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奋力地嘶吼着,不甘心地咆哮着。

“萧奕,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个萧奕根本就不是人!

他没心没肺,披着这华丽的外皮,可是那皮囊下根本就是修罗恶鬼!

萧奕没有回首,没有停留,毫不犹豫地带着官语白离去了。

既然敢做,就要敢当!

她既然敢害他的臭丫头,那就该有心里准备事败后的下场!

“吱——”

在粗嘎的开门声中,两个侍卫恭送萧奕和官语白离去。

地牢外,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不由精神为之一振。

萧奕唇角微勾,说道:“去我书房坐坐吧?”

官语白笑而从命。

两人一边走,一边低声商议着,没多久就到了萧奕的书房。

由小四伺候笔墨,官语白按照刚才枫离的口述写下了一张名单,与此同时,萧奕翻找出了骆越城的舆图,挂在了墙上,把枫离招供的八处窝点以一枚枚钉子为标记一一标注在舆图上……

两人关在书房里好一会儿……直到萧奕吩咐朱兴传达了几个命令。

朱兴匆匆领命而去,约莫半个时辰后,三个器宇轩昂、英气勃发的年轻人先后来了,等人到齐后,又被朱兴一块儿领了进去。

一进书房,其中一个娃娃脸青年就迫不及待地上前几步,期待地问道:“大哥,是不是又有差事便宜小弟了?”

刚才傅云鹤也问了朱兴,偏偏朱兴这个人嘴巴紧,硬是一句也没透露。

不过,傅云鹤还是比其他人多知道一些,他早就从韩绮霞那里听说了大嫂中毒背后的真相,隐约猜到大哥会把他们几人叫来应该是这件事有了进展……

此刻,萧奕和官语白正坐在窗边,隔着一张案几相邻而坐。

官语白正看着案几上的舆图,并没有因为他们进来而分神。他始终气定神闲,嘴角淡淡的笑意如同那春日流淌的山涧清泉。

萧奕却是面容一肃,一贯含笑的嘴角此刻抿成了一条直线,双眸中迸射出犀利的寒芒,没有回答傅云鹤的疑问,直接扬声道:“傅云鹤、莫修羽听令!”

如今的萧奕早非当年那个初上战场的毛头小子,只是这简练的八个字,只是这一个凌厉的眼神,就透出一种睥睨天下、纵横四方的雷霆气势。

傅云鹤和莫修羽二人上前一步,隐隐猜到萧奕必然是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二人,皆有些热血沸腾。两人都是挺直腰板,抱拳应声:“末将在!”

萧奕果断地下令道:“你二人带一百神臂营士兵,快马加鞭赶去百越,让努哈尔带着他的六皇弟来见我!”

初春的微风仍然带着几分寒意,透过窗口吹拂在萧奕的脸上,他颊畔的几缕碎发拂在他脸颊上,显得有几分不羁,几分桀骜。

百越的六皇子?傅云鹤微微眯眼,心里有数了,看来这件事的背后主使者应该是此人!

“若有违抗,就告诉努哈尔,南凉就是他的前车之鉴!”萧奕字字铿锵有力,神态凌然。

莫修羽一听,神态一凛,整个人锐气四射。

去年,自己离开百越的时候委实是有些憋屈,这一次,连本带利一起算!

“是,大哥!”

“是,世子爷!”

两个年轻人齐声拱手领命,转身大步离去了,他们得回军营稍作准备,即刻出发。

萧奕继续道:“姚砚听令!”

姚砚上前一步,抱拳听命:“末将在!”

萧奕继续下令道:“你领三千玄甲营,扫荡骆越城!”

说着,萧奕甩了一张名单给他。

这张名单上,是从枫离嘴里挖出来的八个据点。

“是,世子爷!”

