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那边竟便宜五两银子,这不是他要亏本卖么?

尚老爷与苏记非亲非故,苏家再不会给他的价儿比自家低忙问他小伙计,“你可见他们买地毯子?是苏记织坊出的?”

小伙计摇头,“没见着。那管家说买着了,就赶我出来。”

杨君甫立着想了一会儿道,和掌柜的道,“你将新来的波斯毯和那家要的毯子,每样取两张来,与我去那家走一趟。”

掌柜的明了,忙应声去取了毯子,叫人备了马车,拉上那小伙计往那客人家去。

这户人家住在偏静小巷中,院墙与门看起来,都不大显眼儿,小伙计跳下车,跑去砸门儿。里头门房见了是他,不耐烦地道,“我家管家已说了,毯子买过了,你怎的又来?”

伙计忙往车上一指,赔笑道,“原是我们生意做得不周全,我们东家亲自带了礼来向贵府至谦,还望您通传一声。”说着悄递去一小块银子。

那守门的小子也不过年约十七八岁,顿时眉开眼笑,伸手袖了,道了句,“稍等。”返身进院报信去了。不多时,匆匆回来,将门大开,“你们来得巧,管家这会子正得空儿。”

小伙计连连道谢,跟在杨君甫与掌柜的后面进了院儿,才走几步,前头就有一个面白微须的男子出来,杨君甫见状忙笑着拱手,“敢情这位就是王都管。”

那人微微颔首,“正是。你们有什么事儿?”

杨君甫忙叫小伙计将带来的毯子呈上,因笑,“是我们铺子招呼不周,今儿特来赔礼。”

那人神色微微松动,口内犹气道,“招呼不周倒算不得什么,只是你们地价钱也忒贵了些。湖州府离此才多远,他们只卖十两,你们张口就要十四五两,做生意为赚钱不假,这样赚黑心钱,势必不会长久地。”

杨君甫也不辩解,一副虚心受教地模样,连连称是。

那管家见他气质文雅,且十分谦虚,倒不好再说什么,叫人备茶,引他们进屋说话儿。

到了屋内,杨君甫先自责一番,将自己备的礼呈上,让王管家瞧那新出的波斯花样毯子,并请他品鉴,“这是我们铺子里新出的花样儿,您瞧瞧可怎么样,也与我们提个建议,我们好改进。”

这波斯花样毯子,原是做地铺毯,并墙上挂着装饰用地,比普通的格子毯都厚实,拿在手中沉掂掂地,纹路只是粗毛线手编,也格外密实。

王都管笑道,“这个却是好,比你们家的格子毯更厚实些。”

杨君甫随手又将带来的橘红格子毯呈上,笑道,“两个用处原不一样,厚度自然不同。这盖毯用得是细羊绒羊毛,不扎人”

王都管凭空得了礼,自然欢喜,顺手接来,刚一入手,便微微皱眉,“怪了,这却比我们家买的柔软些。”

杨君甫早等他这样的话,闻听此言,忙笑道,“不瞒王都管,此来一是赔礼,二来也是想弄个明白。您说自湖州府买的毯子价低儿,我便想瞧瞧这毯子与我家可一样。我家这毯子出自苏记,他家给的发货价儿,就比您方才说的零卖价儿高呢。”

“若一样都是苏记的货,必是苏记坑了我家,给我们的价儿比旁人的贵我要与他们理论呢。若不一样,是别家的,我便放心了。”杨君甫说着拱手,“如今生意难做,还望王都管成全。”

他这话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何况人家礼遇在先,王都管倒不好说不让瞧,叫人去内院取,边道,“买来地人说是苏记地,必然不差罢?莫不是质量不一?”

杨君甫陪着笑说,“苏记此类毯子都是一样地。这次发来的货,我特意与上次那批做了比较,并无二样。”

王都管就道,“却是怪事。”

不多时,小厮取了毯子来。杨君甫忙接过,入手那一刻,已觉出不对了。这毯子比自家的扎手赶忙去翻毯子的琐幅标记,却见那缝琐幅的地方,已被人剪去,只余下一小截布头。

杨君甫下意识就猜,这必是仿制的。再和苏记的毯子两张铺在一起对比,除了手感上的差异外,颜色也略有不同,苏记的毯子颜色柔和,配得正。这家的颜色却偏红,两下渐变出去的颜色,色与色之间,有较为明显地区分。而苏记的毯子,自橘子红两边浅下去,色条与色条之间区分地并不甚明显,仍旧是极柔和地颜色。

若单看一张,也比不出什么来。两下一比,就略明显了。

王都管看好了半晌,奇道,“莫非这不是苏记的毯子?”

