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是为她释疑,可那句“姬妾成群”,委实有些可有可无。

她眨眨眼,果然顺着他引领,不禁叹然道,“侯夫人?原是如此。”他暗指覃氏不容人,手段不光彩,她哪里听不出来。

可到底,因着他那句提醒,她撇嘴嘀嘀咕咕,“说来也不能全怨她。”

七姑娘一脸“妾身会听您的,不与她深交。却也不认为这都是侯夫人一个人的错儿”的小模样,顿时便取悦了那人。

满意将她往身前搂了搂,见山风越发大起来,抬手为她戴上兜帽,转身自春英手里接过诜哥儿。解开氅衣前襟,将小儿裹在里头,护得更严密些。一手牵她,一手抱小儿。

这姿势他熟练得很,做过千百遍,习惯深入骨髓,一抬手,自然而然,手便落在了该在的位置。

**

京城当中,大选如火如荼进行着。远在胶州的秦王府,今儿得了京中回复的书函,秦王阅过,一刻也不耽误,将信往烛台前一递,不消片刻便付诸一炬。

沉寂几年?

也罢,他便继续当他的闲散人,有他那城府莫测的表弟在,至少眼前这三五年,他当可安枕无虞,大可坐享其成。

若是再往前数些年,他未必肯全心全意信了顾衍。可事到如今,知晓太多顾衍因那妇人改动初衷,也由不得他不放下心防,多信他三分。

尚记得当初,先王还在位时,那人自外面游学归来,准备领先王派给他的差事。

一日,他亲到顾昭仪宫中请安。竟是专程而来,只为讨要几匹内务府新送到各宫的缎子。且专拣了颜色嫩的挑,鹅黄、淡粉、湖蓝,一个不落。那人仗着顾昭仪有心拉拢,倒也不见如何客气。

顾昭仪愕然,玩笑似的试探他,“瞧着不似郡主爱的颜色。世子可是在外头另有了人?”

那人也不否认,眉头微蹙,似不悦顾昭仪将他此行的目的,与幼安扯上干系。埋头整理绣银边的袖口,不接话,倒是大方谢过顾昭仪赏赐。

见他从容自若,自顾谢恩,顾昭仪白他一眼,佯装恼怒。

“先头两年,你人不在京中,却命周准进宫,屡次持信,向本宫讨要女儿家玩意儿。本宫知他是听你命办差,没你准许,周准那人,嘴最是严紧。本宫便是问了也是白问,便从不与他为难。如今倒好,你亲自过来,若然再这么藏着掖着,将姑母当了外人看,便甭指望本宫再一如既往惯着你,叫你得了这缎子去。之于能叫世子你亲自走这一遭,想做了衣裳送给人家那位姑娘,想来也不差这一件儿穿戴,随意换一身,也不至损了她容色。”

这话分明是顾昭仪有心激他,可那人却一反常态,静坐着,姑侄两个僵峙半晌,那人终是让步,板着脸,无奈认下顾昭仪“外头有人”一说。

至于姑娘是哪里人,家世如何,那人只字不提,硬是不肯透露半分。

顾昭仪拿他没撤,只换着法子,追问多些。“那你说说,那姑娘生得如何,性子可好,家中排几?”

第四一五章 润物细无声(大结局下)

那日在顾昭仪宫中磨蹭许久,硬是没从他嘴里掏出半句有用的话来。

公子丹一副颇为扫兴的模样,缀在他身后,懒懒打个呵欠。纵是失仪,也自带一股风流的美态。

见公子丹如狗皮膏药般粘着他不放,仿佛拿定主意,要跟他回衙门。那人眉头轻皱了皱,脚下一顿,不悦赶人。

“公子府出门向右。公子自便。”

话里冷淡得很。

受他冷眼,公子丹也不以为意,反倒嬉皮笑脸贴上去。

“急甚?本公子自来便是闲人一个,回府也无事可做。”上前一步,抬手勾搭他肩头,俯身耳语。

“来来,这会儿也无旁的人在。你倒是大方些,与我说说,那女子可是生来绝色?比起父王近来宠爱的俪美人如何?”