姚砚小心地收好名单,躬身领命,快步退出了外书房。

一个时辰后,骆越城的百姓就发现城内的气氛变得比之前更为凝重压抑了。

事隔几日后,城门再一次封闭了,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穿着一袭玄甲的士兵们出动戒严,整座城市噤若寒蝉。

百姓们全都闭门不出,街道上就如同宵禁时一样,安静极了,只有玄甲军隆隆的脚步声不断响彻。

玄甲军兵分八路,目标明确的冲进一个个地方。

城南的一家药铺、城中的一家酒楼、城西的一个普通铁匠、城北的一家当铺……

一个个钉子被生生地拔了出来,百越的这些探子大部分在骆越城里潜伏了十几年,若非趁着这次的机会,想要把他们一一拔除干净那可不易!

“砰!啪!铮!”

在一片吵杂的碰撞声中,一个身穿锦袍的胖掌柜从城北的当铺中冲了出来,哭喊着:“冤枉啊!我可是良民啊!你们南疆军凭什么抓我!”

附近的邻里听到动静都小心地打开一道门缝,好奇地张望着。

很快,一个玄甲军士兵紧随其后地从当铺里冲出,一脚踢在掌柜的后膝上,踢得他摔了个五体投地。

“杀人越货了!”那胖掌柜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嘶吼着,“大家快来看看啊,世子爷分明是要强占我这小老百姓的产……”

他的话戛然而止,再没机会说下去,那个玄甲军士兵已经挥刀而下,胖掌柜的头颅与身体分家,炽热的鲜血自断开的脖颈急速喷射而出,与此同时,圆滚滚的头颅“咚”地落地,骨碌碌地滚了出去,一双眼睛瞪凸了出来,死不瞑目……

那玄甲军士兵高举着染血的长刀喊道:“世子爷有令!不束手就擒者,杀无赦!”

这些个玄甲兵将士一个个都是上过战场的,每个人手上都沾了不少敌人的鲜血,刀起刀落间没有一丝犹豫。

当铺里,原本还在或争辩或反抗的伙计们傻眼了,再不敢动弹,傻愣愣地任由那些玄甲军带走了,某几个心中有鬼的人就像是当头浇了一桶冰水似的,浑身不住发抖。

他们被捆绑着带上囚车,还能隐约听到四周有百姓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地传来:

“原来刘掌柜的是百越奸细啊!”

“难怪啊!我看他贼眉鼠眼的,这些年坑了我们多少邻里啊!”

“世子爷英明神武啊!竟然把这潜伏在城里的南蛮子都给找出来了!否则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怕是被这南蛮子卖了还给他数钱呢!”

“就是就是……”

“……”

闻言,某些人的心更凉了,这些南疆人是被镇南王世子下蛊了吧?他们分明是已经把萧奕奉若神明了!

囚车一辆辆在骆越城的街头驶过,整个骆越城中风声鹤唳,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连天空都变得阴沉沉,悄悄地堆砌起层层叠叠的阴云……

这一天,一直到夕阳落下一半的时候,这场浩浩荡荡的行动才算结束。

浑身掩不住血腥味的姚砚没来得及回家洗漱就先去了碧霄堂复命……

“世子爷。”姚砚抱拳行礼后说道,“一共抓获百越探子二十八人,七人已死亡,其余人等现已押至地牢。”

萧奕微微颌首,吩咐道:“朱兴,不用客气,给本世子好好审。”

朱兴心中一凛,忙应道:“是!”

萧奕挥手让他们退下,这时,官语白沉吟着开口道:“阿奕,镇南王府中也该查上一查了。”

萧奕先是一怔,随后微微点了点头。

也是,王府自有良医,萧霓的哮症从未找过外面的大夫,枫离是如何知晓的,又是如何找到下手的机会的?再者,那环香是枫离交给萧霓的,若非王府有人泄露臭丫头时常去小佛堂,她为什么会选择环香作为下毒的手段呢。

萧奕厌恶的蹙起眉,这王府实在乌烟瘴气的很。

被抓获的那些百越探子们,口风也没有比枫离严多少,才短短三日,就有人熬不住的招供了,紧接着,就有一份份供状陆续递到了萧奕的案前。

渐渐的,官语白的那张舆图上,又多了数枚钉子……

骆越城中,剑拔弩张,碧霄堂却十分安宁。

南宫玥在休息了几日后,身体也渐渐好转起来,高烧已经不再反复,只是身子依然有些虚弱无力,难以永坐。

林净尘给她诊过脉后,又重新调整了药方,让她一日三剂地继续吃着。

喝了这些日子的苦药,南宫玥已经望药生畏了,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林净尘,最后在对方温和的目光下,乖乖应了。

百卉拿着新的方子挑帘出去,内室中只剩下外祖孙俩。

“外祖父,”南宫玥抿了抿嘴,问道,“霓姐儿……她的情况如何?”

