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苏泽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来。

“你说什么?”赵筠灵呆了,苏泽就算是再怎么看不惯她,也只是漠视而已,可现在他却叫她滚?

“我叫你滚!”苏泽冲她吼道。

赵筠灵声音也大了起来,刚刚看到的一幕,不停在她面前重复出现,让她嫉恨难当:“你受了她的气凭什么发在我身上?苏泽你这人懂不懂怜香惜玉,你因为愤怒喊一个女人滚出去?你因为嫉妒叫一个女人走着回城?苏泽你不是人!”

说完赵筠灵就后悔了,因为苏泽听完她的话,面上出现了一种奇异的变化,像是突然呆了,然后就转身往院门口走去。赵筠灵慌了神,冲他背影喊道:“苏泽,你今天敢跨出这一步?”

苏泽顿住身子,冷冷问道:“怎样?”

赵筠灵这才发现,自己连个威胁他的东西都没有,见苏泽又欲举步,目光落到手中小鸡的她,忙道:“你走了,我就摔死它。”

“摔吧。”这一次苏泽没有停下脚步,就直接出了院子。

赵筠灵举起了手中的小鸡,颤抖着手却良久没有摔下去,面上刹那间泪痕密布,旁边的老严目睹刚刚那些变化,早已呆住,这时看着她欲摔鸡,才颤抖着走过去,轻轻喊了声:“赵小姐……”

赵筠灵一愣,她向来骄傲,怎么会允许别人见到她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立马擦干眼泪,傲然挺直背,凉凉的抛下一句:“如果他们还记得这鸡,就叫苏泽来找我。”说完就带着那小鸡一步步走出了院子。留下老严在原地看着一场闹剧后,安静下来的院子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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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泽冲出院子后,没有多言就不顾马车夫在一边颤颤巍巍的欲言又止,松了一边马车上的马的套索,翻身而上,往回城的路上,打马而去。

这座庄子距城里有将近三十里的距离,米小媚那家伙,真的用走回去?

还是急得用轻功?她体力一向不好,轻功全凭着技巧,怎么可能熬过这么远的距离?

还有,来的时候,一路坐在马车上,这马上就要面临岔路,她能找得到怎么回去?

苏泽觉得自己急得已经快要发疯,缰绳紧紧的拽在手里,擦的刚刚被指甲弄破的手掌心生疼,也没有丝毫缓解,万一米小媚走错路了怎么办?万一走到更深的村里了怎么办?天又要黑了,她一整天没吃东西……

各种各样的想法担忧,让苏泽心里的愧疚、后悔还有对米小媚不识好歹的怨愤宛如藤蔓,快速生长起来,缠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可是眼前还是没有米小媚的踪影。

这丫头一天都没吃东西,还敢用轻功?

苏泽发誓自己见了米小媚一定要掐死她,凭什么她心里就只念着苏桦,凭什么她就可以对他的感情置若罔闻,可以毫不顾忌的说出她的感情与他无关这种话,又是凭什么,可以让他就这样快的掉了进去,直直坠入悬崖深处,没有翻身的余地。

苏泽紧紧提着的心,终于在岔路口看到那个缩在地上蹲着的小小身影时,放了下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苏泽才发现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么紧张的时候。

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蹲在原地的米小媚稍稍一震,仍然蹲着,转过头去,看向后面急速奔往这边的奔马。

有些红的眼睛中闪过一点光芒,米小媚站起身来,却因为长期没吃东西贫血,有点晕,待她稳住身子,能够看清眼前的东西时,马嘶声响起,苏泽勒马停在面前,正低头看向她,面色还是如最初他让她离开院子时,一样的冷淡。米小媚低头,低声咕哝了一句:“我不知道该往那边走……”

话音刚落,身子就被苏泽一把捞起放在马上,刚刚坐稳,他便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马吃痛,立马向前加速奔去。

米小媚只能靠在他的怀里,手上紧紧捏着马的鬃毛,迎风弱弱的说了句:“谢谢。”

“不用,我只是觉得我也该去看看苏桦,他毕竟是我哥。”苏泽克制住心里仍然在翻滚的情绪,淡淡说道。

“其实……我也只是想回去看看他而已。”米小媚仿佛是不堪迎面而来的风,闭上眼睛,轻声说道。

苏泽顿了顿,唇边上升了一点讽笑,他们这是在为谁找借口呢?

