霄交代了。”

徐若瑾微微一笑,神色和缓了片刻。

熙云公主对徐若瑾说话时候的关心和笑意,在看向严夫人的时候就瞬间变得冰冷。

几个小厮也都冲上去拉着严夫人,婆子一个人也支撑不了多久。

婆子气喘吁吁地拉着严夫人,嘴上不断地劝着,“夫人!您冷静一点啊夫人!这儿是公主府!”多余的话她也不敢再往下说,只希望这两句提醒能让严夫人清醒过来。

但严夫人显然被怒火冲昏了头,根本听不见周围人说的任何话。她的眼里只有徐若瑾一个人,张嘴闭嘴都恨不得徐若瑾去死。

“你这个贱人!坏种!你丧尽天良!”

严夫人的叫骂不断,声嘶力竭,脖子上青筋暴起,扯着嗓子,说出来的都是污言秽语。

熙云公主皱眉看着严夫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注意你的言行,堂堂严府夫人,不要失了体面。”

严夫人虽然已经疯疯癫癫,但听到熙云公主的话却出现了一瞬间的安静。

“公主不要被她骗了,她心里是绝对不会对你真心实意的好,她就是揣着一肚子阴谋诡计,等着看严家的热闹,让严家彻底的倒台,那才是她最终的目的啊!”

“你不要再胡说,这里乃是公主府,与严家无关!”熙云公主当即站出来把关系澄清,她不希望严夫人的疯癫,影响自己与徐若瑾刚刚缓和的关系。

严夫人却面色一变,嘶吼似的哭嚎着,“公主!您信我,您一定要信我啊,老爷就是这个贱女人害死的!”

她奋力斥骂着徐若瑾,身体不断挣扎,但却动弹不了分毫。

“你们放开我!让我掐死这个贱人!”

严夫人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办法,熙云公主担忧地看向徐若瑾。

她也担心徐若瑾会被严夫人这些话影响,毕竟被一个泼妇这么泼脏水,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

徐若瑾察觉到熙云公主的视线,平静地摇了摇头,“你放心,我真的没事儿。”

她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也没有必要和严夫人澄清,对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根本无所谓。

难不成咬了狗一口还要咬回去不成?那不是她徐若瑾的作风。

熙云公主看出徐若瑾的“无事”并不是敷衍,心也慢慢定下来。

徐若瑾都不把严夫人的话往心里去,熙云公主也告诉自己不要太在意。

但纠缠不休的严夫人却没有停止谩骂。

熙云公主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泼妇一样的女人,就是严府的夫人,而且还是辅国公府的嫡系千金。

但是现在,严府人的一言一行甚至还不如市井村妇。

严夫人看熙云公主有心偏帮徐若瑾,气急败坏地对着公主吼道:“公主你绝对不要相信她说的话!她迟早要把所有严家人都害死!”

“住嘴!请你自重。”熙云公主厉声打断严夫人的话,“记住你的身份,若瑾对我如何,我心知肚明,更有分辨是非的眼力,何况若瑾是大魏郡主,是我皇兄的义妹,那便是我的干姐姐,你知道你刚才的一番辱骂和诽谤已经犯了死罪,你知道吗?!”

听到“死”字,严夫人呆愣了片刻,但很快就梗着脖子继续嘴硬道:“我说的句句属实,就算是皇上来我也不怕。”

严夫人声音越说越大,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熙云公主见严夫人怎么说都不停,但她的身份让她说不出太狠的话,但盯着对方的眼睛却像冒火似的。

“公主如若不信,那我便以死明志,她已经害死了老爷,早晚也会害死弘文的,她一定会害死弘文的!”

严夫人仍旧不依不挠,徐若瑾不说话她就得寸进尺。

熙云公主本来就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但是听到严夫人故意提起严弘文,就再也不能忍了。

严弘文从西北回来险些丢了性命,如若不是徐若瑾,恐怕自己和蒋明霜都成了孀居的寡妇!

可此时严夫人还在口口声声说徐若瑾会害死驸马?这让熙云公主怎么忍?

“此事与驸马无关,我劝你最好谨言慎行。不然的话,驸马的前途迟早会毁在你的手上!”

熙云公主却毫不嘴软,冷眼看着严夫人。

如果说之前因为顾及严弘文所以给严夫人留着面子,但这点面子也被严夫人自己消磨殆尽了。

第七百二十四章 直说

“公主,要是有一日严府被她给祸害没了,”严夫人食指直直地指向徐若瑾,恶狠狠地说道:“那公主府就会是下一个!”