杨君甫心中有了计较,含笑将毯子收起,道,“这却不好说,敢问您是在湖州府哪家买的毯子?”

王都管摇头,“本是我家老爷相熟的人到湖州走亲,给捎回来地,我们却不知。”

杨君甫点点头,能确认这毯子哪里在出售,倒好办了。又说了些客套话,带着掌柜和小伙计自这家出来。

那湖州、池州、安庆一带都是尚老爷给占去了,也不在这事儿他知不知情。在去湖州,和回杭州之间,略作权衡,决定还是找曹掌柜商议商议,一人去湖州,一人回杭州和苏家说说。

让他们寻到尚府去问一问。不过杨君甫总有不好预感,湖州府卖毯子,尚家会不知情?

又想,这毯子才运来没多少时日,或许是真的尚还不知情。

第一卷:梁家巷子268章不做干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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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章不做干女儿

“丁姨”

得了曹掌柜带回的消息后,苏瑾为了想对策,一夜没睡安生,次日一大早,匆匆用了早饭,便和陆仲晗往苏士贞处,结果被告知,他往铺子里去了。苏瑾着忙找人商议,叫陆仲晗去寻苏士贞,自己来了丁府。

听明月说,丁氏还正在用早饭,便径直去了饭厅。

丁氏见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放下筷箸笑,“总算也见你着忙了一回。”

苏瑾呵呵笑,径直在一侧椅子上落了座,“都火烧眉毛了,怎能不急?”

丁氏起身,摆手叫人撤饭菜,立时又有丫头上了两杯清茶,她端起一盏呷了一口,搁在桌上,方笑,“你可差人去尚老爷家问了没有?”

苏瑾摇头,“还没去。先议一议再说罢,我叫相公去寻爹爹了,咱们今儿把处的消息汇到一块,先想想法子,再做打算。”

说着一顿,又笑,“我明儿打算叫张荀动身回忻州府,那边的事儿,我想着,只把羊毛这一样纂在手中,咱们就不须操心了。至于如何操作,咱们议个万全的法子,带到那边儿去,有宋掌柜领头儿,还有孙闵二人帮衬,想来,这事儿也不难操办。”

“嗯。”丁氏微微点头,沉吟着吃了半盏茶,因笑,“那咱们这会儿就去前厅里,待会儿人来了,就在那处议事。”

苏瑾跟着起身,忍不住拿眼儿觑眼打量丁氏,刚斜了两下,被丁氏伸手拍来一掌,微微偏过头,没好气儿地斥道,“你瞧什么?”

苏瑾看她略有些发窘,心里笑开了花,嘴上却说,“瞧您额上那块红宝石比原先见过的光亮了些,莫不是新寻了工匠师傅给打制地?”

丁氏见她只管混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轻斥,“这会子还有心思想旁的,可见你不是真着急”

苏瑾吐吐舌头,急肯定是急的,可也没到也那种生死存亡的地步,虽她面上看起来忧心忡忡地,多数时候,不过是在心里推演反击的法子罢了。

刚到前厅中落了座,上了茶,曹掌柜便寻了来,先和苏瑾见了礼,才向丁氏恭声说道,“回夫人,咱们府中的银子大多都汇齐了,都是现银。现在入库还是怎么样呢?”

“嗯,一共多少?”丁氏微微点头问道。

“除去孟内监借去的一万两,还有些生意上占得少许,现共有现银二十二万两”

“二十二万两?”苏瑾和丁氏同时开口。不过她是惊讶,震惊丁氏则是皱眉,似是嫌少了。

苏瑾看了看丁氏,笑,“丁姨,你可要羡慕死我么?我若有这么些银子,才不做什么生意,整天只玩凳子倒了,我都不带扶地。只管享受”

说得丁氏笑起来,“你如今还没钱么?坊子铺子都卖了,你算算到底有多少”

又问曹掌柜,“怎的只有这些,生意占至多不过万两银子而已”这次出海,丁氏是出了大本钱地。

曹掌柜忙将帐本递上,赔笑道,“夫人可细细看看,咱们自来了杭州,人情往来反比在归宁府时多了不少。还有家人伙计们,原先用惯了的那些老人,夫人不肯打发他们走,如今没事做,只领现银呢。”

