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下的除了这样一具孤零零的尸体之外,还有就是夏末身上的那深深的伤口,夏末拿出了伤药,伏在了伤口上,刺痛的感觉让她紧紧的咬住了嘴唇,她坚持着上完了药,又用绷带将自己身上的伤口缠起来之后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她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这个竹九离给他的身上留下的那块伤口只怕是会留下伤疤了,她扯了扯嘴角,望着地上的尸体,脸上的表情有点明暗不定,这个人,居然用这种方法,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他存在过的痕迹,还真是特别啊。

收拾完这一切之后,夏末选择了销毁尸体,片刻之后,那具刚刚还横在屋子里的尸体,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瓶子。瓶子里装了一小段洁白如玉的骨节。看着那个小瓶子,夏末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的综合实力值居然已经超过两千了。

在尘埃里,只要综合实力值超过两千的玩家,在尸体消失之后都会留下这样一个小瓶子,随着玩家的综合实力越高,留下的瓶子也就越精致。瓶子里面是玩家的一小段指骨,其实也就是给玩家的朋友和亲人留个纪念的意思。夏末捡起了那个瓶子,只看见在那个小瓶子的上面用阳刻的方式留下了三个字:竹九离。

她的唇角微微的翘了一下,原来,那个男人叫做竹九离。她握着那个小小的瓶子,想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没有将它丢掉,而是将它收了起来,她看着那个小瓶子,微微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你怎么不把这个瓶子丢掉?难道你想留下来作为收藏吗?难道你想到了最后看看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吗?夏末扯了扯嘴角,对着自己翻了翻白眼,这么一想,她的口味还真是重啊。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夏末最后也没有丢掉那个瓶子,她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

竹九离死后,夏末紧张了今天,每天都不忘记使用那个竹九离留下的雷达观察有没有杀手来杀自己,或者来杀长风,就连做任务的时候也显得有些有些心不在焉,这样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将近一个月,可是,并没有什么人再来。这也让夏末逐渐的将心放了下来,她甚至在想,是不是这个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一个月过去,平兴镇似乎也已经从那一场战乱中恢复了过来,再加上长风管理得当,整个平兴镇开始朝着欣欣向荣一步一步的靠近了。

雪,下了一场,又停了几天。独臂螳螂外面的那一株红梅开得分外苍劲,在大雪的映衬下,愈发显得傲骨十足了。

夏末躲在独臂螳螂的角落里,喝着烫过的烧刀子,吃着一碟小小的茴香豆,日子过得倒是有几分悠闲。只不过,她的眼神时不时的朝着门口看去,如果细心的观察的观察的话,还是能看得出来,她在等人。

坐在她身边的九桑打了一个呵欠,显得有些困,他说:“你等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夏末看了九桑一样,没有吭声。九桑又撇了撇嘴角:“如果是男人的话,不是一个适合做老公的家伙,哪有这样让女人等的男人。”他说着又打了一个呵欠,看得出来很是困,夏末望着九桑眼睛下面那黑黑的眼圈,忽然开口问道:“上次你管我要回去那把剑是谁的?”

九桑微微一愣,倒是没有想到,这件事隔了那么长的时间,夏末能够再次想起来问出来,他扭过头看着夏末,好一会才说:“是我四哥的。”

“亲哥哥?”夏末倒是从来没有停过九桑提过自己的事情,现在因为竹九离的关系,她倒是忽然想了解一下被那些人杀掉的人到底有什么特别。

“不是,结拜的。”九桑笑了笑:“在没有进入游戏之前我们就结拜了兄弟,一共九个人,不过现在没剩几个了。”

“都是进入游戏才死的吗?”夏末说话没有什么婉转,九桑也习惯了,所以她这么问的时候九桑连表情都没有变,直接就点头承认了。夏末的眼睛转了转,忽然又开口说:“你四哥是你们中间最厉害的吗?”