严夫人的尖利叫声格外刺耳,熙云公主更觉得难以忍受。

她以前也知道严夫人刻薄不讲道理,但却没想到会是一个这么歇斯底里、胡搅蛮缠的人。

熙云公主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她想要开口反驳却被一边的徐若瑾拦住了。

徐若瑾伸手挡在熙云公主身前,熙云公主不解地看着她,徐若瑾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严夫人也看到了徐若瑾的动作,心中更气,恶毒地说道:“贱人生的种还是贱人!和你那蛇蝎娘一个德行!忘恩负义!没有人性!”

徐若瑾微眯双眼看着严夫人,“说别人之前最好先看看自己!”

“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严夫人似乎是没有料到徐若瑾会突然还嘴,一时有些错愕。

徐若瑾不屑地瞥了严夫人一眼,下巴微抬,居高临下地说道:“管好严府的事再来说别人吧,也不怕让人看笑话?无论严府还是严弘文,脸都被你丢尽了!”

“丢脸的不是我!是你!”严夫人言语苍白地辩驳着。

徐若瑾的气势完全不落下风,也没有像严夫人似的大喊大叫嘶吼不停。

“严景松到底是怎么死的,只有你最清楚。”

徐若瑾不紧不慢地说出这么一句,眼神锐利地看着严夫人。

严夫人心里一沉,心脏仿佛骤停一般。就只是被徐若瑾看着,她都感觉好像喘不上气来。

“你什么意思?你别在这里颠倒是非!全京都的人都知道老爷就是梁霄派人杀的!”

之前严夫人说了半天都是在说郡主府和徐若瑾的不是,但这次已经点名道姓说到了梁霄头上。

徐若瑾自然不会继续忍下去,“有证据吗?还是说严夫人有第三只眼看到了?没有的话,就请闭嘴。”

徐若瑾一本正经地说着会让严夫人听了吐血的话。

严夫人被徐若瑾说的一愣一愣的,张口就来,“我才不管那么多!整个京都…”

“那你就去找人来,带到这里来,我倒是要亲自问问,说的是不是真的!”

徐若瑾毫不客气地打断严夫人的话。

严夫人被徐若瑾一顿抢白,脑子还有点懵,“我凭什么找人?我是受害者!要找也是你们去找!”

徐若瑾见严夫人没脸没皮的死赖到底,嘴角带着嘲讽,“那我要是找来证明严景松是你害死的人证怎么办?一切后果你来承担?你若点头,我这就去找。”

“你!”严夫人没想到徐若瑾居然会顺着自己的话说,而且徐若瑾突然提到严景松是自己害死,让严夫人心底涌起一股恐惧!

因为她的确是给严景松下了药,可惜却不是毒死他的药,但他却真的死了!

这是严夫人心里始终不能解开的心结,甚至已经成了魔,如今被徐若瑾揭开这层伤疤,她怎能忍?

徐若瑾仍旧不慌不忙,鄙夷地看着严夫人,像是在嘲笑对方连这点胆量都没有。

严夫人嘴唇哆嗦几下,指着徐若瑾,似自言自语,声音如同蚊吟,“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年为什么没有掐死你!”

熙云公主本想找人把严夫人强行的拖下去,可还未等开口吩咐,就被严夫人的话镇住了。

当年?掐死徐若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她听错了?还是…

她脑子里来来回回转的都是严夫人的那句话,越发糊涂了。

“母亲!你在这儿干什么!”

众人身后传来略带惊讶的颤抖男声。

严夫人的话被人打断,满脸怒容地看去,却正好看到严弘文不可思议的眼神。

她似有满腹委屈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弘文啊!你可来了!娘要被人欺负死了啊!她不想让娘活,也要害死你!严家都要被她祸害了!”

严夫人声泪俱下地对严弘文哭诉着,严弘文快步走到严夫人身边,脸色很难看。

“我不是让您在严府好好待着吗?您为什么要到公主府来闹事?”严弘文厉声质问严夫人。

他原本在蒋明霜的小院儿陪着她说话,一切都十分顺利。他看着蒋明霜日渐半大的肚子也十分满足。

就快要做爹的喜悦让严弘文心中那点失望也得到了抚慰。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觉得这样简单的生活也十分美好。

尤其是严弘文将手轻轻放在蒋明霜肚子上,感受着那偶尔的轻微震动,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温暖,蒋明霜的脸上也一直挂着浅淡的幸福笑意。

但小厮却突然敲门打破了这份宁静。

下人们都记得熙云公主的吩咐,所以没有人当着蒋明霜的面说,而是特意把严弘文叫出院子。

严弘文听说是严夫人来公主府大闹,一个头更是两个大,他尽量淡定地和蒋明霜交代了几句,就马不停蹄地赶来这里。

特别是听到严夫人的口无遮拦,严弘文太阳穴突突地跳,恨不得立刻让严夫人闭嘴。

严夫人本以为看到儿子就是看到救星,但没想到严弘文劈头上来的口气就让她彻底懵了。

“你、你说什么?”

