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白了他一眼,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就在这时,郁娴和沈诗诗从屋内出来,就看见沈澈和仇珺瑶两人同坐一席,似在交头接耳的说些什么,见她二人过来,又当即止了话。

郁娴依旧不做任何解释,她的确是偷看了沈淳洞/房,她对自己做过的事从不否认。

沈诗诗也懒得与仇珺瑶解释,反正看都看了,又能怎样。

用早膳时,众人皆诡异的沉默着……

……

新婚夫妇,自是恩爱异常。

王府的探子将昨夜婚房的动静禀报了郡王和王妃。

王妃笑的合不拢嘴,郡王却是略显尴尬。

他当然盼着女婿厉害,可是太厉害了也未必是好事。

尚未到新人敬茶的时候,王妃劝道:“王爷,你就要莫要多虑了,嘉南对女婿早就倾慕已久,如今如愿以偿嫁给他了,咱们难道不应该为了女儿高兴么?再者……那日听沈家长公子所言,朝廷似乎容不下武将,咱们也抓了麒麟卫,日后唯有与沈家共沉沦了。”

王妃有些话没有明言,但郡王心里很清楚。

造反不是一件小事。

若是成功了,自然是家族百年昌盛,可若是输了,那就是万劫不复。

故此,这次非赢不可!

郡王叹了口气,望着天际将将露出的旭日,道:“沈家已经联合了郁家和西南王府,再加上我在内,只要北疆安稳下来,就可以起事了。”

郡王表面淡定,但内心澎湃不已,他竟然真的要造反了!

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沈家这几天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郡王自己都想不通明白。

夫妻二人正说着,下人过来禀报:“王爷,王妃,郡主和姑爷过来了。”

郡王和王妃收敛神色,看着沈淳与嘉南双双迈入堂屋时,只见新郎风姿俊朗,如浴春风,似乎/一/夜/折腾并没有影响他分毫。而新娘子似乎脱胎换骨,总有哪里好像不太一样了,明艳照人。

敬茶、磕头、发红包,一系列过程下来,就到了吃早茶的时辰。因着时局紧迫,有些话郡王便直言了,“沈淳,此番你当真要带走嘉南?你能确保她的安危?”

沈淳点头,“岳父,嘉南已是我妻,我与她这辈子都不会分开,小婿定当以命保她。”

嘉南郡主抿唇笑了笑,虽然身子很不适,但她一定要跟着沈淳走。

不管前途如何,只要夫妻同心,便什么都不是难事。

郡王深吸了口气,倒也没有强行留下嘉南郡主,“我虽是隐藏了麒麟卫的踪迹,但朝廷不出几日,一定还会派人过来,届时能拖多久是多久,你们得抓紧时间,我不能保证能瞒皇上到几时。”

沈淳郑重点头,“岳父放心,小婿明白的。”

白令堂与麒麟卫无故消失,纵使找不到踪迹,景帝也会怀疑到武陵郡王头上,更何况,嘉南郡主已经嫁给了沈淳。

为此,沈淳有些担心,“岳父,若不你与我们一道走吧。”

郡王摇头,“我不能弃了城中百姓,你也放心好了,皇上在一年中内还找不到顶替我的人!”

郡王面露狠色。

他严刑拷打了麒麟卫,才得知景帝这次就是冲着沈家和嘉南郡主来的,甚至还留下了暗谕,让麒麟卫找机会杀了嘉南郡主。

他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景帝为了断了沈家的后路,当真是心狠手辣!

郡王又说:“如今沈家、郁家、西南王府,以及我武陵郡已经结成四方联盟,皇上想动咱们,也未必敢!”

话音一落,郡王自己又细细琢磨了起来。

沈家真真是心思深沉呐,竟然悄然无声的拉拢了大周其他三大武将之家。

如此一想,自己加盟了沈家,似乎是明智的选择。

……

沈澈等人当日就准备从武陵郡启程,赶赴北疆。

萧瑾年并没有同行,送众人出城之前,沈卿卿在马车内黏了他半晌,直至马车外的左云龙催促,萧瑾年才下了马车。

只见惯是冷漠无温的男子,鬓角似有几缕发丝凌乱,深幽的眼眸含/春,在他原本冷硬的脸上染上了一丝平和。

“咳咳,瑾年,事不宜迟,我们就先走一步了,你料理好盛京诸事尽快来北疆汇合,若能将我祖母带出盛京,我沈澈这辈子都记得你的人情。”沈澈道。

萧瑾年点头,他负手而立,转头看了一眼马车,这才跨上马背,调转马头准备离开。

沈卿卿窝在马车内没有出来。

两人确定了彼此的心意之后,她自然是想每时每刻都黏着他,此番又是前途陌路,要到几时才能见到,也未必可知。

故此,从未受过什么委屈的沈卿卿,此刻很委屈。

车队开始缓缓行驶,她这才撩开车帘往外探了一眼,这一眼便见萧瑾年骑在马背上,他调动了马头,转过脸看着她,隔着几十丈远,男人用了口型说,“你乖些。”