林净尘慎重地说道:“我尚在尝试。”

一说到五和膏,林净尘的表情变尤为凝重,“自二月十五起,萧三姑娘从一开始的三日发作一回,到现在几乎每日都会发作。每一次都是痛不欲生,不惜自残,甚至为了求五和膏理性全无。我给她试了好几种药,都无法缓和她的症状,现在只能用猛药来麻痹她的感官,让她勉强平息下来……先就这么试着吧……”

林净尘行医几十年,也遇到过不少疑难杂症,他知道越是这样越是急不得,许许多多的病症都是在前人的反复试验中才窥见一斑。他相信既然知道病因,就一定能找到对症之法!

“外祖父,那就拜托您了。”南宫玥谢过林净尘。

不止是为了萧霓,还为了五皇子……

听韩淮君和吴太医所述,五皇子服用五和膏的时间明显比萧霓要长了许多,现在的瘾症也许更重。算算时间,韩淮君应该已经到王都了,希望皇帝不要继续优柔寡断,还有摆衣……南宫玥微微垂眸,从时间上看,摆衣也应该对五和膏上瘾才对……

这才稍微费了神,南宫玥的脸上又露出了些许倦意。

林净尘见状在她头上轻拍了两下,嘱附道:“玥儿你好好休息,别耗费心神,你这身子至少还需要好生调理一阵子。”

南宫玥立刻卖乖道:“是。外祖父。”

林净尘笑了,起身道:“我先走了。今日还要去给萧三姑娘施针。”这些日子,林净尘除了给萧霓用药外,每两天都要给她针灸一次,调理她的身体,只是至今都见效甚微……

也许可以再调整一下穴位……

林净尘一边沉思着,一边出了屋子。

萧霓如今就暂住在后厢房,林净尘正要过去,就看到前方的院子里有两道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人就是萧霓。

她穿了一件湖色柳枝纹的褙子,跪在冷硬的青石板地面上,不过才数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无论是脸色,还是眼神,都是黯淡无光,仿佛风一吹,人就要飘走似的。

说来,这也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而已。林净尘心中微微叹息。

萧霓的正前方,还有一道颀长的身形背对着林净尘,正是萧奕。

“大哥,”跪在地上的萧霓一边说,一边抬眼对萧奕道,“……我想去明清寺为大嫂、为南疆祈福,请大哥成全。”

她语调艰涩而坚定。

这几日来,她想了许多,顾姑娘倒下的一幕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反复地出现在她脑海中……

她怎么会把自己弄到这个境地?!

她看不起兰表姐的为人,可是她却把自己变成了兰表姐之流,把自己变成了一个令人唾弃的小人,辜负了“萧”这个姓氏……

她错得一塌糊涂!

时光不能倒转,已经做错的事,更无法回头,她能做的也不过是亡羊补牢……以及别连累了母亲和三哥,不能因为她一个人的愚蠢连累她最亲、最在意的人……

说着,萧霓的眼眶红了,眼前浮现一层淡淡的薄雾,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萧奕面无表情,淡淡道:“好,我就允了你。”

萧霓微微哽咽,重重地往地上磕了一个头……

第638章 喜庆

萧奕毫不留恋地转身,然后一眼就看到了林净尘,展颜道:“外祖父。”

他上前给林净尘作揖请安。

林净尘笑吟吟地说道:“玥儿刚歇下了。”

“多谢外祖父。”萧奕真心诚意地说着。

林净尘笑着捋须道:“快进去吧。”

萧奕从来不知道客套是什么,听林净尘这么一说,立刻迫不及待地进了主屋。

这几日,他忙着肃清骆越城的探子,陪着臭丫头的时间明显要少了几个时辰,太不应该了!