“不是。”九桑摇摇头,他皱着眉毛想了想,又看了夏末一眼,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夏末想起问这个事情,不过他也没有起什么疑心,事情已经过去了太久了,久得他觉得自己都可以这样平淡的拿出来讨论了:“但是,四哥是我们当中运气最好的一个。所以,他是我们九个人当中最早凑齐一套装备的人,而且,他这个有一点拳脚功夫,接着装备,那个时候倒是我们中间攻击力最高的。”

不是最厉害,只是运气好?这就被杀了?系统选择杀人的目标有没有一个标准啊!夏末皱起了眉头,如果说长风要被杀是因为他是第一个作为镇长的玩家的话,那么九桑的四哥被杀就因为运气好?这也太离谱了吧!这种被杀的理由简直让人不能信服啊?难道是自己猜错了?那个神秘人跟竹九离根本就不是同一伙的?可是如果不是同一伙的,他的表现也太不对了吧?如果不是同一伙的话,那么她推断的那一切不是全部都不成立了吗?

一脑袋的浆糊。

九桑看夏末皱着眉头,一副苦恼的样子,开口问道:“怎么了?想什么呢?一脸苦瓜样子。”

夏末微微回过了神,冲着九桑摇了摇头,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在想,有没有人到了最后身边的亲人朋友都不死,全部都存活下来呢?”

“哈!你想得真是……”九桑几声怪笑:“太天真了。”

夏末想了想自己刚刚说的话,果然是太天真了,她也扯了扯嘴角,跟着九桑笑了起来:“是有点天真。”

“流火?”两个人正在因为这些琐碎的小事谈笑风生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九桑的身后传了过来,夏末仰头一看,就看见了一个穿着灰色毛料斗篷的男人站在那里。

实不相瞒,在看见这个男人的那一刻,夏末下意识的几乎跳起来要拔出身后的长剑要对这个男人发动攻击了。可是,下一刻,她就将自己这种冲动按下去了,她告诉自己,你太敏感了,不要乱想。

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那个人,放下了帽子,拍了拍肩头和身上的落雪,然后冲着她点点头:“我能坐下来吗?”

“怎么不能?我一直在等你,饮冬。”夏末点点头,她等着饮冬坐下之后,将面前的烫好的酒推了过去,又找掌柜的要了几个热乎的菜,才将目光放在了饮冬的身上。他显得很憔悴,面色稍微的有些枯槁,原本整整齐齐的梳理好的头发显得很是凌乱,眼眶也抠了下去,眼睛下面乌青一片,看得出来很久没有休息好了。

九桑也看了看这个男人,然后朝着夏末的身边凑了凑,然后贴着她的耳边说:“你等的人是个抽大烟的?”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可是还是让饮冬听见了。饮冬吃了一口热乎乎的牛肉面,然后抬起了眼睛看了九桑一眼,淡淡的说:“你也差不多。”

饮冬这一开口,九桑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他也想起来自己的黑眼圈,又想起自己说别人的话,微微的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扬了扬眉毛,摸了摸鼻子,站了起来,凑到了夏末面颊边上说,“我去睡一会儿,有事叫我。”

夏末摇摇手,示意他去吧。九桑这才又深深的看了饮冬一眼,晃动着身体朝着楼上走去。饮冬从头到尾连眼睛都没有抬,只是在九桑开始上楼之后,才缓缓抬起了眼睛,望着夏末说:“你男人?”

夏末正在喝酒,这句话差点没呛死她。她使劲的咳嗽起来,憋得一张脸通红,看得饮冬有几分尴尬,他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连忙抓抓头发,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他对你不错,要是你男人真是不错……”

夏末连忙摆手,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摇头:“我说,饮冬,你能不能不解释,你这种话随便说要吓死人的。”

她这么说,直接就等于否认了饮冬的话,饮冬讪笑得更加不好意思了,他干笑了几声:“这不是一路上太无聊,看见了随便问问吗?”夏末没有再管这饮冬的这随便问问到底有多吓人,只是直接说:“找我那么着急出什么事了?”

饮冬脸上的表情微微的收敛了一下,而后显得有些低沉,他端起了酒杯仰头喝了下去:“秋来被抓了。”

“嗯?”这倒是让夏末比较意外,能在饮冬这个第一谋士的手里将人抓走,这还真是够新鲜的。她张大了眼睛,望着饮冬:“抓走了秋来?谁有这样的本事?”

“二十四明月的会长,浴血骑士。”饮冬缓缓的吐出了一个名字。

在听到这个名字这个身份之后,夏末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你们要反水的事情露陷了吧!”

