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把她圈在怀里,问她有没有看懂……

也正因为这样的“机密”,她和继母才真正冰释前嫌,结成了良好的“友谊”。

以前只觉得继母长的粗糙,太过高大,不像个女子。

但想想,继母是父亲从关外带回来的野女人,肯定不像盛京女子的温润细致,故此,她也没有多想。

谁能想到继母会是一个男子!

沈卿卿闭着眼没动。

她一点不想和男子躺在一块看风月话本子。

那样太羞耻了!

可一刻钟一晃就过去了,沈卿卿被萧瑾年困在怀里,眼下又是暮春,她身体羸弱,榻上依旧是早春时候的被褥。

她真是热的够呛。

忍住!

再忍一忍就好了。

沈卿卿告诉自己,她到底是重活一世的人了,她不再是上辈子那个娇蛮跋扈的盛京第一宠。

萧瑾年以后是要当皇帝的呀~她不能和他正面冲突。

正如爹爹书房的兵书所言,她需要迂回战术。

沈卿卿想来想去,唯有一个办法,那便只有继续装睡。

沈卿卿被救回来后,已经被人伺候着洗漱了一番,自然也换了一身衣裳。

暮春中衣薄透,隔着尚好的杭绸衣料,萧瑾年能清晰感觉到她已经开始渐渐玲珑有致的身段。

自然,还有她突然不稳定的心跳。

醒了。

但是在装。

萧瑾年薄唇微勾,他侧躺着,沈卿卿整个人都在他怀中,软软小小的,和最初时候没甚区别,只是……女孩儿和女子总归是有些不一样的。

萧瑾年的目光在沈卿卿脸上凝视一会,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蹭了蹭她的小鼻头,轻叹道:“我们卿卿还不醒?我可是静心准备了话本子呢。”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说不出来是怎样的味道。

像是历经风霜世事之后的泰然,他和女子截然不同,也和一般男子不一样。

沈卿卿死之前的画面,宛若昨日,她是个憋不住秘密的人,眼下却是知道了顶天的秘密,她觉得自己就快要憋死了。

她不晓得萧瑾年隐姓埋名在沈家的目的是什么?

爹爹和两位兄长又是否知道?

哎~

太操心了!

沈卿卿上辈子从未这么操心过。

她觉得自己有点头疼,可能还需要继续睡一睡……

萧瑾年看见了她颤动的睫羽,还有她光洁额头上的薄汗,他持着美人扇,缓缓的给她扇风。

直到怀中人的呼吸再一次变得平缓,她的确睡熟之后,萧瑾年才起身下榻,却又将那本沈卿卿一直惦记的风月话本子也拿走了。

……

沈卿卿是在半夜醒来的。

她意识清醒之后,先是确定了一下,萧瑾年不在她的卧房了。

她以前也是大意,因着自幼没有母亲,所以爹爹带着新母亲归来时,她闹了几日变扭,还是没出息的和萧瑾年好上了。

“姑娘,您可算是醒了!小厨房还热着饭菜,奴婢这就给您端去。”

沈卿卿身边有两个贴身大丫鬟,一个玳瑁,另一个是文书。

她上辈子很信任自己的人,还在她二人跟前说过萧瑾年的不少坏话。

比方说,萧瑾年没有胸脯,而且屁股太硬;还说他肌肤不甚光泽,太过粗糙;甚至说他嗓音没有一点女儿家的韵味,还想唆使爹爹另娶……

不过,眼下沈卿卿却再也不会说这些话了。

因为她上辈子被抓之后,才知道玳瑁原来是萧瑾年的人。

萧瑾年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

不管是如今沈家尚在,又或是沈家覆灭之后。

沈卿卿做柔弱状,“罢了,我食不下,可知谁人来过?”

