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胤怒了,刚刚冷兮然在谢思蓉的手里他没有动手,可是现在谢思蓉孤身一人,他也没了顾忌,对于谢思蓉这些年来对他做的事情他是存在感激的心理的,但是也只是有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感激,并不能左右他什么,所以,在谢思蓉一而再再而三的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做出这种作死的行为,他也不介意成全一下,眸子一暗,给了一个机会:“我再说最后一遍,滚。”

“楚胤,我也再说最后一遍,我绝对不会允许冷兮然进宫。”谢思蓉也带着几分决绝的意味。

“那就去死吧。”楚胤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朝着谢思蓉刺了过去。

噗…剑刺进肉里的声音,片刻的静默,紧接着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不、兮然。”

一声吼叫,让其他人的也全都停下来,朝着声音的来源下意识的看了过去,结果这一看几人差一点没昏了过去,冷萧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不知道作何反应,冷默然身子也是一晃,一个踉跄的站在那里,含夏也傻了,想要往冷兮然那边跑过去,可是腿一软直接摔在了地上,红袖和青瞳也不知所措了,知秋紧握着手中的剑,面无表情,若不是那手一直在发抖还以为知秋没感触一般呢。福伯直接昏了过去,楚非欢就这样怔怔的看着。

倒是一开始就知道计划的谢思蓉一把抱住要倒在地上的冷兮然,她承认心里曾经有一瞬间闪过想要冷兮然死的念头,但是那仅仅是因为她的不甘和怨气,而如今,明明知道这也在冷兮然的计划之中,却在看见那把剑直刺刺的刺进冷兮然的胸口,她也是怕了,不知道在怕什么,一个如此绝世的人,此刻仿佛没了声息的在她怀里那种感觉让她整个人在发颤,发冷。

目光看向面前的楚胤,这种表情她从来没有见过,楚胤她是了解的,当年他不及腰高的时候就能精准的布置下天罗地网,算计着各方人马,虽然几次死里逃生,却也在最后成功登位,可就是这样的能力与成就也没有让这个人有一丝的喜悦和激动,平静的如一潭湖水一般,她几次在想这个人是不是即便是在被夺位之后也还是这种表情,是不是即便是失去了一切也是如此,可是现在她真的错了,他恐怕是即便是失去了整个天下也不会漏出这表情,但是没了冷兮然就不一定了,那惨白的脸,无血色的唇,惊恐的眸子,哪里还是那个自傲的他。

看着他颤抖的跪在冷兮然面前,手中的剑在冷兮然的胸口上不敢动一下,突然一怔,随即谢思蓉觉得她想要哭了,第一次这么想哭,只因为,那个连笑都不会的人,居然落泪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人,那个无视生命的人,居然也有一天会流泪,凉风吹过,真的好冷,有些恍惚,让她分不清,到底是她在哭还是他在哭,或许两个人都在哭。

“对不起,对不起,兮然,对不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昨天还是那么美好,明明昨天我还在幻想,明明马上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可是,可是谁来告诉我,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兮然,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楚胤不敢碰冷兮然,生怕一碰冷兮然就随风而去了,语无伦次的看着,眼睛里流着泪,无声无息。

突然楚胤像是受不了一样,大吼道:“为什么,冷兮然,你为什么要挡在这个女人面前,为什么?”

“楚胤,她是皇上的女人,你杀了她会被治罪的。”

“兮然,你不知道…”

“楚胤,答应我,不要杀她,不要动她,不要为难她,好不好?”

“可是兮然…”

“答应我。”

看着冷兮然坚定的目光,看着冷兮然一副不答应她就死不瞑目的样子,楚胤不忍拒绝,真的不忍拒绝,或许他从来没有忍心拒绝过冷兮然什么要求,狠狠的点头:“我答应你。”

冷兮然笑了,不是她善良,她只是想要在她离开之前,夺走了楚胤爱人的权利之前,给楚胤一个爱他的人,仅此而已,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可是她也只能做到这里了,手轻轻地抬起来,眼睛有些迷离,摸着楚胤的脸,她没想到的是,当她真的走到了这一步,心竟然如此的平和。

“我恐怕不行了,现在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真是怀念,楚胤,其实,我是真的有一点点的喜欢你,但是,只有一点点,当然也不可否认,我曾算计了你。”

一句话将楚胤所有的力气抽空,恶狠狠的看着冷兮然,目光里却带着悲切,嘶吼道:“冷兮然,你这个女人,你怎么敢死?”