到了苏家,苏泽放米小媚下来,稳住了她的脚软,牵着露出紧张神色的她迈步走进院内。门口的家丁看着他们似是一喜,有人立马进去通报,管家迎出来,带着他们往苏桦的房间走,一路上就在重复两句话:

“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病了,发起了高烧,怎么也退不下来。”

“太医来瞧过,说是染了严重的风寒,开了药,可烧暂时还是没退。”

到了苏桦房门口,管家才说:“夫人还在里面,老爷有事进宫了。”说完就要退下,却被苏泽喊住,“端点比较容易咽的吃的过来。”

房门是从里面被打开的,门前站着的就是苏夫人,她脸上淡淡的平静,可通红的眼却出卖了她的镇定,看着米小媚,她微微一笑:“小媚回来了啊,进去看看他吧。”

说完,就经过他们走了。

米小媚在门口却迟疑了,深呼吸很久,才缓缓的迈出了步子。房中还有未完全散去的中药味,难闻的苦涩,萦绕在米小媚鼻尖,傍晚的阳光斜斜的透过窗纸,晕开了橘色的光线,米小媚在一片昏黄中走向床边,每一步都极轻,她忘了她还会轻功,只是用本能的轻轻的一步步缓慢的往床边踱去。

直到躺在床上的苏桦,从一个侧面到斜侧面,到她能够俯视他的脸,米小媚站在床边,静静的凝视着他。苏桦看上去很安静,比平时还安静,唇边那抹温和的微笑不在,有些干裂的薄唇却死死的抿在一起,脸上因为发烧而有些赤色,额头上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米小媚拿起一旁搭在盆边的帕子,轻点在他额头,一点点将汗吸干,小指尾扫到了他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手下一颤。

拧了把帕子,给他搭在额头,米小媚才感觉到苏泽站在了身边,她转过去看他,他却用目光示意她坐在床边的锦凳上,他则远远的坐在了桌边。

“苏桦身体不好。”苏泽淡淡开口,“所以原本他不打算习武的,后来为了强身健体,终是去学了。”

米小媚将头搁在床柱上,缓缓点了点头。

苏泽用手试了试桌上的茶壶,发现壶中的水是热的,便倒了一杯递到米小媚面前。米小媚接过,说了声:“谢谢。”

苏泽只是动了动唇角,复坐了回去。

一会儿有人送粥进来,苏泽看着米小媚吃了,又复安静的陪她守着。

过了大半夜,房中响起的也只有苏桦偶尔的咳嗽和米小媚为他换帕子时拧水的声音。

米小媚不知道自己坐在这儿有什么意义,或许正如苏泽所说,她回来一点用都没有,可她就是固执的回来了,其实并不是病的很严重,但她在听说他生病的刹那,却唯恐赶不上见他最后一面。

可见不到最后一面又怎样?还是自己怕他有什么话来不及对自己说?

其实她就是如苏泽所说的,想着或许,苏桦的病是为了她,她在心底还是期盼着,苏桦能够喜欢她,至少,能让她明白。

米小媚,你真不是个好女人,你想让他喜欢你,可是你又因为他向佛,你怕他终究有一天会舍弃你,所以才坚决的发誓不和他在一起。说来说去,你因为女人的虚荣心,希望他爱你,又因为怕受伤,而坚定的将自己保护在厚厚的壳里。