听公子丹言辞轻佻,这般将她与后宫一杆子乌烟瘴气的女人做比,那人一瞬便寒了脸色。

分明还是个少年人,身上却透着股深敛的气势。只见他当即便拂开公子丹搭在他肩上的手腕,掸掸衣袍,像多嫌弃似的,也不搭理人,抬腿便走。

彼时公子丹也不过随口一句戏言,多半是有心逗弄他。可真当他甩了脸子,公子丹心底既得瑟,又有些隐隐发怵。

正欲上前打个哈哈,算是主动示好,揭过这出。却听那人似猜出他盘算,叫了软轿,弯腰踏进去,留下句不咸不淡的话来,轻易便将他敷衍打发。

“表兄还是休再纠缠为好。若非要追究,你权且当我喜爱舶来之物,她亦在此列。且男女相合,讲求姻缘,岂能轻易说得明白。”

说罢那人放下帷幔,唤上周准扬长而去。只留下公子丹怔在原地,莫名其妙:舶来之物?这比方好生怪异。之前他可是打听得一清二楚,那女子分明是土生土长,来历清白的江南人。怎么又跟“舶来”“海外”扯上了干系?

通常而言,“舶来”这字眼儿,只会在半甲子一次的大朝贡时,才会在京中被人沸沸扬扬的提起。与“舶来”沾边儿的,无不是大周万金难求,只能从海外寻来的珍贵香料、器皿。

怎么看,那女子与“舶来”都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处。

公子丹深疑,只当是那人心长得偏了,事事都向着她。故意拿话糊弄人,生怕时机不到,贸然泄露那女子底细,让幼安有机可趁,借八王府之势,伺机除掉这威胁。

却不知,那人这话,还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却也,似是而非。

舶来舶来,不知自何处飘泊而来。

讲的不正是“她”么?只是这其中的秘密,世上唯寥寥数人尔,即便她至亲家人,亦不得而知。

**

春末,此届大选落定。

正值各宫雨露均沾,繁花似锦,一片祥和之际,突兀的,自宫里传出道噩耗。

因住同一宫,朱婕妤疑似被庄容华过了病气,一日突而呕血,胸闷咳嗽,盗汗不止。不几日,人已病得面如金纸,似艰难吊着一口气,躺着,下不来榻了。

此症来势汹汹,御医诊过,如临大敌般,连夜回禀,称朱婕妤似染上肺痨。

消息一出,宫里哗然。怀王惊而下旨,命人封了华安宫。宫里一干人等,俱不得出。

七姑娘得知这信儿的时候,正在院子里抱着诜哥儿,边说话,边看冬藤几个剥豆荚。

“封宫了么…”七姑娘喃喃低语,眼神恍恍惚惚,落在空处。

不说这“肺痨”一夕之间来得蹊跷,单只是封禁宫门,华安宫上上下下百十来挑人命,怕是全都得赔进去。

深宫内院,险恶至斯。

夜里那人回屋,待得崔妈妈抱了诜哥儿下去,又屏退左右,毫不避讳向她直言,“此事乃是,那位手笔。”

他口里的“那位”,除了怀王,还能是何人?不过是扫除朱家在后宫之中,最后一个碍眼的人罢了。

她坐在杌凳上,埋着脑袋,细细替他搓洗头发。得他提点,琢磨清楚来龙去脉,了然“嗯”一声,明白他这是体谅她,才会破例的,在她面前提起宫里那些个见不得人的腌臜事儿。

毕竟,被冠上肺痨之名,禁在宫里的,还有一个他与她都彼此心照不宣的“庄容华”在。此事一出,华安宫上下,都绝难留下个活口。

到底是姜家人,他虽不喜姜冉,却也拐弯抹角知会她:他虽曾利用姜冉小产一事设计朱婕妤,却从未对姜家人,哪怕是姜家弃子,下过狠手。

他这点儿体贴,她亦是懂的。小手爬上他额角,感激般,亲昵捏了捏,算是回应。

他仰躺着,舒适闭着眼。嘴角微弯了弯。

“事毕,可悄然在宫外寻一僻静处,与她安葬。”

半晌,她在他头顶柔柔应一声“好。”仔细听,嗓音微哑,话却果决。

这才是她。心软,却何时何地,总记得分寸,识大体。他暗叹一声,不免对她心生怜惜。眼睛隙开条缝,直直端看她,仔细打量她神色。

想也知道,她对姜和有多孝顺,便对姜冉有多失望。

她眸里清清亮亮,见他望来,极快收敛起眼中的感概。路是姜冉自个儿选的,怨不得人。不愿他担心,掩饰般,屈指敲敲他脑门儿,似觉得这般近处,又是夜阑时分,直面他眼底在意,令她颇有几分难为情。于是嗔他一眼,命他闭眼。

