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女孩子屁啊屁地说得特自然,连振被那一长串的说词震住,完全不介意她爆粗口,等着她继续发挥。

哪知道接下来她双手一摊:“具体打响名号该如何做,我暂时想不到。”

连振的怪脸当场抽搐不已,楼中目前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如何打响名号,她这样等于没说。

红袖连忙站起来去找茶水喝,实在看不下他那张脸,让他失望真对不住,她能力有限,可不要拿那张脸来惩罚她好不好?

连振苦笑,这事确实不容易,细思她刚才所说也确真有其可行之处,值得商榷。

红袖突发奇想:“你们主要是赚江湖人的银子,不若你们先挑几个大帮派下手,把他们的祖宗三代底细全部挖出来,谁老婆有狐臭,谁儿子不是亲生的,谁最喜欢红,谁最讨厌绿,谁的血统从爷爷辈就已经不正宗,谁最想要的男人哪里有……等等,注意把握好不要引起公愤,挑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行事,将各派的秘闻送到他们的掌门啊帮主手中,只求让他们印象深刻一夜成名,另外在江湖中做好宣传工作,注意要隐藏实力的同时无限扩大宝紫楼的能力,还有,神秘感固然是必要的,也得稍稍地揭起宝紫楼神秘面纱的一角,讲讲长风是如何如何地俊美无情,顾小姐是怎样的惠质兰心,两大尊使如何冷酷能干……”

她此刻灵感如潮:以后长风出场需要有风来陪衬,象张纪中拍的金庸武侠剧中男主,耳朵两边一定有散下的头发不停地随着风吹向后脑勺飞扬,哪怕是在室内,也一定永远在微微飘扬,不这样显不出男主独特潇洒。顾翩翩嘛,出场时一定要有花瓣飘洒,而且必须是刚从花枝上采摘下来的,五彩缤纷,美死人。

“停!这哪儿跟哪儿的,有这么宣扬自己的吗?”连振啼笑皆非,忙制止她洒狗血。

红袖吐舌,没办法,电视毒害太深,不由自主就乱讲起来。真是难为死人了,出这么个主意她容易吗,看来做大事非天才不可,她只是个小人物,还是好好想想自己以后该怎么生活吧。

最后她给连振提了个意见:“我说连左使,能不能让府里别这么冷清,平时除了剑伯和送饭的,就没见过人影,也不好在府里乱闯,啊呀,我都忘了起床到现在还没吃早饭,作风啊同志,该改变工作作风了。”

连左使听不太懂她的用词,这半天的红袖式教育够他慢慢消化,急忙去找相关人员去商量大事,只抛下句会让人送来食物和茶水就没了影。

红袖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发了会儿呆,不会连左使当了真,要按她说的来吧,不管了,填饱肚子要紧,总不能饿到晚上酒宴,她会死掉。

晚上的酒宴意外地被取消,娉婷过来请她到辰楼,听她的意思长风、顾翩翩等人从中午的时候就到辰楼商议要事,此时还没散会。

她早想去辰楼偷听来着,但武功不如长风,一定会被发现,现在有人来请,迫不及待地去了。

到了辰楼发现只有长风一人,垮下脸来:“怎么只有你?”满心想听听其他人对她的想法有什么意见,怎么都不在。

长风点点头:“是,只有我。”

她撇撇嘴,阁下没腿吗,还让人传唤,一边腹诽着他往房中那张锦榻走去,一边道:“有什么事,很重要吗?”

“也没什么大事,刚收到消息,往横城的路上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很象你说的冷如风。”

红袖跳起来,满脸笑容冲到他面前:“是大舅舅来了吗?耶!”

长风心中五味陈杂,不高兴地道:“我说的是很像,没说一定是。”

“啊?长风,不是我说你,办事效率太低,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都确定不了,大舅舅他人长得那么出众,很好认的。”

“我不太懂你说的是怎么个出众法,当时他是躺在车上的,受了伤,憔悴地很,你别叫,有人护送,看来没什么大碍,只不过走得慢了些,要过段时间才能到。”

早说嘛,她的心随着长风的话一提一放,怪不得大舅舅这么久了还没到,想到这里她又急道:“大舅舅和爷爷是一起的,难道爷爷他们……”

“早说过你爷爷已经回原城了,冷如风不知为何落在了后面。你们甥舅感情这么好?”长风有些嫉妒,冷如风无妻无子,想来是将红袖当成了亲生女儿。

红袖却有些些脸红,大舅舅可是她在这里第一个倾慕的对象,面虽冷却待人温和,对她更没有长辈架子,成熟男人魅力无可抵挡,白马王子与他比起来也逊色三分。若不是有血缘关系,哇!收敛心神,掐断臆想,她又瘫倒回锦榻上。

她躺在那里,遥想起自己的王子,何尝不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再过些年,当以前变成过往,她是否可以去看看他,远远地,遥望……

呸,她干嘛要搞得这么可怜,想去就去了,现在就能去,而且得光明正大地去看他,他不是在封地吗,又没消失,去!