米小媚伸手,碰触苏桦的手,惊喜的发现他体温好像不如刚刚那么烫了,连忙起身,想再为他换张毛巾,手腕却蓦地被他紧紧抓住了,刚好抓在早上被苏泽抓过的地方,力气还惊人的大,痛的米小媚轻轻的“嘶”了声。

米小媚欲伸手去扳,扳之前不自觉的瞟了眼苏泽,却见到他趴在那里,似是睡着了。米小媚咬着嘴皮想了下,最终放弃了,由苏桦抓着,顺便坐在了床边。

她看着天逐渐亮起,感慨自己连着三天晚上看着天亮的机遇,不愧是夜猫子,说不定以后就要一直与这种作息时间为伍。

正微微笑着,手腕上的力气却松了,米小媚垂头去看,却见苏桦正睁开眼睛看着她,见她看过来,唇边微微一勾,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米小媚再次想到了那句笑如春风。

米小媚伸手,轻轻触碰他额头,也笑了:“不烧了,渴吗,我去倒水。”

苏桦点了点头,米小媚就走向桌边,看到苏泽也是醒了,正坐在桌边看着自己。对他勾了勾唇角,米小媚倒了杯凉水,转身给苏桦递了过去。

苏桦已经起身靠在床头,接过水,目光却放在了米小媚已经隐隐透出青紫的手腕上,讶然挑眉:“我抓的?”声音有些嘶哑,听上去怪怪的。

米小媚摇摇头,看了看身后:“不是你一个,两个人抓的。”

苏桦闻言,微微笑着低下头喝了杯中的水:“小媚,对不起,我抓住你一晚上。”

米小媚微微一颤,不知他的对不起含义为何,是想道歉,还是想对她声明他抓了她一晚上,时间更长?

极快的否认了后面一个可能,米小媚摇摇头:“没事,我最怕的事没有发生。”

苏桦歪了歪头:“什么?”

米小媚笑弯了眉眼:“最怕你逮着我手,喊声:‘娘……’”

强颜欢笑

一句话说完,房内就响起一声嗤笑,米小媚转过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发出如此不和谐的声音的苏泽,苏泽挥了挥手:“你们继续,我去把二哥醒了的事告诉娘。”

米小媚腹诽,难得啊难得,他居然管苏桦叫二哥。

看着他走出去,米小媚回过头来,看着眼前微微垂眸笑着的苏桦,清了清嗓子:“既然你醒来了,我就去睡了,你多保重。”说着就起身离开床,往房间外走去。

“小媚,谢谢你。”苏桦喊住了米小媚。

米小媚顿住脚步,干干的扯了扯嘴角,再转身:“这有什么好谢的,我想来就来了,也没照顾你多少,不过你怎么突然就染了风寒?”

苏桦沉默的转回目光。米小媚以为他不会解释了,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他终究是不会说出留她的话。她早该料到的不是么?

想了想笑着说:“那个……不愿意说的话……”

“我看那枯荷看了一夜……”苏桦的声音中还是带着枯哑,更是让这句话听起来无奈了些。

米小媚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和喜悦,可苏桦立马飞快的往下说了下去,“你说的对,看久了,不管怎样,我都在脑中看不到它盛开的样子了。我太执着,这一点你半点也没说错,以后我会试着放开,因为执着也是一戒。”抬眼,对上米小媚的目光,苏桦微微一笑,“所以,谢谢你,小媚。”

眼中的喜悦,伴随着垂眸的动作,消失的无影无踪。米小媚抿掉唇边那自嘲的笑容,抬眼,摆出自认为最灿烂无比的笑容:“嗯啦,你明白就好,让你大彻大悟,我算不算积德呢?”

苏桦眼中闪过痛苦,却转眼即逝,放在床内侧的手不自觉握紧,脸上却依旧是完美无缺的温和笑容:“小媚,做朋友那句话还算数么?”

