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相处下来,她绝对不会小看了任何一个沈家人,纵使她是从小骄纵的盛京第一宠。

小翠撇撇嘴:“二姑娘,这都无人来光顾了,再加规矩,岂不是赶客?”

沈卿卿淡淡一笑,模样有点故作成熟,但放在她这张娇媚的小脸上委实不像。

“咱们加一条,唯有相貌上佳的人才有资格光顾一品居。”

作者有话要说:沈淳:我应该是全盛京最有资格去一品居吃饭的人,不接受反驳。

沈澈:……我不是没资格,我是不敢去,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万一被讹上了呢。

仇珺瑶:开业也不通知一下,我好歹也是沈家姑爷。

管家:你谁?你哪来的?你是谁家姑爷?

仇珺瑶:我就是那个半夜送糕点的。

管家:……

☆、有病

一品居酒楼大门挂着硕大的横幅:“非容貌上佳者止步于此!”

小翠简直是亮瞎了眼睛, 自家姑娘的行径已经足够特立独行, 没想到沈家还有更厉害的。

小翠默默的翻白眼, 静等着酒楼倒闭。

又见自家姑娘对待沈氏卿卿的态度更好, 她心里干着急, 长此以往下去,她要失宠了……

随风是萧瑾年派来的,他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沈卿卿身边, 不知为何,他发现除却小厮之外, 只有他一个男子出入一品居。

看来……他的相貌很俊美啊!

眼看午时三刻将至,还是没有一人光顾一品居,不过, 徘徊在长街外面看热闹的人倒是不少。

郁娴看了一眼桌案上的菜色,对众人道:“不必等了,今日到此为止,都用饭吧。”

沈卿卿也不震惊,上辈子的时候, 一品居头一天开业,也没有食客登门。

彼时, 她很是不解, 当初萧瑾年的双臂圈着她,哄着她,在她耳边低低笑道:“要想钓大鱼,我们卿卿就要有足够的耐心。”

终于要开饭了, 沈卿卿和郁娴一桌,小翠、玳瑁和随风几人坐在另一桌。

既然选择了开酒楼,倒也没有太多的讲究。

不过随风却是尴尬了。

平生第一次和女子同席用饭,他可能有点放不开,身子紧绷,只吃自己面前的两样菜。

一筷子爆炒河鲜入口,随风的尴尬瞬间消失殆尽,他感觉到了舌.尖.的跳跃,脑子里浮现出无数鱼虾围着他打转。

这要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

如迎面吹来四月春风;

又像是沐浴冬日温泉;

或者说是四肢百骸都得到了纾.解。

他圆满了!

这份差事真好,他要长长久久的待在二姑娘身边!

看来,主子还是信任,乃至疼惜他的。不然,这么好的差事怎么会轮不到大哥,而是交给他呢!

随风的面部表情温柔到了极致,每夹一筷子都是非常的虔诚,但入口的速度极快。

玳瑁和文书也吃出了薄汗,小翠与有荣焉道:“是不是很美味?这几道菜是我家姑娘亲手做的,比起桂娘是不是略胜一筹?”

一旁的桂娘已经沉沦在爆炒河鲜中难以自拔。

天!

她吃的是爆炒河鲜?

真的只是爆炒河鲜么?

小翠正要吹捧自家姑娘,一看饭桌上的几只空碟子,瞬间脸色涨红:“你们!你们好歹给我留点啊!”

随风没有听见,食不言寝不语,这是老祖宗教的,吃饭的时候怎么能开口说话呢。那样简直就是对美味的亵.渎。

看着空碟子,随风二话不说,又从瓷盆里挖了一大勺米饭,拌一拌酱汁还能再吃两碗。

小翠脸都黑了。

沈家的护院怎么这么讨厌呢!

桂娘满足的放下了碗筷,看向了另一桌的郁娴,她难得笑了笑,金家满门抄斩之后,她再也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爆炒河鲜了。

玳瑁和文书也恋恋不舍的放下了碗筷。

今天失策了,一开始不该矜持,吃的太慢,被随风抢了先机。

男子饭量太大了,真想把他赶走!