玳瑁很稳重,道:“回姑娘,夫人来过,还说……原本给姑娘带了一本风月话本子,既然姑娘未醒,夫人又将话本子带走了。”

沈卿卿觉得自己真的变聪明了。

首先,她不能揭穿了玳瑁,反而要让玳瑁传递假的消息给萧瑾年。

一想到萧瑾年上辈子对她那些亲密……

沈卿卿小脸猛然之间窜上一团绯红。

就是上辈子的这一天,她醒来后,萧瑾年以检查身体为由,将将她彻彻底底“检查”了一遍。

眼下,玳瑁故意提及风月话本子,就是想.勾.了自己去找他。

沈卿卿心里腹诽:她才没那么笨呢。

沈卿卿内心扭曲,表面还是蔫蔫的,“母亲也真是的,既然拿来了,何故又拿走?且罢,我一个姑娘家,看那种话本子作甚?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我是甚么浪.荡.小娘子。”

沈卿卿这番话,让玳瑁和文书一时摸不着头脑。

毕竟,沈家太过宠她,她很多时候的行径都让人看不懂。

赵嬷嬷端了参汤,撩了珠帘过来,“哎呦,我的小祖宗哎,这话也是您能说的?甚.么.浪.荡.小娘子,呸呸呸!”

赵嬷嬷是沈家老太太的心腹,对府上几位公子和姑娘都十分照顾,尤其是沈卿卿。

沈卿卿撇了撇嘴,转移话题,“姐姐可还好?”

上辈子她和姐姐都没事,不过都受了一点轻伤,所以这辈子也就不怎么担心。

赵嬷嬷笑道:“你能管好你就成了,大姑娘她早就醒了!”

沈卿卿想想,觉得也是,其实她也早就醒了,只不过后来又睡着了……

赵嬷嬷看着沈卿卿用了参汤,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夜色四合,听雨轩安静如斯。

但沈卿卿却是睡不着了

她现在很确切的知道了一些事。

大哥的病体是装的。

二哥的风流也是假的。

就连继母的身份也是伪装。

堂姐至今未能许配人家又是为什么?

那么她呢?

沈家上下都在极力的求生存,她是不是也应该出点力?

有了这个认知,翌日一早时,沈卿卿就让丫鬟捯饬了一下自己,前去了沈老太太所居的善秋堂。

她来时,萧瑾年,沈澈,沈淳皆在。

另外还有一人,竟是陶家的表哥陶文渊,和昨天出卖了她的陶海棠。

作者有话要说:沈卿卿:生在戏精家族,我也要担起戏精的责任!

萧瑾年:……

☆、糟了

朝廷的人找到众贵女时,唯有沈家和郁家的姑娘不在场。

所有贵女都要检查是否完璧之身,而沈家和郁家女则不用。

要知道,纵使大周民风开化,也即便由宫里德高望重的妇人查看完璧之身,此番被山贼所掳,也是贵女们的一个污点。

虽说,沈、郁两家的姑娘也都参加了雅集。

但山贼尽数被诛,死无对证,即便众贵女都看见了沈家女,可那日也都出卖了沈家女,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一口咬定,沈家女也被掳过。

故此,放眼整个盛京,眼下唯有沈家和郁家的姑娘是最清白的。

沈卿卿素来骄纵,到场之后,随意行了礼,她在沈老太太身侧坐下,纳闷道:“表哥和表姐今日怎的得空登门?”

陶文渊,自是不必说了,他出生高贵,博古通今,为人温文尔雅,素有“玉之君子”的称号。

他神色凝重,似乎在打量沈卿卿,见她无恙,像是松了口,但又欲言又止。

而陶海棠脸色憔悴,一看就是哭了一夜,此刻眼睛还是肿着的。

陶文渊咳了一声,陶海棠从锦杌上起身,朝着沈卿卿跪下了去,她长的秀气,一惯以温柔倩丽示人。

当即哭的梨花带雨,声音嘶哑,“表妹,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昨天不该出卖你,那时是我吓糊涂了,千错万错皆是我的错,今日要打要骂皆随你。”

陶海棠虽然是庶出,但陶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自己又争气,自幼习得琴棋书画。

上辈子的时候,陶海棠以庶出的身份,竟然当上了太子的侧妃。

可见,她也是有一定手段的啊。

沈卿卿表情淡淡的,瞄了一眼沈老太太,老人家抿了口茶不说话。按着她的脾气,但凡对沈家子嗣不利的,她眼里只有一个字:死。

沈卿卿没有在沈老太太脸上看出任何答案,她的目光又看向了沈澈。

沈澈作为兄长,最是宠她了,可此刻,却见大哥一手捂着胸口,做胸闷之状。

看来大哥也不想表态。

此时,沈卿卿又把目光投向沈淳,二哥太过俊美,剑眉斜飞入鬓,桃花眼潋滟,那张唇更是让无数女儿家妄想“亲近”。

然而,二哥也拒绝和她眼神对视。

沈卿卿:“……”

最后,无法,沈卿卿抖着胆子,和萧瑾年对视。

即便他如今穿着华贵的妇人衣裙,但依旧卓尔不群,不似高门大户的宗妇,反而英姿睥睨,有种气吞山河的强势气概。

萧瑾年也在看着她,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有点邪。

也没有给沈卿卿任何眼神,亦或是肢体上的提示。

沈卿卿:“……”

所以,他们的意思是她自己发挥?