“不许偷看,当心澡胰子伤眼睛。”

便真像那么回事儿般,抹了胰子的手,伸出一只,在脚边盛清水的木桶里荡一荡,洗干净了,迳直合上他眼皮。

这动作她做来娴熟,恰如当初,与他在花架子底下,也是这般被这人逗得羞了,她便胆大包天,捂他眼睛。

他似也忆起当日美好,嘴角的笑,越发潋滟。

那些昔年的旧时光,和乐融融,仿若都能入画。而今回味,除她一如既往,香香甜甜,令他沉醉。这画里,若能再热闹些,想她脸上笑颜,该是更加动人。

“阿瑗,再过一阵,便将诜哥儿交给乳母喂养罢。”

安静的内室,他忽而冒出这么一句,只叫她惊讶片刻过后,无需多想,很快便领会他用心。

这男人…

她出神盯着他安静仰躺着的身影,罩在烛台朦胧的光晕里。他听话闭着眼,一手安静放在腿边,一手却滑下去,垂在躺椅下边儿,默然无声,轻轻佻弄她腰间点缀的流苏。

这么一丁点儿小动作,由他做来,格外温软。

给诜哥儿断奶么?之前她也提过,可他不答应,夜里几番拉着她胡来,占尽口舌之便。今日却舍得松了口。

想着断奶之后,更有益于受孕。她瞅瞅他,再偷偷瞟一眼自个儿平坦的小腹。眸中轻轻柔柔,漾起渴望的华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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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大人待阿瑗的温情,我藏在点点滴滴中了。茶米油盐酱醋茶,最平淡的日子,最踏实的男人。

《盛宠》完结,希望,我是写出了和《宠妃》完全不一样的宠文。

接下来,补齐番外,大概还有几章,《盛宠》就正式完结。谢谢大家长久,真的是长久以来的支持,谢谢

《宠妃》番外 那些年,皇贵妃造的孽

眼看就到了替荣慧选驸马的年纪。皇贵妃娘娘背着人,提早拉了荣慧问话。

“迟迟欢喜怎样的驸马?今儿个你父皇前头议事,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迟迟尽管大胆说与母妃知晓,替你相看亲事时候,也能依照你喜好定下。”

一旁没建安帝看着,慕妖女言词大胆。

十四岁的小公主亭亭玉立,娇艳如花,果真跟皇贵妃娘娘像了七八分,十成十的美人儿。这会儿正偏着脑袋稍作沉吟。虽则稍有羞赧,回话却落落大方。

“母妃给迟迟挑个父皇那样儿的?”

皇贵妃娘娘瞪大眼眸,许久过后眯眼问她,“可是觉着母妃有你父皇宠着,这般日子十分安逸?”

根本无需多想,荣慧这丫头除了容貌,舒懒性情也跟她像极。自然,皇贵妃娘娘如何也不承认,小公主身上狡黠劲儿,跟她亦是一脉相承。按慕妖女说法,荣慧不老实,全赖boss大人根子不正。

眸子一亮,荣慧长公主很满意自家母妃的机敏。“是极。母妃有父皇宠着,日日里园子赏花,镜湖摸鱼,香樟树下晒太阳,无聊再逗逗兔子。几乎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神仙般的日子。迟迟很是喜欢!”

神情一滞,慕妖女头一回知晓,她堂堂皇贵妃,在荣慧眼中竟是这么个形象。历来好颜面的女人,顿时不干了。

若是今日应她,岂不是承认自个儿好逸恶劳?矮了前朝备受臣工赞誉的英明帝王,不止一头?

于是诚实进言的荣慧长公主,被皇贵妃娘娘逮在身边儿,色衽内敛,板着脸训诫良久。不仅矫正了公主殿下有失偏颇的言论,更彻底颠覆了荣慧心目中理想驸马的人选。

不过皇贵妃娘娘话说得很是婉转,且有理有据,乍一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迟迟只见到如今宫里日子和美,却不知母妃初嫁与你父皇那会儿,日子过得如何艰难。”痛心疾首,慕妖女抚着心口,似在回味。

“潜邸那会儿,你父皇还是大魏朝六殿下。位高权重,样貌英伟。府上妻妾成群,燕肥环瘦。”

“母妃,赵嬷嬷可说了,父皇自有了您,再无沾染旁的女子。”听母妃这话,总觉有抹黑父皇的嫌疑。自来跟建安帝亲厚的长公主,撅嘴儿替皇帝正名。

一指点在她脑门儿,慕妖女瞪眼。“一心就顾着维护你父皇,脑子笨是不笨?你怎地不多想想,那般多女人当中,为何你父皇独独待见本宫?”