“呵呵,你该高兴才是,不是你说的吗?等我算计完了所有人也就该死了。”冷兮然无奈的一笑。

“没有,你还没有算计完,我,还有我。”楚胤抓着冷兮然的手,那稳拿剑的手此时却是颤抖的。

“相公,说了多少遍了,你早就输了。”冷兮然现在想想,真是世事弄人,当初她说要嫁给楚胤的时候是真的,他们拜过堂的,所以,此时她还是他的妻子吧,只是今天过后,世界上再也没有冷兮然这个人了。

“不要,求求你,不要闭眼睛,只要你不闭眼睛,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愿意将这天下给你做棋盘,用天下人给你做棋子,好不好。”楚胤最后甚至哀求道。

看着楚胤模糊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冷兮然是有些后悔的,当然,也只是那么一瞬间…

正文、第六十九章 离开之后(一)

冷兮然死了,是真的死了,楚胤抱着冷兮然已经没了声息的身子,恍惚了,他觉得自己突然轻了,因为身子里少了心的重量,他亲手杀了冷兮然,亲手杀了他自以为他喜欢的人,却在那人离开之后才明白,原来她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那是他最爱的人,怎么可能,怎么会?他居然会有最爱的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重要,现在他居然找到了一个最爱的人,真是可喜可贺,却又可悲可恨。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突兀的声音,在这诡异到可怕的静默中想起来,可是若是仔细听,可以听出声音在发颤。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是当看见冷兮然的胸口插进一把利剑的时候,按照冷兮然剧本出现的楼月沧多少有些吓到了,可是这种时候没有人发现楼月沧的异常。

“神医。”冷默然第一个回过神来,看见突然来到的楼月沧,顾不上去想楼月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赶紧说道:“你是神医楼月沧。”

语气里带着笃定,还不等楼月沧承认,就赶紧的将楼月沧拉到冷兮然面前,虽然面上不显,但是语气里明显的可以听出急切的声音,说道:“神医,你过来看看,我妹妹这是怎么了?”

楼月沧有些尴尬的看着那已经仿佛是失了魂的楚胤,有些同情亦是有些叹息,但是冷兮然的情况不能耽误,直接从楚胤手中将冷兮然抢过来,抱进房间里,被关在外面的人只剩下担心和祈祷。

谢思蓉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门,她知道她和冷兮然的合作会让自己怎么样,可是,她宁愿让皇上不再喜欢她也不像看着他对另一个女人好,转身离开。

其他人如今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了,或许那个神医会救活冷兮然吧,他们只能如此的想着,今天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令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做好准备,看着院子里原本莫名出现的杀人已经全部解决了,最后冷兮然不是死在这些杀手手里的,而是死在楚胤手里,或者说是死在当今皇上和容妃的爱恨情仇里,果然,皇宫那个地方真的不是冷兮然该待得地方。

不管外面的人有多么的心乱,里面却只有两个人,安静的两个人。

冷兮然的伤势已经稳定住了,楼月沧看着奇迹生还的冷兮然,再次觉得冷兮然真的就是神,她的话从来都没有失误过,就如今天算计的一切,一切都刚刚好,连众人的表情都在冷兮然的算计之内,只是楚胤…楼月沧叹了一口气,看着面色冷淡,那向来平静无波的黑眸之中竟出现了一丝犹豫之色,摇头,果然,冷兮然终究是人,她算计了一切,却忘了情之一字。

犹豫了一下,开口劝道:“要不要留下来?”

