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吞金自尽过一次,她也能再自尽第二次。

景帝休想得逞!

沈楚风的声色一度沙哑,而沈老太太还是喜欢骄纵无度的二丫头,她这般听话,老太太反而心里不舒服。

沈家的姑娘,就该娇宠一生,否则沈家男儿抛头颅洒热血,又有什么用?!

“来人!把二丫头带去祠堂! 让她好生跪着反省!”沈老太太厉声吩咐道。

沈卿卿这回很听话,不吵不闹,就直接跟着婆子去了沈家祠堂。

待厅堂内只剩下沈老太太和沈楚风两人时,沈楚风突然朝着沈老太太跪了下来:“母亲!儿知错了!”

沈老太太看着仅剩的一个儿子,抬手放在了他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带孩子们都走吧!这次把他们都带走!”沈老太太道。

沈楚风愕然抬头:“母亲,你的意思是……”

沈老太太哼笑了一声,气势很狂:“呵呵,我沈家岂能容旁人欺负到这种境地!此番你出征之际,将孩子们都安顿好了,全部带走,灭了南夷之后,你们就一块杀回盛京!”

沈家一个都不留下,景帝他又能怎么样?!

沈楚风僵住。

沈家全部离开?

沈楚风不是没有想过这条路,但数年前景帝就下了令,除却沈楚风之外,沈家人都留在盛京。

“这件事恐怕不好办。”沈楚风叹道。

沈老太太又笑了一声:“不好办也得办!只要出了这城门,皇上又能如何?沈家自有我守着!”

沈楚风这才彻底明白沈老太太的意思:“母亲……”

沈老太太脸上溢出久违的英姿飒爽:“不用犹豫了,此事就这么办,只要我老婆子还留在盛京,皇上就不会彻底对孩子们赶尽杀绝,离开盛京之后,你们有多远就走多远,无需牵挂于我。沈家军在一日,我老婆子就能活一日。倘若真的到了那一天,你们领兵归来,我也差不多活够了!”

就是死,她也不会成为景帝威胁沈家的棋子!

沈楚风瞬间泪流满面。

老太太斥责道:“站起来!我的命令,不得违抗,沈家能不能延续下去,就靠孩子们了!”

沈楚风哽咽半晌,才沉声应下:“是!母亲!儿子定护好几个孩子!”

那个曾经在盛京纨绔一时,如今叱咤战场的沈侯爷,仿佛在一天之内沧桑了。

……

夜色渐浓,沈卿卿才不会真的跪下,她这般/娇/嫩,万一跪坏了怎么办?

借着祠堂里油灯光亮,她细细扫了一圈沈家的牌位。

祖母告诉过她,沈家男子寿命最长的也才将将半百之年,眼前这诸多牌位之中,近一半沈家男儿尚未娶妻。

沈卿卿鼻头一酸,内心那股子愤恨又涌了上来。

此刻的她倒是不排斥入宫,只要能接近景帝,时机一成熟她就杀了他!

门扉吱呀一声响起,有人进来,夜风拂过,吹得油灯灯芯左右徘徊。

沈卿卿一回头,就看见萧瑾年走了过来,两人对视,男人眼中有种别样的情绪。

待他靠近,又去案台取了香,点燃后单手撩开衣袍,竟然跪在了蒲团上,磕了三个头。

“沈家列祖列宗在上,我萧瑾年今日在此起誓,日后必保沈家百年无虞。”男人磕了头,又说,“也护沈氏卿卿一生安宁。”

沈卿卿小脸一红。

萧瑾年郑重的承诺,让她觉得自己备受重视,又好像是他与沈家祖宗们达成了某种契约。

上了香,萧瑾年起身之时,顺道一把抓住了沈卿卿的臂弯,将她也拉了起来,一下就拽进了自己怀中。

沈卿卿原本可以推开他,但/美/色/在前,她如何能视而不见呢,软/软的窝在男人怀里,“为什么每次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能出现?”

萧瑾年内心的阴郁,在听到小姑娘这句话时,消散大半。

还能为什么?