“嗯?”理所当然,荣慧从未对此生出疑惑。“父皇欢喜母妃,自然待您不同旁人。”

轻嗤一声,皇贵妃娘娘显然不能赞同。

“若非本宫苦心用尽,能一见面就叫你父皇惦记上?大魏不说世家男子三妻四妾,便是外室也屡见不鲜。今儿也不避着你,嫁人之前总该你知晓。男子本性,极少有人甘愿只守着一个女人,执手终老。”

慕夕瑶突然发现,自个儿太过得宠,养得荣慧以点概面,认识上有了偏差。宗政霖视后宫如无物,却不代表是个男人都能如此。

“好好儿想想,你父皇那班得用的朝臣,连着你舅舅府上,后院是否从来就不缺女人?除去嫡子,各府庶出子嗣何时又少得了?”

这么一质问,荣慧果然露了凝重。看着她眼睛,十分专注点了点脑袋,得出个叫慕夕瑶险些跳脚的结论。“父皇殊为难得!”

慕妖女暗恨,boss大人收买人心太过了得。

“你父皇如何,暂且不说。先前跟你唠叨许久,便是要你明白,没有无缘无故的心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宠爱。本宫幼时教导你兄妹几人,付出与回报,并非就是定数。然则没有付出,空等的回报如同镜花水月。”

到底聪慧,荣慧仔细一琢磨,便明白了她这话用意。“母妃是想告知迟迟,父皇如今给的舒坦日子,跟最初那会儿母妃付出许多心力,脱不了干系?”

立马就露了笑,多聪明的孩子!皇贵妃娘娘搂着荣慧长公主,语重心长给了指点。

“你父皇人中龙凤,母妃能有今日,自然经历过一番不能为外人道的呕心沥血。然则迟迟不同,你身份尊崇,便是寻个本本分分,真心待你的夫君即可。旁的自有你父兄为你撑腰。”

驸马还没选定,皇贵妃娘娘已经给长公主支了招。

“如此一来,何必去为个处处出挑的男人,耗费十分心力,才能叫他放你在心上?不若寻个踏实人,三分手段即可。且一辈子安安稳稳,宠爱手到擒来!”

最末两句令长公主深有感触。荣慧埋头一盘算,母妃所言极是!有父皇跟太子哥哥撑腰,驸马什么的,能疼她就好。倘若再能不费功夫,疼她到骨子里,岂不更好?!

于是这日过后,建安帝再寻荣慧跟她提朝中栋梁,俊杰之才,长公主只一句话:“太冒尖儿的不要,累人!”

待得皇帝追问了缘由,已是黑沉着脸,对小妖精歪曲事实,教坏他女儿很是恼火。

不能为外人道的呕心沥血?皇帝只知道,有了这么个不省心的,便是呕心沥血,也该是旁的女人咳得心头血,跟小妖精全无干系!

那一堆强词夺理,完全是为自个儿挽回颜面的说辞中,唯独一句,稍微能叫他火气暂歇。听她那意思,她是倾尽心力,给了十成真心,才得他全心宠爱。

也罢,看在她无意中透露对他十分中意这情分上,教坏荣慧这事儿,便与她私底下计较,免她在几个小的跟前丢人。

于是大半年过去,皇帝信誓旦旦安荣慧的心。

“第五佾朝长孙,堪为荣慧良配。老实本分,可堪托付。”

真到了婚事定下,近处见过驸马,长公主委屈红了眼眶,跑毓秀宫跟皇贵妃娘娘告状。

“母妃,父皇不疼迟迟,竟伙同太子哥哥诓骗了迟迟。驸马分明样貌出众,身姿挺拔,满腹文采,狡诈不逊太子哥哥!这样的人哪里老实?日后那宠爱,还要如何手到擒来?迟迟不依,您快求求父皇,给换个能叫迟迟随意拿捏的才好!”

