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还是忍不住,只恨自己本事太浅,又恨上位者迂腐昏庸!

沈卿卿急的直哭:“我心里难受。”

男人很快就接了话,“我知。”

沈卿卿到底没有乱来,她明白,意气用事极其有可能害了沈家,也会害了姐姐。

男席处的沈澈和沈淳二人,实在是费了大力气,才勉强让自己不要冲动失态。

郁娴默了默,脸上神色难辨,沈家人不出面,她一个外人也委实不宜多言。

这时,铁嘴御史张大人朝着南夷丞相“呸”了一声,“我呸!输不起就不要挑战,和一个姑娘较真,算个什么男人! 依我看,七王子那处不要也罢!”

御史张大人是朝中出了名的铁嘴,素来刚正不阿,火起来,就连景帝都能怼。

他这话一出,除却南夷丞相脸上挂不住,景帝也有些难堪。

他寻常时候最是讨厌御史什么的了,奈何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景帝沉着脸,今日的比武还在继续,除却沈家之外,大周其他武将之家也接受了南夷武士的挑战。

可能由于沈家的开场太过震撼,加之沈诗诗被关押,其他应战的武将像是打了鸡血,不要命的搞死南夷武士才满意。

又因从沈诗诗那里得了启发,比试结束之后,南夷武士当中,另有三人的下.腹.三.寸之地也残了。

今日接收伤患的太医一脸茫然,难不成南夷武士这是想留在皇宫当太监?!

南夷王子的那处是直接废了,人送过来时,连带着根都断了,若非是太医院力保,七王子的命都未必能保住。

太医院这边也听说了比武之事,若非是担心景帝降罪,他们根本不愿出手施救,毕竟药材很费银子的,用在一群虎狼之辈身上,未免太过破费。

而令得景帝惊讶的是,沈诗诗被关押大理寺,沈家竟然无一人上前求情,这让景帝不得不多疑。

沈家是胸有成竹?

还是另有预谋?

……

是夜,沈澈正迷迷糊糊躺着,他耳力过人,纵使是身受重伤,也能听见门扉开启的声音。

他所居的桃园,里里外外皆是影卫把守,倒是不担心有贼人不请自来,估摸又是前来给他上药,送参汤的下人。

可当有人轻抚着他的眉梢、鼻梁、面颊,又渐渐抚着他的唇时,沈澈终于睁开眼来。

屋内光线黄昏,他眯着眼,看见一女子站在窗前,她逆着光,看不清眸中神色,可轻抚着他面颊的动作,极尽的温柔,让他想起了已故多年的母亲。

可下一刻,沈澈浑身一凛,若非是身上打了石膏,无法动弹,他第一反应应该是跳起来,然后指责这不知矜持的女子。

深更半夜,她岂能闯入男子卧房?!

沈澈撇过脸,不知是不是胸骨破碎的缘故,他只觉心脏不堪重负,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跃而出似的。

沈澈平生头一次被人摸脸……

他心慌一匹。

这个时候他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让郁娴得逞?

一想到就连外面的影卫都挡不住郁娴,沈澈觉得自己如果嚷嚷着救命,非但徒劳无功,甚至还会损伤自己的颜面。

他不能让旁人知道,郁娴闯入了他的卧房,还摸了他。

绝对不能。

所以,沈澈安静如鸡的躺着,他睁着眼,试图告诉郁娴,他好歹是醒着的,她不能太过分的对待他!

可郁娴并不吃这一套,伸手就掀开他的中衣,细细检查了一番伤势。

她又继续往下掀时,沈澈终于熬不住了,一把抓住了盖在身上的薄衾,“郁姑娘,你要作甚?恐怕不妥吧。”

他嗓音低沉,像染了一层夜色,但中气尚可,看来只是外伤,并没有伤到内里。

郁娴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但……她今日太过憋屈,沈诗诗眼下还在大理寺,南夷七王子和武士虽也受到重创,但郁娴内心依旧很不爽。

这种不痛快无处发泄,她这才来找沈澈。

“我自己的人,我当然要亲眼过目。”说着,目光挑衅似的瞄了一眼他的下面。

作者有话要说:沈澈:……我的脸呢?它还好么?

郁娴:只要那里还好,那就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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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奉上,么么哒,感谢姑娘的支持和留言。今天的两章都比较短小,抱歉啦,宝宝们。

☆、看见

什么叫她的人?

沈澈虽然表面上久病成疴, 可他在外“求医”那些年, 早就混迹江湖数年, 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从未有人敢对他这般嚣张肆意!

