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宫,乃是德妃的住处,从凤凝兮来到皇宫已经快一年的时间了,可是凤凝兮几乎是没有怎么走动过,这迎春宫也是第一次来,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贵妃娘娘到。”影子觉得,这是他跟着凤凝兮进宫以来第一次这么有身份的一喊,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谁也没有想到凤凝兮居然会过来,不对,应该说没有想到凤凝兮会过来的这么快,如此看来,那个不知趣的小丫头在凤凝兮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德妃看了以后周围的几个人,腰板也挺起来,神情里带着傲然的说道:“走,我们去迎迎我们的贵妃娘娘。”

“是。”一众妃嫔紧跟其后。

正文、第九十章 赌约

凤凝兮走了进来,看见的就是昂头挺胸的德妃,说到德妃,在影子给她的资料里就是蛮横中少了些狠辣,狂妄中少了些智慧,手段很多,破绽也很多,为人嚣张跋扈,但是背景却不小,而且和将军府有一定的关系。

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几个嫔妃,其中还是一个人认识,正是冷世月,嘴角带着不屑,真没想到冷世月的智商已经低下到这种程度了,果然是越活越回去。

“见过贵妃娘娘。”德妃没有说话,可是她身后的这群人却不敢不说话,虽然站在德妃这边,可是在见识过凤凝兮的狠辣之后,她们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阴影,对于凤凝兮这种人,还是从心底有些惧怕的。

凤凝兮轻蔑的扫了一眼,冷哼一声,看着这几个人泛白的脸色,没有理会,直接走到正位做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德妃,冷冷的说道:“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跪下来道歉,本宫可以不计较你的过失。”

“臣妾不知道贵妃娘娘所说何事,还请娘娘明示。”德妃站直腰板,直视着凤凝兮,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凤凝兮眼睛眯了起来:“含夏呢?”

“含夏?娘娘说的是谁?”

“你抓来的人。”

“是那个臭丫头,说起来,这可真是不怨臣妾,那个忘主的东西,跟着婉妃进来的,可是看见婉妃之后不仅不跪拜,还假装看不见,这样的奴才就要好好教训,才能让她明白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认清自己的身份,娘娘你说,臣妾说的对吧。”德妃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凤凝兮。

在场的人,均是一抖,谁听不出来德妃这是在指桑骂槐,众人将头低下,生怕凤凝兮将怒火烧到自己身上,可是却不想离开,她们想要看看,这场争斗,最终是鹿死谁手,还有就是这位贵妃娘娘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凤凝兮没有去看德妃,反而将目光看向了冷世月,声音里有些低沉:“婉妃也是这么认为?”

冷世月从德妃提及自己的时候就已经暗道不好了,看向凤凝兮,眼底带着恨意和嫉妒,当初她本以为这个女人死了,她原本还有些遗憾,没有来得及报复,可是谁知道,三年之后,这个女人回来了,还宠冠后宫,实在是可恨,她不明白,凭什么好东西都是冷兮然的,可是她也知道龙栖迟护着冷兮然,更知道,即便是她指正凤凝兮就是冷兮然,也根本不成立,因为龙栖迟早就已经知道了,而且打算护她到底,而现在她的势力根本不足以和凤凝兮对抗,如今凤凝兮这么一问,无疑就是给了她一个没有选择的选择。

若是她站在德妃这边,那么凤凝兮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惩罚她,可是若是她现在离开德妃,那么以后,她在后宫的日子更不好过,德妃肯定会记恨她的,想到这里,权衡利弊,咬咬牙,说道:“回贵妃娘娘的话,臣妾认为,含夏如今虽然是娘娘的人,可是也要知道规矩,正所谓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这里是后宫,规矩自然是不能废除,娘娘更应该是以身作则,而德妃娘娘也只是帮贵妃娘娘调教一个下人罢了,相信,贵妃娘娘不会这么没有气度吧。”

这方大义凌然的话,这面不改色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女子是多么的正义,可是…

凤凝兮冷笑一声:“规矩?好一个规矩?哈哈。”

