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青嘿嘿笑起来,“这么说,小姐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苏瑾瞪了她一眼。从内心深处来说,她是不太喜欢家族式的管理模式,前世她父母的生意便因此吃了不小的亏。可,现今与前世大不一样。传一封信一来一回要两个月。现今生意摊子铺得还小,也不太明显。一旦她将生意铺开,单单用外面聘来的大掌柜,她哪里能放心?

所以家族式虽然有些弊端,现今却是最为可行的法子。

而她自己没有兄弟姐妹,棠邑的族亲已经交恶,苏瑾避还不来及呢。陆府的人,她从未想过。除了梁小青一家之外,她还真找不到可以帮她的人。

再者张荀她是看好的,其兄长虽不知如何,有张荀看着,想来也不会出大错。

伸出一指点她的头,“怪不得你婆婆嫂子不高兴。你举手之劳的事儿,愣是憋着不说,她们可不认为你是故意的么?”

梁小青揉了揉额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为自己开脱,“小姐不记得孙记铺子出事的时候,你私下与我们说的话了么?你说,想不到孙记这么老的老字号,竟也会用这些沾亲带故不着调的人。我和张荀当时都在呢!你当时的语气,可是极为不屑一顾。张荀那人,内里实则有点傲骨,明知小姐讨厌的事儿,他才不去碰壁呢!”

她的一番话,说得苏瑾笑起来,又低头狠想了一回,才想起这是什么时候说的事儿。不觉也笑了,“这能与孙记一样么?”

梁小青见她不承认,撇嘴儿道,“怎么不一样?张荀的两个哥哥也不能保一点错事不做。”

苏瑾本想说没事。但话到嘴儿又咽了回去,梁小青说得倒是。人都不能保证不犯错儿,但有些错能原谅,有些错儿则不能。早先她家是小坊子,这些事儿还没到考虑的时候。现如今,摊子愈来愈大,而苏士贞归来后将所带的银子投入,她可以预见,自家的生意,定会因这些本钱的加入,而吹气球般迅速膨胀起来。

摊子一大,她便不能事事都能过问到,也不能一手掌控所有的环节,所以,必然会出现或大或小的问题。

有问题不可怕,怕的是没章法。只有章法明晰了哪些错儿是绝对不可能犯的,这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铺子的正常运转。而这章法也必须明确地写出来,不能只放在心里自己知道,而下面的人不知道。

想到此处,笑起来,“你这丫头今这事儿提得好,倒是提醒我一件事儿!”

“是什么事儿?”梁小青好奇的问道。

苏瑾简略地说了。梁小青笑起来,“小姐好象不是盼老爷回来,倒象是只盼老爷带回来的银子!”

“我两样都盼!”苏瑾也笑。不过心底却是一叹,若只能盼一样,苏士贞回来便好。生意么,她自己已立住了根脚,一家人并不会再如之前那般做些小零碎生意了。

两人正说着,小梅匆匆跑来,“少奶奶,小小姐哭了,哄不住呢!”

梁小青连忙起身,“我带惯了,离开一会子还成,时候稍长,她便要哭闹!”说着匆匆去了。

陆仲晗午饭过后,得知常夫人今儿没空,和周妈妈等人去了那间小院儿,此时还未回来。苏瑾在屋内坐了一会儿,起身去了杂货铺子。

今儿是梁直看铺子。此时倒也没人,他正趴在柜台上看街景。见苏瑾进来,连忙跳起来,叫了声“小姐”

苏瑾自来还没与他好好地说说话儿,此时看了略有些矜持和拘谨。便笑道,“寻个椅子与我坐坐,咱俩说说话!”

梁直嘿嘿一笑,忙搬了张高背椅子放到铺子靠西边的货架边上,自己拉了张凳子坐在她对面。笑呵呵地盯着她看。

看这动作倒又是亲近随意的,且透着一股亲昵在里头。苏瑾笑了,抬眼打量这杂货铺子,问他,“铺中现今都有什么货物?”

“没多少!”梁直一听便撅了嘴巴,“只有些酒醋小食,还有家常用的物件儿。”

苏瑾因他的神情挑了眉毛,“怎么你看起来对这铺子不满意?”