自己养大的女孩儿,当然要接着好好养。

“我带你走。”男人嗓音微沉,听不出具体的情绪。

……

这厢,沈老太太这边很快就知道了沈卿卿被萧瑾年带走了。

老人家温和的笑了。

孩子们都到了成婚的时候,不久都能开枝散叶,沈家又该人丁兴旺了。

真好……

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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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举两三得

沈卿卿失望的坐在锦杌上。

她以为萧瑾年会将她带去哪里。

谁知, 却是在沈家。

只不过是从祠堂到了她的闺房。

其实, 在前一刻, 她甚至想着, 萧瑾年要带着她私/奔的……

盛京第一宠觉得自己很受伤。

她很想哭诉, 景帝为老不尊,厚颜无耻,但萧瑾年似乎一下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男人给她倒了杯温茶,又从怀中取出一包糖炒栗子, 修长的手指除却撩动人心的魅力之外,干起活来,也尤为流畅。

萧瑾年给沈卿卿剥了栗子, 刚出锅的糖炒栗子还带着男人身上的温热,他递到了沈卿卿唇边,喂她吃了一颗。

见沈卿卿还没从悲愤中走出来,他岔开话题,问道:“我们卿卿今日在宫里答应的事, 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沈卿卿嘴里包着栗子,咬了一口, 微甜香软, 她可以吃上一整包。

她当然记得今天在宫里的话。

只要萧瑾年能促成二哥和嘉南郡主之间的事,她就主动/亲/他半刻钟。

其实……

她主要是想试试,到底会不会/亲/破?

可真到了节骨眼下了,沈卿卿怂了, 这得需要多用力,才能亲……破相?

小姑娘的脸蛋吃的一股一股的,上辈子的时候,萧瑾年总有办法哄她开心,虽然沈卿卿内心排斥“继母”,但表面上已然将他当做“闺中密友”,她讨厌盛京的哪一位贵女,又看上盛京哪位贵公子,都会事无巨细的与萧瑾年说。

后来,她讨厌的那些贵女总是无故遭殃。

而她看上的那些贵公子,同样也先后遭殃。

现在回想,沈卿卿觉得萧瑾年这人当真是太可怖了!

沈卿卿移开视线,故作悲切:“我……我今晚没有那个心情!”

萧瑾年知道她在推脱,顺着她的话说:“我们卿卿受委屈了,放心,我不会让你入宫。”

沈卿卿觉得景帝该死,可景帝偏上又是萧瑾年的亲生父亲。

她努努嘴,很想弄死景帝,但到底没有说出来。

萧瑾年却又一眼看穿了她,瞬间眸露杀意:“卿卿想让他死,他就一定会死。”

沈卿卿愕然抬头:“真的么?可……可我仍旧觉得被/亵/渎了,我这样美貌脱尘的女子,如何能入宫/伺/候/老皇帝!”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这般美貌,只有天底下最俊美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对吧……”

呵呵,萧瑾年被逗笑了。

男人头一低,堵/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小/嘴,真怕她继续说下去,他就要闯入皇宫去杀人了。

他好不容易养大的小姑娘,当然不能被人/亵/渎!

老皇帝该死!

半刻钟后,沈卿卿推开了萧瑾年,她喘着大气,一手触碰了一下可怜的小兔兔,也不晓得被折腾成什么样了。

为什么/亲/的时候,一定要碰/她……

难道大哥他们也如此么?

沈卿卿看了一眼萧瑾年微微/泛/红的/唇/角……

竟然无半分破相。

明明她已经尽力了,怎么无半分损伤?

萧瑾年气/息不稳,伸出手,指腹落在了少女如枝头樱桃般的菱角唇上,轻轻拂过,语气不明道:“我们卿卿方才是想做什么?”

“那样用力?莫非你是想……”萧瑾年凑了过来,附耳低低道了一句。

沈卿卿瞬间炸了毛,“我哪有!我就是不想输给你罢了!”

她急的跺脚。

她才没有想留他过/夜!

“你走吧,我要睡下了!”沈卿卿转过身子,别扭的像个羞涩小娘子。

其实,她一点都不想如此刻这般羞燥,她想如姐姐和郁娴一样,也对萧瑾年狠狠教训一顿。

可她似乎打不过他……

从小就在他眼皮底下过日子,面对他,沈卿卿本能的怂了。

萧瑾年轻笑,也不再逗她。

“好,既然卿卿这般不喜欢我,那我走便是了。”

说着,男人真的离开了。

沈卿卿明知他这话是故意的,可心里就是不太舒服。

她哪里不喜欢他了?

留/夜/也不是不可以啊!