好吧,都重生了一次了。

是时候独当一面了!

沈卿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上辈子被救回来之后,她嚷嚷着要去质问那些贵女,因何要出卖她?但兄长们却告诉她,她和堂姐根本没有被掳走。

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幻觉。

可恶的是,就连堂姐也陪着演戏,说她和自己从未被掳。

那时候,沈卿卿一肚子怨气,还以为沈家人是不想给她讨回公道。

但如今,她好像能明白沈家的苦衷了。

沈卿卿露出一脸诧异的呆了呆,她的额头有伤,上面缠着一圈白布,即便如此,也遮盖不住原本的容色。

十三的小姑娘,因为娇养的太好的缘故,肤若凝脂,美眸倩兮,一张樱桃小嘴娇艳欲滴,像是枝头雨后的樱桃,让人一看,就很难以开眼睛。

沈氏双珠,绝艳无双。

这便是盛京对沈卿卿和沈诗诗的评价。

这时,沈卿卿仿佛从惊愕中回过神,不管是表情,还是动作,都是非常到位,仿佛她真的很吃惊。

“表姐因何跪我?你对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出卖我又是何意?我怎的一个字都不能明白么?”

说着,沈卿卿看向陶文渊,“表哥,表姐自己糊涂,你总该知道的吧?她这是怎么了?我听说了山贼一事了,表姐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脑子记不清了?”

陶文渊怔住。

可他到底不是寻常人,十六岁的年纪,已经历练出了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

不过只是一个转瞬间,陶文渊明白了什么。

也是了……

昨日朝廷派出去的救兵,根本没有找到沈家女,不管沈家女是否被掳,她们都是清白的。

是他大意了!

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陶文渊舒尔一笑,“表妹说的是,你海棠表姐的确是受了太大的刺激,一早就吵着要来见你。”

言罢,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陶海棠,眼中不屑之色一闪而逝,“海棠,你起来吧,你表妹昨日并非与你在一块,你又岂会出卖她?是你自己梦魇了。”

陶海棠也是个聪明人。

她心中不甘,凭什么都被山贼掳走,反而沈家女撇的干干净净?!

陶海棠不敢忤逆嫡兄的意思,她抹了泪,站起身,道:“想来是我梦魇了,竟是险些搞不清事实,表妹,你莫要见怪。”

上辈子,陶海棠阿谀奉承,沈卿卿虽是谈不上喜欢她,但这样一个天天对着你说好话的表姐,你也无法疏离。

然而,此刻的沈卿卿却是异常冷漠,“表姐既然梦魇到这种地步,近日就不要出门了,免得又犯了什么事。”

陶文渊接话,“是啊,海棠回去之后就禁足。”

陶海棠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她花了这么多年哄了沈卿卿对她好,昨天的事一出,以前的种种努力皆白费了!

赵嬷嬷这时过来传话,说是午膳时候到了,让沈老太太等人前去用饭。

沈老太太也是个人精,面上挂笑,她如今精神矍铄,当年还曾跟随已故的老侯爷出征,是个厉害角色。

她笑道:“时辰不早了,陶公子和陶姑娘就先回吧。”

陶文渊蹙眉,心中了然,也不做逗留,当即作揖,“那晚辈改日再登门拜访您老人家。”

从沈家出来,陶文渊的脸色可怕的厉害。

陶海棠与他同乘一辆马车回府,她小心问道:“大哥,你说沈家是不是还在气头上?”

“啪——”

陶海棠话音刚落,陶文渊抬手就是一巴掌。

他给人的感觉从来都是温润如玉,就连陶海棠都被打蒙了,愕然的看着他。

陶文渊神色阴沉,此刻正好是午膳时候,沈家却直接逐客,可见沈家和陶家只怕今后就留下罅隙了。

陶文渊闭着眼,微动的鼻翼,显示出他此刻十分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