梁直低了头,嘴扯动一下,道,“嗯,不太满意。”不等苏瑾问,他便自己说了下去,眼睛闪闪有光盯着苏瑾道,“小姐你知道罢,去年腊月里,税监的劲儿头都下去了!”

苏瑾又是一挑眉毛,这是事她是知道的,是张荀写信回去说的。只是梁直提这个做什么?他又是怎么知道的?笑问,“税监的事儿谁与你说的?”

梁直撇嘴儿,“我自己有眼睛,会看!早先他们那些狗脚子,天天在街上转悠。到十一月里,劲头儿就小了些,两三天也不瞧见一回,就是瞧见一回,也不象以前那样,见什么都要收税!到腊月里,我见有几家铺子开门的,也没见他们上门去收过一回!”

苏瑾笑了,“那你想说什么?”

梁直嘴巴撅得更高,“我和我爹说,让他那时候就开了铺子。前年咱们卖孙记的小食,一日能卖五六两银子,多则能卖近十两。可我爹非要再等等。一等等到过了年,我又说去孙记取小食回来卖。我爹说是小姐签的合约,小姐没话呢,他不去。”

梁直说到此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颇有些自己的好主意不被重视的愤慨,“我说,反正就是帮小姐卖银子呢,叫他去找孙记说,他还是不肯去。所以你看现在”说着无奈地往空落落的架子上看了看,意思是:你看现在这寒酸样!

苏瑾被他逗得笑起来,伸手拍拍他的头,“小家伙心思还怪活!快点长大,再长两年,你跟你姐夫人一道去帮我管铺子!”

212章回家(三)

212章回家(三)

梁直早不耐烦在家读书了,闻听此言,眼睛一亮,“小姐,你那这次回去,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不好!”苏瑾瞪了他一眼,因又想梁直这事儿,也不知梁富贵与常氏是个什么态度,她不好就这么做主,便改口道,“你这两年好好读书,再大些,你爹娘同意,我便带你去。”

梁直一听便苦了脸儿,拿脚在地上画圈儿,“栓子和全福去鞋铺子里帮忙时,也才我这么大,我怎么就不行?”

苏瑾笑了笑,也不与他多打嘴儿,只道,“我说现在不行便不行。”

梁直又苦了脸儿。

苏瑾也不理他,顺着铺子口往远处看,夕阳晚斜笼着层层屋脊,此时已有稀疏的炊烟袅袅升起,一日又过去了。

常氏带着人将晚饭备好,来寻苏瑾,找了一圈子,没成想在杂货铺子。进来笑道,“小姐还是回去罢,这铺子刚开,没甚么生意,不过是四邻家中缺什么,就近来买,叫她们省些腿脚,咱们也赚个菜钱出来。”

苏瑾站起身子,又拍拍苦着脸儿的梁直,和常氏往院中走,“奶娘寻我可是有事么?”

常氏四下看看,笑道,“也没甚大事。小姐回来了这半天了,也没得空与你说上几句话儿,晚饭已备好了,等姑爷回来便开饭,趁这会儿,我和小姐唠唠话儿!”

苏瑾呵呵一笑,“奶娘想说什么?”

常氏往她脸上瞧了几眼,气色极好,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小青回来说的话,叫我心头不安。自是想问问小姐,现今那边儿如何了?”

苏瑾就知道常氏除了这事儿,也没旁的可问了。因笑道,“奶娘不是瞧见周妈妈了?您觉得她如何?”

常氏对周妈妈亦是满意地,“我瞧着她倒是好的。来了咱们家亦不摆架子,对小姐也象是真心。”

“这便是了。”苏瑾笑叹一声,看了看常氏,见她眼中尚挂着一丝忧虑,安抚道,“凡事总有个过程。现今不也慢慢好了起来了?奶娘就莫操心了。”

不但常氏关心着这事儿,常夫人也挂心着呢。次日来了苏家,说了闲话儿,便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

苏瑾看着在一旁睁着大眼睛十分好奇的掌珠,笑了,“常婶婶看人是极老辣的,您说方才观周妈妈的神态言行,她对我如何?”

常夫人一叹,往外瞧了一眼,笑,“她倒是不错。只是,你那边儿的事儿,我也知些。仍旧不大放心!”

