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国色天香的脸上多了一抹触目惊心的红,沁莲也跟着磕头,额头上不久也多了红色,旁边榼着头的宫人像是没有想到,怔了怔。

  所有人也怔了。

  静嫔吴贵嫔知道到了此时,就看皇上如何判断了,总管公公上前一步,其他人怔后也等着皇上开口。

  萧绎目光落在下面的周嫔沁莲还有那个宫人身上,扫过巧月还有其余的宫人,没有开口叫停。

  周嫔和沁莲继续磕头,那个宫人也是。

  砰砰砰声不绝于耳,整个殿内很静,等着皇上开口的人一直没有等到皇上的话,难道皇上——

  这时,一个宫人走进来,跪在地上。

  所有人忙看向进来的宫人,除了磕头的周嫔沁莲还有那个宫人,都看着进来的宫人,静嫔吴贵嫔巧月也是。

  萧绎目光落在来人身上。

  总管公公又后退一步。

  宫人是守在外面的。

  萧绎看了一眼,在众人的目光下:“说。”

  “玉嫔娘娘过来了。”宫人脸色一白,趴在地上,她看到磕着头的周嫔娘娘,头低得低低的。

  “玉嫔?”

  所有人又愣了,玉嫔?静嫔嘴角动了动,吴贵嫔和巧月对视一眼,萧绎对着宫人:“让她进来。”

  总管公公也有点意外,下面磕着头的周嫔沁莲动作也滞了滞,那个宫人倒是像是没有受到影响。

  萧绎目光移开,在所有人的身上看过。

  不知为何,几个良人才人美人心中一紧,静嫔冷若冰霜的脸微变,吴贵嫔手紧了紧,巧月也感觉到,宫人们只觉得皇上的目光让她们发寒。

  周嫔身体也绷紧,沁莲也是。

  那个磕着头的宫人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

  萧绎收回视线。

  所有人才觉得心头一下子松了口气。

  皇上的目光?

  有人猜测,有人提起心,皇上的目光是什么意思?

  还有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上为什么不定周嫔的罪?

  也不问,也不开口,就这样,明明宫人都指认了周嫔,还有玉嫔不是禁足了,怎么?那个玉嫔不是禁足礼佛?

  她们不敢多看皇上,只能看向殿外,总管公公顺着陛下的目光,萧绎目光落在周嫔身上。

  周嫔和沁莲已经又磕着头,那个宫人也是,不久,有脚步声响起。

  周嫔和沁莲还有那个宫人动作放缓,萧绎没有看殿门口,就算玉嫔带着宫人低着头走进来,在其他人的目光下跪在周嫔身边行礼,他还是没有看。

  所有人随着玉嫔出现,目光一点点收回来,见她向皇上请安,她们不知道皇上会说什么。

  玉嫔行完礼,动也不动,所有人看了一会,小心抬头。

  “周嫔,你不认罪?”

  萧绎终于开口,对着周嫔。

  周嫔和沁莲猛的抬头,尤其是周嫔:“妾不认罪。”她国色天香的额头上全是血,沁莲也是。

  所有人总算听到皇上的话,她们不约而同凝着周嫔,一见脸色都变了变。

  总管公公都有些佩服这个周

  佩服这个周嫔,不算蠢。

  玉嫔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还是动也不动,只有那个宫人像是受到什么刺激,猛的挣扎起来,朝着周嫔去:“主子救救奴婢!”额上的血不比周嫔的少。

  令所有人脸色再度一变。

  谁知道萧绎根本不理,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在玉嫔的沉默中,对着周嫔和沁莲:“朕会查清楚,你起来,退到一边,来人把她带下去,杖毙,所有人观刑。”

  语毕他起身。

  朝着外面走去。

  总管公公连忙跟上,留下不解的众人,皇上,皇上,明明宫人都指认,几个良人才人美人最是不解,她们要不是身份太低,触怒皇上,她们早就请皇上治周嫔那个女人的罪了。

  指使李氏害宸贵妃娘娘。

  皇上为何不处置周嫔那个女人?