“不。”这个字冷兮然说的斩钉截铁,不知道是说给楼月沧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此时的她脸上是苍白之色,整个人也虚弱了不少,淡淡的开口:“落子无悔,更何况,我这步棋没有走错。”

“这就是那颗药丸,若是你的决定不改变,那么就吃了它吧。”楼月沧见冷兮然的样子,还是给了冷兮然选择。

可是冷兮然却没有珍惜,接过来直接放在嘴里,没有给任何人机会,楼月沧看了只是无奈的道了一声:“你还真是无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只是,既然你可以计算一切,为什么当初没有想到楚胤对你的感情,若是你早抽身一步,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楚胤,都是好的,我看的出来,楚胤的心已经在你身上了,你这样做太残忍了。”

听着楼月沧的话,冷兮然微微蹙眉,随即道:“我算到了。”

“什么?”楼月沧讶异的看着冷兮然,他从来都是明白冷兮然的厉害的,尤其是几天,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连楚胤的感情都算到了,只是,既然算到了为什么还会走到这个地步?心中疑惑,口里也就问了出来。

冷兮然沉默了,就在楼月沧以为冷兮然不会回答的时候,冷兮然开口了:“因为当时这就是我对他的算计,只是没想到他那样的人,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如此深爱上一个人,我没有想到,他也没有想到,所以,错了。”

楼月沧看着冷兮然竟然觉得冷兮然有些可怕,神色复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喜欢他吧,否则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计划,现在在我看来,你这根本就是落荒而逃,冷兮然,你错了,情这个字不是你想算计就能算计的,你说过的,这个世界上是公平的,今天你加之楚胤身上的痛苦,他日就会在你身上体现,你承认吧,其实,你心里,哪怕是一点,也是有感觉得,说不上痛,最起码是酸涩的,对不对?”

“那又怎么样?即便是痛,那又怎么样?楼月沧在我的人生里什么都可以牺牲,包括我自己,我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但是我依旧不珍惜我的生命,因为我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自由,这是我唯一想要的,为了自由我什么都做了,就连天都看我可怜,给了我一次机会,所以,我不会放过了,我可以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但是那个人一定要是小门小户,我可以用生命换自由,那么爱情我更是可以舍弃的,楼月沧你不是我,不会明白的。”冷兮然自从来了,就尽量不去回想曾经,那个连呼吸都发痛的地方,那个她拼死挣扎的地方,她做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要立刻,她明白生在那个家族里人生就不会平凡,但是她不甘,所以不断的强大,不断的逼迫自己冷静,算计一切,无非就是想要逃离,可是最终…她逃出来了,代价是生命,重生一次,她过着自己的日子,她可以在这大院里夹缝而生,可以谋而后动,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她的人生她做主,一切按着她的喜好而来,而不是一次次的情势所逼,她不喜欢,非常不喜欢,所以她要再次逃出去,只是,这一次舍弃的是…爱情。

或许,她是真的累了,才想要找一个避世的地方,过着自在的日子,这样,未免不可。

“好了,我累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冷兮然一口将药吞了下来,便闭上眼睛躺在了床上。

楼月沧觉得自己自从遇见冷兮然叹息声就多了不少,虽然对楚胤爱上这样一个冷情的人很同情,但还是没有让冷兮然失望。

当冷兮然醒来的时候已经和楼月沧在离开京城的路上的马车上了。

看见冷兮然醒来,楼月沧凑了过来:“你醒了,先别动,虽然你没死,可是伤口还是很严重,这些日子你不能有太大的动作,静养才是。”

“这是去哪?”冷兮然一开口便是嘶哑的声音。

“先去我那吧,不然也没地方去,你的身份需要隐瞒,还是少见人为妙,尤其是这段时间。”楼月沧想了想说道。

“不用了,直接去秦汉王朝吧。”冷兮然既然已经有了打算,那么自然是算计好一切才开场的,至于为什么要去秦汉王朝,一来,那里有她娘,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还能照应她一二,二来,那里离这里远,这个时代的通讯不发达,她到那里也不用藏头藏尾的,毕竟她逃出来是为了自由,若是本末倒置就没什么意义了。

听着冷兮然丝毫没有商量语气的决定,楼月沧也只能改变马车的方向了,只是他不明白,冷兮然为什么要去秦汉王朝,但是他也难得的聪明一次,没有去问。

“你知道吗,你这死,京城那边可谓是真的乱套了,我从来没有看见因为一个人京城那边可以乱成这个样子,就算是当年龙子夺位恐怕也是没有那么轰动吧。”楼月沧调侃的看着冷兮然,更是想要知道冷兮然的反应。

只是冷兮然终究是让他失望了,只是轻嗯一声,便没了下文。

楼月沧觉得幸好自己脾气好,不然一定会被冷兮然气死,但是还是继续讲给冷兮然听:“我宣布你已经死亡之后,楚胤就想带着你离开,不过你爹和你哥给拦下来了,最后两方全都妥协了,你知道最后的归处是哪里吗?”