一听到挑帘的声音,半醒半睡的南宫玥就睁开了眼,丫鬟们挑帘的动作不会这么粗率,她知道一定是萧奕来了。

萧奕大步走到她身旁,在床沿坐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臭丫头,再睡一会儿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南宫玥温顺地闭上了眼,撒娇地说:“阿奕,陪我说说话……”

萧奕应了一声,看着她又合上的双眼,想到大婚这么久以来,他陪她的日子屈指可数,不禁温言道:“……过几日,等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出去玩可好?”虽然这几日,南宫玥还是睡的时间多于醒的,但是萧奕一直暗暗留心着,明显发现她的精神渐渐地好转起来,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这一次,真的多亏了外祖父在骆越城里……

萧奕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不动声色地继续说:“臭丫头,你想去哪里?”

南宫玥的眼皮微微动了动,好一会儿没说话,等到萧奕几乎以为她入睡时,她才缓缓道:“我想去和宇城……”

萧奕微微一讶,“和宇城?”

和宇城是方家的祖宅所在地。

南宫玥轻轻应了一声,说道:“上次我们去和宇城的时候都没四下好好走走……”

萧奕对她自然是千依百顺,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并说道:“我记得距离和宇城十几里的地方,有一片清艾湖,每年的冬天一直到来年的四月,都会有数以万计的来自北方的候鸟在那里过冬……我们一起去看看。”

南宫玥在半梦半醒间含糊地应了一声,想说不能带上小灰,否则那边的鸟儿可就要遭殃了。

不过她的话没说出口,就被睡魔击败了,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萧奕仍旧坐在床沿,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

随着南宫玥的身子渐好,骆越城的动荡也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

玄甲军气势凛冽,来去如风,数日的扫荡行动让骆越城上空都飘浮起了淡淡的血腥味,可百姓们对于萧奕早已是盲目的信任和崇敬,丝毫没有觉得玄甲军的封城和搜捕影响到自己的日常生活,反而积极配合。

直到一切归于平静,城门大开,骆越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高门府邸在这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们对于之前的动荡其实是有些惊疑不定的,尽管世子妃中毒卧床不起一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可是,这到底是真是假呢?暗地里也有人猜测说不定是世子爷想以此为借口,趁机收拢兵权,把控住南疆的实权。不少夫人也暗自互通声气,却没人能说上个所以然来。

好不容易等到风头止息,立刻就有府邸递了帖子去碧霄堂向世子妃请安,可所有的帖子全部被回绝了。

难道世子妃中毒的事情是真的?

世子爷和世子妃伉俪情深,所以才会有如此雷霆之怒?

想通了这一点,递往碧霄堂的拜帖明显少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珍贵的药材。

与此同时,还有人在暗自打听,王府会在何时举办庆功宴……当然为的并不是这所谓的宴会,而是想要试探一下对有功将士会如何封赏。

当然,这只是大部分人家的想法,对于乔家而言,乔大人没有随军出征,乔大公子又是半路被遣返回来,封赏自然与乔家无关。但是无论是乔大夫人还是乔若兰都对庆功宴期盼已久,毕竟这是她们等了好久的机会。

在乔若兰的吵闹下,乔大夫人亲自来了一趟镇南王府。

不久,萧奕就被镇南王叫到了书房里。

萧奕对于庆功宴一事并无异议,爽快地同意了,然后话锋一转道:“父王,庆功宴要办,但是世子妃病了,不便招待女眷,儿子以为这次庆功宴就只请众将士,不邀女眷,父王觉得如何?”

庆功宴的具体事宜,世子妃早在病倒前就安排妥当,也来请示过自己,所以,只要按部就班就能顺顺利利地进行下去,世子妃这才刚好,也是该好生休养一番。于是,镇南王毫不犹豫地就应了。

一旁的乔大夫人傻眼了,这可不是她跑这一趟希望看到的结果,于是赶紧说道:“弟弟,这庆功宴不请女眷,那不是太冷清了吗?其实……”

她想要毛遂自荐,萧奕根本懒得理会她,随意地抱了抱拳道:“父王若是没有别的事,儿子就先告退了。”