“嗯。”饮冬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的挫败,他双手紧紧的握着:“是我没有谋算不全面的错。”

夏末撇了撇嘴角,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她忽然又问道:“我走之前跟你说的那个羽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饮冬提起这个名字,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怒意,而后很快就消失不见:“她现在可是浴血骑士面前的新宠,完全忘记了当时秋来怎么帮的她。”

“我既然提醒过你注意这个人,为什么她还能进入二十四明月?”夏末眉头皱了起来,她不相信这是饮冬的疏忽,她不等饮冬回答,立刻明白了:“其实,你并不能百分之百的做秋来的主是不是?”

饮冬没有说话,他只是扯了扯嘴角。

夏末头上缓缓的落下了几条黑线:“你不会是喜欢秋来吧。”

饮冬这回抬眼看了夏末一眼,然后又扯了扯嘴角,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回,轮到夏末哼了哼鼻子。她在肚子里忍不住腹诽起来,她就知道,她当时在听到饮冬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能为了一个女人就永远将自己的才能埋没的男人绝对不是一个成功的男人!第一谋士又如何?什么痴情人,什么爱美人不爱江山,其实就是意气用事。现在看起来,这次的事情也不过是因为饮冬扭不过秋来,所以让那个羽落钻了空子弄出来的。

她的手指在桌子快速的弹击起来,啪啪啪啪,听起来让人很是焦躁。夏末拧着眉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开始有些犹豫,本来她打算拉这个饮冬入伙,可是,现在她有些犹豫,对于这样一个意气用事的男人,就算拉他入伙,从未了长风的谋士,还是会出什么幺蛾子的吧。她开始反思,其实她听到的关于饮冬这个家伙的故事,其实是美化过的是不是,其实就是美化过的是不是!

可是,现在长风身边正是用人的时候,这个时候放走了饮冬,会不会就失去了一个机会?

到底是要规避风险在摇篮里,还是就算知道有风险也要上?看起来两个选择都不是很把稳啊。夏末犹豫了好一会,最后决定还是解决面前长风的苦难,毕竟现在找个谋士是很重要的,至于谋士本身的缺点,大概只要控制住秋来就很好办了吧。

而秋来嘛,只是一个认为自己很强,又很喜欢逞强的傻大姐,只要能顺着她的话,应该是很容易控制的……吧。

真是的……夏末有些烦乱的抓了抓头发,这还是真是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

饮冬看着夏末那一脸焦躁的表情,心里也开始沉了下来,他虽然在来的时候有八九分把握会让流火帮自己救出秋来,可是,现在,他的把握却已经降低到了三四分的。他不傻,甚至,他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他当然明白,流火会痛快的答应考虑这次的事情,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并不是他将自己看得太高,而是,他自己也清楚,他的谋算能力在整个尘埃里就算排不上前百,排上前一千位也是可能的。

而流火看中的正是这种能力,不过,从刚刚流火问得几个问题里,他就已经料到了流火开始犹豫了。一个好的谋士虽说不需要六根清净,但是不能意气用事。可是,自己只要牵扯上秋来的事情后,便会变得不清不楚,这是自己致命的弱点。他看了看流火,而这个女人,明显是一个绝对不允许出现这种弱点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没有把握说服她,或者还有几分把握说服他,变得如此的扑朔迷离。

第46章 什么时候

第46章 什么时候

“你说什么?”饮冬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信息,他觉得自己的定力是非常好的,可是,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其实缺少一种泰山压顶也不变色的淡然,可能是自己还年轻,也可能是自己根本就不够成熟,反正当他听到夏末说出的那个信息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耳朵边上仿佛被炸开了一个响雷一样。

夏末面对已经站起来的饮冬,她只是微微的扬了扬眉毛,然后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然后端起了面前的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才说:“要不要我找个喇叭给你?”

饮冬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实在是太失态了,不仅仅是太失态了,而且这样的大喊大叫真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他有些尴尬的朝着众人笑了笑,然后坐了下来。坐下来之后,他就一直看着夏末,而对方似乎并没有在意他,只是端着酒杯悠悠闲闲的看着外面正在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的漫天大雪。

“你说的是真的?”饮冬这样看了半天之后,似乎才终于找到了自己失去的声音,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下来,才问道。

夏末却连看他都不看一眼,只是用左手的中指和拇指捏住了手里的青花瓷酒盅,然后用食指指着窗户外面的那一株红梅说:“你觉得那一树梅花能开多久?”