冷兮然这次倒是很配合的摇摇头,但是她心里知道,不会是相府,也不会是皇家,那么会是哪里呢?她还真是有些好奇。

楼月沧满意的说道:“是在京城郊外的一处桃源之处,我还真不知道京城郊外居然有这么好的一个地方,流水潺潺、青草垂柳安谧寂静当真是一个好地方。”

楼月沧没有注意冷兮然在听到的时候整个人怔在那里的表情,当然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便恢复过来,原来是那个地方,那个她和楚胤唯一一次度过最愉快的地方,那个两人捉鱼玩水的地方,那个让她没有算计的地方,她没想到楚胤居然选择了那个地方,眼睛有些氤氲。

楼月沧继续说道:“对了,现在楚胤的身份已经被你爹和你哥猜出来了,楚胤也没有否认,你死的那天,楚胤在你坟前足足站了三天,最后是被人抬回去的,他要是在站个两三天估计你就不用我救直接住在那里,现在整个京城全挂了白,你这一死倒是不少人去拜祭,哭的最惨的就是那个柳家的女儿,之后我倒是不知道了,还有,你知道那天对你动手的那个人是谁吗?”

“是陈老将军吧。”冷兮然淡淡的开口。

楼月沧一怔,随即也就释然了:“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就是他,我也是听冷默然说的,不过倒是没有证据,让那老狐狸逃过一劫,真是没想到,陈老将军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唉。”

冷兮然一点也不意外,从她见到陈老将军的时候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当时说不上来,也没有时间去想,后来她从将军府一回来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让冷兮然不由得有了猜测,虽然只是猜测,但是冷兮然的直觉告诉她几次对楚胤下手的人应该就是这个人了。

冷兮然沉默着,没有在说话,看着冷兮然闭上眼睛,楼月沧也担心冷兮然的伤口,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冷兮然走了,可是在京城的人眼里却是死了,冷萧这段日子里一直坐在冷兮然的书房里,什么也不看,这是目光有些呆愣,曾经冷兮然活着的时候,他很少过来,不对,几乎是没有过来过,可笑的是,冷兮然没了,他却坐在了这里。

冷默然走进来的时候看着冷萧的样子目光一暗:“爹,妹妹,已经走了,节哀。”

“默然,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做的有多错,或许只有人没有了,才知道珍惜,可是,你说兮然怎么就没了,明明前段时间还和我坐在那里,那强势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要、要…”最后冷萧终究是没有说出来那句话,揪心的痛,闭上眼睛:“你说,我该怎么和你娘交代,当初就是为了兮然的安危我尽可能的不去看她一眼,可是,我这十多年的努力,不仅让兮然在这十多年来受尽委屈,最后还是丢了命,我堂堂相爷,居然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了,默然,你娘亲说的对啊,我就是一个废物。”

看着冷萧的样子,冷默然沉默了,其实在他眼里,冷萧是一个十分有智慧的人,但是这智慧仅限于朝廷之上的事情,至于家里的事情,冷萧被老夫人的亲情所绑固多少做出了几件愚蠢的事情。

就是因为如此,如今外面那含夏和知秋才会对他这个相爷这么冷淡,甚至带着敌视…

正文、第七十章 离开之后(二)

“爷爷,为什么?”此时将军府里,陈老将军的书房被陈飞飞一脚踹开了,悲愤的吼道。

那天突然得知冷兮然死亡的消息,陈飞飞整个人都怔在哪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是假的,想到第一次和冷兮然相见的时候,毫不认识的两个人因为一幅画而相交,当时虽然和冷兮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在心里已经将冷兮然当做自己的知心朋友了,可是这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就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当时她想也不想就跑出去了,看着相府的灵堂,看着那些神色各异的人,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柳之梅,她知道这是真的,可是她没有办法让自己相信,那个人,怎么可能会死?

