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半年没见了,彼此长什么样几乎都快忘了,“我不乱来,就想好好看看你。”他把她压在小床上,近在咫尺地看着她,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闲下来时,他会在脑海里用力拼凑出这张脸。

看着他温柔似水的眼神,唐昕觉得很满足,却又有些心疼,原来他也想她。

两人侧脸趴到枕头上,静静注视着彼此,她的手指一步一步悄悄走近他的脸颊,偎到他的耳畔轻轻磨蹭着,“明天醒来,你会消失么?”在她的世界里他就像个迷,存在着,却又总是看不见,甜蜜着,却又隐隐带着一点酸痛。

“不会。”轻轻握住耳畔折磨人的手指。

“那些故事,你也有吗?”她给他的信中有提过在网上看到的那些故事。

苦笑,不能说。

不能说就是真的有,“闭上眼,这次我看着你睡。”

秦昊阳伸开长臂,把她搂到胸口,哼哼低笑两声,“你在写诗么?”傻姑娘,这么敏感可不是什么好事,“睡吧,我保证明天不会消失。”微微颔首,唇片挨近她的耳垂,“要是实在不困,我们也可以做点别的。”

“你能不能不要破坏气氛?”在他的胸口啼笑皆非。

“我是吃肉的,不像你们这些吃草的,动不动伤春悲秋。”抬手扯一把她身上的厚毛衣,“脱了吧,穿着睡多不舒服。”脱了他也可以趁机捞些战利品。

唐昕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气氛破坏分子!

☆、十二 家长

唐昕本来还担心他一个人在家会闷坏,不想这家伙过得比谁都滋润,外婆和舅妈的五星级厨艺喂着,小区篮球场玩着,小网上着,空闲时再跟舅舅来盘象棋,搞得比她都忙,半夜十一二点都不着家。

“都快十一点了,你跟姐夫干吗去了?!”唐昕倚在卧室门口,气嘟嘟的,或者应该说是气急败坏,今天周五,人家特地早回来,结果等到现在才见到人。

“找了个好地方打球。”他叫了洪葛法和特警队两个人,武国强叫了几个老战友,在市体育馆结结实实打了场篮球赛,身体整个都运动开了,到现在还在热血沸腾。

“你干吗?”唐昕好奇他干吗把她举起来,“啊——”整个人被抛了起来,小时候都没玩过这么刺激的游戏。

砰——尖叫过后就是一脚关门声,接着便是一阵压抑的嬉笑声。

走钢丝这种危险动作是需要长年累月训练的,新手上来就玩这么高难度,出事几率可想而知。

两人气喘吁吁地一上一下眼神交流——

:还等不等结婚?

:问我干吗?我也不知道。

:如果我不想等了呢?

:我不知道!(干脆蒙上双眼,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敌方出了叛徒,这仗一看就是完胜,不打对不起人民的热切期望啊,秦昊阳半跪起身,从后颈一把将长袖t扯下来扔到床下,随即猛的扑向身下的人男女之事说白了也就是穿与脱,力与美的那份感官刺激,可是对第一次经历的人来说,这种刺激实在是太刺激,刺激的秦昊阳手都有些发抖——事后想起来真TM丢人。

大约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么正义,所以很容易被第三方搅局,就在秦昊阳刚把媳妇的衣服扯下来时,地板上的手机突然叫起来,吓得唐昕赶紧拉过被子蒙住头——比鸵鸟好不了多少。

秦昊阳真想把这破坏气氛的手机给大卸八块。

“快去接。”唐昕一手蒙着被子,一手在空中胡乱摆两下,让他赶快去接电话。

秦昊阳气馁地下床,从衣服底下摸到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低咒一句,随即按下听筒,“妈。”

听他叫妈,唐昕顾不得衣衫不整,吓得直接从床上坐起来,惊恐地看着他——他爸妈不是说后天才过来吗?怎么现在就到了?

“好,我知道了。”秦昊合上手机,就见床上的人正裹着被子半跪着,眼睛瞪大,像只惊恐的小兔子。

“已经到了?”唐昕感觉全身都麻了,自从听说他父母都是军人后,不知为什么,她特别担心他们会不喜欢她,人家家里全是军人,估计更想找个军人当儿媳吧?

