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也不能去,只好呆在客栈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和韵韵、七郎闲聊。

“如果有可能,我会建议各国国主在每个城市设立一个消防队。”她从来没想过要把现代的技术带到后世,一是自己无知,没掌握太多科技知识,二是觉得没必要。

七郎很好奇:“小姐,什么是消防队?”

她拈起一颗果子,吃下去,口齿不清地道:“笨蛋,消防消防,意思就是消灭火灾和预防火灾,要是每个地方都搞个这部队,一有火灾,马上出发,居民会安全得多。”

只是能实现吗?

不过这果子真是脆,白文山真不赖,话说他不是该出发回赤岩吗,这几天耽误了人家的行程,实在不好意思。

韵韵又递给她一颗果子:“小姐,咱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自从二人醒来,得知原园出了事,因为没有身临其境,所以并没有太过害怕,反正跟着小姐就行。

“为什么安公子这几日都没见?他知道不知道原园出事了?”

“韵韵,你真多事,这么想见安公子?”

“小姐,你这么说不过在生气,你不让安公子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是,她就是故意的,这么做很不成熟,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去责问他是不是知道谁造成了这一切?

如果真是跟他的父王母后有关,那要等着看他为她讨个公道?呵,笑话。所以打探不到他的消息,她也用不着替他担心,人家是一家人呢,大不了就是起了争执,难不成为了她安少君会弑父弑母?

她把手中的果核捏碎,恨恨不已,虽然李管事一向不招人待见,可这是活生生地十几条人命啊,她不能当没有。

闲聊结束,她扑到床上去,蒙着被子着想要把自己捂死。

也许她太武断了,事情不一定是她想的那样,纵火行凶的另有其人。

该死的她想他,想他淡淡地笑,那般平和,看向自己的时候眼中会绽放出耀人的光彩。他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事?如果没事,为什么不来寻找她呢?

一时愤怒,一时忧愁,胸中万般柔情涌动,也许晚上她应该去苍宋王宫转一转,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夜晚微风拂面,正是出来溜达的好机会。苍宋王宫中戒备森严,比上次她来时增加了不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躲躲藏藏地来到集闲阁,发现那里一片漆黑,不象是有人在的样子。恍然走进里面,透过微弱的光线摸到床边,坐到床上等安少君回来。

呆会儿见了他说什么呢?上次来是为了给他个惊喜,柔情蜜意犹在耳边,但不知这回是什么了。

远处一阵喧嚷,灯火渐近,一队人护着安少君回到集闲阁,身上盔甲鲜明,阵仗不小,倒似是押送他回来。安少君一人进入屋子,那些兵士散开来重重围住集闲阁,领队之人恭敬地道:“七王子,王后有令,我等逾越了。”

安少君点亮雀灯,并不答话。

几日不见,他似乎憔悴许多,呆呆地站在窗前立了半晌,才到内堂里来,从书桌上拿起一管玉笛,慢慢踱到床前,盘腿坐在地上,抚摸玉笛良久,才放置唇边,吹起呜呜咽咽地曲子。

原来他也会吹笛子啊,以前两人在一起,总是红袖吹来给两人即兴,仔细听来,竟是《相思风雨中》的调子。这曲子自己曾给他吹过几次,不想他记性这么好。

红袖轻轻下床,走到他身边,安少君听得声响,停下转头一看,心怦怦狂跳,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紧紧拥住她馨香的身子,才算放心,在她耳边低语:“你终于来了。”

外面的兵士离内堂颇远,并不怕他们听到。

她闭眼享受这温暖的怀抱,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温度,喃喃地道:“真暖和,这几天我一直觉得浑身发冷,好难受。”

他闻言鼻尖一酸,看来她是吓坏了,略带些哽咽:“都怪我,是我对你不起。”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红袖一把推开他,硬邦邦地道:“你对不起我什么?”

她倒要看看他怎么说。

“出事那晚我没在你身边,这几日也未能去找你,当然对你不起。”

“为什么?光说对不起就行了?”

他黯然,这样当然不行,他欠她一个解释。

“那天我得知原园有事,去找你之前和母后争吵一番,她对我坦言事情是她派人挑起事端,想暗中让赵家在定州的声誉受损,这样会为你我之事增添些阻碍。当晚被父王禁锢着无法前去,谁知第二日便传来原园失火的消息,那时我以为你也葬身火海,一时心急,冲撞与父王母后,直落得现在到哪得被玄将军带队跟着。”

二人都是低声说话,不知多辛苦,他又道:“两日后母后告诉我,清理出来的尸体中没有你,我并不信,以为她在骗我,心中却寄望她没有骗我,原来这是真的,老天有眼。”

只有紧紧抱着她,才趄实感受到真实的感觉。

她抿着嘴,并不太满意这个解释,冷哼:“我没死她是不是很失望?”