凤凝兮的不屑和轻鄙让冷世月脸色一僵,刚要说话,就听见凤凝兮狂妄的来了一句:“婉妃,难道没有告诉过你,这后宫最重要的一条规矩吗?看你的样子也知道,没人告诉过你,那么现在本宫来告诉你,你记住了,在这后宫,本宫就是规矩。”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冷世月似乎没有想到凤凝兮三年没见居然变得如此狂妄了,虽然这段日子在皇宫里听到了不少凤凝兮的所作所为,但是毕竟没有亲眼看见,她也只当做是以讹传讹、三人成虎,可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样的。

凤凝兮似乎真的变了。

没有给这些人说话的机会,凤凝兮眯起眼睛,整张脸瞬间阴沉了下来,冷声道:“本宫知道,你们看不惯本宫,不过,就算是看不惯,你们也只能给本宫忍着,本宫的人,别说是看不见你们,就算是打了你们,又能怎么样?公然将本宫的侍女抓起来,你们的胆子还真是大,本宫告诉你们,本宫只是不愿意跟你们玩,不然,本宫玩死你们,当然,本宫现在也没有必要跟你们玩,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不配,信不信,现在本宫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你们生不如死?”

她们相信,她们不是傻子,太后都能被凤凝兮这么光明正大的拿着刀子威胁,到最后落得不得踏出慈宁宫半步的下场,她们又算什么,所以,她们害怕了,真的害怕。

但是德妃也挺住了,在她看来,凤凝兮之所以这么嚣张完全是因为有皇上的宠幸,可是那有如何,要知道,这两个月来,皇上一直宠幸的都是她,她相信,不,她坚信,即便是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情,即便是偏袒凤凝兮,也不会真的将她怎么样,想明白这一点,德妃的信心又加大了。

冷笑一声:“皇贵妃,不用臣妾提醒您的身份吗?您只不过是皇贵妃,不是皇后,这么狂妄的话,即便是皇后应该也没有资格说吧,皇贵妃可知道,就凭着你这几句话,不死也会被逐出宫吧?”

“是吗?”凤凝兮怒极反笑:“不然我们打个赌如何?”

“皇贵妃请说?”

“这样吧,若是我输了,我死,若是你输了,不用死,给我的含夏,跪下来,磕头谢罪。”凤凝兮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赌注太大,可是看着凤凝兮淡定的将赌约写了下来,签字画押,众目睽睽之下,德妃也不得不同意,否则,她就真的输了。

签了字,画了押,德妃抬头:“现在该如何做?”

“那还不简单,按照刚刚的节奏,我是想要揍你了。”说完,凤凝兮脸色直接变了,退后一步,挥挥手:“不要留情。”

知秋、红袖、青瞳三人自然明白凤凝兮的意思,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三个人直接上手了,纯武力的开始解决德妃。

看着这一幕,众人呆了,听见德妃的叫喊,迎春宫的一众人冲了上来,可是凤凝兮既然来了,就是做好充足准备的,迎春宫的人一上来,被凤凝兮放在外面的侍卫全都涌了进来,将迎春宫的一众人全部都拦下来了,听着德妃的的惨叫,侍卫长也是有些胆颤,瞟了一眼,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随即若无其事的当着迎春宫的人靠近,只是眼睛怎么也不敢看向凤凝兮,果然一切与凤凝兮有关的事情,都不要参与,不然,呵呵…

其他侍卫也是目不斜视,一副秉公值守的样子,可是心里怎样的汗颜,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在这杂乱的哀嚎之众,已经消失了的影子突然出现了,还带着狼狈的含夏。

其实含夏真的没有受太重的伤,只是脸上红肿,应该被打了巴掌,后背有鞭伤,也是受了鞭刑,其他的还真是没有什么,想来是凤凝兮来的太快,她们还没来得及对含夏动手。

“含夏。”知秋一见含夏,狠狠的踹了一脚已经躺在地上的德妃,立刻扶住走路跄踉的含夏。

含夏身上的伤,若是放在凤凝兮身上,凤凝兮绝对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就好像是摔了一跤,可是放在含夏身上,凤凝兮就怒了,目光冰冷,咬牙切齿:“红袖、青瞳,本宫早上没给你们吃饭吗?”