镇南王挥了挥手,示意萧奕下去吧。

萧奕转身离去,身后还隐约传来乔大夫人不甘心的嚷嚷声,好似麻雀般叽叽喳喳个没完。

直到出了书房,那扇关上的门才总算是隔绝了一切嘈杂。

书房里的镇南王就他没那么好命了,足足听乔大夫人嘀咕了大半个时辰,这才把这尊大佛给送走了……

这还没完,当天又出了件事……

热闹是一波接着一波,太阳西下时,鹊儿就来兴致勃勃地来南宫玥面前献宝,说得是口沫横飞:

“……世子妃,乔大姑奶奶在王爷那里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连把当年他们在老家时乔大姑奶奶含辛茹苦带大王爷的事都说了好几遍……”如果说镇南王是乔大夫人带大的,也不知道她把老王妃立于何地?

“不过王爷硬是没同意,乔大姑奶奶闹了半天,也就回去了……”

“乔大姑奶奶回府后,也不知是怎么跟乔表姑娘说的,她非闹着要来王府,乔府的奴婢一时没拦住,就被她跑出了大门,嚷嚷着乔大姑奶奶是要棒打鸳鸯,闹得沸沸扬扬……”

南宫玥听得失笑着摇了摇头,乔若兰这种种行径早就把自己的名声毁得干干净净,哪怕她有着王府表姑娘的身份,这整个南疆恐怕也不会有府邸愿意要这样的儿媳妇。

乔大夫人不好生管束,为她治病,反而由着她去闹腾,最终只会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南宫玥对此懒得理会,只是问道:“王爷打算何时办庆功宴?”

鹊儿忙道:“奴婢听说回事处已经送帖子去各府了,庆功宴定在了三日后。”

南宫玥微微颌首,心里有些遗憾。萧奕凯旋而归是件大喜事,自己却因为这场病没有好生为他庆祝……

遗憾归遗憾,南宫玥也知自己现在是养病要紧,不然只会让那些关心自己的人担心。

南宫玥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转,到了庆功宴当日,她让鹊儿她们多跑了几趟前院,以确保一切无误。

这一日,镇南王府格外热闹,众将士都是不醉不归,一直到月上柳梢头才散了席面……

萧奕身为庆功宴的主角,一直席宴散去,才回了碧霄堂。

大步跨进堂屋后,他下意识地加快了步履,想着快点见到南宫玥,可谁知还未挑帘,就听到东次间中传来一个耳熟的女音:

“大嫂,你看我这印钮刻得如何?”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萧霏。

萧奕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心道:都这么晚了,萧霏这家伙怎么还不回自己的月碧居去!

“霏姐儿,你的刀功大有进益啊!”南宫玥含笑道,“刀法虽还有些稚嫩,但是已经抓准了猫儿的姿态……”

话语间,一阵挑帘声响起,萧奕大步流星地进屋了,正坐在罗汉床上说话的两人齐齐地朝他看来,一个透着欣喜,一个则是面露嫌弃。

“阿玥,你今日觉得如何?”萧奕走到南宫玥身旁,毫不避讳地摸了摸她的发顶。

他今天在酒席上自然是喝了些酒,走近了,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萧霏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心里又给萧奕加了一条罪证:大嫂都病了,他还喝那么多酒!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南宫玥用近乎撒娇的语气说道,得到的却是兄妹俩同样蹙眉的表情,显然都不赞同她的话。

画眉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暗发笑:这个时候,世子爷和大姑娘倒是挺像兄妹的。

顶不住压力的南宫玥急忙转移话题道:“阿奕,你看这是霏姐儿雕的印钮,用的这块芙蓉石还是外祖父送的,外祖父给我挑了块田黄石,我还留着,等你给我刻可好?”

萧奕自是应了,跟着接过南宫玥手中那个芙蓉石的印钮打量了一番。萧霏在上面雕了前爪趴在地上伸懒腰的白猫,尾巴卷成了一个圈,正好可以用来系条红绳子。就像南宫玥说的,萧霏抓住了猫儿最灵动的那一刻,只是她刀功实在是……

“心有余而力不足。”萧奕不客气地给了六个字。

这六个字乍一听刻薄,但是细细品味又似乎是夸一半损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