“不,不,红袖,母后说她只是想让你家名誉受损,给你些教训,并没有放火,她一身行事有分寸的。”安少君急忙为母亲开脱,若这是真的,二人再无机会在一起,他太了解红袖,一定不会容忍有人这样待她。

自这件事发生后,他再也没有了从容淡定,心神焦虑,简直成了活死人,四哥乘着他得罪父王,着实将他攻击得体无完肤。

红袖竖眉,怒道:“她敢承认自己从中挑拨事端,不敢承认放火杀人?还行事有分寸?这算什么,杀人放火金腰带!”

安少君只要她还活着就行,柔声劝道:“母后说没有,肯定是没有的,这事交给我,我来查清楚。”

红袖无力地看着他,压低声线:“我觉得你不是变笨了,而是故意替她开脱,我本来只是怀疑你家人插手陷害于我,现在是肯定,我差点就死了呢,你居然还替那些行事如此毒辣的人开脱,说实话,我对你很失望。”说到失望两个字时,专门加重了语气,她又道:“你去查,怎么查,查到最后肯定是不了了之,十几条人命,我可不能当做没这回事。”

“你不信我?”

“如何信你?”她深深地失望,“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若最后结果真的是她做的,你们是母子,你告诉我你会怎么办?”

他无语,会怎么办?他压根没想过会是母后,因为那意味着他将失去红袖。

“不,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我只不过不符合她娶儿媳的眼光而已,就利用手中权利想要给我教训,以后还不知会使出什么手段来对付我,嘿,没有想不到,只有做不到。”不管是不是她,此时红袖把满腔怒意都向着她。

安少君不敢想像她说的后果,抱紧她道:“别说了,我永远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说起这个红袖更恼,不禁提高声音:“你还敢说,这次是我命大,被人给救了,你不让发生有个屁用,都已经发生了,那时你在哪儿,说到这儿我想起来当初你说要照顾我,不让我离开你,这就是你照顾我的结果吗?”

她一直陶醉在自己制造的幸福世界里,忽略掉别的,当时并不知道,他对她做出的许许多多的承诺,是多么的虚无缥缈,事出突然,但决不是偶然,可她没有半分警觉性。

“我还不知道是谁救了你,红袖,别生气,都怪我,我以为自己有能力照顾你,我高估了自己……”

“是个我想也想不到的人,白文山,他说白天听说原园出事不放心,派人守在附近,恰好晚上出事时帮了忙。”

听了她的话,安少君陷入沉思,此事太过巧合,他当然感谢这种巧合,不然哪能见到活着的红袖,可若深入细想,颇有可推敲之处。

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也很大,一向的自信心全没了踪影。她又有些不忍,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什么话也会显得无力,看来今夜注定是个让人伤感的夜。

“都怪我是不是,怪我太强求了。”果然与他两人相伴一生是行不通的事呢,还想着自己能是个例外,真是痴心妄想,还累得十几个人枉死。

外面传来兵士换岗的声音,皇宫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净出些奇怪的人,除了安少君,他真的很可爱,她舍不得他。

安少君的声音有些不确定:“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把这件事的责任归根于我们之间的感情?”

他太聪明,一下子就听出她话语所指。

她来的时候也没想过会下这个决定,叹口气道:“刚才我问你若真是你母后所做,甚至是你父王、你四哥他们做的,都是你的家人,你会如何,你并不愿往那方面想,我却想过,若是他们,我什么都做不了,真的,恨是一回事,想是一回事,我也做不出来象他们一样狠的事来,但也永远不会原谅,不原谅我自己。”

她讨厌自己这样的自责,却不得不硬着心肠道:“宫外打探不到你的消息,我很担心,知道你没事就好,让我们道别吧,淮安,起码这次我没有一声不响地离开,对吗?”

留恋处

失去爱情,就是失去对自己的信心,她在学着长大。可为什么视线变得朦胧,声调变得颤抖,一定是自己太过软弱的原因。

安少君的神情一瞬间变得难以捉摸,紧闭嘴唇,心中莫名想起父王曾说过的一句话:“女人要哄,也要有手段才行,她成了你的人后,还不事事依你?”