奈何, 他此刻拿郁娴毫无办法, 肢体上打不过,嘴巴上又说不过,真真是要难死人了。

而更重要的一点是, 他脸皮薄呀!

沈澈的手紧紧的揪住了薄衾,因为力道太大的缘故, 手背上已经腾起青筋,俊脸稍显苍白,如雪山之巅已经盛开的雪莲, 羸弱,却又异常的顽强。

看着他一脸奋力反抗的模样,郁娴突然“噗嗤”一笑,阴郁的心情好了不少。

沈澈的胸膛虽然打上了石膏,但腹部留在外面, 郁娴稍用力一扯,仿佛是在验货, 目光扫过, 又点评了一句:“哼,沈公子这身段当真不错,我甚是满意。还有,你要记住, 你已经被我看过了,以后便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允许,还请沈公子好生照料自己,莫要让今日的事情重蹈覆辙,听懂了么?”

沈澈简直要炸了!

什么叫被她看过了,就是她的人?

这世间怎会有这般奔放的女子!

沈澈平生第一次体现了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好想大喊“救命”!

可作为一个男人,他不允许自己喊出口。

他一直以来的猜测都是对的,郁大姑娘果然是对他垂.涎已久,之前垂.涎他的脸就算了,现在还垂.涎他的身子?

垂.涎……?

这个词好像最近在哪里听过,怎就那般耳熟呢?

不过,郁大姑娘后面一段话当真是另有所指,沈澈一时间无言以对,又一次撇过脸去,他知道自己有点像受.辱的小妇人,可此时此刻,他再也找不出任何合适的姿势了。

郁娴拉了薄衾给他盖好,自己的男人,她得宠着,又说:“诗诗的事,我会想办法,你如今安心静养,如果预料无误的话,玄机老人已经入京,将他捉来之后就先给你治病。”

本来郁娴找玄机老人,是为了郁大将军的病情,现在却先给沈澈治疗。

难道郁大姑娘更在意自己?

这个认知让沈澈更慌了,被姑娘家这般爱慕着,他也甚感压力的。

心悦他,是不会有结果的。

郁娴无意逗留太久,“我走了,你好生歇着。”

留下一句,郁娴迈步离开。

门扉打开,之后又被合上的声音传来,沈澈顿时觉得莫名空虚。

就这么走了?

不趁着他虚弱的时候,调戏一下么?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沈澈有点懊恼,他坚信,肯定是因为从未碰过女人的缘故,导致他已经快要来之不拒了。

……

郁娴刚离开桃园,从侧面吹过一阵疾风,她眼疾手快,正要转身应对此人,却突然看见一人。

萧瑾年陡然之间立在她面前,颀长挺拔身段掩映在夜色之中,面色晦暗不明,“今晚要麻烦姑苏公子再出面一次。”

郁娴一凛,对方竟然认出了她。

郁娴聪慧过人,她以最快的速度扫了萧瑾年浑身上下,尤其是他光洁的,毫无破损的耳垂。

没有耳洞。

他是个男子。

呵……这也太有意思了。

对方似乎根本不介意被她看穿,郁娴也不想做一个无趣之人,总归是见过世面的,这点好奇心都无法按耐住,她日后还怎么混呢。

郁娴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夫人的意思……难道是皇上怀疑诗诗就是姑苏公子?所以今日才关押了诗诗?”

景帝并不蠢,不会真的因为南夷丞相告状,就对忠臣之后下手。

这次无非是一箭双雕。

萧瑾年面色如水,给人一种孤山之巅的萧索感,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淡淡道:“郁大姑娘果然聪慧,那今晚就靠你了。”

郁娴还想问什么,但欲言又止,眼下沈家虽然接纳了她,但还没有到推心置腹的时候,她可以继续等下去。

郁娴应下:“好,我正有此意。”

说着,她很快就没入了夜色之中,萧瑾年驻足片刻,这才转身迈入了桃园。

听见门扉被人推开的声音时,沈澈身子一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郁姑娘请自重!”

萧瑾年轻笑,他走了过去,等到沈澈看见他的脸,而突然面露遗憾之色时,他道:“我看你面色红润,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你!”

沈澈今日失血过多,方才也是人之本能,他才会红了一张脸。

反而被萧瑾年给看出来了!