浑浑噩噩的离开相府回到将军府,在路过她爷爷的书房的时候突然传来冷兮然三个字,有些疑惑,轻声走了过去,结果得知了一个她这辈子都不想知道的事情,心中的愤怒冲上头顶,一脚便将那门给踹开了,质问道。

看着高堂上的人,她敬重的爷爷,居然是杀冷兮然的凶手,为什么?她现在只想问为什么。

对于突然出现的人陈老爷子也是一惊,随即看到陈飞飞便挥挥手让暗卫离开了,蹙眉呵斥:“你这是做什么,没大没小。”

“爷爷,冷兮然是你派人杀的?”陈飞飞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直截了当的问道。

对于陈飞飞,陈老爷子也是了解的,更是欣赏喜欢的,知道她的性子,也知道她听见了,无奈解释道:“我是派人去过相府,不过我没对她动手,杀她的人是楚胤。”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和陈飞飞说的太明白,只是将最后的结果告诉了陈飞飞,不过他也没有说错,他当时的本意是想要将楚胤也就是当今圣上杀了,谁曾想到相府的人阻拦,最后的结果居然会变成这样。

“楚胤?”陈飞飞愣了,怎么可能是楚胤?不过她也明白她爷爷没有必要说这种谎话,真没想到居然楚胤,心中的怒气更甚,立刻向外跑去。

陈老爷子立刻命人拦住,看着陈飞飞挣扎的样子,陈老爷子最后不得将陈飞飞关起来,免得让她误了大事,只是,什么时候他这个孙女居然和那个冷兮然有这么深的交情了,想到冷兮然,陈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死了也好,从第一次看见冷兮然之后他就觉得这个人的可怕,那双眼睛仿佛可以看透所有伪装一样,所以他对冷兮然也是下过杀手的,只是冷兮然命大没死,最后死在了楚胤手上。

靖王府

文夫人看着自家儿子又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脸上既是伤心又是叹息,楚非欢是她的儿子,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自然是了解他的,所以,当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感情,她便看出来了,说实话,对于冷兮然这个姑娘,她是真心喜欢的,有才艺,识大体,当初她就想给楚非欢将这姑娘定下来,只可以皇上早出手了一步,那个时候虽然他儿子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也看的出来他那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若是别人她一定会争一争,可是龙栖迟那孩子,她却没有了争心,那孩子从小的没有什么喜欢的,这一次主动提出,必然是对冷兮然有了心动,所以,她选择了不知道,只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居然是这样的。

“楚非欢,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个女子罢了,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楚非欢看着一旁的酒罐呵呵一笑:“娘,你怎么又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都不知道你会喝成什么样,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整天醉醺醺的,你这是要气死娘吗?”

“怎么会?娘,我告诉你,你儿子现在是千杯不醉,你看见了吗,喝了这么多酒怎么就醉不了?娘你说我怎么就醉不了呢,我记得我以前可是喝上几杯就不行,可是现在怎么就醉不了,娘啊,儿子心里难受啊。”楚非欢看着酒,不由的嗷嗷大哭起来。

看着楚非欢这个样子,文夫人心里更是难受,她知道楚非欢喜欢冷兮然,却没有想到已经到了这么种地步,可是当初冷兮然要进宫的时候他明明还可以控制的,想到这里,开口说道:“别难过了,你就当她已经进宫,好不好,听娘的话,别想她了。”

楚非欢摇着头:“娘,若是她进宫了,我可以偷偷去看她,最起码我知道她活得好好的,她很幸福,那样,我心里即便是难受,却也是为她开心的,可是现在,娘,我接受不了,她怎么可能死,怎么会死,娘,我恨啊,为什么当时我愣住了,为什么当时我不能多注意她,最起码这样我可以替她去死,只要她活着,怎样都行。”