这一桌吃饭完了,都眼巴巴的看着另一桌。

郁娴和沈卿卿两人一共有四样菜,都是桂娘亲手做的,相比那桌的风卷残云,这边要好多了。沈卿卿小口小口的吃,她从小锦衣玉食,沈老太太都没有她吃的精细,所以倒也谈不上为了美味失去理智的地步。

郁娴用完一碗,叫了桂娘到跟前说话,“桂娘,你的厨艺不错,但我打算和你进一步探讨一番,今天你留下,和我继续研究菜品。”

桂娘上下打量了郁娴一眼。

在哪里见过。

她一定在哪里见过她。

但桂娘身份特殊,本就是戴罪之身,万不能给沈家惹麻烦,低垂着脑袋,道:“是,郁姑娘。”

饭后,郁娴让小二提前打烊。

一品居开张的第一天无一人光顾,话虽如此,但一品居的“名气”在一天之内横扫盛京。

各大世家贵公子和姑娘们都听闻了消息,盛京新开了一家酒楼,名为一品居,这一品居原本是青.楼,数日前被姑苏公子一把火给烧了,现如今建成了酒楼就算了,竟然还对外宣称只招待相貌上佳的食客。

那是不是意味着,能去一品居吃饭,就是对自己相貌的肯定?

公子贵女们都开始跃跃欲试,可没有人打头阵,对自己的容貌不太自信的,还想观望一二,断然不能鲁莽行事。

……

沈卿卿自从听取了沈老太太的教导之后,就再也没有主动挨近过萧瑾年。

算起来,她已经数日不曾见过他。

从五岁起,她就知道继母神出鬼没,祖母也不干涉他的事。

沈卿卿从一品居归来之后,就一直心绪不定。

夜色降临时,沈卿卿披上了披风,在听雨轩的院子里闲逛。

她倒不是对萧瑾年另有意图,更不是想他了。

上辈子,沈家遭难时,萧瑾年去了哪里?

他后来领兵攻入皇城,是早有预谋的造反么?

既然要造反,为什么不早一点?

沈卿卿不喜欢萧家人,可如果是萧瑾年坐上那个位置,最起码沈家能保住,不是么?

她对萧瑾年的在意,无关乎其他,无非只是为了沈家的利益。

有了这个认知,沈卿卿说服了自己光明正大的去找他。

玳瑁和文书跟在她身后,沈卿卿制止了,“不必跟着,府上到处都是影卫,我丢不了。”

沈氏卿卿一惯骄纵跋扈,不允许旁人忤逆她的意思,玳瑁和文书只好止步,两人看着自家姑娘走远,文书道:“姑娘许是在一品居吃撑了,这才去消食了呢。”

今日郁娴在一品居尝试了好几道新菜,又没有食客光顾,所以都被大伙分吃了,素来在乎身段的沈卿卿也没能忍住。

玳瑁咽了咽口水,“是啊,姑娘吃了两大碗,是该消食了。”

这厢,沈卿卿直奔杏园,守在外面的下人也不敢挡着她,就直接放她进去了。

二姑娘是主子的心尖宠,沈老太太都不敢斥责,何况是他们。

屋内点了一盏火烛,光线昏暗,如沈卿卿所料,萧瑾年并不在。

她细细的打量了一眼萧瑾年的卧房,古朴大气的陈设亦如他本人的气度,雕龙凤呈祥紫檀大床上还在挂着一把宝剑,黑漆嵌螺钿小几上摆放着她最喜欢吃的雪梨……

这间屋子,她来过无数次,但事实上,从未仔细看过。

现在时辰还早,萧瑾年如果在外面办事,他便不会这么早归来,沈卿卿有了这个认知,就走到靠墙的博古架上找东西。

他在沈家待了八年了,一定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

萧瑾年的身世,沈卿卿无法跟别人提及,更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沈家,还是以继侯夫人的身份。

这些疑惑让沈卿卿很是烦躁。

她找了半天,博古架上的暗格、书册,就连宝瓶也没放过,但一无所获。

这个人藏的太深!

正懊恼着,外面传来响动,很快就有人推开了门扇,沈卿卿大惊,想也没想就躲在了屏风后面。

隔着菱纹图案,她看见萧瑾年身着夜行衣走了进来。

高大的身形,立马形成一道逼仄的威压,沈卿卿抱紧了自己,她不知道萧瑾年是怎么回来的?以及守在院外的女婢可曾向他汇报,她在屋内?

躲起来好像并不明智!