慢着,那时是她提出要分手的,他若是已把她抛在脑后,当她是陌路该如何是好?

忽而酸楚,忽而咬牙切齿,全然忘掉屋内还有个大活人。

长风在一旁没有说话,冷如风一到,意味着红袖即将离去,再难有这样相处的时刻。刚刚翩翩走前留下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不如请冷少言加入宝紫楼,咱们需要这样的人才。”连左使也大力赞同,整个下午他们都在商议,从大帮派入手果然可行,针对这个方案布署近段时间楼中行动,不日即可见效。

大家决定由他来开口挽留她,可他开不了口。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不想让她和他一样,被这些俗事缠身,要用这样的借口才能留下她吗。

当下小心翼翼地问她:“你能不能不走?”

红袖正精神恍惚,闻言顺口答:“不走做什么?”忽觉他这话问的不妥,难道他不想她走,啊,长风不仅长得妖孽,也越来越会说话,唔,人家该怎么回答呢?

他轻咳一声:“嗯,我的意思是你考虑考虑加入宝紫楼,翩翩和连左使都想你留下。”

切,说话大喘气,害她想入非非,以为美男对她有意思,不忿之余一口回绝:“才不要!”

然后翻个身背对着他,又暗暗后悔,她现在是现代的家回不去,古代的家有麻烦,还不如留在这里。加入长风一组也不是她想要的,虽然今天提了点建议得以采用,让人刮目相看,可她自知办事不靠谱,虎头蛇尾,留在这里用处不会太大,干什么好呢?也许去开个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私家侦探社,靠着大树好乘凉,凭和长风的关系,利用一下楼中的势力,那还不成神探,哦哈哈哈,到时候数钱数到手抽筋……想到这里不由笑出了声,她终于知道自己今后的发展方向,有了人生目标。

屋内那个被她再次忽略的人无奈,想不通她为何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开心。

卷三:人生能几何 寸心乱

柳慧恩博学多才,兼有理性,对周围朋友照顾有加,遇事从容应对;李妍馨尽管身体孱弱,但心志坚强,待人柔情似水;卫妍和莫语冰带高唐女子特有的豪爽,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在红袖的生活中充当着朋友的角色,除了花灵娇嗔可爱,红袖在她面前才有呵护别人的感觉。总得来说不论是名门闺秀,还是贵族公主,都与她结下了姐妹般的情谊。

人际关系方面一直遵从随缘这个原则,她自问不是花见花开,也没跟人红过脸,剑伯那么孤僻不也跟她成了话友,顾翩翩则完全相反,美则美矣,偏性情冷淡,红袖与她相遇后,从没有机会正面交流过,象此刻这般面对面的情形,红袖觉得不太真实。

离长风挽留她别走过了两日,顾翩翩意外驾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红袖在思考顾翩翩的来意,顾翩翩在想怎么开场,今天随她一起来的是婀娜,也立在一旁不吭声。

红袖有些头疼,这感觉象在现代和领导开会,而且是MINZHU生活会,明知不能畅所欲言也得先发言:“还没去谢过顾小姐送我衣物,你今天找我是有事??”

顾翩翩明显一松,接口道:“我来是想问冷公子,不,冷姑娘你为何不愿留下来,主上他是很想留下你的。”

在红袖看来顾翩翩就象是长风的贤内助,尽力尽责为他办事,还来找她这个貌似与长风暧昧的朋友。

不管怎样,要留在宝紫楼和这些人做同事,她想都没想过。

怎么说呢,她是过客,她甚至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这种感觉长久以来盘踞在她内心深处,即使与安少君在一起时也没有忘记这个事实,轻怜蜜爱能一时遮挡住她的心中的不安,可一挫折就能让她退却,没半点坚持。