文夫人看着楚非欢的样子,在听见楚非欢的话,真想一个耳光打过去,可是却下不了手,只是悲伤的说道:“你死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娘和爹,你要是死了,我们该怎么办?你为了一个女子在这里宿醉,那边皇上一病不起,天天不上朝,你们兄弟怎么就这样了,要不就不爱,一爱怎么就死去活来的,儿子啊,娘求求你了,别这样了,相信冷兮然也不希望你们如此的,放纵一段时间就够了,别这样一直下去,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文夫人看着楚非欢的样子,想到今天早晨她进宫看见龙栖迟一个人坐在御书房看着一行字就这样呆呆愣愣的,仿佛没了灵魂一般,那样一个冷情的人,那样一个冷漠的人,居然也会有一天,果然是孽缘啊。

此时,龙栖迟还在御书房,就如文夫人看到的一样,愣愣的看着书桌上的一行字: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其实现在最痛苦的就是龙栖迟了,他一直知道自己喜欢冷兮然,最起码是在乎的,从来冰冷的世界,突然有了一个在乎的人,该是多么的新奇与激动,所以,他想要冷兮然,想要冷兮然在自己的身边,永远不要离开自己,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是却是喜欢的。

他一直是这样想的,在他的世界里是独断的,认为只要他想要那么就是他的,冷兮然亦是如此,所以他没有问过冷兮然的意见,便下旨让她入宫,即便是她不愿意,不,应该说他看得明白,冷兮然从心底是向往自由的人,所以他才下旨,他不敢去问冷兮然,他害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他下意识的忽略,可是当冷兮然就这样死在他面前,他才明白,他已经不是喜欢,不是在乎,而是深爱了,那种融进血骨里的爱,可是他明白的太晚,他亲手杀了冷兮然,虽然是失误,却也不可磨灭这个事实,他这一生太自我、太自傲、太无情,于是上天给了他这个打击,但是上天不知道,这对于他已经不是打击了,而是毁灭,他现在看着自己的手,真的是很想剁掉,可是剁掉又有什么用呢?冷兮然还会回来吗?

只要冷兮然能够回来,即便是让他远远的看着他也心甘情愿,这一刻龙栖迟第一次希望,自己是楚胤而不是龙栖迟。

夜凉如水。

含夏哭了一次又一次,每每想起冷兮然来,就忍不住落泪,在心底她是真的恨的,很冷萧对冷兮然的忽略、恨冷默然对冷兮然的漠视、恨楚非欢几次对冷兮然的挑衅、恨楚胤的剑、恨谢思蓉的嫉妒、恨老夫人、恨相府、恨皇宫、恨京城、更恨自己,手里拿着曾经冷兮然给她的匕首,当时她的小姐说的什么,说她既然喜欢进厨房就多拿一把刀,反正都差不多,当时她是欣喜的接过来的,手紧紧的握着,对着自己的心脏…

“含夏,你做什么?”知秋一进来就看见这样的一个场景,立刻快步上前,将含夏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深呼一口气,她真的是吓到了,两个人从小在一起若是她在来晚一步恐怕就…

含夏只是抱头痛哭,哽咽着:“知秋,你说,小姐这么喜欢吃我做的东西,若是在下面没有我陪着,该怎么办?”

知秋愣了一下,随即抱着含夏:“别做傻事,小姐不会希望在下面看见你的,听话,别再做傻事了,难道你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可是…”

“含夏,没有可是,小姐从来都是最疼你的,她给你这把匕首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难道你要辜负小姐吗?难道你想让小姐愧疚吗?”知秋高声喝道。

含夏一愣,随即嗷嗷大哭起来,看着含夏的样子知秋也就放心了,她知道含夏最起码不会再做出这样的傻事了,安抚着含夏睡下。

知秋走到院子里,看着那盘还没有撤离的棋盘,这棋盘她终究是没有动,可是跟在冷兮然身边这么长时间,看着冷兮然走了这么多棋,跟着冷兮然做了这么多事,再加上之前冷兮然和她有意无意叮嘱的事情,她头脑里隐隐的有了一个认知,就像所有人都在想的事情,冷兮然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的死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虽然不明白她家小姐为什么能够在剑插进胸口之后还能活着,但是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死了,不过她家小姐是谁,若是她的话绝对有可能,这样也解释了为什么在圣旨下达之后冷兮然明里暗里的嘱托,和对圣旨的无动于衷,只能说她根本就是早有打算,看着那棋盘,想到冷兮然最后一次叫她来看她下棋的时候冷兮然下了一棋,亲口告诉她那一步叫做:金蝉脱壳。