红袖和青瞳的注意力原本被含夏给吸引过去了,听到凤凝兮的声音,一个激灵,下手更是重了,不知道是因为凤凝兮的愤怒,还是因为含夏身上的伤势。

“皇上驾到。”福顺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看见龙栖迟走了进来,红袖和青瞳也知趣的退下,德妃算是彻底的昏了过去,一张脸已经看不了了,身上的伤肯定也比含夏眼中的多,毕竟不管是红袖还是青瞳都是武功不差的人,要想打的狠了,绝对是好受不了。

龙栖迟走了进来,所有人都跪拜下来,当然,不包括凤凝兮。

龙栖迟朝着凤凝兮走过去,从头到尾看都没看昏在地上的人,见凤凝兮没事,龙栖迟松了一口气。

这才看见如今的残局,就在众人以为龙栖迟会说出些什么斥责的话,即便不是真心的,也要做做样子,可是他们却没有想到,龙栖迟连样子都懒得做,看着桌子上的赌约,龙栖迟目光凌厉的看着地上已经昏倒的人,冷声说道:“告诉她,等她醒了,就去给贵妃娘娘的侍女磕头道歉,否则,朕会亲手处置她。”

话音落下,就拉起了凤凝兮的手,不满的说道:“以后有这种事情,直接告诉朕,朕派人来,你何必亲自走一趟,不是最怕麻烦了吗。”

正文、第九十一章 文夫人到

“以后有这种事情,直接告诉我,我派人来,你何必亲自走一趟,不是最怕麻烦了吗。”

龙栖迟宠溺的语气,让所有人彻底坠入了深渊,这样狠毒的凤凝兮被龙栖迟亲眼所见,都没有半声的斥责,更是连大声说话都没有,如此温柔,可是在她们眼里却是如此的冰冷,是了,龙栖迟越是对凤凝兮温柔,她们越是觉得冷,以前,她们总是可以安慰自己,龙栖迟原本就是这样的,可是现在如此之大的反差,让她们连骗自己都没办法骗了。

只见凤凝兮摇摇头,说道:“这种事情,我自己就能解决,你好好处理公务就可以。”

随即,看向其他人,嘴角带着冷意:“婉妃目无法纪,动用私刑、企图破坏后宫和谐,连降三级,半年内,不要出现在本宫面前,否则直接赶出皇宫。”

冷世月脸色泛白,输了,彻底输了,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冷世月,龙栖迟微微蹙眉,冷哼道:“还不快谢恩?”

冷世月看着龙栖迟,终于知道自己错了,这次进宫原本冷萧是让冷世情来的,结果她以死相逼终于进来了,可是当进来之后她才发现,她错了,她终究是太自以为是了。

“谢皇贵妃不杀之恩。”

瘫坐在地上,被侍卫拉了出去。

凤凝兮嘴角勾起:“你们就在这里跪着吧,等到德妃娘娘醒过来了的时候,告诉她皇上对我们的赌约的评定,本宫相信你们这点小事是可以做到的。”

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浑身一颤,凤凝兮满意的加了一句:“最后说一句,本宫的笑话,可不是白看的。”

说罢,跟着龙栖迟离开了。

独留下瘫坐在地上冒着冷汗的几人,虽然没有惩罚,可是对于她们这种人,这种惩罚就是最残酷的,她们现在可以想象,等到德妃醒过来之后,从她们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她们所面临的怒火,凤凝兮真狠,她似乎永远知道怎么才能让一个人变得最痛苦。

回到凤宫,两个人坐了下来,龙栖迟问道:“怎么不直接将冷世月给赶出去,还半年,照我看十年都可以,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认准了你,当初要不是为了让含夏她们过来让你开心,我也不会让她进宫,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安分的。”

听着龙栖迟的抱怨,凤凝兮笑道:“若是直接让她出宫,她肯定会从心里不满,对我的恨意更深,更加不理智,所以,不如让她安分的呆在皇宫里。”

“她会安分?”龙栖迟嗤笑一声。

“会。”凤凝兮肯定了语气,见龙栖迟看了过来,挑眉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说半年吗?”