“算数算数!当然算。”米小媚忙不迭的点头,心里却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为什么不狠狠骂眼前这个虚伪的男人,却还要配合他做出这般相安无事的样子。还要强颜欢笑,在他面前装作自己一点也不在意他的侮辱。

其实都是自找的不是么?米小媚在心里嗤了声,苏桦那么仁慈的人,连外面的一只小鸟都不忍心伤害,怎么会存心侮辱别人?

“好,小媚,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苏桦面上也露出了最柔和的笑容,可米小媚却被那笑容割的满身是伤口,措手不及。

“嗯,朋友。”她觉得她快坚持不住了,忙理了理耳边的头发,笑了笑:“那我回去睡觉了,好困。”

苏桦点了点头,看着她转身以轻快的步伐离去,唇边的笑容一下子便消失无踪,闭上眼睛,苏桦想到了刚刚苏泽的表情。其实很简单,如果有人能给米小媚更好的生活,他怎么可能用自己的犹豫不决来牵绊住她?何况,还有一个是他的弟弟。

所以,是该有个决定的时候了。

“唉,你这孩子,让我怎么说你呢?”

苏桦抬起头,冲刚进入房中的苏夫人微微一笑:“娘……”

米小媚走出苏桦房间,对院中招呼她的苏夫人点了点头,就跌跌撞撞的跑出苏桦的院子,却被一个怀抱接住。米小媚不用多看,就知道这个有着隐隐荷花香气的怀抱属于谁。

米小媚抱住苏泽,嗅着那多少让她安心的香气,狠狠的将自己的脸在他怀里擦来擦去。

苏泽轻轻拍着她的背劝哄着,却感觉到自己的前襟逐渐湿了,他不由皱眉:“米小媚,眼泪可以,鼻涕少来。”

“苏泽,你小气,我又失恋了,你却连件衣服都舍不得。”米小媚闷声闷气的在他怀里喊道。

“先说啊,抱着是要给报酬的,衣服不要你赔了,被你咬伤的手总得给个说法吧。”苏泽话中含着调笑,如果米小媚此时抬头,会发现他与话语中温度完全不同的面孔。苏泽其实一点也不想笑,但是他知道,现在必须尽力转移米小媚的注意力。

“刚刚被你看了那么久笑话,我又自取其辱了……”米小媚想到就越哭越伤心。

“傻丫头,你就不能回个头么?”苏泽理了理米小媚柔顺的头发。

米小媚顿了下,止住了哭声,抓起苏泽前胸的衣服,将眼泪悉数磨尽,脸因为刚刚的摩擦变得通红,加上那红肿的双眼,整个脸上倒寻不到一处白的地儿。苏泽笑了下:“米小媚,你的脸跟那猴子屁股有得比了。”

米小媚一听又忙捂住脸,瓮声瓮气的说,“苏泽,我饿了,你带我去吃东西。”

“你不先睡会儿?”苏泽诧异的问。

“吃完了再睡,我要吃肉。”米小媚丢开手,看着苏泽,拉起苏泽的手,查看他手臂上才凝了血的牙印,“我要吃红烧肉,东坡肉,酱猪蹄,卤排骨……”

“都给你吃!”苏泽忙收回手,他觉得米小媚看他手臂上伤痕的眼神和那些说要吃肉的话让他瘆得慌,仿佛是要一口再咬下去一样,这时候米小媚说要吃老鹰肉,他可能都会去沙漠射一只来给她。

米小媚一听就笑弯了眉眼:“苏泽,你真乖。”

苏泽抽了抽嘴角,本来想问米小媚,你是不是喝酒了?最后想了一想,轻笑着道:“一般。”

这次轮到米小媚唇角抽搐了,不过眼底却多了些轻松。

这个时候有人陪她说话,真好。

苏泽以吃了东西就近可以睡觉将米小媚培养成猪为由,反对她想要离开苏家的愿望,将她带回了水泽院她的房间,吩咐厨子做了一桌肉来,摆满了桌子,还按照米小媚的软磨硬泡上了壶酒。米小媚见到肉眼睛就开始发光,夹了一大块带着皮的东坡肉塞在自己嘴里,又抢过一整块排骨开始啃,还没啃完又丢在一边,塞了两块颜色通红透亮的红烧肉在嘴里,连连叫道:“好吃。”

苏泽觉得真是惨不忍睹,看不下去的摇了摇头:“米小媚,你还要不要形象啊,有女的像你这样吃东西么?”