“世上本没什么万全地事儿。常婶婶不也是知道的?”苏瑾不在意地一笑。

掌珠因她这话笑起来,“娘,你听瑾儿姐姐说的话,倒象是个积古的老人儿!”

常夫人因这话笔起来,伸手拍她一掌,“你也多跟你瑾儿姐姐学学。你爹回来后,你的事儿也该办一办了。你那婆婆可不是个叫人省心的!”

当初林延寿和掌珠虽定了亲,却没成亲。还是因林寡妇没亲眼见着常贵远的银子,有些不大痛快。常夫人也无法,只得与林寡妇商议,叫林延寿住到常府几日。若官府查的紧,便立成亲,若只订了亲的能越过去,便等常贵远回来再办喜事。

林寡妇虽不想叫林延寿立时成亲,却也不舍得常家的钱财。便应下了。常夫人又托了人,往官府里打点一二,最终才算是躲过这一遭儿。

掌珠听常夫人提到此事,微红了脸儿,咬唇笑,“我不是见天儿跟娘学着呢?”

苏瑾倒是好奇,“常婶婶教掌珠什么?”

常夫人一笑,拍她的手道,“掌珠不比你。虽你娘去的早,你却象事事都透的。掌珠呀,我这手把手的教,还不及你的一半呢。”

掌珠撅了嘴巴,嘻嘻笑道,“那是娘教得不好!”

常夫人便瞪她。

说了这些事,常夫人又问及生意上的事儿。苏瑾便简略说了。

常夫人虽知她的生意做开了,亲耳听到却又是另一番感受。再想想苏士贞回来带的银钱,立时能投到生意上去,不出两三个月,便有收益。

感慨一叹,“我早就与你常叔叔说,将来你是个了不得的。果然叫我说中了!苏大哥回来不晓得有多高兴呢!”

苏瑾笑起来,“常婶婶夸我,也着点边际罢。没得叫我怪脸红!我做了什么大事能得您如此评价?”

“怎么没有?”常夫人瞪她一眼,掰着着手指与她数道,“当初做鞋坊算是一件。与孙记的合约又是一件。接手丁夫人的生意,也是一件”她正说着,隔着竹帘看见陆仲晗正往这边走来,轻轻一笑,“嫁了解元公亦算得了一件!”

掌珠咯咯咯地笑起来。

陆仲晗进了屋子,见当门坐着三人,皆是一脸笑意望着他,象是来之前便说着与他有关的话儿,不觉笑了,上前与常夫人见了礼,才笑问苏瑾,“在说何事,说得这样开怀?”

苏瑾笑道,“没什么。与常婶婶说说闲话,还有生意上的事儿。”

常夫人插话儿道,“瑾儿在忻州,多亏有你大力助她,不然也不会这么快便能站稳脚跟。”

陆仲晗看了看苏瑾,轻轻一笑,转向常夫人道,“本就是晚辈份内之事,您如此说,倒让晚辈汗颜了。”

常夫人摆手道,“虽说夫妻之间不言谢。但在这事儿上,瑾儿是要谢你。旁的且不说,你不远千里陪她去忻州,又因她的生意,不惜误了自己的前程,而故意选了那么小县城,这些事哪里是一般男子能做到地?”

说得陆仲晗与苏瑾都轻笑起来。

常夫人在这边儿坐了一会儿之后,便去了正房,与常氏和周妈妈说话儿。陆仲晗这才偏头看她轻笑,“叫常夫人这么细细数一数,我确实也为你做了些事情。”

“哪个瞒下你的功劳了么?”苏瑾笑瞪他一眼。他这话里有愧疚,她并非听不出来。

陆仲晗低低一笑,伸手盖在她的腹部,“是我自觉不够罢了。”

苏瑾拍开他的手,“家里人来人往的,小心叫人瞧见!”说着起身子笑道,“你即说不够,我也可不肯说够了。要继续努力哦!”