沈卿卿点头,也用口型回复他,“我晓得啦。”

萧瑾年带着心中唯一的牵挂,终于调转马头离开。

耳侧疾风徐徐,这不是萧瑾年第一次离开沈卿卿,但每一次的感触皆有些不同。

人是非常奇怪的。

数年前,沈楚风向他介绍五岁的女娃娃时,他不屑一顾。

那时的少年已经身段颀长,沈卿卿只能挨到他的膝盖,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会让一个屁点大的女娃儿当自己以后的妻子。

在沈府这些年,他借着继侯夫人的身份开始布局,培养自己的势力,剩下的时光就全是和小丫头斗智斗勇。

渐渐的,她出落的如晨花般娇妍,盛京贵公子们开始打她的主意。

那个时候的萧瑾年才明白,他对她是有占/有/欲/的。

沈卿卿八岁那年,承乐伯府的世子登门,用了一只纸鸢就将她骗到了假山后面,还要与她玩亲亲。

那日萧瑾年正好就在假山附近,他十分生气,将承乐伯府的世子揍了一顿,还以继母的身份,将沈卿卿关了起来。

自那日起,萧瑾年对沈卿卿的态度大转。

为了哄小姑娘开心,他甚至百无聊赖的守着她看话本子。

到了如今,他和他的小娇娇自然而然的好上了,他自己也说不上从何开始的。

随着她渐渐长大,他对她的/欲/望/愈浓。

起初时,他想夺那个位子,不过是求一份安稳,这些年的遭遇让他知道,在这世上只有强者才能为尊,才能体面的活着。

他要以自己真正的身份面世,而不是一直躲在沈家的庇佑之下。

而如今,想夺那个位子,一大部分原因是为了他的小娇娇。

当他问鼎之后,她便能真正为所欲为,再也无人让她受委屈。

他养大的女孩儿,自然要娇宠一生,一世无虞。

……

盛京,沈府。

萧瑾年悄然潜入府中时,善秋堂一阵喧闹。

萧瑾年暂时并不担心沈老太太的安危,北疆局势尚未稳定,景帝不可能现在就对沈老太太如何,但北疆战事一旦平复,那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最万全的法子,是将沈老太太带走。

然而,沈老太太毕竟年纪摆在这里,又是妇道人家,萧瑾年要将一个大活人带出盛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何况……

还有一个宫里的穆婉柔。

萧瑾年刚站定,就看见沈老太太揪着玄机老人的耳垂,谩骂,“好你个老东西,别以为换了一张脸,我就认不出来了!你真真是死性不改,都这把岁数了,还能干出偷窥旁人沐浴更衣的事出来!我今个儿就亲自撕开你这张脸,看看你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萧瑾年:“……”

玄机老人委屈的不行,他只是很不放心盛如是,所以才在善秋堂附近转悠,至于沐浴更衣一事,那就更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萧瑾年突然站在了庭院中,沈老太太尴尬的不行,即刻松开了玄机老人。

她眼下已经猜出了玄机老人是谁,万不能让小辈们知道她年轻时候的风/流/史。

“瑾年啊,你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武陵郡的事都处理好了?”沈老太太问道,其实,她让沈家诸人皆离开的时候,就做好了必死的决心,只要沈家能推翻景帝,自从不再备受压制,她即便是死上十次,也不足为惜。

萧瑾年淡淡扫了一眼玄机老人,这才回道:“恭喜老祖宗,沈淳已与嘉南郡主完婚,老祖宗有孙媳了。”

沈老太太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

这才过去多久,沈淳竟然已经顺利娶到了嘉南,那就说明武陵郡王打算站在沈家这边了。

“那他们眼下正在何处?可已经启程前去北疆?”沈老太太又问。

萧瑾年点头,“嗯,不出意外的话,半月之内会抵达北疆。”

沈老太太狂喜之至,最难的两件事就是离开盛京,然后说服武陵郡王,而如今这两桩事都办妥了,景帝的手伸的再长,只要到了北疆,那就是沈家的天下!

“好!好啊!真是太好了!”沈老太太的身子骨还算利索,高兴的在院中踱步,就连惩戒玄机老人的事都给忘记了。

玄机老人眼巴巴的瞅了她一眼,半点不敢闹出动静,生怕又要被她驱赶。

萧瑾年又将一切原原本本的告之了沈老太太一遍。

他也说明了此番回京的打算,“老祖宗,我要带你和我母亲离开盛京。”

沈老太太唇角的笑意甚浓,“瑾年啊,你在我府上也住了好些年了,我老婆子早就将你当做自家人,我活到了这把岁数也是足矣,你还是想法子救了你母亲再说,不必管我了。”