盛京第一宠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很/贪/色……

……

第二天,沈卿卿被罚跪,且跪伤了膝盖的消息传了出来。

还有人说,盛京第一宠太过娇弱,双腿都跪瘸了。

对于这些流言,景帝是一句话都不会信的,他将/调/教沈卿卿的任务交给了穆婉柔。

而皇后这一天就指派了教习嬷嬷登门沈府。

这位魏嬷嬷曾是穆婉柔的/乳/母,看着如今的沈府,魏嬷嬷心里千般滋味。当初如果不出那场意外,穆婉柔如今必定是沈府的宗妇。

如今物是人非,魏嬷嬷颇有感慨。

此番景帝让皇后着手此事,当真是诛人的心啊!

沈老太太亲自带人在垂花门迎接了魏嬷嬷。

魏嬷嬷忙道:“老祖宗哎,老奴哪能担得起你这般,今日我是奉皇后之命前来,从今日往后一月之内,皆由我给沈二姑娘讲习宫里的规矩,一月之后……”

魏嬷嬷欲言又止。

言下之意,一月之后,沈卿卿就要入宫。

这一入宫门,好好的一个姑娘,一辈子可就毁了。

沈老太太明白魏嬷嬷的意思,她如果连自己的孙女都护不住,她就不叫盛如是!

景帝这次给了沈家这样一次痛击,沈家定当加倍奉还。

沈老太太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面上无力一笑:“嬷嬷只管好生给我那二丫头讲规矩就是,旁的事,我老婆子心中有数。”

魏嬷嬷很想见见萧瑾年。

她是穆婉柔的心腹,自然是知道萧瑾年出宫之后,被沈楚风给救了。

但眼下委实不宜多事,魏嬷嬷忍住了,也笑道:“也好,反正二姑娘迟早是要学规矩的。”

大殿下事成之后,二姑娘定当入住主宫,哪能不学规矩呢。

沈老太太和魏嬷嬷正叙旧,管事疾步走了过来,通报道:“老祖宗,咱们府门外有个奇怪的人求见,他说……说是郁姑娘的贵客,才刚从西南回来。”

沈老太太此前倒是听说了,郁娴安排了一个岐黄高手去西南,暗中给郁将军治病。

沈老太太想起了一人,又问:“那人是什么相貌?多大岁数?”

玄机老人那副样子太令人注意了,管事当即就说:“未至不惑,相貌异常俊美。”

沈老太太:“……”不到三十岁,还很俊美?那估计不是那人了。

“好生安顿下去吧,去知会郁丫头一声。”沈老太太挥了挥手,可能是年纪大了,总会轻易想起故人。

也不晓得那人如今身在何处?

……

就在景帝以为自己狠狠将了沈楚风一军时,他又受到了一阵重创。

郁大将军亲笔书函,说是唯一的女儿已到了成婚的年纪,加上她与沈家长公子情投意合,郁大将军恳求皇上赐婚。

景帝对郁娴和沈澈这一对,本就十分不满。

他二人的事,如今满城皆知就算了,现在郁将军要亲自求圣旨,景帝如果不应允,必定会伤了老臣子的心。换言之,即便他不首肯,郁娴和沈澈还是好上了。

所以,这个人情,他不想卖也得卖。

景帝阴郁至极,遂又多饮了几杯。人一喝多了,强行压制的情绪就会爆发出来。景帝与沈楚风同龄,如今的沈楚风看上去仍旧丰神俊朗,惹得妇人们红鸾心动,景帝心中不服。

他是大周的帝王,他才应该是那个被万众瞩目的那人。

眼前拂过穆婉柔白皙精致的脸蛋,景帝不知不觉就到了皇后宫中。

穆婉柔入宫之后,常年穿素纱白衣,她说是为了穆家戴孝,沈楚风只能依着她。

可今日却见,穆婉柔身上罕见的披着一件桃花粉的披风,她站在一株腊梅树下,亲自用剪刀修剪枝叶。

景帝呆呆的看着,这个女人本就该属于他,全身心的属于他!

可就是因为沈楚风的存在,她的心从来都是冷的。

就算是一块石头,二十年也应该捂热了吧!

景帝这些年过尽千帆,阅女无数,可谁也不像穆婉柔这样,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还冒出了无数的荆棘,扎的他血肉淋漓。

他想爱她,可他又不敢。

借着酒意,景帝走上前,直接抱住了那抹令他疯狂的粉红色。

他都没碰过她了,想的不行,但委实不敢。

谁又能知道,一惯是我行我素的帝王,他会如此惧怕一个女人?!

“婉柔、婉柔,你别推开朕,朕真的想你了,朕太想了……”

景帝从穆婉柔背后一把抱住,几乎是用了蛮力,醉酒的男人,想要将深埋的情绪都表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