他紧紧扣住她的手,如何能挽留住她?她成了你的人,她成了你的人,这一句在他脑中回荡不已。看她止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忍不住低首为她一一吻去,不觉辗转红唇上,越来越急切,不再满足于只是亲吻,二人离床不远,被他大力一扯,双双倒在床上,他顺手放下重重帷幕。

本已意乱的红袖蓦地清醒,刚刚好像是在进行伤感的道别,怎么一下子又被他压在身上了?慌忙要抬起上身坐起,安少君一手撑住自己身体,不给她重量,一支手臂环绕着她,暗哑哀求:“红袖,别离开我,求你。”

三分绝望,二分落魄,更兼有五分诱人。紧紧密合的两具身体此时温度奇高,她受不了地轻轻扭动一下,更是暧昧无比,引得他深吸一口气,又吻下来,不依不饶地继续缠绵。

纠缠中她的薄衫已大半被解,落在身上的每一个吻都让她战栗不已,咬紧了唇瓣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屋外还有守卫的兵士,虽然只要不是太大声音不会有人听到,可这也太羞人了。又是刺激又是紧张,去他的母后,去他的明天,就让她在这绮丽的梦中不要醒来,不觉便已沉沦,时时回应。

最后一件衣服也被剥离了身体,灯火本就不亮,又隔了层层帷幕,她肯定自己的脸已红得不象话。他一点也没给她思索反悔的机会,只在她痛叫出声时暂时停下动作,吻住她疼痛的呻吟声,不住温柔安慰她:“别怕,别哭,我爱你要你,红袖,别离开我……”

也许他太想要她了,所以不顾她初识人事,要了一次又一次,黎明前,他因为需索无度沉沉睡去,红袖也想好好睡一觉,可还存着一丝理智,强迫自己清醒,红着脸穿好衣物,头发散着不会梳,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做了,天哪,她现在才十六岁,勉强算得上十七吧,就这么做了,真是没脸啊。

转头打量安少君,微微的灯光照在他脸上,睡着的他脸上一副满足的样子,太不可思议了,以前只能说是男女朋友,可真要结合为一体后,再看他的时候有种归属感,这是她的男人,她是他的女人,老天,给道雷劈死她吧,怎么就做了?!明明是告别,却把自己当成纪念品送了出去。

此时该怎么办,要是等他醒来自己铁定走不了,反正昨晚已经同他告过别了,还是走吧。她强忍浑身酸痛匆匆离去,赶在天亮前回到客栈,看起来没人发现她的离开,一头钻进被窝里,心想这次是真的别再醒过来了。

第二日睡得很晚才起身,按捺住满心的烦躁,她静下心想了半天,然后去找白文山。

白文山好整以暇地喝着茶听她说话,听得她要离开表情一滞,不解地问:“为什么?我是说现在你并不方便露面,留在这里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红袖心中苦笑,无所谓了,发生昨夜的事实在是出乎意料,她现在满脑子浆糊,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尽早离开,她承认自己胆小,没有担当,但是她需要用离开来忘记,忘记定州的一切,死的,活的,苦涩的,甜蜜的。

“我不在乎有没有危险,当然,我也不会任性地给别人添麻烦,爷爷马上就会到,定会护我周全,这几天真是麻烦白大哥了,这时候你本已在回家的路上,为我耽误这许多,实在过意不去。”

还有什么事情比失恋更让人痛苦,并且是还爱着他却无法再继续同他走下去。

白文山沉吟不语,蓦地一惊,忽然发现她不同往日的少女迷茫模样,多了股子女人神秘味道,自小混迹花丛,少女与女人的不同自是分得清。

红袖觉得他的眼光一下子象探照灯样的亮,直盯着自己看,不自在地动动屁股,搞什么啊,这死小子会不会看出来什么了,粗声问道:“白大哥?”

他冷冷地道:“你说的也是,我也该动身回赤岩了。”

红袖没想通他怎么一下子态度冷硬起来,不甚在意地耸耸肩,转身去收拾东西,她是自火场被救到这里,当时只穿着睡袍,这几天的用度都是白文山为她打点,实在是没什么好收拾的,找来韵韵和七郎,交待几句,七郎事多,不住口地问:“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外面安全吗?”