秦昊阳笑着点头,“有什么好怕的?”瞧给她吓得,脸都白了,伸手勾一下她的小下巴,俯身还想接着恋战,被唐昕一把推开。

“还有心思乱来,快穿衣服去接人。”都这么晚了,难道让两位老人在车站等他们不成?

“他们有人接。”他老子路子比他广,早有人帮他们安顿好了,只是打电话跟他说一声而已。

既然他的父母到了,唐昕很自然想到自己爸妈,“我爸妈后天才到,要不要跟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早点过来?”

“用不着,说好后天就后天,他们提前过来见见老战友,就是跟我说一声他们到了。”摸摸女友的小手,瞧给吓得,手都凉了,“他们这是怕你跑了。”

唐昕苦着脸望着他,“我不是军人,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

“我媳妇可是人民群众,他们指着人民群众养活呢,还敢看不起你?!”趁机摸摸女友的裸背,心底的那份激情又慢慢开始蒸腾。

被摸的人却满心都是丑媳妇见公婆的事,脑子里全是各种家庭伦理剧,压根没兴致配合他。

秦昊阳那个恼啊,浑身那个烧啊,心道:妈,你可真是我亲妈!可恼恨也无济于事,只能做了半小时俯卧撑,然后去隔壁睡。

*****

周六,秦昊阳父母拜访老战友,主要是想跟老战友咨询一下头一次见亲家应该带什么礼物,他们也是第一次当人家公婆,儿媳还出身书香之家,跟他们完全两个世界,压根没头绪,因此当天也没空召见儿子。

秦昊阳也没闲着,因为发小跟着他父母屁股后打酱油来了。

廖和平是秦昊阳的发小,两人只差三个月,自小在XX干休所一块长大,一样的淘,父母都不在身边,爷爷奶奶根本就是放养,尤其两个爷爷,还撺掇他俩怎么在“战斗”中取得决定性胜利,所以诸如“上房揭瓦”、“下河捞鱼”、“组队跟大班同学打架”这些事,那都是家常便饭,虽然最后分别考了不同的大学,但就这样两人还能在一起作幺子——秦昊阳就是帮廖和平改成绩被查的水表,最后两人都被老子扔进连队,不同的是一个进了特种部队,一个上船当了海军,算起来,两人也有近三年没见面了,难得这次两人的假期有交叉,听说秦昊阳要订婚了,廖和平在家坐不住了,瘪犊子玩意,敢赶在他前头订婚,不知道长幼有序吗,要结也得他先结!

两人碰面后,秦昊阳找了处安静的茶室,往那儿一坐,两人硬生生聊了一天,凑巧媳妇逛街逛到他们附近,所以干脆找地方一块吃晚饭。

唐昕今天特地约了张可帮她参谋给公婆的礼物,听说秦昊阳就在附近,张可非要跟过来参观她家解放军叔叔不可。

两个女孩提着一大堆礼盒来到位于市中心的某餐厅。

因为沙发靠背挡着,唐昕没看到秦昊阳对面还坐着人,“怎么光看着?快来帮忙。”

起身的不只秦昊阳,还有他对面的小平头——两人虽然都穿着便服,可是肤色和小平头还是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唐昕见有外人,声调瞬间降了八度,跟对方点头说个“你好”。

“难怪你小子火上房似的打结婚报告,感情是捞着大便宜了。”廖和平狠狠拍一下秦昊阳的肩膀,随即转头对唐昕自我介绍:“廖和平,昊阳的青梅竹马,幸亏他是个男的,要不然我还得娶他!”两个老头退休后太无聊,天天弄些没谱的事,若非两人都是男的,他们的婚姻非被封建了不可。

唐昕倒也没拘束,大方的自我介绍,之后又把张可介绍给了在场的人,四人入座开吃。

廖和平的性格异常开朗,一顿饭下来,已经开始哥哥妹妹的称呼起来,唐昕到还好,张可就有点无辜了,她只是过来参观兼打酱油的,怎么突然多出来个哥哥?

结伴到卫生间时,张可凑近唐昕,“你有没有觉得桌上的气氛不太对?”