严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严弘文声色俱厉,不容置疑地对严夫人说道:“母亲,父亲过世,您伤心过度,儿子体谅您,您也累了,我让下人送您回去休息,您还是好好修养,不要再胡乱说辞,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

严弘文咬死了“误会”二字,更把严夫人所说归吝为她伤心过度。

严夫人依旧不依不挠,使劲扭动着身体就要挣脱周围人的钳制,“不!我不累!我根本就没有胡说,我要把当年的事都说出来!我们严家为他们做了这么多,凭什么落得这个下场?!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严弘文恼羞成怒,狠狠抓着严夫人的手腕,“不许再说,回!去!”

最后这几个字严弘文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因为他意识到母亲真的是疯狂了!

第七百二十五章 疯子

“弘文,你不要被她骗了,你知道她的娘是谁吗?这个死丫头的娘就是…”

严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手腕一阵剧痛,她的身体弓成煮熟的虾子,犀利地叫出声来。

她满脸难以置信,强撑着身体抬头看着站在一边的严弘文。

这还是自己的儿子吗?

这还是她一直疼爱宠溺的弘文吗?

这一瞬间,严夫人似乎也感觉不到手腕上的疼了,她的心彻底凉透了。

“你居然这么对我?我可是你的娘,你的亲娘,你居然帮着外人”

严夫人嘴唇哆哆嗦嗦地说着,她满脸都写着不敢相信。

“母亲,我说过让你不要再说了!”严弘文凑在严夫人耳旁,将声音压得极低,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威胁。

他没想到母亲会如此歇斯底里,居然要说出徐若瑾生母的身份!

若是那个名字一出现,莫说是自己,连带着严家的所有人、包括自己与熙云公主、与梁霄和徐若瑾之间都会出现不可想象的麻烦,这哪里是一时之气可以平复的?

那简直比天打雷劈还要难捱,母亲这是怎么了?!

严夫人看着儿子赤红的双目,失望甚至多于惧怕。

“我是你的娘,你居然这么对我,你…居然这么对我!”严夫人满脸都是泪水,狼狈不堪地质问着严弘文。

严弘文听着严夫人说出的每一个字,眉毛乱跳,死死咬着牙,全身都在用力克制着,怕自己会做出什么傻事追悔莫及。

严夫人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拽着她的婆子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彼此,不知接下来该怎么才好。

熙云公主此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她虽然之前就隐隐有了预感,却没有想到…

她下意识看向一边的徐若瑾。

但徐若瑾的神情依旧如常而且淡定,似乎完全不在乎严夫人的话,她和严夫人口口声声提到的人没有一点关系。

熙云公主的心情一时之间有些复杂,也有些六神无主,甚至不知道该在脸上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严弘文的余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他反而比之前还要沉着和冷静,面无表情地看着严夫人。

严夫人从来没有见过严弘文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她这次是真的害怕了。

严弘文却依旧冷着一张脸,转头看着院子里所有的人,无比平静地道:

“今日太医来看过了,母亲因为受的打击太大,精神已经不正常了,你们由着她跑来公主府,这笔账我们稍后再算。”

严弘文淡淡地找寻了理由,没有一点犹豫,声音也听不出一点喜怒,更透着无奈的伤悲:“所以我母亲说的话,各位都不需要放在心上,她已经疯了,说的话也都是疯话,都记住了?”

这番话说完,严弘文连看都没看严夫人一眼。

严夫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严弘文,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自己儿子嘴里说出来的。

严弘文,她的亲生儿子,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疯了?!

严夫人就像失声了一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嗓子眼里如火烧一般难受,连呼吸都只能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声音。

严弘文却充耳不闻,眼神依旧冷漠,面无表情地吩咐道:“把夫人先带下去,稍后我亲自送她回严府。”

旁边的婆子好像都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一番,谁都没有答应,也没有人动作。

“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严弘文冷冷地扫了一眼,婆子们俱是浑身一凛,重重打了几个哆嗦,也不敢耽误就手下使劲儿,把严夫人生拉硬拽地拖下去了。

严夫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拖走很远,待她回过神来谩骂严弘文时,无论听见还是没听见,所有人都装作充耳不闻,仿若真当严夫人是疯了。

因为下令的是主子,再看瑜郡主和熙云公主的脸色,显然此事不是她们能够关心好奇的,那是真容易丢了脑袋和小命啊!