正巧在毓秀宫的皇帝跟太子,两人齐齐向倏然怔愕的女人看去。

太子面不改色,趁机告退。领着一脸震惊的太子妃登上轿辇,暗自庆幸大婚那会儿,还好没让母妃插手。如今由父皇指的这位太子妃…他尚且满意。

慕妖女讪讪而笑,手臂被荣慧挽住。皇贵妃娘娘可怜兮兮朝建安帝求救,眼里透出讨好求饶。却见那男人无比正经拿起奏折,唇角分明带着看好戏的调笑。

“手到擒来,随意拿捏”?一听便知出自她口。这词儿用得…很有些胆气。

晚些时候,倒该教她一教。

大魏天下,便是她“手到擒来”,亦在他“鼓掌之中”!

*********

特别卷:

许多年后,就在大魏举国哀痛,震惊于建安帝表现出对元敬敏慧周皇后用情至深,竟是比往日宠爱来得更为露骨深刻之际。

地府。

慕妖女惊讶瞪眼,对一点儿也不阴森恐怖的地方表现出足够的好奇。虽是魂魄,依旧与周遭格格不入。缭绕她周身的龙气,护她于方圆半尺之内,寻常鬼魅近身不得。

本是鬼差头头,硬被她套上个“马大人”称谓的白面小鬼,手上拿着杆缚魂幡。一看她靠近,不敢拘着她不说,竟还吓得倒退连连。

嫌弃看他一眼,慕夕瑶总算明白“胆小鬼”从何而来。

“娘娘您多担待些,歇息三日,总管大人便能替您打开转生门户。”

这位来历不凡,投胎转世自与旁人不同。马大人好言宽她心,就怕这位无端闹起来。

早听他说了缘由,慕夕瑶自家事自家清楚。也没再多为难他,就提了个十分合理的消遣要求。

于是半晌过后,手里捧着“往生镜”,慕妖女翘腿儿晃悠,挑眉不满哼哼。

“就不能给本宫男人多些阳寿?”这铜镜了得,竟能回朔时光,看破前世今生。

马大人苦着张脸,使劲儿摇头。这位造的孽,勾得皇帝对她念念不忘,以至折损寿元。如今又来凶巴巴呼喝,当真不讲理。

“不行?”妖女觉得自个儿心痛了下,好在镜里几个小的都得了圆满。这才勉强没再纠缠。

正要归还这叫她堵心的镜子,慕妖女突然想起一事。

“万岁爷驾崩过后,可是也要来此处?”

马大人点头,心里却想,方才还嫌皇帝短命,这会儿怎么又没了避忌?

“还有多长时日?”

“换做地府算来,约莫近两日。”

“这般快?”刚才还顾着摆谱的女人,如今已是容色大变。

那不正好逮她个现形?

事情不妙。到了地府,她可是前世容貌。虽说周彤样貌丝毫不逊慕夕瑶半分,可是皇帝见着,还不跟她往死里清算?

慕妖女很有自知之明。她身上绕着龙气,真跟boss大人碰上,那男人能认不出她?况且他明知她隐瞒他不少。

来回踱上几步,瞥一眼角落里畏畏缩缩的马大人,女人突然止步,看着他笑得狡诈。

“马大人来,来,咱得空说说闲话。”

小半日后,马大人大汗淋漓,法力耗尽。疲惫坐在地上,还得听她耳提面命。

“大人务必牢记,本宫前世清清白白,绝没与男人来往过。连手指头都没被碰过,明白?!”

马大人想起方才镜里看到这位过的逍遥日子,违心应下。您那是没让男人碰过小手?您要不心虚,叫小的伪造镜像做什么?

“还有,万岁爷前世后宫莺莺燕燕,百八十个宠妃里头,那几个最出挑的,当着万岁爷跟前,本宫问什么你答什么,丁点儿不可隐瞒。尤其的,把起居注里各人侍寝的日子都给背熟啰!”

与其坐等被boss大人清算,倒不如她先下手为强!

一切办妥,慕妖女抱着铜镜,哼着小曲儿。

突然的,她竟有些迫不及待与boss大人再次会面。

这是之前接编辑通知,额外写的番外。想了想,很多小伙伴说兔子死早了。亲妈恍然觉悟,不是我抽筋了,突然变后妈了,而是脑子里从来没有觉得她会老实。于是有了最后的番外。算作福利吧,感谢为沾衣投票的亲亲,即使在没有发文的一个月里,依然能看见你们的身影,十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