唐昕迟疑着点点头,心道原来不只她一个人感觉到了,“要不然吃完咱们先走?”那个廖和平好像在打张可的主意,而张可明显没那个意思,而且张可曾明白的表示过,她打死不会当军嫂,人家还打算出国深造呢,前途很无量的好不好!

“这样会不会太不给你老公面子?”那毕竟是秦昊阳的“青梅竹马”。

“那你打算被那个海军叔叔泡啊?”那家伙一看就知道比秦昊阳脸皮更厚。

张可甩甩手上的水渍,嗟一声,“你以为我是你啊?恋爱都没谈过,一战就被人拿下,真是给我们A大丢脸!”她大小也谈过两次,虽然谈不上御姐,可起码不是战五渣,这种小场面都搞不定,也太对不起前面那两任舍身取义的前男友了。

“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栽了找我抱怨。”把手放到烘干机上吹两下。

四人吃完饭后继续后面节目——唱K。

一开始唐昕还担心秦昊阳的身份不能来这种地方,可他说以前休假时偶尔也会带队里人到这种地方吼几嗓子,一来怕跟社会脱节,二来有些任务也要求他们要进这种场合,总不能什么都不懂吧?

这话唐昕听着有些惊心,问他:你有没有假借任务乱来?

秦昊阳说:你觉得呢?

他们又不是007,美女香车满世界浪,那都是艺术加工,别说他们这种纪律部队,就是真正的特工也只是个拿工资的公务员,枪子儿倒是有的吃,美女香车根本跟他们搭不上边,否则他也不会到二十八岁还没吃过“肉”!我去,这话从男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憋屈!

吼了大半宿,从“义勇军进行曲”到“大刀进行曲”再到“我的祖国”,甚至“国际歌”,最后是“咱当兵的人”,唐昕和张可硬生生被上了一节爱国主义音乐课。

末了,廖和平说:为了那些走的,也为那些即将来的,昊阳,来!

在两人低声吟唱的“血染的风采”时,唐昕的眼泪竟然被唱了出来。

——不管世界变得再怎么浮华和纷乱,人们心底依旧拥有对英雄的渴望与崇拜,只是生活太幸福了,让我们遗忘了很多东西。

后来,张可说: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听见“血染的风采”,亏大了。

☆、十三 木与舟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写多了一点

周日,由唐昕父母和杜鹤声夫妇做东,请秦昊阳父母吃了顿饭,主要是想认识一下,顺便谈谈两个孩子的事。

在给两边父母做过相互介绍后,剩下就没他们小两口什么事了,反正想办婚礼的又不是他们。

不得不说,六位长辈都是高素质人群——杜鹤声夫妇是大学老师,唐爸唐家年是某私营企业主,杜妈杜鹤鸣是S城某美容连锁机构的顾问,很有气质的那种,秦粟勋夫妇则是军官,六个人都不想在对方跟前失了风度,会谈场面那叫一个和气,连谈世俗的事都听不出市井味儿来。

双方父母都对对方的孩子很满意——当然,主要是唐、杜两家对部队的各种职能了解不深,只知道秦昊阳是个少校,父母也都算是有点来头的,将来不管是继续留部队,还是转业,应该都不会太差。

六人谈了一下午,最终把两个孩子的婚礼日期敲定在了次年四月中旬——本来唐家是想提五一的,可是对方是军人,平常人的节假日对他们来说却是最忙的时候——近几年的反恐任务可是越来越严峻,节假人流高峰期那都是他们任务最密集的时候。

日子定下来了,剩下房子、车子、孩子这些硬件自然也大致做了规划,只是这些东西对唐昕和秦昊阳来说并没有太大意义,他们考虑的是:既然树都砍了,总可以做舟了吧?快奔三的人了,总不能一直扛着童子鸡这个称号招摇过市吧?

因此,在送走了双方父母,搞定了闺蜜、发小,把门反锁后,周身洗得香香的,该穿性感睡衣的穿性感睡衣,该练好胸大肌的练好胸大肌,最重要一条就是关——手——机!

一切准备就绪后,问题又来了。

措施该怎么做?

我勒个去!想那么多干吗,能用的全都用上,该干嘛干嘛!

