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们就危险了。

不间断地打了那么久,我已经快脱力了,估计赵子路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世界已经那么玄幻了,不知道会不会有超人在天上飞——不过其实我觉得内裤外穿还是很性感的。

一边跑,我一边想些有的没的,脚下的速度也因为脱力而渐渐慢了下来。悄悄地松开一直拉着赵子路的手,他毫无所觉地继续往前冲着,脸上的表情很是惊恐。

被追得犹如丧家之犬,我不如拼死斗一场!我也是尸体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谁怕这些东西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恐怕跑不掉…

紧了紧手里的钢管,我一个刹车停下脚步,转身就冲入了变异动物群中。

纷飞的血肉,惨烈的嘶吼,一切的一切在我眼前耳边不断重复着,我只觉得心脏跳得飞快,脑中只剩下杀戮二字。

一棍下去,红狮子的脑袋被我砸弯。

又一棍下去,红猴子的脑袋也被我砸弯。

再一棍下去,红金鱼的鱼鳞被我打下一片——靠,打的方向不对那鱼砸在另一只鱼的身上又弹了回来!

一棍一棍又一棍…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砸了多少棍,手臂已经没有了知觉,完全靠着我的莫名意志力坚.挺地机械挥动。

一只老虎躲过我越来越慢的钢管之花将我扑倒,紧接着,一只狮子扑了上来,然后,又一只不知道是猩猩还是猴子的东西也扑了上来。我的周身瞬间笼罩上了黑暗,全身上下好像有无数个爪子在抓我,我可以感觉到血肉离身的拉扯感,却似乎连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

这就是这一场生化之旅的终结么?…不,我不要就这么死去,我还要回家,回到属于我的和平世界!

忽然,我的视线一瞬间又亮了起来,那些变异动物好像被什么一脚踹开,飞得远远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大叫道:“林玲!”

此时我早因本能而蜷缩成一团,睁着眼睛瞪了好一会儿迷糊的脑袋才有些清醒过来。

“赵子路,你又来美女救英…不对,好像哪里错了…”

“林玲!”赵子路的声音中似乎带了一丝慌张,抱着我叫得更大声了。

我觉得耳朵里似乎在嗡嗡作响,想让他闭嘴,却忽然想起他要是抱着我,那那些可恶的变异动物怎么办?

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眼前有一道火光闪过,紧接着迟到一步的热量立刻仿佛让我置身于火场一般灼烧着我的全身。

事实上,那只是全身几乎百分之百受伤的错觉放大。我看到的,那火离我们虽近,却烧不到我们,滋滋响着的,是火焰无情毁灭变异动物的声音,耳边回荡着的,是那些东西临死前的惨叫。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秒,火焰慢慢消失,有人似乎走到了我们身边,他的声音中带着叹息:“我很遗憾,我们来晚了。你…放下她吧。丧尸很快就会围拢过来的,我们得快走。”

…啥意思,当老娘死了么?

没等赵子路说话,我挣扎着从他怀里坐起来,瞪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虚弱却恶狠狠地说:“老娘诈尸了!”

说完,还没等看到那男人的表情,我就因为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瞬间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

脱力的后遗症很严重。

自我醒过来,就因为四肢加全身的酸痛而动弹不得,躺在临时铺就的床上,挺尸。

我刚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赵子路一个人。见到我睁开眼睛,他脸上的焦虑瞬间被喜悦所替换,陡然间贴过来,眨着眼睛激动地说道:“你终于醒了,林玲!”

我看了看四周,发觉这是一间类似卧室的小房间,很陌生,可以肯定不是任何我到过的地方。

勉强抬起一只手推开赵子路贴过来的脑袋,我问道:“我昏过去后发生什么了?”

赵子路顺从地直起身,依然残留着喜悦的脸慢慢严肃起来,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有一个大型车队经过,救了我们。”

原来,当时这一只拥有近百人的车队是准备绕过阿斯彭而向北方走的,但因为注意到了这个城里不寻常的骚动,所以才会派了一部我梦想中的装甲车来,用他们自己安装的火焰喷射器把那些个变异动物都烧死了。

自我昏迷到现在,已经是三天了。在我们被这支车队援救的六个小时后,亚历克斯变成了丧尸,被这支队伍的队长一枪爆头。幸而他本就被关着,所以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

而且,巧的是,这支队伍的副队长正是我们的熟人之一,被我救下的尼古拉。

我的脑中迅速闪过一些换算公式:找到尼古拉等于找到卡洛斯,找到卡罗斯就等于能找到破伞公司的研究所,找到破伞公司的研究所就意味了有希望找到回家的路!