正文、第七十一章 凤凝兮

坐在冷兮然经常做的位置,突然看见屋顶上的人,知秋刚要动手便见人施展身法直接下来。

“楚胤。”此时知秋看着楚胤的目光是复杂的,其实在楚胤将剑刺进冷兮然身体里的时候,知秋真的有杀了这个人的冲动,但是冲过过后冷静下来,想明白事情前后,知秋又觉得这个人真的有些可怜,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她没有过这种经历,但是那种痛苦她似乎可以感受的到,她家小姐或许是残忍,但是她却能理解,楚胤这个人太自傲,金蝉脱壳这种方法,若不是由楚胤亲自验证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所以,虽然残忍,却是最好的办法。

“你怎么来了。”

楚胤看着眼前的知秋,曾经他几次在夜晚来到相府,幸运的时候可以看见冷兮然,不幸运的时候也能站在冷兮然的门外倾听着里面的呼吸声,几次下来竟然养成了这种习惯,只是,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了,果然,物是人非了吗?

“我来看看。”声音带着嘶哑。

“还有什么好看的,人已经不在了,好有什么好看的。”知秋平静的看着楚胤,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是啊,已经不在了,可是我却已经习惯在夜间过来,你说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魂魄,会不会有地狱,若是有,兮然,会不会在那里。”楚胤看着冷兮然的房间,似乎希翼着冷兮然能够突然从那里走出来。

说实话,看着楚胤的样子,知秋也是不忍心的,但是她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不忍破坏了她家小姐的计划,只是听着楚胤的话似乎…虽然有些不相信,但是想到含夏,知秋也担心楚胤出了事,想到她家小姐‘临终’前叮嘱的事情,叹了一口气,说道:“说起来,小姐曾经说过有个东西要给你,只可惜现在小姐没有办法亲手给你了,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给你拿。”

楚胤看着手里的东西,看向知秋:“这是什么?”

“小姐说,这叫红酒,说是和你一起采摘的葡萄制成的一种她最喜欢喝的酒,原本是想要与你分享的,只是现在…”知秋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楚胤已经明白了知秋的意思,两坛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红酒,是冷兮然最喜欢的,可是没有了冷兮然,他真的是喝不下去。

“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小姐已经不在了,不管那天是什么原因,那把剑终究是你的,握着那把剑的手终究是你,含夏他们没有办法原谅你,所以,以后不要再出现在这里了。”看着楚胤的样子,知秋为了含夏不在发疯,最终说出了这种无情的话,她现在发现她越来越冷情了,就如她家小姐一样。

楚胤双手紧紧的握着两坛红酒,青筋暴露,许久,对着知秋点点头,飞身离开了。

此时被无数人牵挂的冷兮然正悠哉的朝着秦汉王朝去了,虽然受了伤,但是有楼月沧这个神医在她也好的很快,最起码寒毒已经解开了,躺在马车里看着书,忘却了京城那边的所有人和事,即便是有时楼月沧有意无意的说起来,冷兮然也只是一笑而过,既然已经选择了离开,那么她便不再牵挂,拿得起,放得下,她一向做的很好。

走了两个多月,一路上安安稳稳、走走停停,也算是快的了。

“冷姑娘,过了前面的城池就是秦汉王朝了。”楼月沧放下车帘,转头对着冷兮然说道。

“别再叫我冷姑娘了,冷兮然已经死了,记住,我现在叫凤凝兮。”冷兮然也就是现在的凤凝兮开口纠正道,既然冷兮然已经离开了京城,放弃了那里的一切,忘却了过往,那么这个名字也就随之而去吧,如今的她已经是凤凝兮了,那个拥有真实之眼,身为军事心理学最年轻、最有天赋的教授的凤凝兮。