米小媚喝了杯中的酒,拍了拍胸口,刚刚的确是把她哽到了,眼泪都差点哽出来,可稍微顺口气的她,却立马说道:“形象要来干什么,跟那个苏桦一样?我才不要,让他去守他的清规戒律去,这些好吃的肉,他一样也吃不了,本来身体就差,还吃素,不弱才怪呢……”

又喝了一杯酒,米小媚手一挥,继续道:“还不能喝酒,酒多好的东西啊!那么好喝,喝下去从喉咙一直辣到心口,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说完就拿过酒壶直接往嘴里倒,苏泽见状忙急得一把抢过,这次他是真怒了,站起身来走到米小媚眼前冲她吼道:“米小媚你爱惜自己一点好不好,知道了自己是自取其辱难道不能振作起来么?难道非要靠折磨自己才能忘掉?才能开心?”

“振作?等我胡闹一次后就振作好不?”米小媚嘻嘻笑着,却又疑惑着揉了揉眼睛,“苏泽,为什么你变成两个了?”

苏泽翻了个白眼,这女人从来都是三杯就倒,居然还敢给他用灌的,能不醉么?

“米小媚,去睡觉。”他冷声说道。

“不要,我要喝酒,吃……吃肉。”米小媚本能的摇头,舌头都已经大了。

“快去!”苏泽吼道。

米小媚却只是抓住他衣襟,无赖的摇了摇头,半眯着眼,整一个痞子相。

苏泽又好气又好笑,他发现他在米小媚身上极大的开发了他的耐性,陪她折腾了这么久,一晚上没睡,看着她和苏泽那些纠结,还要装睡让她好过,看她伤心又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她想要什么都顺着她……以前自己能做到么?

“米小媚,你知道喜欢是什么么?”苏泽突然浅笑着低声在米小媚耳边问道。

“知道。”米小媚重重的点头,打了个酒嗝,然后嘟囔着道,“喜欢就是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想他的任何一个细节,跟他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懊悔跟他说话时为什么不能再聪明点,完美点,当时为什么就显得如此傻气,怕被他笑话,怕他不会想着你念着你,怕一切都是你自作多情,为了他跟另外一个人说了一句话而难过,介意他跟别人笑得开怀,唯恐他有什么秘密瞒着你,却想向他隐瞒你最丢人的事,对他永远心怀试探,希望他向你一样展露情感,宁愿他为你而生气,也不要为你而沉默……”说完,又是重重一个酒嗝,米小媚趴在苏泽怀里呆呆的笑了,“苏泽,你懂了没有?”说着就缓缓闭上了眼睛,似是睡着了。

苏泽无奈的笑了笑,弯腰抱起米小媚,将她放在一边的床上,帮她拉好了被子。

他全部的都做到了,可米小媚对苏桦是不是也全部都做到了?

他怎么会喜欢上像米小媚这样一个人?一心只看到他哥哥,莽莽撞撞的往前冲,自私任性,话多,没有淑女形象,动不动就翻脸,牙尖嘴利,喜欢跟别人针锋相对,别人对她的好,都给喂了白眼狼一样。

上一次说喜欢,是半带着挑衅和冲动说的,被她狠狠的奚落了一次,如果再说呢?她会不会还说:“苏泽,你简直侮辱了‘喜欢’这两个字!”呢?

还是挑着眉满是自恋的看着他道:“苏泽,你是不是被我的美色所迷?”

或者很厚脸皮的说:“我还没有怎么勾引你呢,你怎么就上钩了?”