…不,还不能太激动。

毕竟我们现在已经跟以前的样子变化了太多,如果贸然等尼古拉相认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被破伞公司的人发现。等等,赵子路不会已经暴露了吧?

我一把抓住赵子路的手,盯着他的眼睛紧张地问道:“你有没有跟他们说我们的事?”

“没、没有啊!”赵子路愣愣地答道,“我连话都没怎么跟他们说过。就是在他们要丢下你的时候跟他们吵过几句而已。”

“…那你当时有说我的名字么?”我一怔,却又问道。

“名字?”赵子路皱眉一副回忆的样子,慢慢摇头,“应该没有吧…”

“那么,你记住了,从今天起,我叫安娜,你叫吉姆,是拥有对病毒免疫的特殊体质。”被那么多变异动物围攻我都活了下来而没发生任何变异,要说我们只是普通人,鬼才信。

“好…但是之前我不是叫杰瑞的吗?”赵子路疑惑地问。

我一愣,因窘迫而大怒,“不过是个假名,你那么计较干什么?!再多嘴我就告诉别人你叫蕾丝!”

赵子路一缩,似乎是被这名字吓到,呐呐地不说话了。

这一顿吼消耗了我刚刚继续起来的力量,我又软软地躺了回去,然后后知后觉地发觉了不对的地方。

我的眼镜呢?

我的围巾呢?

我的手套呢?

我的爪子呢?!

——咦,我的爪子居然变成了手!

我惊讶地瞪着我的手,那里已经不是那种无机质的坚硬爪子,而是白嫩的手指,而原本如图腾一般在我皮肤上的脉络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子路,我现在的样子已经跟人类长得完全一样了么?”我急于求证。

“是啊。”赵子路点头,“在你刚刚昏过去的那天,你的身体就发生了变化。现在已经看不出来跟人类的不同了。”

没想到,我居然是在这种时候发生了再一次的进化。但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那些变异动物长得都太恶心了,我根本就没有张嘴咬过它们,要说摄取基因而进化什么的,也不对啊。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新的基因的摄入,那又是因为什么呢?难不成是老天终于发现自己少给我开了只金手指,于是立刻补上?

我想不明白自己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眼瞥到赵子路正在一旁盯着我看,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倏地坐起身,闪电般抓住赵子路的肩膀,我有些哆嗦地问道:“在我昏迷期间,我是不是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比如说…人类什么的…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然间剧烈跳动起来,砰砰的好像要跳出我的胸腔。如果真吃了人类,我要…怎么办?

只见赵子路凝重地点头,很严肃地说道:“是的。”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那一瞬间,脑中仿佛嗡嗡直响,除了自己愈演愈烈的心跳声,我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你咬了我一口。”

挽救我的是赵子路充满委屈的声音。

我一时有些发愣,看着赵子路回不过神来。

他伸出手臂,指着手臂上白嫩的一块肉,委屈道:“本来这里被咬了很大一个牙印。”

我终于回过神来。

“哈哈,哈哈哈!”我大笑。

太好了…太好了!我没有吃人,我没有失去作为一个人类的资格!

“林玲,你笑什么!”赵子路很郁闷。

我却只顾着狂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才慢慢地止歇下来,看着他认真道:“我又没笑你,你慌什么?”

不管我这一次进化的理由是什么,只要不是吃人,而现在的结果又是好的,我又计较什么呢?反正,我所不了解的事多着呢。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我跟赵子路对视一眼,只见他张了张嘴唇,轻轻说了几个字。

队长。

我忙又躺了回去,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然后才示意赵子路表示我装好了。

赵子路这才扬声说道:“门没关,请进!”

随着赵子路的话音,门被打开了,进来一个高大英俊的外国男人,正是我昏过去前看到的那个男子!

“你醒了。”那个男人走到床边,很随意地搬了张凳子坐下。他的话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对此,我只有暗地里的一个白眼而已。

简直是废话。我现在睁大眼的样子,除了醒着,难道还能是梦游么?

我虚弱地点点头,笑道:“感谢你们的救援。”

“不,请不要这么说,在丧尸面前,我们人类应该团结起来,互相帮助。”他真诚地说道,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听起来总有些别扭的感觉。

“我叫卢克索,是这支临时队伍的代理队长,你好。”男人似乎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我几眼,忽然笑道。

这个男人身形高大,肌肉结实,跟看起来文弱的赵子路是两个风格。二月-文-学-女性言-情小-说 wWW.eyWx.c0m能带领着一支队伍逃亡的人,能力必定差不到哪里去。

“你好,我叫…”我点点头,露出同样的笑意,正想说话,却被对方打断。

“嗯,跟你们同来的人已经告诉我你们的名字了。”卢克索说道,“安娜小姐,以及这位据说有两个名字的先生。”

“哦,那两个名字其实都是小名,他真正的名字叫蕾…”我瞥了赵子路一眼,忍不住信口开河道。

“啊啊!”赵子路忽然大叫。

“他叫…”我没理他,继续说。

“我叫吉姆!”赵子路不甘心地抢道。

我丢过去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转头看向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们的卢克索,仿佛无所觉地问道:“冒昧问一下,你们本来打算去哪里?”