此处略主要是头一次实在没什么可说的,硬要说就四个字:丢人现眼。

在失败中总结教训,然后继续努力——这是小两口共同的人生信条,如此团结一致,可想而知他们后面的努力不会白费。

“性”这个字即使在当今这个时代依然被视为禁字,尽管打开网页会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图片跳出来,但再怎么铺天盖地,它仍旧是日常生活中不敢轻易释出口的字眼,因为它隐秘——属于两夫妻间的隐秘(其他那些除外),擅用于它,可以增进两人感情,滥用那些不算,因为那跟他们没关系。

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在两人齐心合力把木头打造成一条美丽的小船后,后面的事就浪漫多了,夜深人静时,两人驾着小船,或静湖泛舟,或乘风破浪,好生折腾了几天,对彼此的了解由表面慢慢变成了水乳交融。

两人的相处也开始慢慢向正常恋人靠拢,唐昕终于体会到表姐为什么敢在大庭广众下跟表姐夫撒娇,那不是脸皮厚,有时真的是下意识,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在控制。而对秦昊阳来说,他终于知道洪葛法为什么那么怕老婆,疼她嘛。

这大概是秦昊阳过得最幸福的一个假期,在带着未婚妻回去见过祖父母后,两人又飞去了某怡人的海岛,晒晒太阳,踩踩沙滩,在月下共舞——秦昊阳以前从没想过这些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现在却一一在他身上发生了,令人惊奇的,做这些事时他一点也没觉得恶心,反而觉得很开心!爱情果然可以把这世上最不懂风情的人变成诗人。

某个怡人的夜晚——

月亮静静地挂在落地窗的角落里,给这副窗画打了层深蓝泛浅的底,画底左下角的椰子树正轻轻浮动着,不小心浮动太大,枝桠间还露出一两颗浅白眨眼的星子,星光和月光穿过椰子树洒在窗内的白纱上,朦胧的散着些许微白的光,多美的一副画,可惜屋里的人不懂得欣赏,只晓得低吟窃语。

“要不然叫张可过来?”轻轻抚着她光滑的背,想给她后半段假期寻个着落,下午接到电话,要他速回基地,当下就定了最近一班飞机,现在离他离开只剩三个半小时,而此刻他们的旅程,七天只过了三天。

唐昕在他的胸口轻轻摇头,他不在,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机票我都定好了。”明天下午。

“下次,下次新婚旅行时咱们再来。”吻一下她的额头。

“不要,这儿蚊子太多。”她招蚊子。

等了一会儿,不见她说话,秦昊阳微微低首问她:“不高兴啦?”

摇头,她是担心他,却又不敢乱问,以前不明白执行任务代表什么,现在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

“担心我?”身子微微朝下挪一下,脸凑近她的脸。

他不问还好,一问唐昕眼泪立马就出来了。

“呦,还哭起鼻子啦?”秦昊阳笑得没脸没皮道:“多大点事啊。”

听他这么一说,唐昕又是委屈又是气,本来嘛,请假出来玩不到一半就没了,已经很扫兴,现在还要担心他,真的很委屈,他还气她,但憋了半天只能回他句“讨厌”!

“事办完了,我立马就向你汇报,保证不耽搁。”吻一下她的耳垂,以前一直不明白儿女情长为什么会让英雄气短,现在是终于体会到了。

唐昕也觉得哭哭啼啼不好,而且还不吉利,赶紧擦干眼泪,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再有三个小时他就要上交国家了,赶紧趁机多抱抱。

安静地抱了一会儿后,唐昕正想着该交待他几句什么话,某人却开始不安分起来。

“不嫌累啊?”抓住他的手,不许他乱动,谁知道这次被叫回去是执行什么任务,当然要保存好体力。

被打了回票后,某人开始各种叽歪,唐昕却始终坚定不移,不能惯着他——这是表姐评论男人的话。

不过由于太困,一不小心还是被打了埋伏,弄得她一身酸疼,又困又累,以至于他离开时,她完全没感觉,只在若梦若醒间感觉有人亲她的耳朵

*****

秦昊阳是下午抵达的基地,与往常一样,这次依然没有明确任务内容,只要求他当晚十二点前赶到指定地点——一个人。

到达指定地点后,又与几个互不相识的文职人员一同搭专机飞往不明目的地。

到达目的地后已经是夜里三点半,秦昊阳终于见到一个熟人——吴源,他记得第一次见他时是四年前,当时他不叫吴源,叫李远星,是某嘴炮部驻某国大使馆的联络官,这种人是干什么的,不说大家心里都明白。