丁氏明了,摆手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了。”她自来了杭州,确实人情来往多些,那自海外打来的货,谁家夫人说句好看,她也有送的。虽人家都也有回礼的,那是实物,都锁在库房里了。

无事时,几家夫人一道街上走走逛逛,遇上什么好物件儿,随手也就买了。

因向曹掌柜道,“你和柳管家去点点库房家什,挑那值得些许银子的,汇个总数与我。”

曹掌柜忙应下,又问这现银如何办。

丁氏微叹一声,沉吟片刻,向苏瑾道,“叫张荀走时,运两万两去忻州罢”

“嗯?”苏瑾一怔,“好好的运银子过去做甚?”

“你不是打算把源头控好么?”丁氏笑了笑。

苏瑾疑惑,这莫不是借给自已的银子,帮她买羊毛地?可她已盘算好了,这回运来的货物换得的银子都拉回忻州,那边听张荀说,孙闵二人手头资金充裕,借他们的周转一下,也就够了。那处离济南府近,他们的银子都存在钱庄里,来回运送银子也便宜。因就笑着说了。

丁氏一笑,“你嫌我给的银子少?”

苏瑾忙摇头,“丁姨惯会往坏里想我。我是想着那边儿的即够用,何苦来回运送?”

“我呀,这银子不是借给你买羊毛地。若是这样,不会只把你两万两。”丁氏一叹,微垂了头,双手在腿上轻拍两下,转头笑道,“这么说罢,你要将羊毛抓在手里,必要提价对不对?”

苏瑾点点头,“只这一个法子可行。不过,我是想那盛记虽有广记给本钱开坊子,那边多余的银子当不是太多,所以,即便是提价,也不消提太多,咱就能控了那源头”

丁氏点头,“这话很是。不过,即使好办些,你买羊毛提价,自家的生意岂不是要亏些进去?”

这个苏瑾早就想过了,银子必然是会少挣地,不过亏不到亏本里,现今还不好说,得看那边的情况。但是即便亏,这事儿也要做,就微微点头。

“所以呀,这银子是补你的亏空地。”丁氏笑了笑,目光掠过曹掌柜的头顶,盯着远处的门帘,神情看上去似悲伤,似感叹,好一会儿,回头冲着苏瑾笑,“这事儿说到根里,是因我而起,我补把你这些银子,也是该当的。”

苏瑾连连摆手,赶忙说道,“我自家的生意,亏了本钱,哪有让您补的道理?如让您补,我成什么人了?”

丁氏正要笑话得她这会子怎的变小家气了,却见她眼睛骨碌碌一转,笑嘻嘻看来,说道,“若这银子是我母亲给地,我便就收下。”

丁氏登时闹了个在大红脸,啐她一口,“只管混说。”扭转过头。

苏瑾眨着无辜地大眼睛,望向明月繁星,“可是我说错话了?我相公地娘,给我银子,我不该收么?”

明月繁星原是听着她话里有话,一时不解其意。听她一解释,原是说陆三夫人,这倒也说得通,可又见丁氏少有地窘迫,猜不透丁氏为何这样,不敢贸然搭话儿,只是连连陪笑。

“丁姨,你说,若这银子是我母亲给地,我该不该收?”苏瑾得不到答案,不依不饶地看向丁氏。

丁氏闷头吃茶不理她。若说不该收,这银子她早在孙毓培来信之后,就打了主意,苏家因此损失多少,她给填补上。若说该收,岂不是成了她地“母亲”。

早先那一回,她只是话中带话,暗指其意,今儿倒好丁氏咳了两声,搁了茶碗,肃整神色,向曹掌柜道,“就照我说地办罢,留二万两,待会儿就送到苏家去。”

曹掌柜应声退下。

苏瑾看丁氏故意绷了脸儿,暗吐了吐舌头,向众人笑道,“丁姨这般待我,比人家待自家的亲女儿还好。我也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丁氏脸一绷,想斥她,又见她今儿只管打蛇随棍上,不知又说出什么混话。只管不理她

倒是明月繁星听了这话,都打趣儿苏瑾,“即这样,陆夫人不若认到我们夫人跟前做干女儿罢。”

“干女儿做不得”苏瑾嘿嘿一笑,望向丁氏,“要做我就做亲女儿。丁姨,你说如何?”