龙栖迟微微蹙眉,想不明白的摇头。

凤凝兮解释道:“曾经我为了报复她对我的陷害,算计她去天禅寺半年,如今又是半年,虽然我们觉得没什么,她也觉得没什么,但是事情都出在半年这个词,在她意识不到的心里也会潜意识的将半年这个词变成了敏感词,然后在你对我的态度的刺激下,她的自信心一下子毁灭了,那种打击,足以将她的士气击毁,也让她没了反抗的勇气和信念,你说,她能不老实吗?”

“当然,这也是有一个前提的,就是在这半年之内没有人给她灌输别的思想,或是让她看到机会。”凤凝兮从来都懂得如何从心里击毁一个人,所以,她早就说了,她不是怕她们,只是不想陪她们玩,实在是不在一个等级上。

“以后若是她们再来烦你,你就直接动手,出了事情我给你顶着。”龙栖迟知道凤凝兮不喜欢皇宫的原因,他也查到这三年来,凤凝兮有一年的时间都是自己住在乡村里,平静安乐,所以,龙栖迟可以肯定,凤凝兮讨厌这些明争暗斗,虽然她很擅长,龙栖迟可不希望因为那后宫的女人,让凤凝兮反感。

“你还真是无情。”凤凝兮调笑道。

只见龙栖迟面色一变,一副认真的样子,说道:“你知道的,我除了对你以外本来就是冷酷无情的,只是你…”对谁都无情。

“什么?”凤凝兮见龙栖迟一顿,好奇的样子,问道。

龙栖迟扯出一个笑容,摇摇头:“没什么,刚刚听到你这边有事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了,公务还没有弄完,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要不去御花园玩玩,等我弄好之后,过来陪你。”

凤凝兮笑着点点头:“好。”

看着龙栖迟离开的背影,凤凝兮嘴角的笑容彻底消失了,目光幽深。

一旁的知秋看着凤凝兮的样子,微微蹙眉,有些担心的喊道:“小姐…”

凤凝兮回过神来,对着知秋说道:“你去看看含夏吧,要是有什么问题就去叫太医,虽然红袖和青瞳很照顾含夏,但是那小妮子还是听你的话,别让她瞎折腾了。”

知秋怎么会不知道凤凝兮只是想要支开她,点点头,道了声是,便离开了。

凤凝兮叹了一口气,其实,她知道龙栖迟后面的一句话是什么,只是,说出来,有些事情就偏离了,其实早就开始偏离了,只是从一开始她都自欺欺人罢了,自以为他们之间的平衡不会打破,已经过去了一年,还有两年的时间,龙栖迟已经开始渗入她的生活之中,她在想,三年之后,她真的可以若无其事的离开?凤凝兮有些犹豫了。

日子再次回到平静,凤凝兮和龙栖迟都很有默契的不去提那天的事情,德妃也一直‘卧床不起’,磕头道歉的事情也就还没有解决,其实说起来,这条规定凤凝兮是真的没有打算太认真,她的想法无非就是想要德妃永远的‘卧床不起’少一些麻烦,当然,凤凝兮也不会仁慈的任人欺负,只要德妃踏出她的迎春宫一步,那么就要过来给含夏磕头道歉,凤凝兮就是要告诉整个皇宫的人,她凤凝兮的人即便是下人,也是不能随便欺负的。