说完咯咯一笑,挑帘出去了。

就在她与陆仲晗说笑的档口。苏士贞与常贵远已自松江府转了船直奔杭州。

自他们离家之后,家中发生的事儿,已由丁府的人简略转述了。二人本就归心似箭,此时再不肯耽搁半分,将所贩货物悉数托与丁氏,请她帮着发卖,即刻便要赶回归宁府。

不过,苏士贞在离开杭州之前,还是先去了一趟朱府。

尽管常贵远知道他这一去必然会受朱老爷斥责,却不想,他进了朱府后,再次出来时,已是两天后。

常贵远本是等得心急如焚,一见苏士贞垂着丧气的模样,却又笑了,迎上前来,笑道,“士贞兄衣锦还乡,朱老爷子定然招待得十分隆重罢?”

苏士贞有气无力地摆手,“别提了。自我进了朱府,除了吃饭睡觉,余下的时候,皆是在受老岳丈的训斥。”说罢长长一叹,“北上的船可是定好了?咱们即刻就走罢。”

常贵远摇头,“早定好的船,因你迟迟不出来,便与人说不坐了。也不敢再定,现下去码头问问,看哪家船最先回去。”

苏士贞点点头。

常贵远忙叫跟随的候管家去码头问问。拉苏士贞到客栈一楼吃酒,并问,“瑾儿做的事虽出人意料,也是被逼无奈,朱老爷子又非不知那选秀的历害,可是因这事斥责你么?”

苏士贞摆手,“不是这件事。”

常贵远一怔,“瑾儿做得事,也只这一件太过胆大包天了。还有旁的事么?”

苏士贞苦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常贵远看他这模样,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苏瑾做的那些事,虽在他看来件件出格,可皆是事出有因,又怎能只怪她?若说要怪,只能怪这丫头太过自做主张,便是堂祖父不亲,外祖家总是亲的。怎能将亲事如此草率的办了?

因又问,“是因没来杭州知会的缘故么?”

苏士贞摆手,“亦不是这件事。”

“那是她不声不响跑到忻州府?”

苏士贞再次长叹,“亦不是。”

常贵远气结,“那到底是因何事?若这些皆不气,我可想不出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苏士贞又连吃几杯酒水,才苦笑,“不是我不与你说。这事儿不能说。老泰山这次是真的怒了。瑾儿这回”

说着摆手,“吃酒,吃酒!”

常贵远跟着无奈一笑,颇同情的看着苏士贞,“虽不知是何事,叫你难为这样。必定是大事儿!士贞兄,以我说,这事你不管便好。叫瑾儿与朱老太爷去打擂,这祖孙二人各凭本事”

苏士贞一叹,“贵远老弟这是馊主意。瑾儿有了身子,老泰山有了千秋,怎能叫他们对着闹?”

常贵远呵呵笑起来,给他添酒,“我这不是因看你心烦,故意逗你一笑。来,士贞兄,别只想烦心地事儿。多想想好的一面儿。瑾儿嫁了个二甲进士,这是你有了个好女婿。如今又身怀六甲,再过不久,你外祖父都做了。再者那忻州府的生意,那么一大摊子,你回来便捡了现成这些不都是好事儿?”

苏士贞举杯,一饮而尽。却依然苦笑。

发晚了,抱歉。

213章父女(一)

213章父女(一)

苏士贞与常贵远归心似箭,特意选了艘快船,一路北上,自杭州回到归宁府,只用了十五日。

四月初七,船靠在归宁府码头,苏士贞和常贵远登岸,一齐感慨叹息。他们这一路出海是极顺的,虽遇上几次风浪,却有惊无险。却不想,本应安然无事的家中,与他们离家时想比,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归宁府闸口,此时依然人流稀少,虽比过年时有所恢复,但与最鼎盛时期依然相距甚远。二人码头看了一回,唏嘘感叹一番,四下望望,没见着来接的人,便也就不等,立在原地叙了几句话,正欲随便找了车各自回家,突听远处有人高声叫道,“老爷,老爷!”

苏士贞循声看去,正见梁富贵一溜小跑地过来,身后跟着栓子和全福。

苏士贞站定身子,笑微微地等他们近前。

梁富贵神色激动,到二人跟前,忙行礼,“老爷,常老爷,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常遗远忙叫他起来,又向苏士贞道,“士贞兄,你我不同路,即他们来接,你先行一步。”

正说着,身后匆又有人高呼,几人转头一瞧,正是常家人。都笑,“来得正好,我们先各自家去,过后再一处叙话!”