丁氏见她愈不肯收,不由瞪她一眼,“大事当前,只管说些没用的话你若是我地女儿,你这样无法无天地性子,看我如何治你。”

苏瑾又暗暗吐舌,再说便有些过了,准备收声,只是还略有不甘地低了头,咕哝,“人家自小没了娘,又和丁姨这样亲近,谁想竟瞧不上我。”

众人见她双手放在膝上,垂首低头,一副小可怜模样,一齐都笑了,“陆夫人今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受了气,想我们夫人替你出气呢。”

苏瑾嘿嘿地笑,眼角斜丁氏,见她只是闷头吃茶,顺势就将这话头给收了,因笑,“受气倒不曾,只是见丁姨这样对我,有感而发罢了。”

丁氏板正脸儿,站起身子,“瑾儿随我来,我与你说说余下的事儿。”

苏瑾忙起身跟她到偏厅一侧的小厅房里,一进门儿,丁氏冷不防伸手拎着她的耳朵咬牙骂道,“死丫头,只管混说。”

“哎哟,疼,丁姨,疼~~”苏瑾一个不妨,被她得了手,只管掂着脚儿连连叫疼。

“哼”丁氏松了手,往靠窗的塌子上一坐,斥道,“再混说,我拧烂你那张嘴”

苏瑾护着被拧是微红的耳朵,走到塌前,一屁股坐在丁氏对面,隔着小炕桌,不怕死地撇嘴儿道,“我混说什么了,丁姨只管拧我”

揉着耳朵咕哝,“自小我爹爹都没拧我一下呢”

丁氏也是被她当着众人面儿说得太尴尬,又不能发作,心中带气儿,听她这样说,原本正想解释一句,只见她又笑嘻嘻隔着炕桌往前探头,说,“都是我娘拧呢”

那双明亮大眼睛中瞒是戏谑,瞧得丁氏臊起来,起身又要去拧她,苏瑾赶忙跳起来,闪躲过去,边躲边笑。丁氏气得又要去捉她,苏瑾又躲。

二人追躲几个来回,突听明月在外头回,“苏老爷一行到了。”接着便听见苏士贞说话地声音,苏瑾忙冲着窗子大叫,“爹爹救我,丁姨要拧我呢。”

第一卷:梁家巷子269章商议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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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章商议对策

苏士贞听她语带笑音,想起前事,不觉隔窗斥道,“定是你调皮惹着丁夫人了,拧你却是活该。”

苏瑾闻言吐了吐笑,向身后的丁氏悄笑,“小时候,我娘要打我,我爹也这么说呢。”

丁氏又气又笑,绷脸儿斥她,“再混说,你的事我可不管了。随你要怎样”

苏瑾今儿来原本没打算扯这些地,话赶话到那里,不说憋不住,闻言忙求饶,“好嘛,丁姨,我不说了还不成?”

丁氏长长地出口气儿,无奈瞪她一眼,挑帘出去了。苏瑾也忙跟了出去。

陆仲晗跟在苏士贞身后进了厅里,含笑撇了苏瑾一眼,只听方才那话,她怕是又和丁夫人提了什么。苏瑾冲着他嘻嘻一笑,没说话。

丫头们上了茶来,丁氏怕苏瑾再混扯,落坐客套两句,便切入主题,因笑,“曹掌柜说杨家少东家已去了那里探实情。咱们这边儿也该议个法子出来,免得叫人占了先机,事到临头束手无策。”

苏士贞轻咳几声,盯着眼前两尺见方的地面儿,接话道,“这话正是。还是原先说地,已运来的这些货物倒不怕,重点还是广记,他们若不收手,货物源源而来,就麻烦了。”

说着一顿,迟疑道,“我这些日子倒是想了想,咱们是否该去和那广记先见个面儿,与他们交涉,若交涉不成,再想别的法子不迟”

“爹爹不可。”不待他说完,苏瑾连忙叫道。苏士贞就是这样的性子,什么事儿都想先礼后兵,孰不知,这样的做法也只能与那等诚实守信,且声名好的人家相交方可这般。

如今广记不吭声地在自家背后桶了自家一刀,还有什么礼可言?他做初一,就别怪旁人做十五。

那广记对苏记的了解,应该远远在自家对广记的了解之上。能从自家铺子里买通管事儿,偷取秘法,他们会和自家讲道理?