饮冬顺着夏末的手看过去,只看见在窗户的外面有一树 开得正盛的红梅,瘦瘦的站在漫天大雪之中。显得很有风骨。他望了望夏末,有点不太明白夏末为什么忽然岔开了话题,不过,他稍微的想了一下。还是回答:“如果你问你的是花期的话,我觉得好歹能开到春天吧。”

夏末却只是勾了勾嘴角,忽然从包裹里拿出了一支明晃晃的匕首。不过那一瞬之间,那匕首便已经脱手而出,在瞬间之后,饮冬只听到咔嚓一声,再看去,窗户外面的那一株红梅已经懒腰被砍断了。他微微一愣,那红梅虽然并不是特别的粗壮。可是好歹也有碗口粗的,而且,梅树一直都比较坚硬,就算用刀去砍也不见得能很快砍断。

可是,这个女人只是抬起手看似轻轻巧巧的丢出了一把匕首。那株梅树居然就干净利落的断了,原本盛开在枝头的红梅,就这样零零落落的散了一地,就算再有风骨现在看来也有一种凄凉的味道。

这个女人的速度到底有多快?力量又有多高?饮冬看着那一株梅树,好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直到看见周围有玩家围着那一株梅花看起来之后才转回头看着夏末,而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那个人清清凉凉的声音平平的传了过来:“这株梅花能开多久,那要看我要让它开多久。”

这话实在是平常,那声音实在是平凡。那表情实在是平淡,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平成、平凡、平淡的声音和表情混合在一起,却让坐在对面的饮冬的呼吸都停止了,一直到了很多年之后,他回过头去想,或许。他被蛰伏的最初,就是那个飘雪的下午,还有那个端着酒杯临窗而坐缓缓喝酒的女人,他在那一刻,忽然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什么断裂了,就好像外面那一株应声而断的梅花一样。

“你帮我站在最高处,我帮你救出你的人。”这是那天下午许久之后饮冬听到的那个女人说得最后一句话。而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一张美丽的面孔,看着她轻松的靠在椅背上,一双长腿毫不在意的搭在另一把椅子上,整个人好像已经要躺下去了一样,她的手里还是端着那只青花瓷的酒盅。而她的那双眼睛肿的光,好像在夜色中绽放的最光彩夺目的那一簇焰火,晃花了一整个寒冷单调的冬夜。

而后,饮冬听到自己的声音:“好。”

长风第一次看见饮冬的时候,只觉得这个男人有一双比任何人都要黑的眼睛,这样黑的眼睛让他本来不算平淡的无感也变得极有魅力,他转头看着懒洋洋的靠在一边椅子上的夏末,有些吃惊:“你让他做我的谋士?”

“怎么?有问题?”夏末只是缓缓的抬起了眼睛看着长风,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看起来何等的风情万种。

“可是,我有谋士。”长风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虽然这个男人看起来很不俗,不过,也仅仅是看起来而已,长风不不喜欢让不熟悉的人碰触自己的核心组织,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个陌生人。只是,这个人是夏末带来的,他不好拒绝的得太彻底:“这有点不太方便吧。”

夏末只是微笑,可是,那笑容总让长风觉得冰凉刺骨,他张了张嘴,可是最终也没有说出妥协的话,倒是夏末而后缓缓的说:“长风,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与你合作?”

长风微微一愣,他想了想,最后摇摇头,他其实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按道理,夏末如果自己出面不是更好?为什么一定要跟自己合作?为什么还要将到手的利益割一半给自己?按照正常人的心态来说,这都有点不太正常。

“因为我们是朋友。”夏末缓缓的回答:“朋友比合作者多了一点纠缠不清的感情在里面,可是,这是一个冒险的决定。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变的感情,只有不变的利益。”

长风的脸色陡然就变了,他望着夏末,只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有些陌生。就这样看了许久之后,他忽然呼出了一口气,缓缓的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他眨了眨眼睛,“我觉得你变了。”

夏末只是笑:“你从不曾了解过我。我记得我们的相识是因为我们的合作,可是,那一次合作的结果你明白。当时,我可以选择对方,可是,我选择了你。那个时候我们可没有什么交情。而我选择了你,只是因为,你是一个好的合作者。”说到了这里。她又扬了扬眉头:“而这次我又一次选择你,还是因为这个原因,当然,交情也有一点。”