至于冷世月是真的萎靡不振了,整天在自己的宫殿,从不出来,已经没了刚进宫时的活跃。

倒是冷世情让凤凝兮有些刮目相看,居然跟着四妃之一,也就是从来没有和凤凝兮交过锋放惠妃天天在一起,谈论的也都是些家常话,好似没有什么,当然只是好似,到底有没有,凤凝兮还是要看到人才可以确认,不过凤凝兮也是懒得去确认了,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在皇宫里过上了隐士的生活。

晃眼已是冬季,刚下完一场雪,地面、树梢、屋顶,已经是雪白的一片,凤凝兮的寒毒虽然已经解开了,但还是意外的怕冷,此时躲在书房里,里面烧着暖炉,手里抱着一个小暖炉,身上穿着里衣外面裹着让龙栖迟给做的那种大棉衣,又裹了一层厚重的被子,好像一团球一样只露着一个小脑袋坐在软榻上,前面是一个小桌子,上面摆着书和茶,偶尔一只手伸出来翻一页,或者饮一口茶。

知秋在旁边看着无奈的摇摇头,貌似自从进了宫,她家小姐娇气了不少,以前在相府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这样过。

“小姐,文夫人求见。”外面传来红袖的声音,因为都知道凤凝兮怕冷,所以,红袖也没有开门,只是在门外说了一声,这让站在旁边的文夫人看了很是复杂,正可谓,人间一世,难得一心,凤凝兮不仅得到了龙栖迟和自己儿子的爱情,还得到了四个侍女的忠心,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恩,进来吧。”凤凝兮开口说道。

红袖推开一扇门,两个人快速的走了进去,然后将门关上。

“小姐,文夫人到了。”

凤凝兮自然知道,因为她感受到了一阵冷风袭过,抬起头来,对着文夫人点点头:“文夫人来了,不用行礼了,快坐吧,本宫有些病了,还请文夫人担待。”

一个面色红润的人,对别人说她病了,实在是让人有些无语,但是如今凤凝兮最大,即便是她喘着气说她死了,他们也不敢说什么,要知道,一个小小的相府嫡女就敢当着皇上的面说自己死了,而平安无事,更何况现在的皇贵妃。

是的,文夫人进来看见凤凝兮的第一眼就知道,凤凝兮就是三年前的冷兮然,什么都没有改变,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回来,还真是有恃无恐。

想到三年的那场闹剧,让自己的儿子离家至今未归,让当今的圣上整日借酒消愁、萎靡不振,让曾经多少人伤心、多少人高兴、多少人闲谈议论,可是到最后,那个本该死的人却盈笑而归的告诉你,那只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多么讽刺。

文夫人第一次承认,这个女子,比自己有才气,比自己聪明,比自己谋算,比自己更成功,她甘拜下风,这样一个女子,连男人都望尘莫及,文夫人相信,若是凤凝兮是男人,那么现在天盛王朝恐怕就不会这么稳定了,而自己的儿子,也不会至今下落不明了。

正文、第九十二章 说出来了

“文夫人不要客气,坐吧。”凤凝兮裹着被,看着神游的文夫人,再次开口说道。

文夫人回过神来,眸子里带着复杂,点点头:“谢贵妃娘娘,倒是贵妃娘娘也要多保重身体,现在天气冷了,容易受风寒。”

“恩,本宫知道,谢文夫人的关心。”凤凝兮虽然这种形象,但是神态却透着敬重,实在是让人看不出她的敷衍。

文夫人也知道跟凤凝兮说这些根本就是无用之功,任凭她巧舌如簧也是不可能从凤凝兮嘴里说出什么有用的,索性,坐了下来,直接说道:“贵妃娘娘,三年不见,你倒是变了很多。”

文夫人本以为这般说来凤凝兮怎么也会遮掩一番,可是万万没想到,凤凝兮竟然承认了,就这样轻易的承认的了。

“没变,本宫原本就是如此,一直都是如此。”

原本的说辞,在凤凝兮这句坦然到不能在坦然的话面前有些无语凝噎了。

许久:“既然如此,我一直想问贵妃娘娘一句。”

“问吧。”

“你可知道我儿子喜欢你。”

凤凝兮似乎也没有想到文夫人这么直接,沉默片刻,点头道:“知道。”

“那么,你知道我儿子已经三年杳无音讯了?”