看来这次任务应该跟四年前的那件事有关,否则这个吴源不会在这儿出现,而且还是作为负责人的身份。

秦昊阳没有主动过去跟吴源打招呼,一来他们俩谈不上多熟,二来两人当时还闹得很不愉快,因为情报有误,他的教官,即当时的队长为掩护他们撤退,被火箭弹炸得稀碎,冲出包围圈后,他一冲动差点把这个吴源给毙了,也因此差点被开除出队。

“抽么?”吴源主动走过来,给秦昊阳递了根烟。

秦昊阳摇头,执行任务期间,他连饮水都控制,烟酒是绝对不可能沾的。

得了个没趣,吴源也没表现出不开心,只是笑笑把烟放到一旁的桌上——他也不抽烟,“他们说要给我派两个人来,我指明要你,就你一个。”听说他已经打了结婚报告,“如果你不愿意,现在还可以换人。”

秦昊阳冷冷地瞥他一眼,没答话,这种屁话他懒得答。

吴源以为他会问他点什么,比如这次任务跟四年前有没有关系之类的,但对方什么也没问。

次日佛晓,一架飞机自某机场起飞——

☆、十四 求婚

自从跟他在一块后,唐昕发觉自己的日子是呈蛙跳式往前的,有他消息时,脚是沾地的,没他消息时,人是在空中飘着的。

执行完任务,一切解禁后,他跟她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完好无缺,当下唐昕正好参加系里老师的年终聚会,一高兴多喝了几杯,头连续疼了两天。

本来说好今年去爸爸那边过年——年后马上就结婚了,爸爸想跟女儿多呆几天,谁知她刚上长途车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唐昕认识这个声音,张子锋的,在确定了这个认知后,她整个人都在发抖,抖的手机都掉了,完全没听清电话那头在说些什么,一跌三撞地跑到司机面前,请他停车,司机说这是快速道,不能停,她眼泪刷得就下来了,美人哭本来就会让人于心不忍,于是车上的乘客纷纷站出来帮忙,人小姑娘一看就是有急事,你就找个停靠站停一下呗,谁还能没个急事。司机师傅就拐了个弯,找了个公交停靠站停下,唐昕一个劲跟司机和车上的客人鞠躬感谢,眼泪也一直没停过,若非司机师傅帮忙,她的电话和行李都能扔车上。

下了车,打了出租就开始查往XX地的班车、班机,可惜年关将近,一票难求,连黄牛都没票了,没法子,最后只能打电话找洪葛法——秦昊阳让她记得号码,说万一有急事联系不上他,可以打电话给洪葛法。

实际上,洪葛法挂了电话都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根据唐昕的哭腔大约猜到些什么,当年他受伤时,媳妇也是这个样子,跟惊弓之鸟似的,听到动静就怕。尽管年终任务很紧,但洪葛法还是抽空见了唐昕一面,并安排了一辆车亲自送她去XX城,同时还打了几个电话。

唐昕跟个惊吓过度的小孩似的,让她往东就往东,乖的连洪葛法看了都不忍心,心道他们这种人真他娘祸害人。

一番周折后,唐昕终于到了XX地,因为洪葛法提前联系过,到了XX地,一下高速就有人等着接她。

车没有去基地,而是直接去了某军区医院。

唐昕拖着行李箱走进某间病房时,病房里站满了人,见她进来,里面的人给她让出一条道,她不敢看病床,只敢看着两边的人,像个刚学会看人脸色的孩子一样,想从他们脸上找到蛛丝马迹——他还活着的蛛丝马迹,直到从一个年纪看上去很小的列兵眼里看到了喜悦,她才有胆望向那白花花的病床,看到病床上那双乌黑的眼睛时,唐昕一勾唇——笑了,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珍珠。

又吓她!

不过此刻她没空埋怨他,因为她要好好抱抱真实的他,否则她的魂魄收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