萧瑾年灌了一杯凉茶下腹,正要开始解衣,沈卿卿半点不想看到某些画面,她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站在萧瑾年背后,低低道:“母亲呀,你怎的才回?”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总以为不管她犯了什么大错,萧瑾年都不会真的惩戒她。

男人身子明显一僵,侧过半边俊挺的脸,他看着沈卿卿,小姑娘里面穿的是桃花粉中衣,外面裹着一件猩红色披风,墨发只是用玉扣固定,绝美的小脸映着烛火微光,秋水眸熠熠生辉。

两人对视,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血腥味。

沈卿卿搞不清楚状况,心一跳,就往萧瑾年怀里扑了过去,“母亲,我梦魇了,真真是吓死我了。”

幼时一旦做噩梦,萧瑾年总会陪在她身边,她一撒娇,保准百试百灵。

她看见了萧瑾年这幅样子,萧瑾年会不会多疑?沈卿卿扑在男人胸口,能听见强而有力的心跳,仰头望着他时,发现他也正垂眸看她,又是对视了一会,男人才喑哑道:“容我先去沐浴,卿卿现在这里等着,一会陪你睡觉。”

他语气很平淡,除却有些疲态之外,看不出其他异常。

沈卿卿点头,也不敢多问,萧瑾年身上的秘密太多,她要忍住,也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能钓到大鱼。

这可都是他教给她的。

沈卿卿应了一声,从萧瑾年怀里出来,她也不知道他到底伤了哪里,黑色劲装看不出端倪。

萧瑾年迈步去了净房,不一会就传来水声。

沈卿卿就坐在宝蓝色云龙捧寿坐褥的禅椅上,萧瑾年只着中衣过来时,墨发披在肩头,样子洒脱俊朗。

他明明知道她已经看穿了他,他为什么一个字不提?

男人站在她面前,弯腰拉起她的小手,将她往床榻边带,道:“睡觉吧。”

沈卿卿:“……”不对呀,她今晚怎么好像是自己送上门了?

上了榻,萧瑾年让沈卿卿睡在里头,然后将她的小身边掰了过去,让她背对着他,他再从背后圈住她。

炽.热.的呼吸.徐徐.喷.在耳侧,两人挨的非常近,沈卿卿猛然之间发现,萧瑾年那处没有了……

完全没有抵触感。

甚至一点都感觉不到。

沈卿卿:“……”(⊙o⊙)

此时,萧瑾年低笑:“我们卿卿怎么突然一僵?”

沈卿卿找回理智:“没、没有。”

挺住!

她是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什么世面没见过?郁姐姐已经开始着手酒楼的事,一旦将玄机老人引来,她便去问个清楚,萧瑾年这到底是患了什么病?

不知为何,今晚的沈卿卿陷入淡淡的落寞,好生悲凉。

作者有话要说:沈卿卿:原来继母他有病!

萧瑾年:有没有病,你以后就知道了。

盛京贵女:我美么?我到底美不美?

  郁娴:来一品居吃顿饭,你就知道了。

贵公子:我俊么?我到底俊不俊?

郁娴:一品居可以帮你鉴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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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服

翌日, 沈卿卿醒来时, 萧瑾年已经不在房中。

屋内还有两名立侍的婢女, 见她醒来, 皆毕恭毕敬的上前伺.候, 沈卿卿一手捂着胸口,有点微微的胀痛,“母亲呢?”

婢女不敢正眼看着她, 低垂着脑袋:“夫人在院中吃茶,早膳已备好, 就等着姑娘了。”

沈卿卿了然,洗漱过后,婢女给她梳了一个云鬓髻, 插了一只金镶珠石云蝠簪。

不得不说,萧瑾年身边的婢女,比玳瑁和文书的手艺好多了,看着铜镜里娇妍明媚的自己,沈卿卿的心情大好。

等到她来到院中亭台下, 一靠近萧瑾年就闻到了淡淡的药香。

他果真是受伤了

可到底是伤了哪里?

沈卿卿控制不住的往萧瑾年.下.腹的三寸之地瞄了几眼,可他是坐着的, 姿态飘然, 瞧不出什么端倪。

萧瑾年发现小姑娘盯着他看,饶是男人久经世事,被盯着看那处,也差点没绷住。

他朝着沈卿卿招了招手:“过来!坐下用饭。”

桌案上的摆着几样时令小菜, 然后就是玉田香米粥,沈卿卿乖巧坐下,已经不再继续盯着萧瑾年看了。

亭台下安静如斯,沈卿卿思绪飘飞,从萧瑾年的“病”,又想到了一品居的生意。

不多时,下人从月门走来,离着萧瑾年和沈卿卿尚有几步远的地方站立,道:“夫人,二姑娘。”

福了一福之后,下人又道:“郁家姑娘和大姑娘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二姑娘了。”

今日沈诗诗也要去一品居。

她定然知道了一品居的真正目的,也知道郁娴和大哥之间的协议。

沈卿卿不想耽搁正事,放下瓷勺:“母亲,那我先走了,你慢些吃。”

萧瑾年没有强留,他轻应了一声,却突然抬手摘去了沈卿卿发髻上的簪子,“今后不准用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