长风静静的凝视着夏末,他忽然想起来,那一次的夏末,在鲜血中穿梭的夏末。在收割生命中丝毫不变色的夏末,那个冷酷残忍甚至可以说是无情的女人。原来,她从来没有变过。忽然,有一种他都不能理解的酸涩从心尖渗了出来,他呼出了一口气。点点头:“我知道了。”

夏末这次的笑容才算是真正的入了眸子,她站起了身子,朝着门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你最近要小心一点,我要出一次门。”

“小心什么?”长风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夏末却并不直接回答他,而是说:“我不肯能防着别人,也不能永远帮你解决杀手。你代替我站在前面,利益平分的同时,我尽量保你一条命。但是,我做不了一辈子。”

长风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一把抓住夏末的手,开口道:“你说有人要我的命?”

夏末缓缓的将手抽出来,抬眼看着长风:“我起码要离开一个月,希望回来的时候。你还活着。”她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诡异的笑容,看得长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他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饮冬,而饮冬却朝着他点点头,“我今日先告辞,明天再来。”说罢,他冲着长风点点头,跟着夏末走了出去。

“没有人愿意永远的屈居于下。”饮冬走在夏末的身后。

“现在愿意就可以了。”

“如果以后他不愿意了呢?”

夏末的目光朝着饮冬缓缓的流淌了过去,而后,她的唇边翘起了一个极为风流妩媚的笑容:“以后的事,谁知道。”

冬日的阳光总是那么难能可贵,所以当久违的太阳从厚厚的云层中透出了几道光,照射在两个人的身上的时候,饮冬温暖得觉得连夏末那冰凉的话语也觉得温暖起来。

“我不管秋来原来有什么过往,但是,你要记住,当我把她救出来之后,她只是我的一个部下。你能做得到吧。”

饮冬看着夏末那从斗篷里露出来的乌黑的头发,微微的有些发愣:“你的意思是……”

“我不喜欢的部下不老实,反水什么的……”夏末转过了半张脸,从那斗篷里露出了苍白的皮肤以及血一样红的最初,那嘴唇微微的翘起来,却如此的妖娇迷人:“我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饮冬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他当然明白了夏末说得是什么意思。秋来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却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她的心太大,就算这次吃了亏,不见得就能一直安稳下去。流火现在的话其实就是在警告饮冬,要看好秋来,因为,如果出了一点幺蛾子的话,她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过,作为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都无法对于这种的危险蛰伏,就算他知道夏末说得都是真的,就算他明白夏末说的确实是很大的弱点,可是,他没有办法平心静气的接受夏末说得这一切,更何况,这件事关系到了秋来,他更加无法淡定。

于是,他冷冷的笑了一下:“你觉得,我一定是非你不可吗?”

夏末这回却已经将全身都转过来了,她静静的看着饮冬,然后缓缓的说:“没错,你在这件事上确实是非我不可。”说着她抬起了手,轻轻的将饮冬肩膀上雪花拍了拍,亲昵而又温柔的样子,不过,她的声音显然不那么友好了,冰冷的语气,似乎比这冬天的寒风更加刺骨:“饮冬,你是聪明人,知道什么对你最好对秋来最好。我并不是开慈善机构的,我不会接受对于自己无用甚至还存着异心的人。”

饮冬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而夏末却只是收回了手,看着他的目光中有一种饮冬无法深究的东西,她的睫毛很长,缓缓的抖了一下,风情万种。“意气用事不是聪明人会做的。算起来我们没有什么交情,你来找我。应该知道我不会白白承诺你什么的。”说着她已经转过头去朝着远处走去,饮冬只能听到她那软得好像是流水一样的声音朝着自己的身边淌过来:“饮冬,看清楚现在的现实,我不是非你不可。而你,没有选择。”

饮冬站在原地,暖暖的阳光一直照在身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点都不暖和,反而放他觉得越来越冷。过了许久,他才朝着独臂螳螂走去,一直走到了门口,他才看到哪里的那一棵已经断掉的梅花树。他停顿了一会,然后走到了那株梅树面前,伸出手轻轻的触摸着那断掉的地方。十分的平整,一点都没有缠绵的味道,可以看得出来,将这株梅树击断的人一定是个高手。

“这株梅花能开到什么时候,那要看我要它开到什么时候。”

耳边又想起了夏末那时候在平常不过的话。饮冬忽然觉得内心里满满的都是冲天的巨浪,那个女人一直都个厉害的角色,或许,或许她并不仅仅是厉害的角色。他知道自己是个聪明人,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一眼便看中了自己?