她懒得多嘴回应,给他一个爆栗,威胁道:“我和韵韵走,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好了。”

心理阴暗地想:你个小七虽然黑了点,可是养大了也是个帅哥,留在白文山这里将来好当他的禁腐,要么去当他的摇钱树,哈哈。

拒绝了他送自己三人到赵掌柜家,出了客栈,红袖查看无人跟踪,便帮韵韵和七郎做了简单的变化,自己易好容后才往赵掌柜家行去。可惜了长风送给她的面具,还有她心爱的短笛,银票以及一切值钱的东西。

这边白文山召人来问:“昨晚是否有人闯入这里?”

众人纷纷道没有。

白文山暗怒:“难不成有鬼吗?”

“公子,要不要继续跟着赵红袖?”

他略一思索,道:“不必了,通知各坊留意此女动向即可,有消息报原城。”

他筹谋多日,窥准时机出手,只为了破坏她与安少君的感情,以后再慢慢接近她,没想到突然出了这等意外。也罢,暂时他不准备再跟着红袖,楼中早催他回去,究竟是谁这样神通广大,居然在他眼皮底下动的手?任他想破头也不会想到是红袖自己出去的。

红袖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满腹心事地等着爷爷到来。

赵老爷子终于出现,未到定州,已知晓近期出的事。红袖没有想到的是大舅舅冷如风也和爷爷一同出现,看到红袖还好好地站在面前等着二人训话,老老实实地小模样着实让人心疼,都不忍呵斥她。

没有听到预料中的教训,红袖反倒有些鼻酸,轻轻偎着爷爷,心中庆幸她还有家人疼爱,没有嫌弃她。

赵老爷子细问过事情经过,心下明了,也罢,自己本就不赞同红袖嫁入宫中,只是因此将那好好的原园毁掉实在可惜。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随爷爷回家吧,出门在外将近一年,是时候回去了。”

“不,爷爷,现在不是回去的时候。”

外头正纷纷扬扬地传着不同版本流言,天下虽大,总会传回原城,经此一历,想必她声名在外,即使让人知道她还活着,未必能再嫁得出去。这样也好,就让有心人以为她不在了,不会因为她再有人受影响,她最怕是人家不放过她的家人,赵家商号还要在苍宋继续做生意,再出事她会承受不了。

想了想还是如实对爷爷道:“我想就此隐姓埋名,走得再远一点。”

赵老爷子还想再说什么,一直未开口的冷如风劝道:“红袖若不愿回去,咱们也别勉强,眼下确实不是露面的好时机。”

“是啊,爷爷,这件事还没完,也不知道能有结果不能,只是原园被烧毁,我不知道该拿什么赔给您。”她希望能转移这个话题,实在是不想回家啊。

这句话换来一瞪,赵老爷子气道:“得了吧你,还能想到那是你挣不来的钱?小时候就耍赖不学生意,你倒有心。什么隐姓埋名,说得老气横秋,你以为你要归隐吗?”

又对冷如风道:“成日净叫人操心了,送她去怀玉上学也没管过来,真不知道象谁。”

她吐吐舌头不敢搭话,谁让人家是衣食父母呢。

冷如风微笑,想起自家那温柔娴静的妹子,红袖实在是个异数。忍不住替她说话:“此番无事,不如我陪红袖走走转转,这趟出门,本打算走访几位老友,回途正好与她慢慢游玩。”

赵老爷子放心不少,忙道:“有劳如风了,我这一把老骨头真经不起再折腾,先去休息再说。”

待只剩二人后,冷如风交待道:“白文山这个人我有所耳闻,他家做的不是正当生意,还是少与他牵扯为妙。”

红袖连连点头,极为赞同。

又听大舅舅分析:“再有就是他说自己是恰好救了你,这点很值得怀疑,你不觉得太巧了?”

红袖做深思状,基本上她的脑子是吃饭用的,没想过这么深入,大舅舅这么一说,她叫苦,该不会这件事白文山也有份吧,难道她就这么招人怨,个个都想害她?

不对,这么说来不关苍宋王宫中那女人的事?可是安少君自己都说了他母后有分参与,啊呀呀,不管怎么样,也改变不了他们之间的事实,在一起,就有无穷无尽的事端,迟早还是会伤痕累累,不如趁现在分开。

昨夜的事,就当是一场春梦吧。

每一想到那晚,她脸就忍不住发烧,各种奇怪的想法充斥在脑海中,那些片断,天哪,停止,不要想。

冷如风看她想得那么久,不由问道:“你想到什么了吗?”

红袖回过神来:“没有没有,我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大舅舅,你准备带我去哪儿玩?”