沈家还得有人坐镇才行,她不能走,这辈子生是沈家妇,就算是死后也还是沈家魂。

“有我留在沈家镇守,你的事情会好办的多。”沈老太太又道。

萧瑾年没说话,他答应过沈卿卿的事,还从未食言过。

离开沈家之前,萧瑾年交代了一句,“老祖宗,神医是贵客,留着他在,日后还有大用处,老祖宗对他下手时,切记手下留情。”

沈老太太:“……”-_-||

萧瑾年走后,沈老太太打算心平气和的与玄机老人谈一谈。

善秋堂的堂屋内,沈老太太挥退了下人,就连赵嬷嬷也不曾留下,她单独见了玄机老人。

这个时候的玄机老人依旧戴着/人/皮/面具,看上去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他的眼神躲躲闪闪,似乎很还害怕她。

玄机老人做贼心虚般的抬起头来,他坐姿端正,双手扶着藤椅的扶手,沈老太太不开口,他也不做声。

天知道,他不怕天不怕地不怕皇权,独独怕了她。

沈老太太喝了口茶润口,数年未见,得知故人就在眼前,她心里五味杂陈,“我且问你,当初你为何要突然离京?皇上又为何满城追杀你?”

玄机老人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

沈老太太爆喝了一声,“你给我说实话!”

玄机老人身子顿时一颤,双腿拢的笔直,一副任由斥责教训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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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够胡闹

玄机老人双手交叉。他半垂着头颅, 抬眸悄咪咪的看了一眼沈家老太太。

事实证明, 他还是二十年如一日的惧怕她。

玄机老人坐的笔直, 高大的身段与他呆怂的气场截然不符。

堂屋内再无旁人, 沈老太太今日必须要问个明白不可, 而且她当初隐约猜到的一些事,似乎玄机老人一定知道答案。

“你到底说不说?!信不信我对你用刑!”沈老太太再一次低喝。

玄机老人心中拔凉。

故人二十年未见,如今相认了, 对方还要对他用刑,如何能让他不心伤呢。

他知道瞒不住了, 而且他也不想瞒了。

“嗯……这其实一个一波三折,诡谲无端,又千转百回的事。”玄机老人眼巴巴的看着沈老太太,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即便是到了如今,沈老太太在他眼中也是无端可爱。

就连生气的样子都是那样的风韵犹存。

玄机老人心中有愧,当初走的太过突然, 也没给沈老太太一个说法。

眼下吱吱呜呜,无从开口。

生怕会惹了沈老太太不高兴, 而他也知道, 那件事的真相一旦暴露出来,沈家会如何抉择。

不过,眼下沈家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沈老太太腿脚利索,不过手中依旧抓着一把拐杖, 见玄机老人磨磨蹭蹭,她举着拐杖就敲了过去。

倒也没有真的敲到,玄机老人一脸正色,“如是!你莫要打我了,我说还不行么?”

他还算老实,沈老太太哼了一声,“快说!”

玄机老人努了努嘴,其实,他更想对沈老太太说,她当年的选择是错误的,沈家这样多的乱七八糟的事,从来都没个安宁,若是当初跟了他,两人一定早就过上了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被抛弃的人是玄机老人,从中插足的人是沈家老侯爷,奈何玄机老人一肚子委屈,还不敢说出来。

他也是要面子的!

装作无所谓,才能显得潇洒。

“嗯……这件事要从二十几年前说起,当初你执意要嫁入沈家,我自是不会强迫于你……”

沈老太太脸色一僵,“你说重点!”

玄机老人不过是想提醒一下沈老太太,她当初是多么的无情,以及对他造成了多大的创伤。

但似乎对方根本不当回事。

他又心伤了。

玄机老人默了默,继续装作很坚强的样子,说:“你嫁给沈老侯爷没过几年,他就在边陲深受重伤,回京后一直不曾痊愈,此事你可还记得?”

说着,又抬眼瞧了沈老太太一眼,像是在试探什么。

沈老太太深深叹了口气。

她当然记得。

她那个英勇伟岸,无所不能的将军,那次大战之后就彻底变了一个人,颓唐至极,无药可医。

所以,她去求了玄机老人。

玄机老人虽然拖延了几日,但还是登门了。

只不过,并没有救回老侯爷。

“你接着说!这件事与皇上通缉你有什么干系?”沈老太太问道。

玄机老人背了数年的黑锅,他以为沈老太太多年来一直嫉恨他没有全力救治沈老侯爷。

如今他不想背锅了,他太不容易了,当初失去了一生挚爱,还被景帝全天下通缉,再也没有抛头露面过。

“你那夫君……他是被人下了蛊毒,并非我不欲救治,当初他中毒已深,算着日子该有两三年之久,我查出病因后,就被皇上派人暗杀,我猜测……老侯爷之死,与皇上脱不了干系。”玄机老人眼巴巴道。样子委屈的不行,他做错了什么呀,莫名其妙被追杀,真真是恨死景帝了,好想找机会毒死他啊!

七窍流血的那种毒!

闻言,沈老太太出现了一刻的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