“恩。”凤凝兮轻轻应了一声,有些漫不经心。

“既然你知道,你为什么要设计那场局,你为什么三年来不曾来看他一次,又、又为什么回来?”文夫人原本有些激动的情绪,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竟是落寞和痛苦,闭上眼睛,抑制了自己的冲动,许久才睁开眼睛,镇定的问道:“贵妃娘娘,你告诉我,为什么?”

凤凝兮敛下眼皮,淡淡的说道:“文夫人是怎么成为如今的文夫人的?”

文夫人一怔,沉默了。

她明白凤凝兮要说的话。

“人活着,从来就没有彻底的安逸,你可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不,应该说,我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吗?”

看着所有人都沉默了,凤凝兮抬起头,看向外面,目光放空:“那是一个喝口水都会死的家族,那是一个在你三岁的时候就可以将你扔进野山里的家族,活着,就可以继续活下去,死了,就是死了,没有生命的意义,谁让你生在那个地方。

我活下来了,在里面整整呆了两年,被接了回去,至高无上的荣耀给了我,可是欲带王冠必承其重,之后的日子,怎么说呢?生不如死也不过如此吧,吃饭担心,担心吃死,喝水担心,担心喝死,走路担心,担心被车撞死,就连睡觉都不敢睡,怕这一睡下就再也醒不来了,周围的人,谁也不能相信,因为就连父母都有可能在背后捅你一刀,病了,不敢看病,为什么呢?恩,因为你不知道那个大夫会不会被人收买而在你最脆弱的时候杀害你。

很可怕吧?不,在我看来这些都好,我最怕的是见人,没错,人与人的见面与交流是最平常最普通的,可是却也是最可怕的,因为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用错都有可能被人利用,遭人抹杀,你也是身居高位的人,你应该明白这些人的疑心有多重吧,所以一个字都不能在他们面前说错,不然你就危险了。”

凤凝兮收回目光,最后是轻蔑的一笑,漫不经心,无所谓的说道:“看到现在的我了吗?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从三岁开始,我就没有安宁过,不,应该说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我有一个本领,那就是,不管你多么会隐藏,只要出现在我的感知范围内,那么我就知道,怎么说呢?给你举个例子吧,比如说这杯茶水,只要有人动过,那么我就知道,比如说这个房间,只要我进来过,那么以后我出去之后只要进来过人我就能感觉到,就如这些,从来不是什么天生就来的,是被人逼出来的,我从来不敢直接喝水、吃饭,走路的时候不敢分神,尽可能的在人群活跃的地方活动,要不就呆在自己的房间不出去,我即便是在睡觉的时候都不敢睡沉了,我记得那是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吧,我每天睡觉之前都会用一根很细的细线绑在门上和我的手指上,你知道为什么?因为我怕在我这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不过后来,不用了,因为我在也没有睡沉过,每次,只要有一点动静我就立刻清醒,即便是一只苍蝇的出现,也能搅得我一晚上睡不了觉,可是第二天却不能休息,要警惕的度过,能再这样的情况下没有疯,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后来呢?”文夫人小心的呼吸,生怕惊了什么似的。

“后来啊,后来我形成一个习惯,只要我看见一个人,就能飞快的分析出这个人的性格特点甚至一些隐秘,然后就会下意识的去想这个人对我有什么用,或者会不会和那些人有关系,能不能利用,用什么方法,这样的思维一点一点的形成,最后一件小事,就能被我想出无数种方法,我的大脑总是在运转,从未停歇过,那时候的我,总是觉得,我,活着就是一种侥幸,死了,虽然可惜,但是一点也不可怕,我每天都将我自己所做的每一个行为分析无数遍,在想是不是最完美的了,又或者会留下什么样的后遗症,每个人是什么样的反应,这样的我,能够轻而易举的算计所有人,掌控所有人,爬上了那个位置。

你说,我这样的人,可怕吗?”