“凤凝兮?”虽然早就知道冷兮然的计划,虽然早就知道冷兮然要放弃京城的一切,可是楼月沧也没有想到,冷兮然居然会放弃的这么彻底,连名字都不要了,凤凝兮吗?的确是个好名字,只是,他还是觉得原来的名字比较好,但是既然她这样说了,他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是不错,只是没想到你居然可以这么决绝。”

“我这不是决绝,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既然放弃,就放弃的彻底点,毕竟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反而会成为麻烦。”凤凝兮向来是理智的。

“冷、不、凤姑娘,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聪明。”楼月沧还是有些不习惯凤凝兮这个名字。

“见过我的人都说我很聪明。”凤凝兮毫不客气的说道。

“可是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物极必反,慧极必伤。”楼月沧看着冷兮然开口说道。

“自然。”凤凝兮也不忌讳,漫不经心的说道:“所以我的心是冷的,即便是看到不该看的,对我来说也没有丝毫的影响,说实话,我从八岁那年就已经没有什么情绪了,感触不到心里有太大的波动,所以这两个词对我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用处。”

听见凤凝兮的话,楼月沧第一个感觉就是心疼,要被伤的多疼,要看的多透才会有今天这样的一番话,楼月沧不知道凤凝兮经历过什么,可是凤凝兮以前在相府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他也是听说过的,只是现在的楼月沧不知道凤凝兮说的是上辈子的事情而不是这一世的冷兮然。

虽说如此,楼月沧还是希望凤凝兮能够乐观一些,对人生充满希望一些,劝解的说道:“你不要这样想,也不要说得这么绝对,人生处处惊喜,总有一天你会遇见一个能够让你喜极而泣的人。”

“或许吧。”在这种无聊没有结果的事情上凤凝兮不准备和楼月沧争执什么,而且她也知道,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或许有一天她会遇到,或许她一辈子只会这样,但是对于如今的她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好期待的。

被搜查了一番终于进入了秦汉王朝,走了一段路程,凤凝兮已经将这里的风俗吸收了解的差不多了,其实早在凤凝兮知道自己身上不一般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就有了无数个假设和应对措施,离开相府就是其中一个,当时她选择的路线和最终目的地也是秦汉王朝,所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有意无意的看一些关于秦汉王朝方面的书籍了,也对她那个后来得知的娘亲有了一定的了解,确实是个奇女子,但是她心里还有另一种假设,到底是不是还是要见到她的那个娘才知道。

不过现在凤凝兮并不想马上和那个人见面,对于娘亲她没有什么执着,如今她来到秦汉王朝只想好好的过日子,一个人,足以。

其实秦汉王朝和天盛王朝的风土民情差不多,只不过因为摄政王是个女人所以这里的女子的地位相比较其他国家来说要高出许多,当然这也是凤凝兮来这里的一部分原因。

两个人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这里的皇都也就是皇宫所在的地方。

看着高大严密的城池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两个大字:皇都。

马车停了下来,楼月沧看向凤凝兮:“今后打算怎么办?”

毕竟凤凝兮是一个女子,虽然很聪明,但是有时候一个没有地位的女子即便是再聪明也是很艰难的,楼月沧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凤凝兮,原本他是想要等到凤凝兮安定下来他在离开,可是前段日子他那边出了一些事情需要回去处理,最快也要三个月才能回来,这三个月放任凤凝兮一个女子单独再者陌生的环境里,楼月沧还是不放心的,他有说过让凤凝兮先和他去办完事情之后他在带着凤凝兮过来,可是被凤凝兮拒绝了。

凤凝兮知道楼月沧的好意,可是她这辈子她只相信她自己,她不可能永远依靠着别人,再者,只不过是在这里生活而已,她还没到那种连好好活着都没办法的地步。

不过为了楼月沧放心,凤凝兮还是回答了:“我打算皇都周边的一处村庄落地扎根。”

对于凤凝兮的决定,楼月沧知道自己没办法反驳,凤凝兮的倔强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再者,他也觉得凤凝兮这个主意很好,虽然有些委屈了,不过却是比皇都里安全的多。

最后楼月沧给凤凝兮在皇都不远处的黎村找了一处房子,给了凤凝兮一些银子和一个黑色的令牌:“这是我们医者令,你拿着这个到任何一个比较大的药店,不管想要做什么他们都会尽力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