在这样失败便是死亡的环境下,用自己作为筹码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并不是被人利用,而是,根本没有人利用。

饮冬抽了抽嘴角。其实,他应该庆幸不是吗?至少他还有人愿意利用。

长风站在院子里,脑子一直翻来覆去的想着夏末说过的话,他觉得很乱。一直到他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说:“你在犹豫什么?”

长风猛地转过头去,只看见寒上晓楼静静的站在院子的角落里。她一身淡蓝色的袍子,比和自己分开的时候精神了不少,而她脸上的表情更是淡漠的,她静静的看着长风,目光一片的平静,平静的让长风有些难受,他快步的走了上去:“小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的步子并没有靠近寒上晓楼,又听到寒上晓楼说:“你在犹豫什么?”

长风便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看着那个站在角落里的女子,她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什么不一样,可是,长风还是能感觉出来,确实有一些什么不一样了,他问:“你在说什么?”

“长风,做事最好双赢。”寒上晓楼如此说。

长风愣在原地,很久之后才说:“是流火让你来的?”

“不,长风,我只是提醒你。”寒上晓楼只是站在那里微笑,她的目光软了下来,影影绰绰的,还有一些什么东西是长风怎么也看不明白的。

夏末觉得心情很好,因为今天一大早上起来,风雪便已经散开了,久违的太阳懒洋洋的从云层里爬出来,抖擞着身体,让整个凄冷的大地都看起来有了些人气。而让她心情更好的是,她站在城门口的时候,饮冬和长风居然站在一起静静的看着她。夏末微微愣了一下,而后她翘了嘴角,然后从空城的手里接过了马的缰绳,翻身上马,转头冲着他们说:“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她听到这些人这么说着,而她的人已经狠狠的一架马肚子,像是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片刻就不见了踪迹。

有驿站这种东西,虽然路途遥远,其实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就算如此,夏末一路从平兴镇飞奔,到了洛水镇也是十二天之后了。她一路上其实还是多少有点嘀咕,万一秋来这不小心让对方给弄死了,自己才是赔了本。索性,她一直跟饮冬联络,饮冬说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接到系统提示秋来死亡的信息,希望她还能撑得下去吧。

不过两个月没有到洛水,洛水镇的格局似乎又发生了变化,原来一直处于看热闹的二十四明月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也和飞鹰会以及烈火门搅合在一起,只不过,他加入战局的时间比较晚,大有一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优势,弄得现在洛水镇里二十四明月隐隐要做到一把手的架势。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见到浴血骑士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毕竟现在的浴血骑士也算得上洛水镇的一方霸主,这样的人毕竟是眼中钉肉中刺,想要取他性命的人多了去了,在这样动荡不安的局势之下,浴血骑士还是比较安静,没有什么特别事,一般不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公众场合。不过,不容易见到这个人,不代表见不到。

夏末静静的坐在百花楼的三楼一间包房里,她不慌不忙的喝着面前的一碗茶,那清冽甘苦的茶汤入口入心却让人觉得浑身的浊气都被涤荡得干干净净。夏末轻轻的吹了吹那茶汤上的碎茶渣,那热情扑在了她的脸上,让她浑身带着那凌冽的寒意似乎褪下去了不少。她望着窗户外面,一片的素白,厚厚的一层,简直比平兴镇更加的银装素裹。

忽然门口轻轻的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一个温和的女性声音传了过来:“先生,您要见的人已经到了,是请他现在进来吗?”