她不愿意想起原园失火的事,不代表会忘记,与其说不原谅做出那些可怕的事的人,不如说是不原谅自己。下意识里,她把出事的责任背在自己身上,早知道与安少君之间不会顺利,早知道有人会和她想象中一样出手破坏,可她还是蠢地没有一点防范,净等着人来使坏,出事后立马与他撇清关系,不对,临分手那晚还把他吃干抺净。

想到这里红袖脸色微红,落在顾翩翩主仆眼里就是她半天不说话,而后想到与长风有关羞人的事情而为难。

婀娜觉得小姐的脸色更白,脊背挺得更直,忍不住想说话,顾翩翩已抢在她的前面:“冷姑娘,你是否为了我与主上之间的婚约才不想留在这里?”

一句话炸得红袖立刻回神,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

“那只是老楼主的意思,主上与我都无此意,一直兄妹相处,冷姑娘你千万别误会。”顾翩翩无视她的解释,自顾自说道。

婀娜在一旁着急,小姐真不争气,今天不是应该来质问这女子到底和主上什么关系吗,怎么突然就说这些话来。

“你千万别误会才是,我待长风亦师亦友,功夫都是他教的,虽然没学好很丢他的人。”红袖连忙撇清,又在心底唾弃自己,唉,什么人啊,装清纯。

顾翩翩一双清目看得她心虚,她不由惭愧,时常满足于美男待她不同的虚荣心,事到临头又退缩不已。又正色对她二人道:“且不论为谁留下为谁走,我是真的不能待在宝紫楼,武功不高,智谋不够,留下来只会给大家添麻烦。”

而且她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这里,太沉闷了,尤其是她有种介入长风与顾翩翩之间的感觉,不是吗,在宝紫楼人眼中,他们是一对呢。

现在只盼着冷如风快些来到,带她离开这尴尬之地。

冷如风刚到横城附近红袖便得知消息,宝紫楼的办事效率比她想象中要好。她与长风一大早等在城门口,直至中午才等到,远远地只见四人护着辆马车向他们走来。确认就是他们后,红袖冲向马车,护着马车的四人以为她要有什么不轨行为,连忙出手相阻,红袖闪身避开四把长剑,叫道:“喂,怎么回事,别拦我,里面是我大舅舅!”

马车里传出冷如风虚弱的声音:“住手,红袖,怎么是你?”

那四人一听红袖之名,马上住了手,齐刷刷退下。

看来情形要比她想象得坏,抢上前去掀开车帘,只见冷如风半倚在车厢上,便带着哭腔道:“怎么了嘛,大舅舅你伤哪里了?”

“别哭,中了一掌,死不了,这么巧能遇见红袖呵。”冷如风见了她不由精神大振。

红袖便要上前查看伤势,冷如风略为尴尬,制止道:“不可,已经没有大碍,只需静养慢慢会好。”

“那怎么不养好伤再来,到底是谁伤了你?先跟我去安顿下来再说吧,我来这里有段时间了,现在住在朋友那儿,”说着指指车外的长风,“这是长风,他家里地方还不小,咱们边走边说。”

由于角度问题,冷如风并看不到长风,只知道是个男子,道:“我急着来横城,与故人有约,先要去个地方才行,呆会儿舅舅要和你讲件事情,很重要。”

红袖一听故人便想起来冷如风那次回忆横城时的表情,猜测是位女子,怪不得大舅舅不顾伤势也要往这里赶了,又放心不下,便极力要求陪同。

路是冷如风在车中指给护卫的,他象是对横城极为熟悉,红袖和长风跟在后面,越走越觉得奇怪,两人不约而同想到这和去顾府的路一样。

果然,马车到了顾府门前停下,冷如风挣扎着从车上下来,一人扶着他,另一人上前去敲门。红袖看看长风,想不通两人之间有什么联系,长风回她一个同样不明白的眼神。

门开了,剑伯走出来,一眼便看到了冷如风,苍老的面容上泛出奇异地笑,有些嘶哑的道:“你来晚了。”

自己的舅舅必定是与宝紫楼上代楼主顾秋水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过往,剑伯应该都知道,这是红袖没想到的,早知道会和老头聊得深入一些。冷如风也没想到自己的侄女居然就住在这里,若是在城门口那里就看到长风的长相时,定能想到,他与他的姑母有一样的好相貌。

她暂时没有机会听到那些过往,因为冷如风带来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安少君伤重不醒,此刻还在苍宋边境,生死未卜。