“其实,我们还没有决定。”卢克索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道,“本来我们打算向南走,但南边的感染也传得很快,基本上所有我们路过的城市都已经变成死城了。我们准备向人烟比较稀少的西北部走。”

不管是哪里,都是没有出路的,唯有死亡,才是解脱。

我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你们怎么样,要加入我们吗?”卢克索又问我们。但可以看得出来,他几乎已经肯定我们不会单独行动。

看了眼赵子路,他依然在怨怼,低着头没看我。我只好看向卢克索,点了点头说:“那样再好不过了。”

卢克索说了句欢迎加入,却并没有离开,反而犹豫着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的样子。

我盯着他看了半天,才忽然想起来他可能要问什么,正想来个装死混过去,对方已经开口了。

“安娜小姐,你为什么被咬了也不会变成丧尸?”卢克索疑惑地问道。

“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安娜就可以了。”我说,然后同样迷惑地喃喃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我本身体质特殊,对病毒免疫吧。”

“…”卢克索沉默着,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儿,他才抬头看了眼依然低气压的赵子路,问道:“吉姆也是同样的体质吗?”

“不知道,他没被咬过。”我摇头说。我忽然想到,反正赵子路也没露出过这种体质,那么就干脆瞒着吧。一个人特殊还好,如果两个相伴的人都很特殊,那就奇怪了。

“哦。”卢克索点点头,终于站了起来,说道,“你好好休息,晚上我们要开个会,你们也来吧。”

“好的,再见。”

看卢克索出了房间,听声音也没有在门口多做停留,我很干脆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抓住赵子路,威胁地盯着他说:“你给我去把尼古拉找来,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那种!”

“好好,我知道了!你松手啊!”赵子路叫道。

我这才松开手,任赵子路嘟囔着什么走出了房门。

几分钟后,门…不,窗开了。

我一脸黑线地看着赵子路一手提着一个似乎已经昏迷的男人,一手扒着窗台翻了上来。

“这里是…几楼?”

赵子路利落地跃到了地上站稳,一松手让尼古拉掉到了地上,答道:“五楼啊。他住在下面的四楼,林玲你说要神不知鬼不觉,我就把他打昏了带上来了。”

我探出身子向外看去,外面正是黄昏的时候,高大的树木被晚风吹得哗哗作响,除此之外,一片寂静,没有那些倒人胃口的可恶丧尸。不过,这幢类似城堡的别墅外却是围了一些铁栅栏,我仔细看了看,发觉房顶和下面停放的车子里有好几个人,应该是在放哨。

再往远处看去,只有幻影重重的树木,和隐藏于林间的小道,再远就看不清了。

怪不得没有丧尸的吼叫声,原来这里太过偏僻,根本就鲜少有人烟,更不用说人类变成的丧尸了。

转头走回去,正看到赵子路拿了一杯水泼到尼古拉脸上。

…他这是干啥呢?

见尼古拉不醒,赵子路似乎还想抬手打他几巴掌,我顿时大惊,抢上前去抓住了他的手,沉声说:“别玩儿了…”

闻言,赵子路很无辜地转头看着我,说道:“我没玩啊。我是在想办法弄醒他。”

…所以你就用这种不着调的暴力方法么?

我无力了。

“算了,我来吧。”我挥挥手把赵子路赶开,自己蹲在了尼古拉的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赵子路打昏尼古拉的力气太大了,刚刚的冰水攻击并没有唤醒他。

我戳了戳他的脸,他动了动睫毛,依然没醒。

我拍拍他的脸颊,他皱皱眉,还是没醒。

于是我怒了,抬起手正要来个噼里啪啦,猛然间想起一旁赵子路还在看着,要是我这样做了,不就跟他一样?说不定还会被他暗地里笑话…

我收手,慢慢地放下,对赵子路矜持地点点头,说道:“还是你来吧。”

一分钟后,尼古拉清醒过来。

“你们是谁…”尼古拉一醒过来就一个翻身站起来,退后了三步戒备地看着我们。

而被他敏捷的动作吓了一跳的我直到他快摸到门把手似乎想开门出去或者叫人的时候才回过神来,连忙出声说道:“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