  她可是想害宸贵妃娘娘啊,她们望着皇上的背影,想追上去,又不敢,想开口更不敢,她们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她们一向不是聪明人,静嫔就不像她们,吴贵嫔也不像她们,她们看了看对方,转开视线,玉嫔也不像她们,她还是低着头,宫人们站在各自主子身后,周嫔带着沁莲起身走到一边。

  巧月走到吴贵嫔身后,那个叫着想冲向周嫔的宫人在侍卫和宫人进来后被按在地上。

  很快,吴贵嫔扶着巧月的手看向周嫔和沁莲,静嫔也是,没有人说话,宫人们也跟着主人凝着周嫔和沁莲。

  几个良人才人美人半晌想到什么也回头。

  只有玉嫔没有人,慢慢起身走到一边。

  抓住宫人后,侍卫和宫人对着在场的各宫娘娘小主。

  皇上带着总管公公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那个宫人将被杖毙,而被指认的周嫔一点事也没有。

  她们将观刑。

  所有人心思各异的跟着侍卫还是宫人到了外面。

  那个宫人被绑起来。

  没有多久,啪啪啪啪的声音响起,那个宫人的嘴被堵住,身体被绑起来,一声又一声是打在血肉上的声音。

  不久,有血渗了出来,透过脏污的宫装,血红一片。

  动手的太监没有停,依然是啪啪啪打在血肉上的声音,宫人先还在挣扎,还在动,后来渐渐不再动。

  不知道是昏了过去还是?

  噗——旁边的太监看到,一桶冰冷的水浇到她的身上,接着又打,直到血流得越来越多,流了一地。

  整个人被打得血肉模糊,杖毙!

  杖毙分几种,可以只见血不坏肉,也可以不见血,也有见血坏肉,如今眼前这一种就是,那红色的血还有血肉模糊的人让所有观刑的人都脸色苍白,作怄,捂着嘴,弯着腰。

  几个良人才人美人早就想离开。

  可是不行。

  外面围满侍卫和宫人,静嫔冷若冰霜的脸更白,明显没有精神,吴贵嫔手在颤抖,巧月也是一样。

  主仆俩不知道想到什么,握在一起的手不停的颤抖。

  玉嫔脸色也白,但还好,周嫔握着沁莲的手,也还好,其余的宫人也都还好。

  “啊!”几个良人才人美人这时再忍不住,蹲到地上,吐起来,在浓重的血腥味中。

  摇摇欲坠。

  只有行刑的宫人还有太监,守在外面的侍卫面不改色。

  这一夜,不少人没有睡着。

  脸色苍白如鬼,不停的作怄,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一团。

  太后宫里,太后早就得到消息,她什么也没有做,只让人看好大公主,不让她找静嫔,杜宛宛在萧绎回来后,知道没有审出什么,没有多问他。

  萧绎也没有多说。

  几日后,萧绎把名单给了杜宛宛。

  杜宛宛从中挑了一个教养嬷嬷送到宫外,给玉姐儿。

  今天爷爷生日,码得少。

  第八十九章

  皇帝的名单她是放心的,上面的人选一共有几个,都详细的写明了几个教养嬷嬷的情况。

  她看过后召见了其中三个教养嬷嬷。

  这三个教养嬷嬷,一个很严厉,一个时常带着笑,一个最平稳,她最后挑了最平稳的赵嬷嬷。

  告诉皇帝,皇帝也觉得不错。

  还告诉她会让曾经随着她去别庄的张嬷嬷到玉姐儿身边看着,她很是意外,对于张嬷嬷她是很放心的。

  也很尊敬。

  知道他真的要让张嬷嬷到玉姐儿身边看着后,她心中高兴不已,她选的教养嬷嬷赵嬷嬷先去了玉姐儿身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让张嬷嬷到玉姐儿身边?

  心中想着,杜宛宛侧过头来看着身边半眯着眼的男人,萧绎眯着眼想着事,神情冷淡,感觉到身边妇人的目光,他嘴角微扬,睁开眼,含着笑意看着身边的心肝。

  他双手枕在脑后,手边放着一本书,高大的身体躺在榻上,一脸漫不经心,还有慵懒。

  “心肝看朕?”

  “皇上今日不忙?”

  杜宛宛随口道,她对上他的目光,往后移了移,面对着他。

  “嗯,你知道的。”

  萧绎轻应一声,开口道。

  “不知道玉姐儿喜不喜欢赵嬷嬷,不知道赵嬷嬷合不合适,玉姐儿其实还小,妾是不是太急了?”