在房间里的三人都不自觉的点了头,这样的人的确是很可怕,可是更可怕的是将人变成这样的环境,她们很难想象,若是她们是否能够活下去。

“是很可怕,所以,很多人既害怕我,又恨不得我死,这种矛盾的心理一直围绕着他们,所以,他们用了无数手段,只想让我死,一次次的刺杀、毒杀、陷害、甚至是收买我身边的人,可是都没有成功,最后,你们知道是什么结果吗?”

凤凝兮嘴角带着微笑,那微笑总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可是在她们眼中却成了心疼,她们真的是没有办法想象,那种生活,即便是不死,也会活活将人逼疯。

可是凤凝兮并不理会这些人的想法,继续说道:“结果就是,我死了。”

三人瞪大眼睛,即便是心里安慰自己凤凝兮在开玩笑,可是却也没有办法真的说服自己,是的,从一开始她们就觉得不对劲,文夫人虽然没有和凤凝兮见过几次面,但是她也知道,凤凝兮在相府活得在不好,也绝对不会有这么残忍的待遇,更何况是从小和凤凝兮呆在一起的知秋还有从小就在相府生活的红袖了。

那么凤凝兮所说的这些是什么?脑子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些想法,可是因为觉得荒谬一再的抛开,但是现在,谁也骗不了自己了,因为连凤凝兮自己都说出来了。

看着三人的表情,凤凝兮依旧自顾自的说着:“我死了,没有什么遗憾,其实我能在那种情况下活了二十多年,我已经很知足了,可是,上天还是厚待了我,又让我活过来了,一个不同的年代,不同的规矩,却是同样的大户家族,但是这些在我眼里实在是不值一看,可以说,在这里,我活的太轻松了,若是没有遇见龙栖迟,我想,我会活得更轻松,因为,早在很久以前我就给我自己找了无数条的后路,我算计了无数,我想,已经很完美了,可是却没想到唯一一个结局,我却是没有想到,没有想到龙栖迟会爱上我,意料之外,现在想想却又是意想之中。”

看向文夫人:“我的故事说完了,现在我来回答你,我知道楚非欢喜欢我,但是,我可以发誓,我没有利用过他的感情,我对楚非欢问心无愧,他消失三年,我知道,因为我遇见他了,但是后来因为我和龙栖迟的见面,他又离开了,只是这样,我凤凝兮,虽然善于算计,但是要知道,盗亦有道,有些底线,我是绝对不会触及的,要说这辈子我欠了的人,只有楼月沧一个人,要说我这辈子愧疚的人,只有龙栖迟一个人,其他人,我问心无愧。”

文夫人沉默了,她还能说什么,凤凝兮给她太大的打击,她不知道她听了这个故事,该怎么办,更不知道凤凝兮为什么要说给她听,这样的事情,应该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而不是像凤凝兮这样肆无忌惮的说出来。

她理智,但是她恨过凤凝兮,很凤凝兮的无情,恨凤凝兮为什么不看她儿子一眼,可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儿子自作多情,与凤凝兮无关,没有一点关系,无奈的闭上眼睛,苦笑一声:“为什么要说出来。”

凤凝兮一笑:“因为,想明白一些事情,龙栖迟,你说,我还应不应该留下来。”

凤凝兮话音一落,三人一惊,全都看向门外。

门咔嚓一声,推开了…

正文、第九十三章 出事了

凤凝兮一笑:“因为,想明白一些事情,龙栖迟,你说,我还应不应该留下来。”

凤凝兮话音一落,三人一惊,全都看向门外。

门咔嚓一声,推开了…

龙栖迟走了进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红袖和知秋立刻挡在凤凝兮面前,面露警惕。

文夫人似乎也没有想到龙栖迟会出现,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凤凝兮突然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红袖和知秋,比紧不慢的走到龙栖迟面前,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再次问道:“龙栖迟,你说,我还应不应该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