这么做反而打草惊蛇了。

丁氏也笑道,“瑾儿说的是,这家与苏老爷以往相交的商户人家不同,做生意自来就有些无赖,声名不好,与他们交涉,除了打些嘴仗之外,旁的也无益处。”

苏士贞总是过不去心中这道坎儿,其实也知这样做大约是无用地。微微点头道,“这样也罢,只是下一步如何做呢?”

苏瑾见天想这事儿如何操办,等他话音一落,忙把她那套“抽水”理论简略说了一遍儿,“他家正好开当铺,将他的现银抽干,他还拿什么周转?”

丁氏失笑,“你倒是想得大,你知广记有多少本钱?咱们几家加起来,也不知能不能比得上他家的本钱厚”说着又一顿,偏头思量片刻笑道,“虽有些不自量力,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瑾儿果然有些歪才”

苏瑾撇嘴儿,她这哪里是歪才?再正不过了

丁氏说完这话,便沉默不语,思量半晌,突地一掌拍在桌上,“有了”

苏瑾心中也有一个未成形的想法,正想着说不说,听丁氏这样说,忙问,“丁姨想到什么了?”不知和自己想得一样不一样呢。

丁氏笑道,“你的法子不就是想让广记的本钱挪不动么?”

苏瑾点头。

“这就是了。”丁氏微微点头,看向苏士贞等人道,“我这里的现银都聚到一起,只是还没想好如何用。方才经瑾儿提醒,我便有了主意。”

“拿那些银子统兑了金子,做成各类金饰,到广记的铺中当银子如此一来,那金饰他动不得,银子又兑了出去,广记的银子自然便少了”

苏瑾拍手笑,“原来丁姨和我是心有灵犀地。我也这样想,不过,那广记也不是傻子,一大笔金子过去,他们必然要猜疑地,这事儿要不显山不露水地做。还有,府中值钱的物件儿,也拿去他们铺子里当。书画古玩之类最适宜”

丁氏点头,“正是。我库房有些玩艺儿,这回倒也能派上用场”

苏瑾又道,“听相公说,那广记做生意不甚老实,常把人家死当的物件儿,估做活当的价儿,这边转手就高价卖出去。咱们也可以给他们下个套儿,虽不能伤其筋骨,给他寻些麻烦也是好的。”

丁氏也叫好。

苏士贞和陆仲晗听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欢畅高兴,半晌方瞅着空子插话道,“话虽如是说,那广记本钱厚,当物件儿才能当出多少银子?怕伤不了其根本”

“况,丁夫人所说的金子一事,量那么大,他们不可能不警惕,觉察到了,不收当,岂不是无用?”

丁氏沉吟,“这倒也是。便是我那些都当了,怕也不够用。他家相熟的人家也多,和孙记等大商号,平素也有拆借往来——但这个倒不打紧,我或可和这些人家说得上话,叫他们寻个由头莫借给便是”

苏瑾原先想的“抽水”理论是分几方面地,一个就是现在说的,当物件儿。当然,这个数量小,起不到多大作用。方才丁氏说要换成金子当,这个她原先没想到。当东西进去,将来赎回时,自然是要亏些本钱地,没想着拉上丁氏。而是想的另一个主意,听她如此说,就笑道,“那咱们便用最后一个法子。”

“杭州城,苏州府券子皆盛行,不若咱们也发行这东西罢。”苏瑾眼眸晶亮有神,颇有些意气风发地豪气,“咱们发这券子,散出消息来,就说苏记准备扩大坊子,急缺银子”

说着到这儿她一顿,结合忻州会要抬高羊毛价的事儿,瞬间心思电转,又想到一些可用的法子,“或者干脆就叫人放出些‘小道消息’,故意密透给广记,就说咱们和盛记在忻州府两家因争生意顶了头,急缺银子使。如此一来,咱们再印券子往他家铺子中卖,他必巴不得收咱们的券子呢”

话到这里,苏士贞忙打断她的话道,“即知咱们缺银子,如何还会收咱们的券子,给银子与咱们周转?他们当是乐得瞧见咱们无银子周转才对”

苏瑾笑道,“爹爹你想,广记和盛记仿咱们的毯子是为何?还不是因咱们家的生意好,他们眼红?可仿制的终是仿制的。若有机会将苏记一口吃下,他们还能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