说罢,两群人分别向来接的马车走去。梁富贵接了苏士贞随身携带的行李,觑眼瞧他,这一去近一年半有余,海上风浪大,苏士贞倒清减了不少。面目也比早先在归宁府黑了不少。思及早先那一出乌龙戏码,心下感慨又略带些凄然,“老爷终是平安回来了。您不知道您这一趟出海,把一家子皆吓得不成样子呢”

苏士贞一叹,“是啊,在松江府下了船,听说此事,我与常老弟皆骇得不行。谁也没想到本该风平浪静的家中,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嗯,瑾儿可好?现如今可是在家里?”

“小姐好。自打进入四月便日日叫我们来码头等,因连接了七八日不见老爷回来,今儿一早和姑爷去了他们家,说是姑爷的几位同窗好友要去家中坐客。走时特意吩咐过我们,若接到老爷,立时去报与她知道。”

苏士贞听到“姑爷”二字,神色一顿,却没说什么。直到上了马车,栓子和全福在前面赶车,苏士贞叫梁富贵进车厢,这才低声问道,“那位陆公子对瑾儿可好?”

“好,好着呢!”梁富贵笑呵呵地道,“老爷不必担心这个。姑爷对小姐不说千依千顺,也算得了百依百顺了。”

苏士贞低头想想,那位陆公子的人才他是极满意。不过早先见时,似是不太爱说话,再者在苏士贞的眼中,读书总有些“弱不经风”的感觉,若不然,朱老太爷怎会发如此大的火?

就微微一叹,可见只对她好也不是够的。

梁富贵奇道,“老爷莫非不满意?”

苏士贞忙摇头,“我自己是满意地。只是瑾儿这亲事自己作了主,老岳丈生气了呢。”

梁富贵早先杭州老太爷有气,也不在意,有些事亦不适合在车里深谈,便将话头扯到家中的近况上。一路走,一路与苏士贞说着自他离开之后发生的事儿。

丁府的下人只能转述个大概,而梁富贵则讲解详而细,苏士贞听到因他落水的假消息先是叫邱老爷讨债上门儿,后有棠邑的族亲竟趁机要过继子嗣给他。不觉深深一叹,又苦笑,“这也多亏了瑾儿有主见,若是一般的女儿家,只邱老爷这一宗事儿,不晓得要为难、哭成什么模样。再者棠邑那族亲”说着自己苦笑着摇头。

梁富贵听苏士贞用“不一般的女儿家”来说苏瑾,自己心头也是一松。他和常氏再见到苏士贞时,心中还真有点点的愧疚之意,本来嘛,苏士贞走时,指望这二人帮着掌理门户,结果,小姐做了这么些出格的事儿,皆是他二人没劝住的缘故

正想着苏士贞又问,“听你这话,当时邱老爷的银子,瑾儿已还了他?”

“是!”梁富贵忙笑道,“是姑爷中了解元公,本地商户送的铺子房产之类折价卖了后得的银子。”

苏士贞听完又是一叹,半晌只道,“自古商人都想攀个做官地,他这样收人家的铺子,将来有事求到头上,如何是好?”

梁富贵笑道,“听姑爷说,送铺子者皆是徽州商人。徽州人在外,有名的看顾同乡。便是不收铺子,将来有了事,亦要照看一二地。”

眼看过了永清桥头,再往前便是旧城,苏士贞便息了声,只望着愈来愈熟悉的街道出神儿。

久等苏士贞不至,陆仲晗的时间有限,回来之后,虽与几位同窗皆见过一回,却没好好聚一聚。便选了今儿日在自家的小院中宴客。

宴席刚刚摆手,苏瑾与周妈妈在正房叙话儿,周妈妈正感叹道,“唉,早先少爷回家说了成亲的境况,知道因事急,又因姑爷在外,一切从简,却不知是这样简。老奴想与三夫人写封信儿说说此事”

话刚到此处,突听院门响了。

梁直跑去开门,片刻返回身子大声叫嚷,“小姐,快回家去,老爷回来了!”

苏瑾一怔,猛然起身,喜得抓着周妈妈的手道,“哎呀,真的回来了!”说着快步走到门外,问,“是谁来报的信儿?老爷现在哪里?”

“是栓子。”梁直向后一指。

栓子忙上前笑道,“老爷已到梁家巷子咱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