夏末扬了扬眉头,放下了茶碗,“请他进来吧。”

随后,她就看见那房门被一直素白的手缓缓的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她抬头看了一眼夏末,然后又垂下头去,站到了一边,而夏末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说:“你应该还很忙,先去吧。”

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成为了高级裁缝的梅百线,只见她抬起头看了看夏末然后又垂下头去,缓缓的朝着门口退去。而夏末又接着说:“一会儿,我去找你。”

“是,百线恭候先生。”梅百线听到夏末这句话之后,又抬起了头,脸上露出一种无法藏匿的兴奋,这才缓缓的退出了屋子,伸手关山了房门。

而进了屋子之后的浴血骑士则一直静静的站在原地,他看着那个坐在屋子里的人,这是一个女人,不过身量并不算高,而且很瘦,她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将她浑身上下都罩住了,看不见任何一个部位,更不要提什么面孔了。唯一能看得见的,便是她刚刚放下茶碗时露出的手。虽然只是一瞥,但是浴血骑士还是牢牢的记住了这只手。

这是一只惨白的手,这是一只连一点血色都没有的手,瘦的好像有些干枯,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可是,却没有一点女性该有的润泽,这让浴血骑士忍不住想,这只手摸起来应该像是干枯的树枝一样吧。

“会长,坐吧。”夏末放下了茶碗之后就一直看着面前的浴血骑士。这是一个长得很好的男人,整齐的头发,干净的皮肤,修整得很是利落的眉眼,他穿着一身合身的盔甲,走起路来,盔甲上的甲片彼此的摩擦,引起了一片擦擦擦的响声。他的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大氅,看样子是用很好的皮毛做得,将他的盔甲遮盖起来了一些那领口上的毛茸茸的部分为他一身坚硬的气质增加了些许温暖和柔软。

浴血骑士坐了下来,便坐在了夏末的对面,他看见那个极瘦的女人缓缓的站了起来,她伸手端起了桌子上的那只白瓷壶,朝着他走了过来。她的步伐轻盈柔软,加上那宽大的黑色斗篷,给人有一种没有脚再走而是在飘动的感觉。而当她拿着那只壶,揭开了浴血骑士面前的茶碗,将那滚烫的茶汤倒入茶碗的时候,浴血骑士闻见了一股很特殊的香味。

那是一种青草和中药混合在一起的特殊味道,并不算好闻,但绝对不难闻,淡淡的,似有似无,可是,却给人如此深刻的印象。这让浴血骑士忍不住又快速的吸了吸鼻子,最后确认,这味道果然是从那个女人的身上传来的,他抬起眉眼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走到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自己也端起了那茶碗,旁若无人的喝了起来。

第47章浴血骑士

收费章节(24点)

第47章浴血骑士

这个女人是谁?这是浴血骑士一直在想的问题。

黑色的斗篷实在是平常,在这个游戏里有不少披着斗篷的人,而披斗篷的人中十之三四都是黑色的斗篷,想要从这个方面去查这个女人是谁,根本就不现实。可是,这个女人偏偏是不平常的,如果是一个平常的人话,她怎么可能如此指使梅百线?

梅百线是谁?

梅百线是整个洛水镇架子最大的NPC,先不要说请她做一件衣服要有多困难,要有多贵,就说想要去见一次梅百线也是不太容易的,毕竟这个洛水镇里唯一的高级裁缝实在是太忙了,怎么可能说见就见得到呢?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NPC居然在今天早上让她的小厮给他递了一张帖子,帖子上的内容真实简单到了极点,无非是请他在百花楼指定的一个房间里见一面。浴血骑士很是奇怪,他和梅百线倒是打过几次交道,不过实在是泛泛之交,就好像是最普通的玩家和最普通的NPC的最普通的交往一样,实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这样的关系,浴血骑士想不通怎么可能就能让对方发了帖子请自己呢?

虽然一肚子的好奇,可是,梅百线的请帖那是一定要去的,所以浴血骑士去了,而且按照帖子上说得,并没有太多的随从。

可是,到了百花楼,才真正的让他大开眼界。原来帖子并不是梅百线发出来的,梅百线也并不是今天邀请的他的主人。当看见梅百线站在二楼的入口处望着自己的时候,浴血骑士忽然就对这个邀请自己来的人充满了好奇。

而当看见这个女人,而且看见梅百线对这个女人态度后的浴血骑士更是对于这个女人的身份充满了好奇起来。

能指使一个名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当这个名字即倨傲又是NPC,还能指使这个人的人的身份就显得高深莫测了。这个人是NPC吗?浴血骑士悄悄的查看了一下对方的属性,可是除了能确认对方是一个女性玩家之外,再也查不到任何的线索,他就有些不安了。他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想着一件事,自己似乎并没有得罪什么不能得罪的人吧。