感叹几声,人们只当此事从未发生,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府上还有很多事要忙的…

熙云公主站在一边目睹了整个过程,她愕然地看着严弘文如何冷面无情地下命令,又是如何将严夫人推到了万劫不复的另一面。

她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样陌生,她似乎已经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

徐若瑾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严弘文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严弘文会做出这种事,徐若瑾一点都不意外,严夫人很快就被拖走,原本还闹哄哄,吵得不可开交的院子,瞬间就变得安静无比。

气氛也变得有几分诡异。

熙云公主控制不了脸上的失望,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严弘文,只想当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不自觉轻轻挪动了几步,离徐若瑾更近了一些。

严弘文没有察觉到熙云公主的动作,反而松了口气,把严夫人这个大麻烦暂时解决了。

只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他必须快些想办法把严夫人安置好。严弘文长舒了一口气,面部线条也缓和了不少,重新恢复成之前的模样,主动走向熙云公主。

但熙云公主察觉到严弘文的意图之后,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轻轻靠在徐若瑾身后,

严弘文看到熙云公主的动作,脚步一顿,神情也僵住了。

徐若瑾斜了一眼身边人,身体微微向前,半挡在熙云公主身前。

严弘文的视线自然地落在徐若瑾身上,对上她冷冰冰的视线。

熙云公主不敢和严弘文对视,她怕从对方脸上再看到那份陌生。

刚才那一幕闹剧,让熙云公主想明白了很多事。但所有事凑在一起,她的脑袋里还是一团乱。

她想把所有事都搞明白,但又怕知道了真相的自己会承受不住。

在这种时候,熙云公主本能地躲在了徐若瑾的身后,她只能相信徐若瑾一个人了。

严弘文想要解释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刚才那一幕无论谁看都不会站在他这边。

毕竟他刚刚把自己的亲生母亲说成是疯子,还不让她在众人面前说出真相…

可若不这般做,他还能如何?

紧紧地攥着双拳,严弘文除却心中苦涩之外,再看看阴云密布的天,他分毫感觉不到春季的焕然优美,反而是冷冷的春风刺骨,让他第一次觉得日子是这样的难…

第七百二十六章 来人

一场闹剧结束,徐若瑾也不想在公主府久留。她没有话和严弘文说,严夫人的话已经说得足够明白,她以后也不想和严府有任何瓜葛。

不管严弘文是如何想的,徐若瑾是不伺候了。

而且徐若瑾看出熙云公主的神情多少有些矛盾彷徨,剩下的时间还是应该交给公主自己去想,她不会过多解释一句。

而且,这件事突然爆出来,熙云公主和严弘文之间也有不少事情需要解决。

既然如此,徐若瑾就更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徐若瑾轻声和熙云公主说了一句,转身就走,至于院内的其他人,徐若瑾连理都没理。

严弘文看着徐若瑾离开的背影,却没有说话。他还有烂摊子没有收拾,让严夫人胡搅蛮缠一顿,他是没有脸面再叫徐若瑾留下了。

熙云公主也十分疲累,有心想要和徐若瑾说几句话,但也不知道如何开口,现在不是个好时机,总要等这次的风波平静下来。

徐若瑾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哪怕是看了一出热闹的荒诞剧,无论是严夫人或是严弘文,都和她没有关系。

但严夫人却触碰了徐若瑾的底线。

徐若瑾在乎的人,就不会允许任何人胡说八道。

严夫人把严府遇到的所有麻烦和不测都归结到徐若瑾头上,这些徐若瑾都不在意,反正别人怎么说都是别人的事,如果她事事都要管,都要生气,岂不是要累死自己?

但是不作回应却不是她好欺负,严夫人得寸进尺说个不停,徐若瑾都能当她的话是耳旁风,可是牵扯到朝霞公主,徐若瑾就不会再好脾气的忍耐下去了。

无论如何,那都是自己的生母。

严夫人居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贱人”个,更口无遮拦的说着自己的生母?

所以对顶那几句,徐若瑾没有丝毫后悔,如若不是严弘文出现把事情强硬的制止住,徐若瑾也不敢猜测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起码,不会这么痛快的离开,她今日本就为蒋明霜而来,明霜没事,她早就该回去了。

徐若瑾走着,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院子下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不过徐若瑾早就习惯了,她来的路上也是这么被“瞻仰”过来的。

郡主府的马车已经等在门口了,梁拾似乎已经知道公主府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早已备好马凳,只等徐若瑾上了马车便能立即离开。

徐若瑾上了马车,梁拾驾车准备驶出公主府,孰料公主府的大门正由外向内推开了。

“贤妃娘娘到——”一声尖锐的唱名,让梁拾不得不回头请示,是否要停下车。

徐若瑾朝其点了点头,梁拾将马车停在一旁,徐若瑾下车迎候贤妃娘娘的到来。

贤妃的车辇从外款款驶进公主府。

徐若瑾淡淡地望过去,未等为贤妃行礼,就看到跟在贤妃之后的姜婷玉。

队伍挺长,在贤妃车辇和姜婷玉轿辇之后,还有几位贵妇打扮的夫人。

其中几个官夫人徐若瑾还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太阴县主的葬礼上都打过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