苏泽想的蹙起眉头,唇角却不自觉的因为脑海中出现的灵动表情而缓缓上升。可想了想,还是说他“侮辱”了“喜欢”两个字比较实际。米小媚对他,远没有到那种地步。可这只白眼狼什么时候才会回下头?

感觉到手指蓦地被人抓住了,苏泽低头,只见米小媚不安的左右晃动着头,嘴里在不停嘀咕着什么,却因为太模糊而只隐约听见“我想”两个字,后面的就一团模糊。

“小媚,你想……?”苏泽倾下身子,将耳朵凑近米小媚,“你说清楚啊,你想干啥?”

米小媚嘀咕着嘀咕着,突然一把抓住苏泽的衣襟,猛地睁开眼,吼道:“娘的!我说我想吐!”

苏泽的宠纵

幸亏苏泽反应快,将米小媚抱到了门外,米小媚才没有吐到他身上。而米小媚吐完就睡了过去,苏泽只有又将这个磨人的丫头抱回去,放在床上,用帕子帮她擦了把脸。

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成了别人的保姆,想到这点,苏泽就想把床上的米小媚摔醒。

正坐下来想休息休息,门边便传来一阵轻咳,苏泽转过头去,见是他娘。

“泽儿,我们聊聊?”苏夫人看向床上的米小媚,似是确认她睡着后才对苏泽说道。

苏泽看了床边的米小媚一眼,再起身,随苏夫人走到了院子边上。

“泽儿,你喜欢小媚?”苏夫人开门见山,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直接问道。

“是。”苏泽跟着坐了下来,很简单的回答。

“我记得那个时候你是很讨厌她的呀?”苏夫人话语中略带揶揄,星眸半眯看向苏泽,看上去她不宠这个儿子,是因为这个儿子的成长,从来没有让她担过半分心,却偏偏在感情的道路上,一头栽进去,毫无理智。

“讨厌?”苏泽重复了一下这个词,微讽的一笑,才道,“或许吧,反正现在喜欢就是。”

苏夫人一把拍上儿子的膝盖,喊了声:“好样儿的,有你爹当年的味道。”

苏泽短暂的惊愕后,回过神来笑了笑。

苏夫人又叹了口气,直视着前方幽幽叹道:“唉,你大哥是个不争气的,其实他也不是真的那么贪色,就是不想承担起家里的责任,所以呢,就做出这么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来,但是你大哥偏生又矛盾至极,又怕真的被我跟你爹完全忽略了,到时候什么都捞不到,经常做出一些傻事来,或者这也是加深我们对他无能的印象,你大哥不笨,但他不愿,所以我跟你爹好歹是对他死心了。你二哥呢,也是个聪明人,却偏好走极端,太聪明了,所以看世间都是污秽的,我曾经想把他拉回来,动了无数的心思,这些你肯定也瞧不起,但是当娘的有什么办法呢?后来你爹劝我,你二哥是拉不回来了,不如由得他去,他还快乐一些,所以我也放开了。你两个弟弟都还小,不懂事,苏灿对做生意还有两分兴趣,对朝廷上的事是敬谢不敏。现在就看着你能担起这个责任,我跟你爹约好了,准备等你这次拿了武状元能担起家里的事了后,我跟他就去四处游历,回趟天山,去看看当年我们认识的地方,再去那些闻名的名胜走走。苏泽,这件事,你能做到么?”

苏泽点了点头,很坚定的说:“能。”这些都是他一直就准备好的,而这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候,他当然会立马应下父母的期待,担上家庭的责任。

“呵呵,苏泽,你真的是个冤大头,我算明白你为什么喜欢米小媚了,你不觉得爹和娘以前很亏欠你?”苏夫人眨眨眼睛,看向苏泽。

“娘,很无聊。”苏泽对他爱开玩笑的娘是无语了,垮下脸来,唇角最终却又禁不住的勾起,“我知道你们不管我是因为对我很放心。”

“你个自恋的家伙。”苏夫人满是无奈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