他并没有再这个问题上纠结太长的时间,因为在这个时候,对方的女人已经缓缓的开口了。“会长真是个大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很难相见啊。”

她的声音平平整整的,就好像是秋日里一泓波光潋滟的湖水一般,说不出的味道,一个字一个字很慢,却又渗透入人心。

浴血骑士,一时之间找不到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跟这个女人对话。若是谦卑,可是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总觉得胡乱谦卑有些掉了身份。若是倨傲,又怕对方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自己无意中得罪了,以后只怕没有什么好日子。

想来想去,浴血骑士最后还是不卑不亢的开了口:“哪里,无非是杂事。不知道……”他微微的顿饿了一下口,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最后想起来梅百线的称呼,想了想,只能随着她一样的称呼道:“不知道先生今天约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并不是什么大事,我也是受人之托,想找会长大人请一个人。”

“哦?”浴血骑士那双明亮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忽然有了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虽然是这么觉得的,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半分都没有透露出来,他依旧是一幅不卑不亢微微笑的样子:“不知道先生说得是哪一位?”

“秋来。”夏末并不想跟浴血骑士多话,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有人请我来找会长大人,希望能将这个人带走,不知道会长大人这里能不能通个方便?”

浴血骑士脸上的不卑不亢的笑容缓缓的落下了,虽然很慢,但是还是看得出来已经一点点消失在那张干净的面庞上。他微微的翘了一下眉头,然后敛下了眸子,伸出了手,将桌子上的茶碗端了起来,解开了盖子,轻轻的刮去了上面的茶末子,才凑到了唇边抿了一口。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动作是极慢的,不但是极慢的,而且,还带着一些漫不经心的轻忽,他一直都没有看坐在对面的夏末,仿佛在这一刻,对面已经没有了这个人一般。

而夏末也并不着急,只是静静的喝着自己的茶水。有如老僧入定一般的望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雪花漫天飞舞着。屋子里面是烧着有火炭的,又暖和又没有烟火的味道,这样暖和的屋子,这样恬淡的日子,就算坐在对面有一个陌生人,夏末也觉得这个日子果然是很舒坦的,不仅仅觉得舒坦,她甚至有了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屋子里面,谁都没有先开口说一句话,这就好像是一场高手的对决,谁要是先开了口,就仿佛先露了底,也就失去了先机一般。虽然这个时候显然不是等待的好时候,可是夏末一点也不着急,因为她知道,只要提了秋来的这个名字,不管浴血骑士表面上装得再淡定,他的内心一定是有着轩然大*的。

毕竟,秋来是那个想要反水谋他的位置的人。而这个时候要是有一个人向他来要这个女人的话,更多的是一种隐匿的危机。

夏末猜得一点都不错,浴血骑士这一刻的内心一点不平静,不但不平静而且跟他那云淡风轻的外表简直是天壤之别。在对面这个神秘的女人说出来要秋来的时候,浴血骑士首先想到的就是拒绝!对于一个曾经想要将自己从高位上取而代之的人,无论他们曾经有过多少亲密的合作关系,那么都已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了。他可能放掉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吗?

不可能!

可是,如果不放的话,对面的这个人能善罢甘休吗?浴血骑士的目光在杯子里面转了转,最后落在了那漂浮在水面的茶叶上。他知道,自己对于这件事最后处理的结果到底怎么样,其实主要在于对面这个女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如果,不过是故作高深的普通人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她和秋来一起干掉,可是,如果不是的话……

浴血骑士正在刮着茶末子的手顿了顿,他有点纠结的皱了皱眉头,人生在世,最讨厌的一个词语大概就是如果了吧。这个词语拥有了太多的不确定性,也拥有了太多的可能,这样的不确定,这样的可能,让所有的未来动变得扑朔迷离无法把握。这种扑朔迷离和无法把握恰恰是浴血骑士最讨厌的,他并不是一个太主动的人,而这样的人注定是需要纵观全局,在所有的事情都十拿九稳之后才会出手的。

正如他一直冷眼看着飞鹰会和烈火门的争斗到了最如火如荼的时候才出的手,这样的出手直接给了对方无法抬头的致命一击。直接导致了现在的局面,现在的飞鹰会和烈火门虽然还已经存在着,不过也只是外强中干苟延残喘罢了。这样的事情才是浴血骑士最擅长的,也是他最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