  杜宛宛隐隐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急了,玉姐儿没有在她身边,以前就只有容真和容喜,先前她因为这才想着挑一个教养嬷嬷到玉姐儿身边,怕玉姐儿没人教养,就算容真和容喜再好,也不如有个教养嬷嬷在身边好,她这个母亲无法亲自教养她。

  可此时又觉得玉姐儿没在身边更不该急。

  “不用多想,赵嬷嬷你不是觉得好,这几个教养嬷嬷朕都派人调查过,朕相信你不会失望,玉姐儿那里你更不需担心,你不是派人和玉姐儿说过,南阳那里朕也派了人告之,空了再出宫去一趟就是。”

  萧绎看她担心安慰她。

  杜宛宛听到这里,也觉得自己完全不必再多思多想。

  “三郎说得对。”她望着他。

  “这当然,朕还会有错?”

  萧绎嘴角弧度加深。

  杜宛宛也不由笑了,笑过,她认真的看着他:“皇上,张嬷嬷。”说到这里,她看了殿外面一眼。

  很快她收回目光,殿内只有她和眼前的男人。

  “张嬷嬷?”

  萧绎猜到她是什么意思了,不过嘛。

  “三郎,你说会派张嬷嬷到玉姐儿身边看着,张嬷嬷妾很佩服,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杜宛宛面向萧绎,认真的道。

  “就这么等不急?朕既然开了口,就不会反悔,朕一会就让张嬷嬷出宫,去南阳那里看着玉姐儿如何?”

  他就知道这心肝想的是这,萧绎摇了摇头,伸出手一把拉住心肝妇人,把她拉到怀里抱住。

  躺在榻上凝着她。

  杜宛宛先是听他笑她,然后听到他说明日就叫张嬷嬷出宫去南阳那里看着玉姐儿,她心头不由一松,彻底放心了,正要说话突然被他伸出手一拉。

  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拉到怀里,趴在他的身上,闻着他身上的龙涎香感觉到身下结实有力的身体还有传到她身上的热度,对上男人深黑带着笑的目光。

  “…皇上!”

  她开口。

  有些不满还有娇嗔。

  “呵呵,心肝这下不急了?完全放心了?”萧绎还是笑,笑容满意,锁着心肝的表情,抓紧她的手和身体,压着她趴在他身上,贴着他的身体。

  闻着她的气味感觉着身上柔软如绵令他喜爱的身体。

  杜宛宛有点不好意思。

  “朕好吧,看你方才担心的样子。”萧绎又是一笑。

  杜宛宛:“皇上特别好!”

  “哈哈哈。”萧绎大笑,笑过,他搂紧身上的妇人,杜宛宛也渐渐放松下来,不久两人一起躺在榻上,一个看书,一个闭着眼,躺了一会,杜宛宛抬起头,睁开眼,看了眼看着书的男人,她起身看了眼窗外。

  忽然她怔了怔,他们躺的榻刚好在窗边,只要稍抬头就能看到外面,外面此刻在下雨,天地间一片朦胧,不对,不是雨,她目光落在外面的花木上,隐隐有一层白色。

  是雪,一会杜宛宛认出来了。

  外面在下雪,浓浓的寒意夹带着雪花落飘而下,落在大地上,染上白色,杜宛宛眯了眯眼,远远望去,天空的雪和雨越来越大,越落越快。

  她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覆盖大地,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以后只会更冷,原来不知不觉已到隆冬,往年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开始下雪。

  北方的雪很厚,京城的雪也厚,每年都会下。

  杜宛宛习惯了,整个隆冬都是雪,一直到开春。

  杜宛宛还是很喜欢下雪的,虽然冷,但她喜欢雪,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记不得她在做什么。

  她回头瞅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萧绎仍然看着手上的书,不过他就算没有看杜宛宛,也知道她在看他,外面发生了什么,她不是看着外面?

  “下雪了。”

  杜宛宛看着萧绎,说完又看向外面,雪迷了她的眼,她不由

  雪迷了她的眼,她不由眯起眼。

  “下雪?”

  萧绎挑了挑眉,终于放下手上的书,他拉着妇人的手,微起身,睥了外面一眼,下一刻他眉头微皱。

  下雪了?

  “嗯,下雪了,今年第一场雪,以后更冷了。”

  杜宛宛头也不回,语毕她转过头,一下发现男人皱着眉头看着外面,她望着他,随后她又转向外面。

  看着漫天的雪,她忽然有了主意。

  “难道心肝冷,朕让人再加一个炭盆。”

  萧绎听到心肝的话,收回视线,笑着看了心肝一眼,心疼的抓着她的双手,摸了摸,又在她脸上摸了摸。

  难道这心肝冷?