沈澈也不打算和萧瑾年计较,这些年沈家委实艰难,上次沈家长房全军覆灭之后,若非是萧瑾年设计营救,也不会留下长房一条血脉,只不过景帝大有要治罪的意思,故此一直不曾让堂兄归京,如今还是隐姓埋名,跟在父亲身边。

再者,如果不出意外,萧瑾年以后就是自己妹夫。

哼~

一想到目中无人,自视孤高的萧瑾年,不久之后还要喊他一声大哥,沈澈打算勉强原谅他刚才的轻浮。

“瑾年,要不要修书一份给父亲,让他早做准备?皇上是已经容不下沈家了啊。”

沈楚风身边不乏就有景帝的人,沈家纵使有三十万沈家军,但五军都督是景帝的心腹,另外西南也有大片兵力,想造反没有那么容易。

更何况,眼下除却沈楚风之外,仅剩的沈家人皆被困在盛京,一旦沈家人出了城门,便有麒麟卫全程跟踪,插翅也难飞。

萧瑾年半敛眸,沈澈看不出他眼底的神色,“侯爷心中有数。”

沈澈沉默。

是啊,景帝对沈家的打压由来已久,当初一道圣旨,将继侯夫人,沈澈与沈淳兄弟两人困在盛京,便是最好的证明,一旦北疆有任何风吹草动。

整个沈家都会被拿来祭天。

沈澈心中有疑惑,事关重大,甚至还与妹妹的终身大事有关,他仗着自己是病患,萧瑾年不会把他怎么样,问:“瑾年,你……你觉得你与我长的相似么?”

他说的这么直接,萧瑾年应该能明白了吧?

当今皇后娘娘,曾是沈楚风的青梅竹马,景帝那般痛恨沈家,也不是没有缘故的。

萧瑾年唇间一抽:“不相似,我比你好看。”

沈澈:“……!!!”

沈澈心肌一塞。

这是重点么?

是么?!

萧瑾年突然伸手,在沈澈胸口摁了一摁,沈澈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瑾年,你做什么?!”

萧瑾年收回手,俊美的脸上溢出十分坦诚的笑意,“还能感觉到疼,看来并没有伤及要害。”

真要是不疼,那就麻烦大了。

沈澈:“……”突然想绝交!

萧瑾年站直了身子,道:“你妹妹的事,我会暗中盯着,你莫要担心,好生歇着吧。”

萧瑾年也走了,沈澈发现,今晚萧瑾年和郁娴说的话,何其相似。

他这辈子就输给过两个人,一个是萧瑾年,一个就是郁娴。

遇到这两人,他真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

大理寺少卿赵良曾是太子侍读,如今也是太子一党。

太子带着仇珺瑶,堂而皇之的来地牢看沈诗诗,简直吓坏了赵良。

赵良拉着太子,暗中道:“殿下这么晚来,就是为了看沈姑娘?可若是让皇上知道了?”

太子明白他的意思。

景帝忌惮沈家,而太子公然与沈家走近,这无疑是和景帝叫嚣。

不过,太子另有打算,他笑道:“赵良,你不必担心,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对了,沈姑娘在牢里,没受什么罪吧?”

张良摇头,即便不是看在太子的份上,他也得看在沈家满门忠烈的份上,况且今日比武之事,他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对沈诗诗更是佩服不已,一个姑娘家都能这般大义英伟,他堂堂男儿,当真不怕得罪了权贵。

赵良以为太子是看上了沈诗诗,“殿下放心,沈姑娘一切安好。”

太子点头。

这厢,太子也去了牢房,却见仇珺瑶傻愣在外面,吱吱呜呜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太子头疼。

他现在知道仇珺瑶心悦之人是沈诗诗了,可他都教了仇珺瑶数日了,表弟怎么还没有学会和姑娘家相处?

这种事,还得他亲自出马!

太子走了过来,只见沈诗诗端坐在长凳上,饶是身陷囹圄,浑身上下名门矜贵的气场依然不减,一看便知,只有百年高门大户才能养出来的女儿。

太子咳了一声:“咳咳咳,沈姑娘,珺瑶来看你了。”

仇珺瑶站在一侧,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满腔的心悦。

更可恨的是,他不能立刻将她救出来。

沈诗诗点头浅笑:“多谢太子殿下和瑶瑶。”

四下安静,太子也瞬间无话可说。

他很会撩.拨女人,可沈家的姑娘,他实在撩不下手,总觉得是亵.渎与不.敬。

不消片刻,太子和仇珺瑶又默默的离开了大理寺。

太子安慰他:“表弟不要灰心,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仇珺瑶一凛:“沈姑娘有救了?”

太子摇头:“不,我的意思是,沈姑娘这次又扬名了,今后敢娶她的人更少,到时候你便有机会了。”

仇珺瑶:“……”

太子表哥总是那么智慧,这话好像很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