“我本来想你会为此事难过,特地提出陪你散心,看来你倒是看得开。”冷如风觉得自己真是老了,或者是这个外甥女性情豁达。

“这都怪爷爷,从小没把我当女子来养。你先说咱们要去哪。”

“咱们赤岩有个地方,比这南地更美,叫横城,几乎有一半是建在水上,煦色韶光明媚,轻霭低笼芳树。我已有十几年没去过了……”

真的?看冷如风的表情,似乎已陷入某种回忆,看来一座城市是否美丽,要看它是否在那个人心里留下的回忆是怎么样的了。

正说话间,赵掌柜进来禀报:“七王子来了,想见老爷子,小姐,你还是避一下吧。”

她惊慌失措地躲到冷如风身后道:“让他走,就说爷爷一路劳累,又遭受打击,已经病得不能见人了,快让他走。”

赵掌柜犹豫,冷如风也不明白她是怎么回事,还是替赵老爷子出去待客,不过一会儿送走安少君后,他回头却找不到红袖了。

红袖此刻提着自己根本不存在的行李躲躲藏藏地往定州城外走,只带着从赵掌柜家摸来的几张银票。他怎么出宫了?不是正被他父王派看管着的吗,爷爷才来他就出现,绝对是冲着她来的。她打定主意在最快的时间内离开这里,出门时发现有人在暗中盯着赵家,幸好匆忙间她还记得给自己易个容。估计这些天都有人蹲守在那里,看来安少君找不到他是不会死心。

卖劳力

吊儿郎当地骑着匹小马,红袖慢慢地行走在林荫道上,古代就是这点好啊,哪儿哪儿都跟原始森林似的。不是没有一个人上过路的,只不过此次仓皇出走显得格外凄凉,银子没有多带,行至苍宋和赤岩的交界,已渐入窘境。也不敢去沿路的赵家商号里提钱,怕被人发现踪迹,天气已热了起来,易容之物贴在脸上的感觉让她痛苦不堪,入了赤岩境内后,她迫不及待地清洗干净,只是简单地穿个男装了事,这里应该没什么人会在找她吧。

其实红袖心底一直有个疑问,这样躲着安少君有没有意义?可要是真被他找到了,以后将会在苦闷中度日。从少女变成女人,她觉得自己有些稍稍地不同,那就是性子变了,以前上路高兴的话停几天,不高兴的话直接走,做事随着性子来,现在则是早起赶路,午后便觅落脚处,不到万不得已,不和陌生人多说一句话。

会不会这就是人家说的一夜长大?

在路边的野茶摊休息时,红袖摸摸所剩无几的银两,暗暗犯难,想到大舅舅曾道要去横城访友,不如自己先行去横城,等找他来后找到他一起回原城,此时囊中羞涩,还是想个办法先到横城要紧。

好像很久没为金钱犯过难,发财梦也很久不屑去做,托着下巴思量再三,决定先把马卖了凑合些天,然后……然后自己地蹦?用11路去横城?话说这横城在哪个方向,路途几何,需要走多长时间啊?

郁闷无比地上了路,坐在马上长吁短叹,她对自己的人生价值充满了怀疑,爷爷说的没错,自己好像只会吃喝玩乐,呃,虽然没这么严重,但也是不事生产,想到这里她再次诅咒火烧原园的人,她的私房钱呐,就这么没了,从今以后,她若再有钱了,就贴身存放,睡觉也不离开它们。

现在做什么生意好象不太可能,一没本钱,二没头脑,那么只有去贩卖劳力了,呵呵,堕落啊,爷爷要是知道的话铁定会把她从赵家除名。

“喂,你聋了吗?”一道尖利的女声吆喝道。

从遐想中回过神来,红袖愣愣地转头去看,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辆华丽马车,一女子正探头出来不耐烦地冲她吆喝。而自己身下的小马正大刺刺地停在官道中央,路本来就不宽,马车被她挡住不得前行,赶车的和车上的女子已喊过几声,她却充耳不闻,坐在马上傻笑。

车上女子见她还是慢呑呑地,气得柳眉倒竖:“要你让路没听到?你这人,成心的是吧?”

红袖急忙扯着缰绳往边去,这破马,真是该卖了。

眼见着马车从她面前经过,不禁祈祷能再碰上个白文山那样的冤大头,主动邀请人搭便车,当然是希望落空,马车的车厢帘一丝不露,连那大牌气女子也未再出现,只有赶车的大叔对她忠厚一笑。

红袖摸摸鼻子,催马跟在马车后面,继续向前行走。果然未行多久,车上那女子又探首出来,狠狠地剜她一眼,便要说话,却被里面人低低喝住:“娉婷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