  他看向一边放着的碳盆,应该不冷才对,要是这心肝冷就再加几个碳盆,突然发现心肝的手是热的,脸也不冷。

  心下一松。

  杜宛宛刚想到主意,还不等她说,就听到男人的话,被他又是摸脸又是摸红,知道他以为她冷,她摇了摇头,抽出手:“妾不冷,皇上不用——”

  说到这,她想到煜儿还有晗儿,她猛的看向殿外:“来人。”

  萧绎不知道这心肝又干嘛,他抓紧她的双手,杜宛宛想着煜儿和晗儿,哪有心思回答他,试图抽出手坐起来。

  “心肝,你怎么了?”

  萧绎看出心肝不知想到什么,想了想,他松开她的手,也跟着坐了起来,不过还是盯着她。

  “皇上,煜儿和晗儿还小,还有大皇子,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外面,别冻到,冷到了,还是问一问。”

  杜宛宛感觉着落在身上的目光,她原本没有心思多说,不过他放开她的手又坐了起来,她还是快速对他道。

  “原来你是担心这,真是瞎担心,他们身边的人是干什么吃的,他们身边那么多人看着,朕也派了人,哪里会不知道。”

  萧绎听罢,很是不以为然,不过他一向知道这心肝的性格,也没多说。

  等到宫人进来,他没有开口,看着心肝交待完宫人,他知道要不是他在又拉着她,这心肝肯定会亲自去。

  不过想到他的小公主,还那么小一点点,和那皮糙肉粗的两个臭小子不同,也开口嘱咐了一番宫人。

  杜宛宛听到他的声音看了他一眼,跟着嘱咐宫人。

  等宫人退下,他睥了眼窗外面。

  看着外面飞舞的雪,他忽然有了一些闲情逸致,他还没有和心肝赏过雪还有雪中煮茶,吟诗作对。

  嗯。难道今日前朝没事,何不和这心肝赏雪煮酒?

  定另有一番趣味。

  雅兴上来,说实话他很久没有这样的雅兴了,他一把搂住妇人:“心肝,朕有一个提议。”

  杜宛宛还想着晗儿和煜儿,闻声回头。

  “心肝,有没有兴致和朕一起赏雪?”

  萧绎嘴角弯起,凝视杜宛宛。

  杜宛宛:“…”赏雪,她能说她不久前也想过?

  “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心肝?”萧绎一眼看出眼前的心肝在想着什么,不知道她又想什么,他开口,锁着她的表情。

  “三郎,要是我说我之前也想过赏雪?”杜宛宛也没有瞒他,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哦?”萧绎挑起眉头,盯着眼前的心肝,半晌,笑起来,他搂紧怀中的妇人,一下子站起来:“你这妇人,竟和朕想到一块去了,怎么不说?难得你这心肝和朕想的一样,嗯。”

  他低头用额头抵着怀中妇人的额头。

  “没想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杜宛宛也笑。

  萧绎笑眯眯的:“是啊,难得你这妇人也会和朕想的一样。”

  “皇上的意思是什么?我不了解你?”杜宛宛睥了他一眼,说完,没好气的拍了拍他,让他放她下来。

  他抱着她干什么,刚才突然把她从榻上抱起,站在地上,吓了她一跳。

  “不敢不敢。”萧绎一下想到没多久前这妇人和他闹气,好几天没有理他,这妇人别又生气了。

  杜宛宛确实想到他之前当着她的面说的让她生气得不理他的话,他要是敢说是,她再不理他。

  才不陪他去赏雪。

  “放我下来。”见他还不放她下来,她不由开口。

  “朕抱着不好?”

  萧绎发现她没有生气不理他,低头看着她,一点也不想放开她。

  “不是要去赏雪?”杜宛宛白了他一眼:“既然要去赏雪,不可能这样去,外面在下雪,还有晗儿和煜儿大皇子也不知道怎么样,还要吩咐宫人,你想去哪里赏雪?”

  不问清楚煜儿晗儿怎么样她哪有心思去赏雪。

  问清楚了她才能闲情,她还没有在下雪天和人一起赏雪煮茶,吟诗作对,以前她身子不好,后来一直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